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守护者 第七章
所谓“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池优真的感触深刻。
她无意扮演苦情小媳妇和受害者的角色,但是不得不承认阙以柔的确比她适合黑恕埃;如果黑恕埃身边的女人是阀以柔,他也许不必那么辛苦,他可以有个事业上的好帮手,阙以柔能为他分忧解劳,能和他一起打拚。
而她只会做便当……
那天,池优捧着热呼呼的便当回到家,哭得好难过。
“小埃,对下起,你应该找一个能帮助你的好女孩。”池优在黑恕埃无法接通的语音信箱中,嗓音沙哑地留了这段话。她不敢说是要回台湾,因为那样好像是使性子,让已经忙得分身乏术的小埃还得跨海去找她。
当黑恕埃结束出差,好不容易抽空回到他们的小窝时,池优早巳把她曾轻存在的一切从他身边抹除。
闭上眼睛,好几夜未合眼的黑恕埃,向来白净的脸上布满了胡碴,看起来只比流浪汉干净,他颓丧地坐在浴白边。
屋内屋外都找过了,池优真的悄悄地走了。
是他能力不够,还是他疏忽了?
抬眼,瞥见被遗落在浴室角落的黄色小鸭,黑恕埃走过去拿起它,握在掌心,心头却空荡荡的,也许是太累了,只觉茫然。
他突然间想起父亲前几日在得知大哥已结婚,而他们做父母的却没被告知时,那暴跳如雷的模样。父亲最后对把大嫂“孤立”在私人小岛上的大哥——也许还包括当天在场的黑家所有兄弟——说了一句话:光把心爱的女人捧在手心,是不够的。
想不到,他也是一样啊!
鲍司的事情没结束,大嫂第一眙临盆在即,黑恕埃不想让大哥再为公司的事操烦,他没提自己的事,不想在兄弟间应该拳头向外,振作士气时,让他们知道自己心里头的狼狈。
但终究,心头缺了一块,也许缺少的那块在别人眼里毫无用处,既不能是他事业上的得意帮手,也不懂他所处的商界有多残酷,他却仿佛失去了灵魂重要的支柱。
池优走之后没多久,他犯下了这辈子最严重的错误,导致大哥黑恕宽不得不立刻回公司坐镇。
“海哥,这不像你啊!拜尔老狐狸这次布下的陷讲连我都看出不对劲了,你怎么呆呆往里面跳啊?”老七不懂看人脸色,还在一旁叽叽歪歪。
摆恕埃只是木然地坐在椅子上,仿佛对外界的一切没有了知觉。
“阿和,你先出去。”黑檀木大办公桌后,有如帝王般尊贵的男人说道。
他手上正翻阅着文件,低垂眉眼,外貌是同这一屋子黑家男人神似的五宫轮廓与相同的俊美,却多了分浑然天成的王者威仪。
摆恕巴不愧是黑恕巴,白目得够彻底。“老大,我觉得这件事……”
“老——七——啊!”坐在办公室一角的高大猛男突然起身,长臂一伸,将黑恕巴的脖子勒住,明明也有将近一百八十公分的黑恕巴,却被他像撬着人型纸板一样,毫不费力地拖向大门。“我看你越来越目无尊长了啊!老大说的话你没听清楚吗?来来来,让哥哥我好好来给你上一堂爱的教育。”
“四……四哥!我的……咳……”他坑谙气了!救命!
砰!大门合上,老四和老七的声音消失在门后。
办公室里,黑家兄弟沉默了半晌,黑恕宽才道:“恕埃,你要不要先休息一阵子?学校的课业重要。”
“不用了,我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
“不要太勉强,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我可以暂时回来帮忙。”身后,黑家老三轻按他的肩膀。
这次,除了帮不上忙的老六和老八,以及在这时更必须坐镇欧洲总部的长女黑恕容,黑家兄弟难得全到齐了。
“大哥,三哥,我知道你们不想怪我,但这件事如果我就此不管,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自己,而且对公司上下来说,未来也不会信服一个曾经犯下大错却临阵月兑逃的主事者。”
摆恕宽和黑恕原对看了一眼,深知这个弟弟从来都独立而负责任。他们了解自家兄弟的个性,老五若不是出了什么事,不会犯下这么严重的错,黑恕宽直觉地想起他结婚那天,陪着老五参加婚礼的女孩。
但是他们也了解,黑恕埃从小到大,一旦认定了目标,天大的阻碍也改变不了他的意志与决定。
“好吧,我会让你继续处理。不过,有什么事情不要憋在心里,咱们兄弟关起门来,没有什么事不好说的。”
摆恕埃笑了笑,闭上眼,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两位兄长,叹口气道:“我没事,过阵子就好了。”
罢开始,也许有点难捱,不过一切都会过去的。
摆家兄弟联手,公司的事总算完善地解决,拜尔老狐狸被逼出黑氏帝国的权力核心,与拜尔狼狈为奸的财团也被整得七零八落。
可是那一年,黑家出的事还真不少,先是黑恕宽在台湾被拜尔买凶行刺,接着老四黑恕宥失踪整整三个月……
被这些要事一耽搁,再加上黑恕埃即将准备念研究所,空闲的时间变得十分有限,可是他仍然数次前往台湾,到池优中部老家去拜访,却从未见着池优,她要避他,除非黑恕埃有神通,否则哪有她的办法呢?
春去秋来,黑恕埃未曾停止到台湾的拜访,即使从来也没有遇见池优,渐渐的却也过了四年……
摆恕容彷佛无意间提起般道:“小埃还住在原来你们住的地方。”
“龙虾出来了,我去拿!”池优兴奋地嚷嚷,端起盘子冲锋陷阵去。
摆恕容一阵苦笑。
“还是台湾的吃到饱好,而且还有这种餐品比较精致的下午茶。”池优满足地吃了口龙虾哇沙米,只要黑恕容一提起黑恕埃,她就扯开话题。
“小埃一直在等你。”
“咳……”池优被哇沙米呛到流眼泪,黑恕容好气又好笑地替她抽纸巾,决定不告诉她,黑恕埃即将回台湾,主持黑家旗下公司在亚洲总部的消息。
就让小埃逮她个措手不及好了。
“池优姑女乃女乃,帮帮忙,算我拜托你!”西装笔挺,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中年男子一脸讨好,不知情者还以为魔女又被哪朵烂桃花缠上。
“我说过我做完这期就收山啦!总编你才帮帮忙……”就知道这是场拌门宴,想说总编怎么这么大方,请她吃五星级饭店的酒席,原来是某集团大老的庆生宴,她又被拉来当公关小姐卖笑!
“看在我请你吃酒席的份上。”总编推了推眼镜,池优故意不看,那动作会让她想起某人,而她每次也都是因为这个熟悉的动作而妥协。
罢回台湾头几年,老爸老妈曾逼她相亲——虽然最近两老很反常地不再逼她相亲了,但池优曾想过,也许她可以找个也戴深度近视眼镜的男人,看看能不能起一点栘情作用,让她再次有谈恋爱的冲动。
可惜总编对老婆又敬又怕又爱,池优也不想破坏别人家庭。唉……
“请我吃酒席?拜托!钱又不是你出的!”二寸高跟鞋足音急促,池优摇曳生姿,穿着火红性感晚宴服,像簇嚣张耀眼的火焰,穿梭在冠盖云集的寿宴殿堂,不少身分地位显赫的追求者注意到她的到来,纷纷想上前留住佳人芳踪,无奈池优视若无睹,早巳不在乎什么人情世故。
反正她就要回老家当她的包租婆了,谁管这些什么上流社会的无聊礼仪。
“那……那看在我老婆又要生了的份上,”没法度,夫妻太恩爱,结婚二十几年,又要有孩子了。
“不要再拿杨姊来压我了,杨姊说过这回她挺我啦!你叫天王老子来也没用!”池优很庆幸,她们老板娘兼总编夫人明理又好相处,让和同性相处有阴影的池优重新建立了一点信心,也多了个同性的好朋友。
老男人脸皮厚,完全不在乎丢脸,“拜托你,我只跪过我爸妈我祖宗跟我老婆,你不要逼我!”
“后!你真的很番呢,我要跟杨姊告状!”
“小优。”
总在梦境中出现的熟悉男音,终于让池优顿住脚步。
不可能……池优震惊地转身,果然见到那日思夜念,却比当年挺拔成熟且有魅力的男性身影。
池优完全没注意到所有人关注的视线往他们身上聚集——几乎风靡全场,让与会黄金单身汉心碎一地的池优,以及身分原就备受瞩目,更吸引媒体及会场所有女性目光的黑恕埃,像冰舆火的交会,月舆日的交蚀。
摆恕埃脚步没有任何迟疑地,朝她走近,直到他俩气息几乎贴在一起。
池优怔忡,惊惶地回神,想退后,却教黑恕埃握住皓腕。
“不……”她应该拒绝,声音却虚软无力。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思念从未消减,只是被她刻意遗忘。
“我们私下谈,嗯?”虽是问句,却没有让人反对的余地。
经过了四年,经历了风浪与磨练,他身上早已不见一点生涩与笨拙。
“好。”池优只觉快要在他的凝望下融化了,几乎是着魔般地点头道。
摆恕埃二话不说,带着池优风一股地离开晚宴现场,镁光灯和窃窃私语此起彼落,预见着明日八卦杂志头条焦点。
池优的总编倒是老神在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角露出正中下怀的狡猞精光。
太好了!他们下一期的杂志,看来又要销售一空,哇哈哈哈……
封闭的空间里,他们的气息暧昧交缠,谁都没有迫不及待地紧紧抱住对方倾诉思念,而是像一对普通的伴侣,仿佛只是因为某种机缘相偕参加晚宴,男人站在女士身后当个称职的护花使者。
电梯里只有他俩,池优一颗心狂乱地跳着,明明没有任何亲密接触,空气埋却彷佛有一股暧昧的电流,仿佛他们正以彼此的气息与心灵无形地交缠在一起,沉默,却潜藏着令人心跳加速的隐晦激情……
然后她又会像四年前一样自己躲在棉被里哭得像小可怜。
“我知道,不过我没打算去你那边。”
什么?池优突然从假想中的悲惨气氛回过神来。
他知道?他知道什么?池优突然有些坐立不安。
他知道她这些年依然周旋在不同男人之间?还是老早知道她住的地方,却没打算来找她而是等她自投罗网?
等等……什么自投罗网?池优发现自己紧张到开始胡思乱想。
摆恕埃瞥了她一眼,打开音响,轻音乐瞬间填满沉默的空白。
池优的心情稍稍放松下来。她安慰自己,反正待会儿只要把话说清楚,应该就没事了吧?小埃不会强人所难,所以她可以不用太担心……
车子驶进地下停车场,电梯里的服务人员一认出黑恕埃,立刻按了他居住的十五楼。
摆恕埃又将她紧圈在铁臂之间,看似情侣问普通的小动作,池优却从头顶红到脚趾。
等一会儿.她真的能把话说清楚就和他划清界限吗?池优开始有些不确定了,出电梯后黑恕埃的动作已经有些急躁,她感觉得出来,因为他环住她腰际的手劲比刚才大,脚步也快了些。
“小……”她连忙住口,想喊他黑先生,不过又怕这个称呼会激怒他。小埃生气很可怕的,到时可能会得到反效果,池优战战兢兢地想,“Hayes,你不要那么急嘛!”她故意像个老练的风骚浪女,用拉得一长一长的尾音喊他,再用让人浑身酥软的鼻音和女圭女圭音暧昧地指控。
不妙。她看到黑恕埃身躯一震,头上青筋隐隐浮动。
噢噢!早知道她刚刚喊他黑先生,下场贬不会好一点?
砰!黑恕埃将她捞进门,接着大力甩上那厚重的大门,气势万钧,池优被他猛地一推挤,果背抵在门板上。
“我本来想好好的跟你谈,不过,你显然觉得用你那一套老方法就可以打发我,是吗?”黑恕埃欺向她,一脸阴鸷。
什么老方法?池优一脸惊愕,望进他深邃幽暗的眼里,沉冷无情的蓝色火焰正跃动着。
他的意思是,他知道这些年来她花名在外,所以认为她想用上床打发他?池优突然满月复委屈,鼻子酸了起来。
虽然……虽然这本来就是她想制造的假象,可是由他嘴里说出来,丢回她脸上,还是好伤人啊!
“是又怎么样?”她不允许自己退缩,挑衅地回视他,小手更充满暗示性地解开他的领带,“我很忙的,速战速决吧!”
摆恕埃抿紧薄唇,定定地看着她半晌,突然伸手以指背擦去她眼角竟然背叛主人的泪珠,叹息道:“想演戏,记得别这么爱哭,台湾国语也要收敛一下.”明明不会演,偏又爱演,有哪个风骚女子是眼泪鼻涕挂在脸上,念台词时还会因为太难过,委届到小子诩扁起来的?
她哪有爱哭?池优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偶哪有台湾国语?”才说完,眼泪便大串大串往下滚落,樱唇为了止住抽泣而不住颤抖,看起来可怜兮兮。
“小优。”黑恕埃忍不住轻叹,让她小脸埋在他颈间,弯身横抱起哭得无力的小人儿,穿过客厅,上楼来到卧室。
四年多了吧,从四年前黑恕埃搬到公司算起,池优已经很久不曾觉得自己被呵护着,黑恕埃对她总有点像在对待小阿一样,他从来不用甜言蜜语哄她,可每每他擦拭她的眼泪时,神情总是好专注,动作好轻柔。
女人哪,其实是一个身体多个灵魂,其中一个就是需要被呵护的小女孩。
“擤鼻涕。”他捏住她的鼻子。
“……”这男人真是超级杀风景的!每次她哭,不是要她吐出吃了一半的食物,就是要她擤鼻涕,她是大美女耶!池优睹气,用力擤,一团黏呼呼的鼻水就黏在卫生纸上头,害她又羞又生气。
摆恕埃又拿来热毛巾让她擦脸,池优突然很庆幸,今天她本来打算到酒席上大吃特吃,连唇膏都没怎么用,要不然现在脸上一定超精采的。黑恕埃蹲替她月兑掉高跟鞋,像以前在美国,她每天下班时,他就替她按摩小腿和脚。
池优捧着热毛巾贴上小脸,垂眼凝视着黑恕埃。月兑下西装外套后的他,肩膀更显宽阔有力,卷起的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神情举止总是显露超乎年龄的沉稳,经过四年更是雍容大器,可眉宇间那抹温柔包容的神情却好熟悉,她看着看着,泪水又模糊了视线。
摆恕埃分开她的双腿,半跪在她腿间,一手取饼她手上的毛巾,一手却顺着她小褪往上,贴在她大腿腿侧……
再也按捺不住的男人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像狮子扑倒猎物,他吻住她,吸吮她,扳开她双腿狠狠地冲刺而入,彷佛魔鬼展开疯狂而激情的餐宴。
像要纠缠至死,在浮沉中,他俩只有一个意念——
再也不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