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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的婚礼 第五章

作者:蓝雁沙

“啊!真是好可怕,刚才打雷打得好厉害,电视上说已经有很多山区有坍崩落石,有的地方发生土石流,活埋了很多人,我才在想,难道我真的是红颜薄命,眼看着就要困死在那间小屋子里,幸好你及时赶回来救我!”狼狈地坐在国小的教室里,裹着大毛毯的李绫,端着热茶偎向满身泥浆的磊洺,以尖锐的嗓子叫苦。

磊洺将她的十爪从自己脖子上拉下来,皱皱眉头。

他跟萩萝才刚自山顶下来,即看到萩萝的家陷进一片火海之中,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拉住想冲进烈焰冲天的房子的萩萝,那厢协助救火的山村居民和鸡猫子鬼叫鬼叫的李绫,已忙下迭的叫嚷,示警背后滑移快速的土石流。

萩萝眼睁睁的看着被火烧红了的房子,在转瞬间被汹虏的泥浆污水给吞噬,她难以置信的呆立在原地,久久无法反应过来。

家……她的家!在瞬息之间全都消失了,这……

被安置在临时设立成收容所的学校,萩萝抱紧了波吉和梅子,静默得像是要融进墙壁般,不引人注目。

“好可怕,好可伯,我常说我不是那种大地之母型的女人,我根本受下了没有文明的地方,现在总算是应验了,你可不可以送我下山,我要赶紧回家去,泡在按摩浴白里收收惊,我……”端着热腾腾的茶,李绫仍是喋喋不休的尾随在磊洺的身后。他正忙碌地协助救难人员搬运砂包、危难救助品。

“李小姐,现在通往山下的路都已经因坍方而中断了,”旁边行个工作人员,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说道。

“什幺?那……那我不就要死在这里了?”

“那倒不至于,在这里还算挺安全的。”

“不行,你们快打电话叫直升机,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如果没有回去,我的波斯猫会饿死的,不然,它没见到我也会寂寞的。”李绫叨叨絮絮,抓住了每个经过她身边的人,一遍又一遍的嘟囔着。但忙着阻塞住渗漏水的工作人员和居民们、没一个有空理会她的抱怨。

远处不断的闷响,越来越大声,越来越近,这使得磊洺的眉皱得更紧。转头看了眼蜷缩在角落宴的萩萝,他迅速的来到她面前。

“萩萝,这整片山坡地都在滑移,这里迟早也会被山上崩坍下来的泥沙波及。”

萩萝惶然地望着他,竟意外发现心底的那股茫然消退不少!这到底是为什幺?她自己也说下出个所以然来。

“是吗?那怎幺办,房子被泥浆掩埋,我现在也不知道该上哪儿去,不过,幸好波占跟梅子还跟我在—起……”抱紧波吉温暖的毛皮,萩萝想起看到房子被滚滚而来的土石流淹没了的景象,仍是心有余悸。

“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到丝毫的伤害。在这里等着,我去查查看,有没有比较好的下山路径。”

“刚才广播说所有下山的路全都中断了。”

“不要担心,我会找出方法的,因为我是你的监护人,有责任确保你安全无恙。”

“是啊!”顺着他的话喃喃低语,萩萝别过头去。

他现在就像位英勇战士般的在她身旁,呵护着她,她并非毫无知觉,可以感受到他的诚意,只是,这样的诚意能够持续多久?她怀疑,她总忍不住要怀疑……

“萩萝,真是可惜你家烧了,又被土石流给活埋,我想你应该有记得做备份吧?”李绫挨近萩萝,百般无聊的剔着指甲内的污物。

“备份?”

“就是你稿子的备份啊?否则这样被土石流一埋,我看你电脑里的东西,可能也保不住了。”她两眼左转右转,就是不正视萩萝。

眼睛眨了许久后,她的话才慢慢地渗进萩萝的思维之中,而她的话所勾起的记忆,竟遥远得像是上个世纪的事。

“稿子!天哪,我忘了答应德南要交稿子的事了。”陡地清晰忆起电脑中的存档,萩萝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我看事到如今,你也只有节哀顺变了。”李绫嘴角有抹狡狯的笑意,笑出眼角的鱼屋纹——简直深得可以夹死不经意经过的蚊子般恐怖。

萩萝颓然的坐在那里,看着窗外风起云涌的天色、教室里惶然失措的村民邻居们,再转向在屋外来回奔走的祝磊洺,她无奈的叹口气,更加抱紧了波吉和梅子——

“你开什幺玩笑?这种天气,你还要我们顶着风雨下山?!”乍闻磊洺的话后,人群中响起了窸窸窣窣的争论叫骂。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仔细的观察过,这间小学的地基是建在斜向坡上,刚好又跟上方土石流斜走的方向成直角,这表示当雨水更大量冲刷以后,山上土石结构松动,泥浆石块会依次往下滑,到了我们这道缓坡,便会产生两种结果:一是土石流改变缓坡走向,继续往下滑走……”

人群中有人间道:“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他环顾周遭所有人一眼,他凝肃道:“土石流被这道缓坡所阻截,到了这里就不再继续滑动,一层层的覆盖在学校上,直到学校负担不了,整道缓坡崩塌为止。”

听完了磊洺的话,众人静默得听不到任何声响,只有浓重的呼吸声此起彼落。

“那我们还在等什幺?要走就趁早,免得待会儿要走走不了!”终于有人打破沉寂,站出来说道。

突然有个人影冲到最前头,一脸浓妆、扭曲的面容,李绫怪叫道:“难道没有其它办法吗?这幺大的风雨,我可不想冒雨在外面逃难啊!”

“拜托你好不好,现在都已经什幺时候了,万—上方的土石流全像南投神木村事件般的崩塌下来,你连逃都不必逃了。”旁边有位赤膊的男子,以月兑下的棉杉擦拭额脸上的汗珠,讥诮地瞄着李绫脚上邓双缀有粉红色毛皮的高跟拖鞋。

“你这人讲话怎幺这样粗野啊?我可是个柔弱的都市新女性,在这种情况下我当然会害怕。”理不直,气倒挺盛的冲回去,李绫舞动她十指艳绿蔻丹叫了起来,

“哇靠,都市新女陆!我看你啊,就像十吨农药也杀下死的杂草,柔弱?在墙壁里啦,谁看到了?”食指往自己腿上的污泥—刮,—弹即大半都弹落在那双充满娇气的粉红色拖鞋之上。他视若无睹的转身就走,丝毫不将怒气满炽的李绫当一回事儿。

在李绫跟那位面目黝黑、但五官立体得十分有型的男子夹杂叫骂的同时,其余的人也众说纷纭的讨论着接下来该做的决定。

“我想,徒步下山定我们唯—可行的办法。”磊洺目光扫过所有忧心仲仲的面孔,在黑板上画出附近的地形图。

“但是,我们当中大部份部是老弱妇燸,这条旧路有一大段是很难走的陡坡,我们走都很困难了……”

顺着说话的人的手指望出去,萩萝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很有道理。山上的人口大量外流,剩下的大半是年迈的祖父母,和被送到山间托养的孙儿辈。以前那条便道,在产业道路畅通后,就很少人利用,原因便是太过崎岖。

“再难走也得走,总不能将他们留在这里吧!”将少数被附近人员抢救出来的行李翻了翻,磊洺拿出用得上的东西,其余的全都扔回去。

看到磊洺如此决绝的态度,其余的人也开始着手整理着各自少得可怜的行李。

“萩萝,你最好有心理准备,这一趟走下去,会相当辛苦。”磊洺信步来到正在绑鞋带的萩萝面前,他拇指勾在皮带上,吊儿郎当的对她说。

“我知道,如果别人办得到,我也可以。”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他还是伫立在她面前,望着萩萝将长及臀郭的长发编成条粗黑的辫子,他突然将辫子缠握在掌上,连转几圈,使萩萝不得不凑近他身前。

“留了很久了吧?”

“嗯,快十年了。”

“我知道、答应我,如果有需要,一定让我知道。”“我不会……”

“我要听到你说好。”

“找认为……”

“我坚持。”

“好吧。”

“好吧什幺?”他仍紧紧地盯着萩萝的双阵,将萩萝逼进墙角,让她无法遁逃的面对自己。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或许会通知你。”

“或许?”磊洺脸庞越来越靠近萩萝,眼底有股隐隐泛起的风暴。

“唉!好吧,我一定会通知你,这样可以了吧?”

“嗯,我喜欢听话的小阿。”他似乎颇为满意,以食指轻点萩萝的鼻尖两下,这才放开手。

“我已经不是小阿子了!”萩萝莫名其妙的伸手揉揉自己的鼻子,对脸上倏地誧满的红霞感到不解。

“我比你更希望如此呢!”他发出串爽朗的笑声,朝在角落里协助孙子穿雨衣的老人走去,一面还不时回过头来,食指对着萩萝点了点。

她懊恼的坐在角落里,看着他矫捷俐落的在人群中穿梭,萩萝却感到极度不安。太可怕了,这个自称是她的监护人的男人,在出现后短短的时间里,却已经如此大方的盘踞在她生命之中。

讨厌人群,并不表示她讨厌别人的关怀,以及感情的交流。她只是害怕,害怕别离那天的到来;无论是生别离,或是生死契阔的别离。所以她选择自我放逐,在这片封闭的山野,以文字和外界联系,就像胎儿在子宫中的安全,这个僻静的天堂是她躲避伤害的圣地。

然而,在这个有着阿波罗般耀眼光芒男子出现后,她的生活,却宛如逐渐剥落的墙面,露出她所不知的一面。

她……为什幺对他如此信任?她……可以信任他吗?

他……到底怀有什幺样的目的?爸爸真的与他做了如此荒谬的约定?还有……铺满他眼眸中的是关心吗?

惊觉到自己正漫无目的的胡思乱想,萩萝赶紧带着波吉和梅子,向正在编队的那些人走过去。无意间一瞥,却正见他在和某些年轻人说话的同时,两只眼睛如万兆赫聚光灯般的扫向自己,萩萝佯装不知的低头加快脚步。

“你要到哪里去?”冷不防被拉住,萩萝一抬起头,就见到他赤果的胸前,纹刻着一朵小小的铃兰,钟般的躺在他心脏的位置。

“嘎!我……我要去编队。”萩萝好奇的多看一眼,立即像做错事的小阿般的垂下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你不必编队,你跟我一起走。”

“可是……”

“没什幺好可是的,走吧!我们应该先出发了。”他大大的手掌揽在萩萝肩头,没有给萩萝反对的机会,立即将她推进滂沱大雨中。

看着身旁的其它原住民青年,由他们的口中,萩萝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是要在沿路设立临时点的尖兵部队。

“你在这里守着,如果上石流继续流动,你就带大伙儿先躲到那边的树林,应该可以抵挡一阵子。”交代完那位浓眉大眼的山青,磊洺又拉着萩萝和其它人前行。

“雨水再冲刚下去,这里的路面可能会流失,你要随时注意后面人的安全,自己也要小心点。”磊洺以木杖指着略旁随时会倾圮的路面,不厌其烦的重复道。

就这样沿路放下一、两位自愿留守的人员,到最后来到一片已被洪水淹没的路面时,萩萝骇然的发现就只剩下一位自愿者了。

“你要留在这里,还是退回去跟其它人一起等侯救援人员的到来?”望着像自天上滚滚而来的黄浊泥水,磊洺一面以木杖测水面深度,一面问着自愿者。

“我要留下来,我爷爷他们大概已经启程了。”

“那好吧,我们向前走。”磊洺拉着萩萝,迈着大步往前走,或许是太急于往前探进,他似乎忘了个子较他矮了大半个头的蔌萝,根本赶不上他的脚步,踉踉跄跄的被他拖着往前走。

闷着一肚子的气,直到终于忍下住了,萩萝跑向前几步,用力地朝他脚背一踩。但是她没估量到水的深度,溅起的水花将她好不容易干了的衣物又打湿。

糗极了!在他为之一怔的当口儿,萩萝气呼呼地甩开他的手,迳自的往前跑去。

这下子他一定又要说她像个小阿子了。唉!她真是太冲动了,这家伙八成又要罗唆什幺监护人之类的废话……

“萩萝!小心,萩……”

听到他的叫喊,萩萝赌气的跑得更快,而后她突然察觉自己脚一滑,身子随即腾空往下坠。

“萩萝!不要怕……”

萩萝抬头看着对她喊叫的磊洺,却只能身不由己的尖叫着往下坠落。

“我马上来救你,萩萝,我马上就来!”磊洺扔月兑手边的木杖,在萩萝惊恐的注视下,他毅然决然的纵身一跳,往萩萝的方向飞去——

淙淙流水声中有着浓浓巧克力的芳香,四处都是清脆的鸟鸣和虫子唧叫声。

靶觉浑身的骨头部不在它应在的位置上股酸疼,萩萝试图坐起来,却只听到粗嗄的哀叫声,自嘴里涌出来。

“你醒过来了,要不要喝点热巧克力?I以锡杯盛装着热巧克力,磊洺突然出现在她身旁,协助她坐正。

“我没死啊。这坦是哪里?”接过那杯深色液体,饥肠辘辘的她,才喝一口便皱起了脸。“哇,甜得好恐怖,这……这是什幺东西?”

“这是高浓缩的热量补充包,多喝点,这对你的身体有好处。我们现在在个河谷的坡地上,暂时没有危险,我建议我们在此地等待救援。”侧坐在萩萝身侧,他边喝着热巧克力边说道。

“为什幺要在这里等,如果没有人发现的话……我想我们应该走到山上去,看看那边的路有没有被山洪冲……”萩萝转头看到他以树枝和绳子简单扎住的腿,立即闭上了嘴巴。“你受伤了?严不严重?”

“小意思,我们不必爬到那头的山上去。台湾这幺小,要营救两个人并不是什幺高难度的事,我们只要在这里静心等就好。”

萩萝看他艰难移动脚的痛苦样,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确定你的腿……”

“没事,我已经做了初步处理,现在也没有什幺好做的了,你最好坐下,保留一些体力。”

她闻言,只得乖乖的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靠着他点燃的火堆,身上衣服逐渐干燥,但凝结在上头的泥沙却使萩萝坐立难安。

痒且黏腻,萩萝不停的抓着身上的皮肤,她几乎要放声尖叫了,天哪!这下子大家可都自贪恶果了吧!早在几年前即有人不停呼吁管制山坡地的滥垦褴栽,但大家都不当一回事的将森林砍伐殆尽,换种上一排排的槟榔,现在大自然终于发出反噬的怒吼!

虽然想尽办法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那种难受的感觉还是令她十分不舒服。

“如果你想清洗自己的话,后面那个山涧流下来的水很干净,你可以洗洗身子,并且把衣服洗一洗,拿到这里用火烤,很快就会干了。”

“呃……我没有关系。”她雀跃的起身住绑走,在见到那泓干净见底的小水潭时,萩萝恨不得立刻跳进去。但他的话却使萩萝硬生生的停下脚步。

“是吗?我想睡一会儿,如果有什幺情况,你再叫醒我。”尖锐的眼神在她脸上流转几秒钟,而后他偏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萩萝迟疑的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目光不时的在闭目养神的他,和那泓清净的水之间来回不定。

惫是对洁净的渴望胜过所有的挣扎,萩萝跪在他面前,打量他好几分钟都没有动静后,她这才如释重负的走向小水潭。

悄悄地挪着身子,由靴子里掏出了柄小巧的匕首,磊洺偷偷的抬起眼皮,由细缝中往水潭的方向望去,他嘴角不知不觉地逸出一抹笑意。

萩萝不放心地一再回头张望,在见到磊洺仍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后,她大胆地月兑除身上所有的衣物,跳进不深的水潭里,由头到脚彻匠的洗个痛快。

不知道什幺时候才会有人发现他们?将头发扭干,蹲在潭畔洗着衣物,她一面不免担忧的想着。

他的腿伤不知道严不严重……她管他那幺多干嘛?可是,不管他似乎也说不过去,毕竟是他不顾一切的跳下来救了她。假如她现在不理他,而使他丧命的话,那不啻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了!

将衣服披摊在火堆旁的岩块上,萩萝以手指梳理着纠结的发丝,一面紧张地盯着似乎睡得很热的磊洺。

赤果的胸膛上,那朵笔法稚拙的铃兰,又一次的吸引了萩萝所有的注意力。觑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应该一时半刻还不会醒过来,萩萝蹑手蹑脚的来到他面前,俯下头去仔细观察那朵小小的铃兰花。

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冷不防自眼尾余光看到一对充满笑意的眼睛,这使得萩萝狼狈得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但他的手却比萩萝的动作更陕,将她牢牢地锁在自己陵中。

“别动!”说着,他眼中笑意尽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寒光。他手中突然多出把锐利的匕首。

她惊惶地想要逃开,但他的手却像钢筋铁条,横亘在她腰际,就是不放手。

“放开我,你不能……”话还没说完,只见他手里的匕首已经月兑手而出,在割断萩萝几绺发丝后,“咻……”一声地没进一根枯木里,只剩柄留在外头。

转过头去看着被钉在木头上的软长物体,萩萝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条蛇,匕首刺透蛇头,尽入枯木之内。

“我不能怎幺样?”他强撑着身子的踱行到枯木前,将匕首抽起,将蛇卷曲收起,扔进火堆中的石块间,一面调侃着慌乱以头发遮掩自己身躯的萩萝。

“你不够绅士,怎幺可以偷看!”

“谁说我偷看来着,我可是光明正大的看着一个小丫头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说着,他在她面前也不避讳地,就开始宽衣解带的月兑起裤子和鞋子来。

“喂,你在干什幺。”萩萝紧张地往凹壁靠去,戒心满满地瞪着他。

“你看到啦,我身上也全是泥沙,看在我保证不跟别人提这桩事的份上,你得帮我做件事。”

萩萝随手捡起木棒,大声叫道:“什幺事?”

将衣物扔给萩萝,看她正准备将之全扔进火堆里,磊洺嘻皮笑脸的说道:“咦,你这样就太不可爱了,我只是想请你帮我洗洗衣服,难不成你希望我像野猴子般,光着在你面前逛大街?唔,如果你有这种癖好,我可以牺牲一点的配合你,如何?”

萩萝闻言,立即手忙脚乱的把衣服自火堆里捞起来,十万火急的丢到水潭里,萩萝对自己这幺三言两语就被他撩拨得沉不住气,呕得只有掹力搓揉他的衣物出气。

磊洺坐在火堆旁,看那些激烈扬起的水花,他的心情却异常的轻松起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他是这幺愉快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等着不可知的未来。

当初他在异国的求学过程极为顺利,唯一令他感到无力的,就是父母和妹妹的血海深仇未报,但以他一个专攻雕塑的学生,又有什幺办法?

他在一次次为这难解的困难处而自责不已的时候,一封封寄进他电脑里的电子邮件的征才信,却深深地打动他的心,在了解内容后,他便义无反顾地投进联邦调查局。

一次又一次的在不同的国度间冒险,磊洺从没有梢忘过萦绕梦魂的心事,只是,在他仍受调查局羁绊的同时,几次与时光擦身而过,也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眼睁睁看他逍遥在自己报复的织网之外。

直到他逮到那次机会,非常凑巧的机缘,当他为追踪一个南美毒枭的行踪而来到大溪地时,从当地工作站的同僚口中,他获知鼎鼎大名的时光,正为被指控的罪名而频频喊冤。善于利用机会,向来就是他的美德之一。

以救命恩人的姿态从逃邙降,祝磊洺一步步的进逼,使得感激涕零的时光没有防备地落入他的圈套。

看着气呼着一张脸,将他的衣物全甩在岩块上的萩萝,磊洺忍不住要绽出抹开怀的微笑。如果命运真有所谓的“救赎“,耶幺这个娇小率真的小女人,就是老天爷回报他最美好的礼物。

焙缓逃走向水潭,他清楚地意识到她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解开缚绑在腿上的树枝和布条,他吸口气后,便整个人沉进水潭内。

把握住这难得的好机会,萩萝赶紧拿超贴在岩壁上烤干的衣服,手忙脚乱的套在身上,而后信步虐出这片略为内凹的山壁。

外头风雨稍歇,远远的天际挂了道优雅的虹,脚下山谷间仍是急流的滚滚山洪,这使得萩萝的心情又加郁闷几分。

转回凹壁内,没见到磊洺的影子,这教萩萝心头为之一震。老天,他该下会是淹死了吧?

快步的走近潭畔,混浊的水面下看不出有没有人迹,恐惧使萩萝几乎要晕了过去。

“喂,祝磊洺,祝……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啊?喂!”她使尽吃女乃之力地大叫,但回荡在山谷间的,只有一声声的喂——喂——喂——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面对空寂的山谷,和已经澄澈了的水潭,恐惧渐次盘踞萩萝所有心思。

远远的,有着窸窸窣窣的声响住这个方向而来,这使萩萝的心几乎跃到咽喉,她蜷曲在熊熊的火堆旁,等着未知的物体现身。

猛然,“啊——”有只不小的野猪被投掷到火堆边,使得萩萝紧绷的神经立即起了反隆地放声尖叫。

“嘘,是我,还有我们的晚餐。”浑身只穿了件短短的四角裤,他拄着只削尖的木棍,看起来十分疲惫。

“啊,你跑到哪真去了?我以为……以为……”她忘形的跑过去拥住他,等到回过神来,萩萝立即松开手,笨拙地想为门己的行径解释,

“以为我淹死,还是被掹兽给叼走了?”他拍拍萩萝的肩膀,示意萩萝扶着他来到火堆旁。“我注意到你把火堆照顾得很好,以—个没当过童子军的豆芽菜而言,你表现得很好。”

兴奋于他的出现,萩萝对他话里的揶揄意味,不表意见地耸耸肩。

“我看过你添柴火。只是,我搞下懂你怎幺会突然不见了。”

“嗯哼,关于这一点,我建议我们先填饱肚子再说,这位是指点我们迷津的先知,但很不幸的是——先知几乎都会变成烈士。我已经找到下山的路了。”

“真的,在哪里?”尾随着他拖着那头野猪到水潭边,萩萝迫不及待的大叫。

“现在天色晚了,我准备明天天一亮再离开这里。刚才我在洗澡时,看到咱们这位猪先生在附近徘徊,所以我悄悄地跟在它后头,就这样找到路。但现在,猪先生已经功成身退,准备做它这辈子最后的贡献了。”锐利的刀锋过处,他将猪肉叨成一条条,贴放在火堆中的大石上头,不一会儿即有扑鼻的肉香飘来。

他由腰袋间模出一小包以锡箔纸包裹的东西,洒了些在肉片上,而后递给萩萝。

“吃吧,虽然比不上五星级大饭店的美食,但在这种情况下,你将就将就了。”磊洺自行拿了些肉片塞进嘴里,对她突然顿了顿的表情颇下以为然。

“对不起,我不是嫌恶你辛苦捕捉到的野猪,我……我只是想到了波吉和梅子,不知道它们现在在哪里。”

“你为什幺不叫叫看,或许它们就在附近。”

“不可能的,昨天我们摔进河谷后,我就没再见到它们了。”

“叫叫看嘛,说不定它们也正在找你呢!”

“我……波吉、梅子!”

“太小声了,它们可能听不到,再大声点!”

“虽然我觉得这念头很蠢,但我却很相信你的话。”对他轻声说完之后,萩萝转头继续大声呼唤波吉和梅子的名字。

出乎荻萝意料之外,在她身后的某个方向,傻大个儿波吉和梅子,正兴高采烈地朝她飞奔而来。

“波吉、梅子!”被硕大的波吉扑倒在地,模着在她脚边磨磨蹭蹭的波吉和梅子,萩萝大感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你怎幺知道……它们,我是说……”

“其实是波吉先找到我的,我追野猪时,经过昨天我们经过的断路,它们就守在那里,回来时它们就跟我一块儿回来了。”

“谢谢你,为了这一点我会永远感激你的。”

“是吗?永远可是段漫长的时间呢!快吃些东西吧,我会弄一些给波吉和梅子吃。”

夜晚真正降临了,望着天边那轮明亮的月亮,听风扬过树梢的窃窃私语声,只有山谷里潺潺水流,证实了曾有的山地变动。

蜷曲在火堆旁,虽然有了波言和梅子毛绒绒的毛皮,但阵阵扫过的冷风,仍是令萩萝不自觉地更瑟缩得厉害。

不知何时,磊洺在萩萝身旁躺下,并且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啊!呃……我……”萩萝面河邡赤的想推开他,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在寒带,人们取暖的最好方式便是互相依偎,我们最好多休息保持体力,明天才有办法下山。”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沙哑低沉的声音使人安心,也使萩萝在最短时间内有了睡意。

“啊!是吗?我可不可以请问你一件事?”

“你说。”

“你胸口的这朵铃兰花……”她手指轻轻地划过他的肌肤,听到他倒抽一口气,萩萝立即收回手。

“思哼,这铃兰怎幺啦?”

“似乎是很简略的笔触……”

“没错,”

“是你自己画的?”真是搞不懂自己,鼻尖都几乎要低到他胸口上了?!萩萝全身臊得发烫,不过,就这样依偎着个柔软的大火炉,可真舒服!

波吉跟梅子八成也是这幺想吧!因为它们也越来越偎近她光果的脚跟了。

“不是,是个我极看好的艺术家,早年的作品。”

“这样啊,那他画这花的时候,若不是没睡饱,八成就是喝醉了……或者,是帮你剌青的人有问题。”萩萝食指缓缓描绘着歪斜扭曲的花纹,忍不住叹口气道。

“那倒未必,那个艺术家的风格即是如此,但她现在并不走绘画的领域,说下定连她自己都已经忘了,曾经有这幺样的一幅画作呢!快睡吧,养足精神你明天才有体力被我折磨。”将她的头扭向自己怀里,磊洺呵欠连连地说。

“我是很想睡啊!但是今天晚上的月色实在太美了呢!就像是蒙上层淡柔的逃陟绒,在这样的月光下作的梦,应该都能达成愿望吧?”转头望向高悬中天的皓月,萩萝眯起眼睛地柔声喃喃而语。

“我看月亮也真是辛苦,因为像你这种小女孩的愿望是永无止境的。”拍拍萩萝的肩,他失笑的回答她。

她闻言,立即磨着牙的转向他。“你这人怎幺这幺没情调!连这幺美丽的月色,你都不能好好沉醉一下?”

他惺忪的睡眼眨了眨,倏然地挑起左眉。“唔,这下子我倒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你向来不是最排斥这些风花雪月的浪漫情怀吗?就连你书里的主人翁,一个个不也都是柳下惠?不,说柳下惠还太抬举他们,我总觉得他们,无论男女,似乎都是类似圣人的机器人,只类似人,却少了点人性。这样的人生活着有何意义,实在看不出来!”

“什幺?”虽然她一再命令自己要冷静,毕竟每个人都有权利表达自我的观念和看法,但听到他这幺不留情面的批评自己的书,萩萝还是忍不住要火冒三丈。

“难道不是吗?李绫不也曾跟你提过。她告诉我时,我还以为是同行相忌:自古文人总是相轻。但我仔细的拜读过你的作品之后,我才明白症结之所在。”

“噢?”气得两拳握得紧紧的,因为她伯自己会克制不住,而往他脸上砸过去。

“这不是一句‘噢’就能够解决的,问题可大条了!如果你再不设法谋求改进的话,李绫要赢你是轻而易举的事,起码,她脑袋瓜里多少还是有些堪用。”

“我不认为我的书有什幺不好,我……你在干什幺?”对他横亘在背后蠕动突起戒心,萩萝瞪大了眼。

“嘘,我在帮你按摩,你真的太紧张了,”磊洺一派轻松地,十指律动有致的在她背上挪栘。

“我才不紧张,我有什幺好紧张的……”真是太舒服了!虽然只是个略有遮掩的小凹穴,但经由他不知打哪儿弄来一堆——足足比她还高的茅草、誧上他背包裹的轻柔软暖薄毯,还真是舒服!比露宿在湿黏的泥地强太多了!

“是啊!有什幺好紧张的呢!”听到萩萝均匀的呼吸声之后,他才坐起将薄毯的另一端盖在萩萝身上。自己则信步踱住那潭清澈的水池。

迅速的扒光身上的衣物,他像颗炸弹般的投进涌起的水波之间,而后像条蛟龙舱的来回十数趟,像是在发泄苦所有精力股的拚命划水。

湿漉漉的由水里走上乱石累累的岸畔,他无视于光果得卯初生婴孩的自己,缓缓踱向迎风坡面,坐在块突兀得例插在崖边的:巨石上,他伸手拍拍不知何时来到身畔的波吉和梅子。

“别问我要怎幺办,天可怜见,找以为自己可以有足够的定力,但现在,我真的不知道究竟该拿她怎幺办了?”双手撑着自己,他倒垂地躺在巨石上,沐浴着牛女乃似的月光,像个等待出征时刻到来的阿波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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