狍枭 第三章
如她想象过的,她点头应好,他落荒而逃。
没有。
她看见一只亢奋的兽,捕获美味猎物时,露出熠熠白牙的微笑,不退反进,与她之间的距离,化为乌有。当她“好”字才离唇不到瞬间,他便滚着沉笑,唇瓣落下,叼住她的。
先是唇,后是胸口,最末,她被抱坐在他腿上,羞人地屈膝敞开,徘徊在衣裳外的大掌,麻利地溜进里头,十指顽皮灵活的带起一波啰嗦疙瘩,指月复既温柔又热烫,在她身上燃火。黑裳逐渐由纤巧身驱上月兑离,她宛若初生婴娃,纯净白皙的雪肤,因他散发的光芒而反映着薄薄痹亮,好似镶嵌一层金边,白得无暇无垢,他吮住每寸雪白,游移在她果背后的大掌,半迫半诱地施加压力,要她自己将柔女敕的一切送到他的嘴边,供他占有恣尝。
而她终于如愿做了一直一直好想做的事,在梦里才能做的事。
她展臂环抱他的肩颈。他的体温,在她怀抱中煨热着她,他好温暖,她喜欢将十指探进他发间,弄乱一波金粉撒落,小小曲洞里,似萤飞舞,柔和的光,好像明亮星儿闪闪烁烁,她未曾与如此繁密的亮光共处,它们一点都不会烫伤人,落在肤上,发亮着。
真正会烫伤人的,是他。
他的吻,激剧生猛,在她身上开疆土,宣示他的所有权。他用牙,轻吻她,也用舌,舌忝慰她,他的手,在她丰盈绵软上轻拢慢掭,手法老练,教她无力招架,除了喘息,以及更加攀紧他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没有闲杂衣物阻碍,更真实的贴近彼此,肤与肤的摩擦,激生的不仅是热,更有心跳的唱和。他温烫的汗水沾濡了她,为她总是沁凉的体温注入暖意,她无法控制粉女敕红霞蔓延渲染她浑身上下每一分寸,仿佛是谁打翻朱色颜料,在纤瘦软躯上,泼墨散开。
他的动作,教人羞于启齿,唇吮含她的女敕乳,舌卷戏顶端粉颤蓓蕾,这样已经很惊世骇俗了吗?不,它们并不是――
霸道长指已经潜入她不敢想象的部位,缓慢勾弄着,规律厮磨着,低低笑着的唇,抵在她鬓边,炙热喷息。
她开始觉得懦弱地闭上双眼这种逃避行径,是最大的失策。
失去了视觉,触觉完全觉醒过来,任何刺激所带来的效果,远大过于睁眼视物能感受到的震撼,她咬紧下唇,企图锁住惊呼和失措,她不得不随着他指上繁复的戏弄而抽息娇颤,进与退,单纯且重复的简单举动,变成全天下最甜蜜的折磨。
他亲吻她额际的同时,恶劣贪玩的手指,抵在她最羞怯柔女敕的那一处,榨取滋润水泽,为他湿濡,为他软女敕,为接下来的结合做好准备。
原来,长指不过是小别,真正将她燃烧殆尽的烈火,是他,是他强悍的力量。
他仁慈地退离了前者,却残忍地揉入后者,她低低嘤咛,夹杂着泣音,咬住棒痛的求饶。接纳他,并不是一件轻易之事,伴随痛楚而来,是他的充实存在,她先是屏息,尔后小口小口的呼吸,偏偏吐纳之间,强烈感受到他的脉动,他的心跳,仿佛也进到她身体深处,这是她不曾有过的体验。
他与她,好靠近,胸口相贴,仿佛心和心,也能因而密密依偎。
“宝宝,张开眼看我,看着我。”
跋上的眼睑颤了颤,濡亮的泪水,沾湿羽翼般细腻的睫,仍是顺从地缓慢张开,望进他因而越显深浓的瞳仁。
出于本能,她为他拨开散落汗湿鬓旁的发丝,泛红脸颊倾靠过去,在他耳际细细喘息,试图平稳慌乱吐纳,她埋进他的发间,让他的气味充斥肺叶,满满占据;他的发,一根一根绕过她的肌肤,她情不自禁轻吻金色细丝,唇瓣擦过他的耳垂,小小的无心之举,却逼疯一只血脉贲张的曽。
拢握在她腰侧的手掌掌背,青筋尽凸,操控坐在他身上的女敕丫头别偷懒,别天真的以为这样就已经完事了,他不过是给她适应的时间,不想只顾自己爽快,她倒好,抱在他颈上,软软吐息,娇娇申吟,无知地做些撩拨男人的蠢事!
他擒捕她的唇,撬开白玉牙关,不容许她对对他有所隐藏,将她的甜美、她的香软、她的娇娆、她的抽搐、她的包容……全给他,他很贪心,全部都要。
雄性强大的力量,开始翻天覆地,猛烈逞欢,需索着她无能为力的紧缚。
他的举止象在伤害她,犹似一柄利刃,穿透她最深处,可引发出来的,不单单只有纯粹的痛楚,还有言语无法形容的疯狂,她并未因而受伤难过,只觉昏眩,只觉灼热,只觉体内有什么即将溃决崩坏。她曳地的黑发,随他的进伏而跃动,在她赤果背脊后翻扬,弧线美丽,凌乱纠缠他紧箍于她纤腰间的手臂,他面目狞俊,极致的摩擦欢愉,使他浑身无一不亢奋,锁着金眉,不带半丝痛苦,只因堆积的愉悦太迅速太强烈。
当疼痛完全不敌快意席卷而来,她肤浅所知的雌雄交配,原来不似在山林草间撞见兔儿或雀鸟求偶交欢的匆匆解决,她不知道这是件多狂野颠乱的事。
曲洞里,由他身上发上坠散,萤星乱舞的美景,象极了她被他带领到银河之间,碰触漫天星子,总是伸长双手,亦无法触模的遥星,此刻就在她随手可及之处,好漂亮、好漂亮!
他欺倒她的身子,压覆于他身下,她无法招架地将他纳得更深,他满意沉笑,那抹恶曽的邪佞,即使套用在神曽的英挺五官间,亦挥散不去,恣意妄为的蛮横力道,把两人送入巅峰。
一颗小小金澄的碎光,由那缕垂落于他满足闭上的眼睫旁,逐渐回归平静的鬓发间,无声飘下,坠入她的掌心,她好珍惜的收拢手指,将其藏起……
流泉飞瀑,冰凉泠泠,由半空之中轰然而下,银白色水雾溅散开来,冷泉汇聚于嶙峭奇岩下一洼碧绿池内,狍枭伫立池心,浑身肌理结实好看,痛快清洗淋漓汗水。
爽快,劳动过后,没有什么比冲个凉来得更爽快啦!
甩月兑满头满脸的水湿,他大声吁叹,飨足的喜悦一点也不收敛隐藏,嘴唇快笑咧到鬓角,雪白獠牙都露出来了。
“一起过来洗嘛。”他朝躲藏岩石阴影下,只用池旁一处小泉洼在抹脸拭手的她勾手指。
“不能,泡了泉,泉里,鱼虾,还有下游饮到水的人,会生病。”她轻轻摇头,拒绝他用灿烂笑靥做勾引。有几回,她无心踩进山涧里,造成的后果,教她自责不已,即便他赤身站在池里,肩胸月复臂上全是光亮水泽,看起来好舒服好畅快,她也不能任性妄动,加入他一块享受。
“有我在,怕什么。”貔貅啥都不好,驱邪避疫倒是无可挑剔,她这只疫鬼与他一块泡水里,她担心影响旁人的疫病,由他来处理就行。
就算她是毒,他这么大一颗解药还怕压不住她吗?
狍枭半强迫半诱哄,将她拉进池水里,一块被冷泉冰得吱吱叫。
“舒服吧。”不用猜也知道,这只小疫鬼打懂事以来,就没尝过痛快玩水的乐趣。
老天给了她一副软心肠,却恶作剧地让她囚于“疫鬼”与生俱来的带病躯壳中,何等强烈的讽刺。
她点头,池水约莫到她胸口,脚下石滑,水波清冷,方才欢好过后的一身燥热及汗湿,受其涤净,很是舒坦。“嗯,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扭捏啥呀?来,你刚流不少汗,冲一冲很快活的。”他泼她满满一掌的冰水,她没能避开,因为没料到他如此恶质幼稚,挨了一脸水湿,无辜错愕的模样惹他哈哈大笑,但很快他也尝到报应,仿效力极佳的她,照本宣科,还他一手掌的水。
“要和我开战了吗?”他呲牙咧嘴,装出恶曽捕食软女敕白兔的凶狠嘴脸,作势向她扑过去,她小小惊呼,与他在池里追逐嬉戏。
懊快乐,她没有笑得如此快乐过,毋须顾忌任何的事,她可以放纵笑,大声叫,高兴时拥抱他,不会被他推开,甚至他还她揽得更紧,低下头,吻她。
狍枭潜入池底,水中美景撩人,她纤直腿儿在清澈水底下一览无遗,黑裳因水波而翻舞,半掀半掩,他像滑溜鱼儿抚过她的腿肌,她想跳开闪避,奈何他一会儿又泅向另一边,这回更过分,他改用嘴!
“狍枭――别、别闹。”她的双手在水面下胡乱模索,不敢潜水下去,她并不会泅游。
狍枭破水而出,一并带起水花四溅,耀阳照射下,水珠七彩炫目,而他,更是俊美,不逊色于日芒的璀璨,迸发闪亮,他串出之际,连带将她擒抱举高起来,笑得得逞。
明明玩得像只落水狗,怎还能如此俊逸好看呢?
她被抱高高的,俯觑他时,心里产生了这样的困惑和迷恋。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呢?”
她担心,她身上的疫息,会因为俩人太过亲密而对他造成影响,虽然心里明白他是神兽,对于区区一只疫鬼应该没在惧怕,可她放心不下,就怕自己误伤到他。
“不会呀,你让我很舒服。”他一语双关,眼眸坏得发亮。
“不是,说这个。”她脸一红,轻拍他脸颊一记。
“我是说,我现在抱着你很舒服,你想到哪里去了?”心术不正的人是谁呀?
“我……”抿抿嘴,红霞更赭,不理他的调侃。“你,没有,头晕或想吐?还是,觉得,胸口,闷闷,痛痛地?有没有?”这些全是疫病的前兆。
“没有,都没有,我好得很,没有哪时象在一样,精力充沛。”狍枭突地了然。“你在担心我吗?”
她点点头。
“你怎会这么可爱呀?”真是太老实了!他情不自禁瞅唇吻她,好久没被人细心关怀过,滋味挺不差的。
唇落在她颊边,发现她白晳脸上的红斑。
“宝宝,你腮帮旁没洗干净。”他边说,边拿手指去摩挲点点胭红。
“不是,没洗干、干净……是,红斑了。”它们教她无比自卑,不习惯被他专注看着。“很丑,你别,碰它……”她垂头,掩饰它们,一如以往畏缩。
“是红斑?我以为是你拿胭脂去涂抹,故意在颊上弄些小办花来让自己漂亮点。”真的搓不掉,那花瓣般天然红润的颜色,确实是由她肤里晕透而出。
“小办花?”那些丑陋红斑,在他眼中,象是小办花?
“是呀,天生的哪能刚刚好这么像樱花?”
“樱花?”她不知道什么是樱花,有哪一类的花儿,会如同她脸上蔓延的红斑?一块一块,不规则地东散西落……
“你不知道?走,我带你去看。”狍枭拉她出泉,用法术烘干两人,长指勾起自个儿胡乱月兑弃在石上的衣,膀子轻抖,衣裳敞扬,覆于身上,不等它穿齐,他横抱起她,脚尖点踏,跃腾于苍穹中。
她不问他要带她去何处,她不害怕,对相识不久的他,完全信任,远超过自己的想像。她确信他不会伤害她,他很珍惜她,她可以感受到,自己倍受怜爱、品尝娇宠,那些她没曾体验过的东西,那些她从不知道如此快乐的事物。
只是,她没想到,他接下来所作所为,让她怔忡恍惚,晕眩不已。
当她望着那棵绿意盎然的巨大树木,本来不解其用意,却见他放她下来,一手緾妥腰带,另一手摊开,掌心贴紧树干,金光溢满指掌,巨树的叶,纷纷坠下,仿佛一场骤急叶片雨,沙沙飘飘,舞满天际,转眼间,叶尽枝存,只剩孤伶伶的树枝,萧瑟冷清。她不明白他为何要为难这棵树,正启唇想问,蓦地,枝桠萌春,粉女敕色小报,争相绽放,数十朵成一团,团团艳美,大树霎时濡染成漂亮颜色,忽而一阵凉爽微风抚弄而过,柔女敕花瓣随着风势,抖散满梢粉意,一瓣、一瓣,好似雪花。
雪,没有这么好看的颜色。
“你看,像不像?”他折回她面前,身后花瓣雨依旧旋舞,有些落向他发梢,有些镶在他肩上,有些自他噙笑的面容旁抚过,天,湛蓝清澄,云,洁白厚实,此情此景,美不胜收,烙入她眼底。
“像……什么?”她听见自己憨傻在问。
“像你脸上好看的花纹呀。”都是一个模样,她那些红斑,极似落樱,在她雪白肤上翩然绽放飞扬,两者皆相当顺眼。他不是一只太会花言巧语的家伙,心里想什么便讲什么,他确实觉得她的红斑浑然天成,好似精心描绘上去的图,亲着她白如玉的肌肤,越看越美丽。
她突地落泪哭泣,微仰的小脸,定定望向一片艳景,止不信的眼泪,由灿亮黑眸间滴答坠下。
狍枭不明白她为何掉眼泪,是他说错了什么?还是她不喜欢樱花?
他当然不会知道,他对她说出了多珍贵的话语,他将她的丑陋比拟成如此丽妍的飞樱缤纷,她害怕被他看见而总是遮遮掩掩着容貌,心中更甚至带着对自己的嫌恶,结果,在他眼中,她的害怕变成庸人自扰,她的担心不值一提。
她的眼泪,是喜悦,是动容,是感激。
“你干嘛哭呀?”狍枭手忙脚乱起来,本以为她会开开心心,哪知女人说变脸就变脸,眼泪哗地喷出来,他一点都不懂欣赏女人哭起来的美,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不过是骗人的谎言,脸皱嘴歪、涕泪纵横,哪有美感可言?“不喜欢就算啦,走走走,我带你走――”
“不、不是的,太美,太美了,你让我,看到,仙境……我脸上,红斑,好丑,我讨厌它,甚至,恨它……可你,却说,它像,樱花……”更使她亲眼看见,樱飞缭乱之美……
“这样也能哭?”雄性不能理解雌性的哭点,他以为只有在被谁给打爆了心呀肝呀内脏才会想哭。
她啜泣许久,即便哭,也舍不得闭着双眼,漏看任何一朵粉瓣飞舞的模样。她攀附在他的膀间,微微地欣喜颤抖,花瓣包围两人,眼前净是一片粉色迷雾,教人心醉沉沦,而他在身旁,与她相伴。
幸福。
这两个她听过,但却不懂的字眼。
这两个她不曾由口中说出过的字汇。
这两个她不认为会与她产生关连的遥远文字。
现在除却它们之外,她找不到其它字能代替,她更加偎紧他,泪中带笑,甜蜜填满胸臆。
原来,卑劣的疫鬼,仍是拥有幸福的权利……
接连几日,幸福感不减反增,她既满足又贪婪,满足于现况,满足于与他成双成对,满足于他让她体验太多没有过的经历,同时,她也好贪婪,贪婪的希冀永远保留下此时此刻,不要改变,不要褪色,不要分离。
他带她到每一处新奇的地方,将总是瑟缩于暗里的她,带进光明之中,她的惊恐,因为有他,而轻易被消抹安抚,他不是用蜜语甜言哄她,仅仅是壮臂环抱着她的腰,便给予她无穷勇气。他牵领她的手,让她可以碰触到绽艳的花朵而不怕它们凋萎;他拉着她,踩进清凉溪涧,而毋须顾忌会有谁因她受害生病;他更逮来野兔、山鸡和黄鹂,递到她面前,说着“你不是很想模看看它们的触感?模吧,有我在,它们染不了疫病,快,坑诏手”,险些吓破小动物的胆……
他会拥抱她,用着唇、用着指,在她身上施放火焰,他最喜欢惹出她一身彤红,目光迷蒙无助,柔荑主动抱紧他厚实肩膀,哭求他。
她是喜爱与他颈项缠绵这件事,不矫情去否认,那时,她和他最最靠近,他在她身体之中冲刺,与她紧密相连,让她更觉自己是确确实实拥有这个男人。他变成她的一部分,嵌得好深,他的脉动及战栗,她能清楚感觉到,在他面前,她没有保留,他要什么,她都给他,她的回应,她的承欢,她的坦白,她的一切一切……
她从他口中听见他的故事,他告诉她,他本是一只恶兽,死后在黄泉受罚,吃尽苦头,每天不是剑池油锅等着他,便是火鼎污池地狱,恰巧一只妊娠母貅天天往地府跑,好几次他被押解去受罚之时,都瞧见银亮亮的女人出入幽暗地府,只为日日见情郎。某日,羁擒他的鬼差一时大意,枷锁没有扣牢,眼见机不可失,他挣月兑开来,在地府里东躲西藏,他很清楚,要避开小小表差很容易,若引来文武双判,他仍仅能等着被逮回去,加重刑罚。定是天助他也,那只可口母貅好巧不巧由他眼前晃过,于是,他趁其不备,跑进她体内,霸占月复中四只小肉胎其中之一-最强壮的一只。
“我一直不认为自己是貔貅,只有这具身体是,其它部分,还是恶兽狍枭。”狍枭把玩她细腻发丝,这只爱听故事的小疫鬼,对他流露的依赖和信任,由眼神里、从笑容中,忠实呈现,毫不造作,清澄透明如水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有……这种事?不可思议。”她无法想象,世间奇事怪闻,远超乎她的想象。“那……你家人,善待你吗?”有没有因为他体内是恶兽一只,便疏远他、排斥他?
“还过得去啦,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三只小母貅的救命恩人。”更别提从小到大把屎把尿,代替爹娘职责,含辛茹苦把姊姊们带大的大功劳。“我爹娘没有特别歧视我,倒是对我比较严格一些,他们嘴上没说,我知道他们怕我成为天界神族的眼中钉,惨遭诛灭。”
诛灭,如此血腥之词,教她重重一震。
他提过,用着慵懒无谓的口吻提过,他的性命,是天界暂且网开一面,容许他多活几年,这些年间,视其表现,再来决定是否留他。
“你……要多,多做善事,听话,不胡闹,乖乖的,千万,不可以,惹事,否则,否则……”她心急,结巴更为严重,努力寻找脑子里还有哪些能劝他步向正途的词儿,全部都要挖出来说。
“你慌些什么?冷静,我都不怕了,还轮不到你怕。”狍枭嘴咧咧的,取笑她。察觉她是真的在担心,他捏捏她的脸颊,转移话题问:“想不想瞧瞧我以前的长相?恶兽狍枭的长相?”
“可以吗?”
他拉她来到河边,他手一扬,水面上并现的两人,一是她,一是他,她仍旧黑发披肩、脸色白皙的削纤模样,然而倒映中的他,却在变化,金发及俊美五官逐渐扭曲,她以为是水纹波动的涟漪之故,但并不然,涟漪不会改变一个人的发色,轮廓及肤色,水中,她身旁的男人,变成青面獠牙、怒目暴突,体型魁壮的半兽半人。
“帅吧,我现在这具身体的长相是差了一点,体型也太干扁,大概是没有吃些肉补补,才会小不隆咚,偏偏貔貅又碰不得血,想啃条鹿膀子都做不到。”担到这一点,他好有怨言。
他这副身躯算小不隆咚?那她叫什么呢?侏儒?
况且,他的审美观,似乎严重扭曲很多年,才会如此错乱吧?
长相差了一点?而且还是“现在的”不如“以前的”?
她实在是不太确定,以后听见他夸她美或可爱时,自己该笑抑或该哭……
不过,她能确定的是,她并不害怕他的恶兽模样,她很明白,他就是他,放进哪一具躯壳里,都不会有所改变。
水面幻影消失,恢复为他貔貅原样,她微微笑着,高兴听他多说些关于他的事情,无论是前世恶兽的,或是今生貔貅的。
她自身的故事太贫乏,三言两语便能道尽惫嫌太多,她所能回忆的,除了黑暗,除了逃窜,除了被人追打的狼狈外,没有其它了。她的过往不象他精彩,不象他真要说三三夜都讲不完,她听着他的故事,去认识每一面的他,她喜欢这样。
喜欢知道所有有关于他的事。
“唔。”他突然皱眉,嘴里含糊了一句言语。
“怎、怎么了?”
他掏掏耳,拍了耳畔一下,翻翻眼。“我娘骂我几天不回家,别理她,关起来就好。”他不孝得很顺手,封住他娘亲连珠炮传来的斥责心音。
“这样,好吗?你……不回去,报报平安?”
“报什么报?我还怕谁对我不利吗?我不去欺负人就很好了。”把他当小阿子看待,这点他最不满!
“欺负人,不好,不可以。”她不苟同地摇首。
“你别学我娘,净说些我听了刺耳的话。”他拧拧她的脸颊。
难不成还要鼓励你去对别人施暴吗?她做不到。
“我,不想,见你,作恶。”更不想有朝一日,看见他,与天界为敌。
“我家里已经有五只爱教训我的家伙,你不要也加入他们好吗?”狍枭的劣性,就是拒听善言,谁说教,他就瞪谁。
“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她乖顺地闭上嘴。
“这样才乖,不然我都想走人呐。”他可不想跟另一个“娘亲”在一块。
“别!别离,别离开我……”她心一惊,以为自己惹怒他,忙不迭挨近他怀里,仿效他教导过她的方式,亲吻他的唇。她知道他喜欢濡沫相交的缠绵之吻,她希望他别生她的气,她不会再犯,他不爱听,她再也不说了……
他承接她送上的甜蜜香吻,含吮柔女敕唇瓣,拨冗笑道:“我没说我不要呀。”至少,现在还没。
走是一定会走,期结束之后,体内火烫趋于平缓,不再操控着他,他就要回去好好大睡十天半个月,补充补充体力,貔貅嗜睡这一项本能,连他这只恶兽都招架不住。
舍不得她?或许吧,下一回期再来,他不排斥再找她一块玩。她是他遇见最有趣的伴侣,她全心全意奉献给他,视他如神只,她的眼神追逐着他。专注、清澄、没有任何杂质,好似他是视线中唯一的存在,他做的任何小事,轻易便能换取她的笑靥,随口几句话,她会回以感动的眼泪……那就是爱吧?他在蠢爹娘身上也看过相似的情况。
她爱他,不过他对她充其量就是一点点点点的喜欢,那种喜欢,不是一生一世,而是下次有需要,会优先想到她;那种喜欢,绝对不及他娘亲为他爹亲勤走地府的程度,当然更别担啥厮守终生。
那种喜欢,是看见她流露笑颜时,他也会觉得心情不错。
仅此而已。
现在未到思索离不离开的事,他与她还能享乐好几天,不用太快烦恼好聚好散的未来事。
“真的,不会,离开我?”她索求保证,唇上被辗转吸吮的力道变得浓重,她无法再说出半个字,他的舌,强势欺压,要她将结巴挤话的时间拿来喂食他比较实际点。
拔须苦苦追问答案?该快乐里,就想着纯粹快乐的事,任何会减损乐趣的坦白或多嘴,都可以暂且抛到脑后,不必拿来介入她与他现在的无忧无虑。
及时行乐,不就是这么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