痛也爱着你 第二章
七年前。
一个热得很鲜明的夏天,太阳仿佛不要命似地肆意燃烧,叶子绿得很青翠,花开得很灿烂,人心浮动。
那年,朱在宇二十四岁,刚进特勤中心没多久,第一个任务便是被派往担任在野党总统候选人吴秉志的随扈。
大选前一年,竞选鳖动已热闹展开,候选人上山下乡,走遍全台湾,朱在宇也跟着东奔西跑。
初次出勤,他很认真,也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观察学长的一举一动,绷着精神,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他聪颖勤奋,只须稍加点拨便掌握诀窍,不到两个月,他不但熟悉了担任随扈的流程,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往往是他第一个注意到。
长官称赞他,吴秉志看重他,当时年轻的他也不禁因此有些意气风发。
直到遇见了她。
夏海音,吴秉志夫人的外甥女,她韶龄十八,在维也纳音乐学院进修,趁着暑假期间回台湾度假,由于父母都旅居国外,阿姨表姊便邀她来家里小住。
她跟表姊吴仪君感情很好,两姊妹经常嘻嘻哈哈的,笑声传遍整个屋子。
懊吵!
自从进军校后,朱在宇便很少跟女性这种动物接触,也很不习惯她们吱吱喳喳的说话声以及尖锐夸张的笑声,他私下认为简直跟噪音污染没什么分别。
对夏海音,他印象也不好。这女孩不像她表姊随和可亲,对谁都开朗地打招呼,或许是自恃美貌及音乐才气,她有点傲,脾气有点呛,穿着打扮也学外国女孩那套,大胆前卫。
对其他随扈来说,家里多了这么个窈窕美眉倒是很养眼,就当吃冰淇淋,全身清凉。
朱在宇就曾偶然听见两个学长私下在打赌,看谁有办法讨得美眉甜蜜一笑,结果是她谁也不理,各送两枚白眼。
懊傲的女生!
对她,朱在宇是敬而远之,偏偏她主动来招惹他。
这天,总统候选人在家休息,佣人们上上下下打点,准备晚上一场私人社交宴会,而他们几名随扈在确认四周安全后,各自站岗。
“喂!”
他正在检查前院时,一道清隽的娇嗓在身后响起,他皱了皱眉。
“喂!我在叫你。”那娇气的嗓音又扬起。
他旋过身,面对亭亭玉立的少女。“有事吗?”
“你,陪我去买东西。”命令的口气。
她以为她是谁?
朱在宇眯了眯眼。“抱歉,这不属于我的任务范围。”
她眨眨眼。“你们组长说你有空,可以开车载我。”
“我的工作并不是担任大小姐的司机。”他语气冷硬。“我是负责保护总统候选人的安全。”
“我是我姨丈的外甥女,他的家属你们不用保护吗?”
“国家没规定候选人的家属也可以申请随扈。”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载我出门吗?那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要负责吗?”
“我说过了,我保护的对象是这个国家的总统候选人。”
也就是说,不是她。
“你!”夏海音恼了,明眸点燃火光,比夏天的阳光还灼热。
他凝立原地,淡然迎视她懊恼的注视,一滴汗也没流。
“在宇,就麻烦你陪我们海音去一趟吧!”后来是总统候选人亲自出面说服他。“她很早就到国外求学,对台湾路不熟,一个人出门我实在不放心,有你保护,我就安心多了。”
长官有命,他不得不从,闷闷地开出一辆奔驰轿车。
她可得意了,坐在后座,昂首微笑。“就说我姨丈很疼我,你干么惹我不开心呢?”
他咬牙,从后视镜瞪视她,她发现了,笑得愈加甜美。
这一路上,她大小姐就宛如公主出巡,事事要他鞠躬尽瘁,门要他打开,东西要他提,她随口说店名,他看地图找路,完全拿他当仆从使唤。
为了不得罪长官,他极力忍气吞声,她反倒更加猖狂,时不时故意整整他,趁他分神时闹失踪,害他以为她迷路了,在大街小巷穿梭找人。
结果找到她时,她原来在一家服装店里悠哉悠哉地试衣服,戴假发玩闹。
他快气炸了。“夏海音,你别闹了!”
她假装没注意到他的怒气,还对他搔首弄姿。“我戴这个好看吗?”
那是一顶挑染过的金色鬈发,戴在她头上,显得她脸蛋分外精致小巧,像个外国洋女圭女圭。
他一把扯下假发。“丑死了!苞我回去!”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
“丑?你说我丑?”她不可思议地睁大眼,少女的自尊受伤,不愿听他的话回去,用力想甩开他。
她愈挣扎,他抓她的手愈紧,她气坏了,粉唇一张便猛咬。
“喂!你——”他虎口生疼,眼看竟被她咬了一道牙印。“你这女孩子!怎么这么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怎样?”她冲着他扮鬼脸,转身就逃。
一个跑、一个追,两人都未察觉他们成了路人眼中一幅活泼的风景,很适合这个夏天。
他毕竟是男人,追踪经验丰富,很快便逮着淘气的她,她逃月兑不及,被路人一绊一拐,扭了纤细的脚踝。
“啊,好痛……”她轻声尖呼。
“看吧,就要你别玩了。”他没好气地翻白眼,毫不同情。
她恨恨地瞪他一眼。
他蹲,察看她踝关节的伤势,试着按抚。
“好痛!”她惊呼。“你故意的吗?”
看样子真的扭伤了。他没理会她气愤的注视,径自打横抱起她。
“喂!”她惊吓。“你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抱你上车。”他轻松地抱着她,像抱一袋软绵绵的棉花,然后很不温柔地将她丢进车厢。“在这里等着,不准动!”
她心神不宁,还没从生平第一次被异性当街公主抱的震惊回过神来,他便买回一包碎冰,用手帕包了几块,月兑下她的凉鞋,将冰袋压在她脚踝冰镇。
“先消肿,回去后再搽药。”他解释,一面用两根手指巧妙地使劲推拿。
她轻轻颤栗,敏锐地感受到他的手指在她踝间的肌肤留下的温度,看着他时,才惊觉他的鼻梁生得好挺、好迷人,像古希腊的美男雕像。
“好了,我自己来。”她急着收回白女敕的纤足,脸蛋浮染两朵娇艳的红晕。
她这是害羞吗?这样颐指气使的女孩也会害羞?
朱在宇愣了愣,忽然感觉到空气流过一股令人不安的异样,方才抚过少女踝骨的手指仿佛也烫着,他一凛,连忙定定神。
“今天应该买够了吧?我送你回去?”
“嗯。”
从此以后,青年和少女便对彼此上了心。
他们时常窥探对方,视线不经意交集时,便会故作若无其事地转开,然后在对方不注意的时候,又回到对方身上。
在她眼里,他是个很倔气的男孩。
在他眼里,她是个很任性的女孩。
她觉得自己讨厌他,他也认为自己不喜欢她,他们都不曾料想爱情会那么静悄悄地降临。
但爱情要来,是任何一扇紧闭的门都挡不住的。
那个夏天,连续热了好几天,热得人心浮气躁,然后上天像是吃错药了,某个闷热的午后,毫无预警地降下骤雨,伴着远方沉闷的雷响。
懊棒的雨!
夏海音喜欢雨天,喜欢雨中的各种声音,雨敲着窗扉、敲着落叶,叮叮咚咚,像一首大自然的交响乐。
她冲出屋外,来到后院的泳池畔,闭上眼,聆听雨响及雷声,在心中的谱记上音符。
当朱在宇从窗扉望出去时,她正在跳舞,跳的是吉普赛人的踢踏舞,节奏配合着雨的旋律。
这女生疯了吗?
他瞪着她在雨中狂舞的身姿,第一个反应就是将她拉回屋里,免得她淋坏了身子感冒。
但不过片刻,他便转念了,她的舞姿太逍遥、太潇洒、太自得其乐,她是适合在雨中舞蹈的,仿佛这是她天生便该做的事。
她在雨中跳舞,在他心上跳舞,足尖踏得漫不经意,一点一点踩平冷硬的它,他心动了、柔软了,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没有心跳了,听不见自己的心音。
而她还嫌不够,数日后的晚上,她在竞选募款餐会上表演小提琴,是她自己创作的曲子——LoveRain。
雨,激烈地下着,他初次见识到她的才气。怪不得整个家族都宠爱她,她的确是个公主,是蛊惑人心的音乐精灵。
这样的女孩是值得被爱的,可惜,他不能靠近她——
他克制自己不能靠近她,她却是一派天真地想接近他。
这天,夏海音一早便赖进厨房,巴着一向疼她的阿姨,吵着要学做菜。
“怎么忽然想学做菜?”阿姨笑望着她。“你这双手可是用来拉小提琴的,万一下厨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了怎么办?”
“没关系啦,我保证会很小心很小心的。”
“不行,切到手怎么办?”
“我有那么笨吗?”夏海音不服气地嘟嘴。“连个菜刀都拿不稳?”
阿姨嗤笑。“仪君第一次下厨,就切破了手指头。”
“真的?”夏海音眼眸闪亮。“表姐好拙喔!”
“笑人家拙,等等你比人家拙就糟了!”阿姨拿手指点她额头。
“这么说阿姨要教我了?”夏海音喜出望外,拉着阿姨的手上下摇蔽,像个天真地孩子。“谢谢阿姨,我啊,最~~爱你了!”
“你啊,撒娇的时候谁都爱,脾气一来就谁都不管了。”阿姨笑骂,话虽如此,还是拿这个俏皮可爱的少女没辙。“想学哪些菜?还是我从最基本的开始教?”
“我想学这些。”夏海音递出菜单。
“唷,还有指定菜色?”阿姨浏览菜单。“你挑的这些菜都不简单啊,很费劲。”
“没关系,我很聪明的,一定难不倒我。”夏海音对自己很有信心。“一次学不会,两次也会了。”
“这么坚持?”阿姨挑眉。“我想想,是不是我们家海音在学校喜欢上哪个男同学了,所以要学着做便当给人家吃?”
夏海音闻言,脸颊乍红。“哪有啊?我们学校那些男生一个比一个还傻气,我哪会喜欢他们啊?”她坚决否认。“我是想……反正闲着也无聊,就试试看喽。”
“闲着无聊?试试看?”
“阿姨你别再挖苦人家啦,快教就是了。”
“知道了,你这孩子别急嘛。”
阿姨拗不过她,只得从冰箱里取出材料,从洗菜切菜开始教她,到她能勉强做出两道合格的菜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深夜,她偷溜进厨房,取出自己事先藏好的便当,微波加热了,拿袋子装好,来敲朱在宇的房门。
今天不轮他值夜班,过了十点,他便睡了,听见敲门声,立即警醒,前来应门,没想到映入眼里竟是一张粉女敕娇俏的少女容颜。
“朱在宇,吃宵夜。”她笑道。
“宵夜?”他愣了愣。“我不饿。”
“可是我饿了啊!”她娇嗔地横他一眼,扯他衣袖。“总之跟我来。”
他莫名其妙,只得跟着她悄悄溜上屋顶。屋顶有个空中庭园,摆着一张野餐桌,她在桌边坐下,打开袋子,取出两个餐盒、一壶冷泡乌龙茶。
“吃吧!”她将筷子递给他。
他怔怔地坐下,不解地摆开这阵仗是何用意。
她也不解释,手肘支在餐桌上,托着粉色粉腮,亮晶晶的眼眸直瞅着他。“快点吃,告诉我好不好吃?”
他被她看得脸热,连忙挟了一筷子鱼香肉丝,这道菜是他极爱吃的。
他尝了一口,咽下。
“怎样?”她期盼地问。
没怎样啊。
“不好吃?”她黯下眼神。
“还可以吧。”他自认评论中肯。
她瞪他,樱唇噘起,在月色下闪耀着莹润光泽。
他心念一动,倏地领悟。“这些菜是你做的?”
“现在才知道!”她没好气,撇过脸,轻轻地啐骂一声。“笨蛋!”
他怔住,面对少女似羞似嗔的粉颜,再怎么迟钝也看得出她对自己有好感,否则也不会特别做他爱吃的菜给他吃。
“看!”她将右手大拇指伸到他眼前。“我的手还被烫伤,都起了水泡了,是水泡耶,你知道吗?”
他望着那贴着OK绷的手指,心弦一紧,胸臆霎时柔情满盈。“不要紧吧?你这样能拉小提琴吗?”
“幸好伤的不是左手,左手要按弦,会更痛。”她朝他吐舌头,爱娇的模样分外惹人怜爱。
他神智一晕,热血冲脑,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可以,她是他保护对象的外甥女,于公于私,他们之间都不该有感情牵扯,而且她才……十八岁。
“你干么都不说话?我做的东西有那么难吃吗?”
不难吃,只是……滋味太复杂了。
他埋头,吃得狼吞虎咽,不敢细嚼,他比她大了六岁,比她更懂得抗拒爱情的必要。
“吃完了,走吧。”他站起身。
她不敢相信地瞪他。就这样?
他逃避她失望的眼神。“太晚了,你该回房了,被人看到我们在一起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她呛声。“我们正大光明的,又没做什么。”
甭男寡女,不管有没有什么,总是瓜田李下。
他猛灌一杯乌龙茶,凝定心神,接着将餐盒收回袋子里,递还给她。“谢谢你的宵夜。”
“朱在宇,你——”夏海音恼了,她自小就受异性欢迎,男生都是追在她身后百般讨好,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把她的心意放在眼里,躲她像躲瘟疫。
“你不走,我先走。”语落,他立即转身,背影不似平日英气挺拔,显得有些僵硬。
她懊恼地追上他。“朱在宇,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跟我耍脾气吗?你敢这样对我?从来没人敢这样——”
“嘘!”他忽然警觉地转过身,伸手捣住她的唇。
“干么?”她闷声抗议。
“有人来了。”他拉着她躲进一根柱子后,卡在柱子跟楼梯围栏之间,空间狭窄。
“是谁?”她悄声问,话语才落,便听见两个佣人说笑着走过来,立起一张工作梯,一个护着,另一个爬上去打开阁楼门板。
原来他们是打算在阁楼仓库里找一组很久不用的茶器,两人一面找东西,一面闲聊,好不悠哉,却苦了夏海音与朱在宇,卡在柱子后进退不得。
包尴尬的是,他与她是面对着面,即便光线黯淡,仍能清晰地看见对方脸上的表情。
他们还要找多久?
夏海音不安地寻思,手一松,提袋落了,幸好朱在宇动作利落,千钧一发之际用腿勾住,跟着蹲捞回便当袋,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握牢便当袋,缓缓站直身子,肩头轻碰她柔软的胸部,她心一跳,直觉挺背贴紧梁柱。
“小心点。”他温热的气息吹在她额头。
“对不起。”她不敢看她,别过脸,却意外擦触他的唇。
他蓦地深吸口气。
她觉得掌心微微沁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佣人却迟迟不离开。
“他们怎么搞的?”她轻声抱怨,吐气如兰,撩拨他敏感的耳际。
他不禁低头看她,她也正抬头,鼻与鼻相撞,两个人都痛,却都强忍着不叫出声。
“痛吗?”他声音放得很低,很温柔。
“嗯。”她心韵加速,脸颊艳红得宛如一朵盛开的芙蓉花,羞怯地教他心动。
她微歪着头,柔细的发丝拂过他鼻尖,他心一荡,禁不住凑过去,嗅闻少女的香气。
方唇轻轻地擦吻她的发,以及那藏在发后,曲线玲珑的耳壳。
她感到他的轻吻,身子一阵颤栗,没有躲,小手紧张地扯住他腰际衣衫。
他闭上眼睛,含住她软女敕玉润的耳垂,轻轻一吮。
她动情地轻轻吐馨息,下意识地侧歪螓首,露出少女纤细莹美的颈脖,他看着,眼神瞬间迷离,方唇沿着她美好的颈线蜿蜒而下,然后再往上,攫住她火烫又水凉的红唇。
佣人们走了,这个吻却已经停不下来。他掌住她后颈,重重地吸吮她的唇,一口又一口,每一口,都像要吮进她的全部,占有她的心与魂——
那夜,情窦初开的她与他吻得浑然忘我,无休无止,就连时间经过,也蹑轻了步履,不欲打扰。
那个吻,她至今仍难以忘怀。
夏海音心神恍惚,葱指抵着唇,仿佛在回味着什么。
今天就是第三天了,他还未给她响应,究竟会答应,还是拒绝呢?他停职这半年,或许是她唯一能利用的机会,她必须好好把握……
助理小香唤回她迷失的理智。“Vanesa,差不多要录像了。”
她一震,从回忆中惊醒。“几点了?”
小香看表。“还有十分钟就四点。”
“嗯。”她点头,翩然起身,提起小提琴盒,从化妆室走向摄影棚,女主持人已经差不多准备就绪了,正在现场苞工作人员对台词。
“Vanesa,来啦!”女主持人笑着打招呼。“等等你就坐在这张沙发上,摄影机在这里,尽量多看镜头,我们导播也一定很想抓你的特写。还有,你看过访谈的问题了吗?”
夏海音摇头。“我不喜欢事先看问题,这样我会有预设的答案。”
“所以你想诚实、依照自己的本性回答吗?”女主持人欣赏她的坦诚,这也是对自己很有自信的人才会如此。“太好了!这样我们的观众就有福了,他们能看到最自然不隐藏的你。”
最自然不隐藏吗?
夏海音自嘲地牵唇。有些事,有些情,她已经隐藏得很自然了,自然到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清白无欺。
她从琴盒里取出名贵的小提琴,在节目开场前调了调音,也试拉了一小段。
今天,她将在现场演奏十九世界意大利小提琴家VittorioMonti的作品Czardaz舞曲,这首曲子是著名的炫技曲,尤其是乐曲第二部分,带着强烈的吉普赛风格,连续使用切分音,节奏狂野而奔放,将气氛推往最华丽的高潮。
夏海音试拉的便是这段,但不知怎地,错了几个音,拉得不太顺畅。
“今天状况好像不太好呢。”女主持人也是懂音乐的人,听出了旋律中的杂音。
“大概是摄影棚灯光太热吧!”
“是挺热的。等等,我让他们把冷气再调强一点。”
“谢谢。”夏海音轻声道谢,明知不是灯光的缘故让自己拉错音。
她深吸口气,宁定心神,正准备再重来时,女主持人的惊呼拂过耳畔。
“天哪,好帅的型男!”
夏海音扬眸,跟着女主持人惊艳的视线望过去,凌乱的摄影器材后,走进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黑西装、白衬衫,打一条斜纹领带,穿着保守,却不显得死板,因为他身材实在太好了,肩线英挺,双腿修长,气宇轩昂。
朱在宇——他来了!
他并没走向她,站在角落,倚着墙,目光横空而来,与她相凝。
远远地,她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她已懂得他出现在此的用意。
“他是谁啊?”女主持人嗓音透着兴奋。“Vanesa,是你认识的人吗?”
她浅浅地微笑。“让我跟你介绍一下,他是我的贴身保镳,朱在宇。”
“贴身保镳?你说那男人是保镳?”女主持人眼眸发亮,明显对他有许多好奇与疑问。
夏海音但笑不语,将小提琴架在肩上,弓弦一拉,这回,她奏出最完美的Czardaz舞曲,一个音符都没错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