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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救火队 第八章

作者:蓝雁沙

拉开房门,一股熟悉的感觉立刻充斥在全身的每个毛孔中,幼蕾恍若失魂般往房间内走动着。墙上挂着许许多多的奖状,还有各式各样的奖杯、奖牌,她依恋的轻抚过那些家具上的灰尘,已经太久没有人来打扫了。自从全家搬到市区的公寓居住之后,这栋老房子就鲜少有人再踏进一步。

打开窗户让爱和光线都透进来,幼蕾坐在床畔带着回忆、望着窗口的那棵玉兰树,每次德宇都喜欢由窗口直接攀爬到树上他所搭的树屋中。在那里他们度过了多少欢乐的时光!彬烤番薯、香肠、粟米,或拎着一瓶可乐,或大伙儿都躺平着观测天上的星星,聊天、说鬼故事的一闹就闹到天明。

每次德宇总爱踉大哥争辩,甚至两人还约好以后带着各自的孩子到树屋上摆龙门阵但,没想到世事多变,大哥拿到博士学位之后,滞留美国,连大嫂都是金发碧眼的异族人。而德宇……伸手拭掉泪水,幼蕾站起来想要夺门而出,但突然的一些对象引起她的注意,钢笔!这是德宇过最后一次生日时跟日记本一起——是她送他的。看到平放在地板上的钢笔,她立刻捡拾了起来,并且很快的擦干泪痕。

日记!日记呢?她必须找到德宇的日记,她必须要弄清楚他跟小宇、递有管瑞玉之间的秘密。

翻遍所有的抽屉及箱子,幼蕾徒劳无功的坐回床畔。没有!这怎么可能?他明明有一本日记的啊!

眼光不经意的转向书桌下的那个箱子,她马上冲上前去,将那只箱子抬到床上,一古脑儿的将里头所有的东西都倒在床上。

堡照、贵宾卡、信用卡、一些照片,还有一些德宇所搜集的电话卡。她将所有的东

西都又扔回箱子里,蓦然,有本万用手册缠住她所有的注意力。

万用手册,这应该会有她所想要的答案吧!她因为过于紧张而双手抖个不停,颤动的双手使她花了不少的时间才打开那按钮锁。

幼蕾不知道自己所要找的到底是什么,她努力的睁大因一夜无眠而酸涩的眼睛,一页页的翻动着万用手册的内页。

里面的记载大抵十分符合德宇行事的习惯,标示着他所计画要做的事。与幼蕾去买戒指、找摄影公司拍结婚照、选宴客的酒店、考虑蜜月旅行的去处,甚至连订喜饼这些琐琐碎碎的事他都记下来了……没有任何的异状!

按日期的记载,德宇出事那天,他要带幼蕾去旅行社询问出国旅游费用的;但是他却在接幼蕾的途中丧生了。幼蕾好奇的再翻到后面的姓名地址通讯栏,都是一些她认识的人,她一页页的再翻下去,突然有个特殊的记号出现——*。在那一格中的人名处没有写姓名。只以一个*字号代替,后面加了个“玉”字,也没有地址,只有一组电话号码。

幼蕾一再的念着那一串数字,忽然有个念头跃上脑海间,她马上打开自己的皮包,拿出她的小通讯簿,很快的翻到她所想的那一页。

“一样的、一模一样的……”幼蕾发现自己的语音是如此破碎的飘浮在空中。她再次的睁大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照着这个神秘的“玉”和小避留给她的电话。

“天啊!为什么……”幼蕾只觉得脸上的血似乎正一滴一滴的消褪,她木然的再翻回前面几页,在许多的日期后面。都加注了那个*字号。仔细的看看,都是每星期的一、三、五;她努力的回想许久,这才想到,那时德宇说公司要求他去外面的补习班上电脑课的事……难道,难道他并不是真的去上课?不,不可能的,他去缴费的那天还是她陪他去的。幼蕾马上推翻这个想法,而且那一阵子德宇每天回到家都在计算机前面待很久,他说他要赶作业。

揉揉疼痛欲裂的头,她疲倦的站起来。怎么办?这反而更令她困惑了,到底德宇跟管瑞玉之间有什么瓜葛?又是何时开始的呢?她一定要找到德宇的日记,这样才能解开所有的疑问。

再次翻遍每个角落,仍一无所获之后,幼蕾决定要等父母回来再问清楚,是否把德

宇的其它东西收到别处去了。随后,她遗憾的想起父母到澳门访友,还要好几天才会回来。

走出房间之前,她回眸凝视著书桌上的相片——德宇抱着足球,笑得像个大孩子似的。

“德宇,你欠我一个解释。我一定要找出答案,因为那是你欠我的!”她说完,坚定的关上门。

******

幼蕾心事重重的陪两个外甥女看着TOTORO的卡通,那只又丑又可爱的小东西深深的吸引住怡人跟可人的视线。她无聊的晃进厨房,看秋蕾炒菜。

“怎么?不到客厅去坐,在这里,当心-待会儿全身都沾了油烟味。”秋蕾将鱼放进吱吱响的油锅中,马上又盖上锅盖。

“没关系的。”幼蕾沉吟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姊,爸妈搬家的时候,姊夫有去帮忙是吧?”

“是啊,他找了他公司的那些单身汉去帮忙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呃,姊,我今天回去了一趟。”

“哦,爸妈他们都不在,-门有没有锁好?”

“有。姊,德宇的东西有被扔掉吗?”幼蕾想了很久才鼓起勇气问。“我是说,他刚过世时,我知道你们怕我会触景伤情,所以把他的东西都收起来了……我想知道,你们有扔掉他的任何东西吗?”

秋蕾放下铲子,舀着盐调味的手有些不稳,一洒就是一匙。“哎啊,太咸了!”说着马上又舀了些水进去,以冲掉过多的盐。

“没有啊,我们怎么可能扔掉德宇的东西。德宇就像是我们家的一分子,我们会把他的东西留下来做纪念的。况且,要不要扔的决定权在-,我们不会这么做的。”秋蕾说着,不断的观察着幼蕾的神色。“怎么啦?尽问些奇怪的问题。”

“没有啦。我只是回去大略的看一下。德宇的东西都放在他房里吗?”幼蕾佯装不经意的问。

“是啊,爸妈才说,要找一天叫-回去整理整理,因为搬家时有些东西都只是随便

用箱子装起来,怕放久了都变黄变旧了。而且,他的东西当然要放在他房里-!”

“噢,我改天有空再回去。”前面传来卡通主题曲的音乐,两个小家伙也大声的跟着唱。伴着砰砰碰碰的声音,看来两个小女娃又闹翻天了。

秋蕾俐落的煎着豆腐,皱起眉头的告诉幼蕾。“去帮我看一下那两个小表在搞什么,我好不容易才收拾好的房子,她们八成又弄得乱七八糟了!真是两只小牛!”

“我看她们都得到-的遗传了。记得小时候,-也是搞得一塌胡涂。”幼蕾忍不住揶揄姊姊。

“谢啦,快去帮我看着那两个小表吧。我挺着个大肚子要弯腰还不太容易哩!”秋蕾没好气的说。

“遵命!”幼蕾顽皮的将手举到眉际做个举手礼,这才笑着走到客厅去。

“你们两个在玩什么?”一见到客厅那个样子,幼蕾马上提高声音的大叫。

怡人跟可人见到幼蕾出来,马上又是一阵混乱,想将手中的公文包及皮包拿回秋蕾的房间。

看来这两个姊妹又在学她们爸妈的打扮了,幼蕾好笑又好气的将她们手中的皮包及公文包都拿过来。拿起面纸帮她们把脸上涂得花花的口河诩擦去。

“-们都坐在这里看卡通。谁再乱动,阿姨就要教训她,听到了没有?”幼蕾将那些口红、乳液及领带、皮带捧满怀,摇着头走进秋蕾房间。

将化妆品放在梳妆台上,想想又觉得不妥,她索性拉开抽屉,准备将那些化妆品放进去。抽屉角落的一本日记令她眼睛为之一亮,日记!这……怎么这么巧,姊姊也有一本跟她送德宇一模一样的日记?

放进化妆品后,在关上抽屉的一瞬间,她冲动的翻了一下,就这么一眼,教她兴奋得无法形容,是德宇的笔迹!没有错,她不会看错的,那确实是德宇的笔迹。

她马上将日记抱在胸前,紧张的瞄瞄房门口,确定没有人发现之后,快步的走进客厅,把日记放进她的大皮袋里,心中不停的按捺想马上冲回家去看的念头。

“幼蕾?幼蕾?-在想什么?要吃饭了。”秋蕾伸出手在幼蕾面前晃了晃,自己则是瘫坐在沙发上。“-和怡人、可人先去吃吧,我要休息一下。”

幼蕾心虚的将心思拉回来。“呃,姊夫还没有回来,要不要等他?”

“不用了,他今天有应酬。我先去洗个澡,你们先吃喔!”秋蕾挥挥手,走进浴室

中,不一会儿就听到莲蓬头洒水的声音。

皮袋里的日记像是块磁力强大的吸铁,使她根本没法子好好的定下心来吃饭。味同嚼蜡的吃了几口,幼蕾已经感到胃已抗议似的在抽痛了,她叹口气的放下碗。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捺着性子哄怡人吃饭。及至秋蕾洗好澡出来,她已经紧张得全身冒冷汗,脸色发白了。

“幼蕾,-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秋蕾换了件更宽松的孕妇装,诧异的看着她。

“没有,头痛。昨天晚上洗头没吹干就睡了,可能感冒了。”幼蕾找着借口,害怕秋蕾已经发现她拿走日记的事。

秋蕾模模她的额头。“冷冰冰的。幼蕾,-在冒冷汗,要不要先到房间去躺一会儿?等我把孩子送去睡,再陪-去看医生。”

“不,不用了。我是说我这么大的人了,我自己去就好啦!姊,我先走了。”幼蕾赶紧拿起自己的皮袋,疾步走向门口。

“幼蕾-要不要紧啊?还是我们带怡人、可人一起去,看你这个样子,我实在放不下心。”秋蕾站在玄关,看着正在穿鞋子的幼蕾,脸上尽是担忧的神情。

罪恶感慢慢的涌上心头,幼蕾不敢抬头,怕秋蕾会看穿她的心虚。“没事的啦,我自己去就好了,再见。”

走出公寓大门,一抬头就看到秋蕾仍挺着大肚子的倚在栏杆边。幼蕾举起手挥挥,很快的找辆空出租车钻进去。在告诉过司机地址之后,她颤抖着手的拿出那本日记翻开第一页——给德宇——幼蕾。

这几个字一跃入眼帘,她不由得紧紧的将日记拥在怀中。

******

一到家,幼蕾匆匆的打开门,胡乱的将钥匙及找赎的零钱往桌上放,顺手锁上门后,她踢掉鞋子,把皮袋和大衣往沙发上一扔,整个人抱着那本日记缩在床上看。

随着时间的过去,她越来越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内容。看到德宇出事前一天时,她忍不住的将拳头放进口中,因为若不如此,她一定会尖叫起来!

明天我一定要告诉她,我不能再隐瞒下去。也不能再欺骗自己了!幼蕾是个好女孩,她一定能谅解的。我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存在她和我之间的只是兄妹般的感情?直到我遇到瑞玉……天哪!瑞玉是最无辜的,她为了我的懦弱而承受这么多不公平待遇……不,我明天一定要告诉幼蕾,这件婚事是错误的!我不能因着要报答麦家的养育之恩,见鬼的牺牲了瑞玉,还有我的孩子!

不够的!即使我已经为瑞玉和孩子设立了基金,还是不足以弥补他们母子的。我必须有所行动,就算幼蕾会因此而恨我一辈子,我也必须这么做!

看着德宇凌乱的笔迹,幼蕾只能呆呆的坐在那里,任由泪水不断的往下流,湿透了胸前的衣裳。脑中完全一片空白,疲惫和一些不知名的情绪交替涌上来,令她浑身虚月兑得连举起手擦泪的力气都没有。

原来如此,德宇跟瑞玉在计算机补习班中认识的。德宇甚至为了能常见到她,在公司付费的课程之外,又自己付钱去上课,因为瑞玉是补习班的接待小姐。

想起德宇告诉她的理由——因为公司引进新的计算机套装软件,所以必须去学习如何使用,幼蕾爆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德宇,德宇,你何苦这样骗我?”

如果他早让她知道这件事,他们又何必演出这场订婚的闹剧?假使他早早说出瑞玉存在的事实,她绝不会勉强他的啊!难道这共同生活十几年的感情,他还不明白她的个性吗?他们从没有要他回报的意思啊!

她是如此的深爱着他,宁可自己苦也不愿他感到委屈的,难道他不明白吗?德宇,为什么他要这样的折磨他们彼此,还有瑞玉?为什么?为什么?

天哪,为什么还让她活着?为什么不让她失去所有的感觉,或者干脆就让她死了吧!因为她的心再也承受不了这种痛了。这么大的悲伤就像是只利斧似的,要将她从中剖为两半,地无法承受的啊!

饼了很久,幼蕾仍无法摆月兑那种快溺毙在沉痛的情绪中的感觉,她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哭出声音,喉咙也干燥得隐隐痛了起来。昏沉沉的,她打开抽屉,拿起那个棕色的瓶子,望着镜中那个如鬼魅般的人影,她缓缓的打开盖子……将药丸全都倒了出来。

“我只要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对,我要好好的睡一觉,我好疲倦……我要睡觉

了。”拿起那些药丸,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个奇异的笑容,自言自语的对着镜中的人说着。

******

“东山,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有应酬?”秋蕾捶着腰侧,问着一进门就躺在沙发上的丈夫。

“提前散了,因为明天还有会要开。孩子们呢?”

“睡了,晚上幼蕾来吃饭,跟她们玩了很久的,大概累透啦,所以才这么早就上床睡觉。”

“幼蕾呢?-没告诉她日记的事吧?”东山伸手替秋蕾按摩着有些浮肿的小腿说道。“我今天想了一天,我们还是先跟-大哥商量一下。现在拨电话应该不会吵到他们。”

“也好,今天幼蕾还跑回家去整理德宇的东西……我看我得多抹些除纹霜了,肚皮上的妊赈纹越来越明显了。”秋蕾说着走进卧室,但随即又走了出来。

“东山,日记你拿走了吗?”秋蕾挤些软膏状的东西抹在肚皮上,缓缓的绕着圈子按摩着。

“日记?没有,昨晚不是-在看吗?”东山等着长途电话接通之际,诧异的说。

秋蕾停下动作的看着他。“东山,日记不见了!我昨天晚上看完之后就把它摆进梳妆台的抽屉里。可是,我刚才进去拿除纹霜时,它不在了,我以为是你拿走了……”

“没有,我没有拿走。会不会是怡人或可人顽皮……”东山也坐了起来,他一条条的推论着。“还是-白天又把日记拿到哪里放,自己忘记了?”

秋蕾用力的扯扯他的袖子。“会不会是幼蕾?”

“没人接,大概出门去上班了。”东山放下电话。“幼蕾?她怎么会跑进去?”

“大概是怡人跟可人在里面玩耍,我刚看了一下,我那些瓶瓶罐罐的化妆品都被摆进抽屉里,我不认为咱们的女儿会这么乖。”秋蕾正经的说。

“而且,很奇怪的是,我洗好澡出来时。幼蕾全身都不太对劲,好象很紧张的样子。她说大概感冒了,饭也没吃完就自己坐出租车走了。东山,我觉得不对劲,你说我们要不要打个电话……”

“如果日记被她拿走,那就糟了!她会承受不了的。”东山说着马上动手拨电话。

秋蕾紧张的坐在一旁,看着东山的肩越皱越紧。

“没有人接,可能不在家。”

“不可能的,幼蕾如果不在家的话,她一定会开录音机的。让电话响久一点!”秋蕾坚持的说。

约莫过了十分钟,两夫妇心知有异的对看一眼。

“我去看看,幼蕾不是有一副后备钥匙在我们这里?”东山拿起西装外套。

“我也去!”秋蕾将钥匙交给东山,自己也披件外衣就要出门。

“不,-留在家里。怡人跟可人还在睡,而且-挺着大肚子也不方便。”

“可是……”秋蕾急得团团转。“小避,那我叫小避也过去看看好了。”

“也好,-叫他直接到幼蕾那里。”东山匆匆忙忙的走出去。秋蕾则是心急如焚的打着电话。

“老天保佑,幼蕾千万不要由什么事才好!”挂断电话后,秋蕾不停的低声祷告着。

******

“什么?我知道了。好,我马上过去。”小避放下电话,脑中一片空白的站着发愣着。

“哥,什么事?”瑞玉顺着凌乱的头发。好奇的看着他,在她怀中的小宇正心满意足的吸吮着女乃瓶。

“我出去一下。幼蕾的姊姊打电话过来,她只说幼蕾不太对劲,我担心她会出事。”小避拿起外套跟车钥匙。“门窗关好,不要随便开门。”

“我知道。哥,你自己开车要小心。”瑞玉微微一笑的说,拉起小宇的手。“小宇,跟舅舅说再见!”

小避匆匆忙忙的在小宇脸上亲了一记,脸上初生的胡渣逗得小宇呱呱叫。他没有再说什么,马上就冲到楼下开车。

瑞玉抱着小宇站在露台,一言不发的看着车远去。怀里的小宇喝完牛女乃将空的女乃瓶递给她。接过空女乃瓶,瑞玉长长的叹口气。“小宇,我们进去睡吧,有人疼惜的人真是

幸福……你爸爸……”

小宇不停的用小手揉着眼睛,嘴里也咻咻呀呀不知在说些什么的伏在瑞玉的肩头。

“爸爸……爸爸……”

“进去吧,也许等小宇长大了,爸爸就会回来看小宇跟妈妈了。”瑞玉说完,抱着小宇走了进去。

******

小避紧张得手心不停的冒汗,刚才秋蕾所说的话令他放不下心里纠结的情绪。幼蕾可能受到什么刺激,我们怕她会又再想不开……这几句话在他脑海中来来回回的打转。

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他吞噬了似的。

到底是为什么?有什么事会令幼蕾灰心丧志到连生存下去的意志都没有?各种猜测一一的掠过脑际,但总是被他一一否决掉,她到底碰到什么事了?

那个小傻瓜!难道她不明白她可以找他商量?为什么?他已经如此惮思竭虑用尽心机的想让彼此融入对方生命了,她不明白吗?

彬是她未婚夫的鬼魂已经牢不可破的在她心里生根了,成了她心里那不可晃动的图腾,那么他这些日子来的用心良苦又有何意义?

幼蕾啊幼蕾,她到底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呢?为了她,他无法发挥平常的理智去想任何事,去作任何决定。而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她能否有一天将她心中那道盘据已久的阴影抹去,难道他的想法太过于奢望了?

就如同她没法子放掉她的大婚夫,他也不能将她自心头铲去。是否他们终将这样耗下去?他不敢也不愿去想象那是如何折磨人的一种酷刑。幼蕾,她能不能确定在她心里有他最起码的一丁点儿的立足之地?让他也能怀有一些些小小的希望,做为他如此煎熬的代价!

幼蕾,他该怎么做才能打开她的心结?唉……******

“幼蕾、幼蕾,醒醒!幼蕾,-吃了什么?”

小避气喘吁吁的冲进门,看到东山正使劲的拍打着幼蕾的脸颊,幼蕾整个人苍白的

躺在床上,脸上犹挂着湿湿的泪痕。

“怎么回事?幼蕾怎么了,她为什么会想不开?”小避着急的走过去。在梳妆台前地板上,他踢到了个瓶子,捡起来递给东山。

“安眠药!天,她到底吃了多少?”东山灰白着脸的看着那个瓶子。“秋蕾也有这种药瓶,是我跟她去买的。这下糟了,幼蕾到底吃了多少药丸!”

“我看事不宜迟,我们得马上送她到医院去。”小避动手将幼蕾抱了起来。“药瓶要带着。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想不开?”

东山重重的叹口气。“先送她到医院再说吧,这事儿说来话长!”他顺手从床上抬起那本罪魁祸首的日记,催促着小避出门。

“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小避说着,突然发现心里被一股正在迅速膨胀的情愫所阻塞,略微哽咽而说不下去。“东山,我是真心的爱她啊!”

这一瞬间,他们之间突如其来的对看一眼后,很奇妙的,彼此都能明白对方焦急担心的心情。

“她不会有事的。小避,有你这么爱她,幼蕾不会有事的。”东山自己也不甚有把握的说。

小避沉默的开着车,只能在心中不停的祈祷着。

******

似乎有人在呼喊她,如此迫切又如此悲伤。幼蕾感到泪珠正不断的自心灵深处的哀伤涌出,她想举起手拭去模糊了双眼的泪水,却全身僵硬无力使不上劲儿。

是谁在呼喊她呢?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及不舍,一声急过一声,那催人心肝的呼唤,教人怎么受得了呢?是谁呢?幼蕾发现自己似乎正处在一团白光之中,到处都是一面白色的磁砖墙似的,光滑又绝然的纯净,没有任何杂质存在其中。

德宇?德宇呢?她想见他,她真的想念他啊!就如同她想念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岁月一样,他是她的骑士,在青涩的少年时光中,伴她悠游在有些轻愁的年纪。

远方远远的出现一个人影,幼蕾踩着狐疑的脚步走过去,那种熟悉的感觉马上涌上心头——是德宇!是德宇和姬蒂,姬蒂是小时候家里养的一只牧羊犬,-踉德宇的感情最

好。向来都是德宇为-洗澡,修剪毛球,喂-三餐的……可是姬蒂已经死了十几年啦,当-被车撞死时,全家人都还为此难过了很久……幼蕾诧异的走过去,看着满脸笑容的德宇和不停地想立起来、伸出前爪要跟她握手的姬蒂,她慢慢的走到他们面前。

“德宇,你跟姬蒂怎么会在这里呢?这是什么地方?”她想伸出手去触模姬蒂,但却碰触不到任何东西。

“幼蕾,-怎么来了呢?-不该来的。”德宇的眼神充满了挹郁。“回去吧,不要让我的歉疚更深了。幼蕾,回去吧?”

“回去?德宇,你在做什么?”她茫然的看着德宇拿出手中的那本日记。这日记引起她的灵光一闪,但是为什么呢?她一时之间倒也想不出来。

“幼蕾,很多事找不出它的是非对错的-会明白的,回去吧!”德宇说完,将那本日记翻开再递给她,她惊愕的看到日记的日期就停留在那一天——在德宇出事的前一天;一-那之间,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幼蕾惊愕之外,痛苦又迅速的迎头兜下。

“德宇,德宇,为什么?为什么?”幼蕾拚命的向前跑着,企图追赶上德宇。但是德宇却像是脚上装了滑板似的,越来越快、越离越远了。

在远远的尽头,德宇回过头,露出个奇异的笑容。“幼蕾,想想看是谁在-最无助的时候,总是待在-身边,是谁总是默默的守着。”

“德宇!”幼蕾用尽吃女乃之力大叫,但很快的,德宇就消失得只剩下一个渺小的黑点,而终至看不见。

“……”幼蕾筋疲力竭的枯坐在那里,越来越冷的浑身颤抖着,她台起头四处的张望。

“小避……小避……”她疲倦的低声呼喊着。小避呢?他不是一直都会在她的身旁吗?

她全身像是秋风中的枯叶般在北风凌厉的吹拂下抖动。小避呢?她的泪水不断的滴落,一再的想到每当自己碰到麻烦时,那个在第一时间内赶到自己身边的人。

是小避呵,那个人是小避,他似乎是个看不见的隐形人,又像是她的影子。随时的跟在她身旁,她总是察觉不出他的存在。但是,只要她稍微一不顺遂,他就发挥他最大的能力跟耐心,为她处理这些烦杂的事。

原来是他。这些日子以来,支撑着她的并不是德宇,而是他,是小避……她为什么都没有发现?因为她一直放任自己沉浸在思念德宇的哀伤中,是吗?

委屈他了,他这样的守候在她身旁,她却只顾着在这里自哀自怜,从没有顾虑到他的感受。她真是太不应该了,她真是太不应该了!幼蕾深深的自责着。

她……她还有机会继续的拥有这份被宠爱的特权吗?或者,他已经受够了她的忽略。已经决定收回他的疼惜心情了?

她该怎么办?幼蕾发现自己的身躯彷佛石化了似的逐渐僵硬了起来,而且越来越显得沉重的往下坠落中……“小避!小避!”她只能无助的一声声叫着小避,希望他能来援助自己。

******

小避心里七上八下的听着医生解说着幼蕾的情形,现在的情况是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幼蕾的呼吸时而低浅,时而深又急促,教人实在担心。急救之后,只听得她一声声的呼唤着“德宇”,想必这个德宇应该就是她的未婚夫吧!小避意兴阑珊的想,感觉自己的心正一片片的破裂剥落着。

“小避,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就好了,医生说情况虽然不是很乐观,但是起码比刚送来的时候好多了。”东山拍拍小避的肩,善意的说。

“没关系的,我想再陪她一会儿。”小避强打起精神的说。这样守着她他就心满意足了,虽然明知她心里装的是另一个男人的影子,他还是要守着她。因为,起码这时候的幼蕾是他的,即使她处在昏迷中。任谁也不能否认他对她的爱,谁也不能的!

东山看了看他,又看看床上的幼蕾。“唉,小避,幼蕾有你这样爱着她,是她的幸运。”

“你错了。幸运的人是我,我何其有幸的认识了幼蕾。为了这一点点的幸运,我终此一生将不间断的感谢老天爷的厚爱。因为幼蕾是这么特殊的一个女人,我会慢慢的等,等到有一天她愿意接纳我为止。”小避诚恳的说着,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

病床上的幼蕾似乎相当不安的在床上蠕动着,皱紧了眉,大口呼吸着。“小避……小避……”

东山和小避惊讶得互看一眼,小避马上握住幼蕾的手。“幼蕾,我在这里-怎么了?幼蕾!”

幼蕾仿似没听到他的声音,犹不断的叫着小避。护士马上将氧气面罩罩在她的口鼻上,并立刻去请来医生。医生下了一串指令之后,护士马上为幼蕾注射。

看着护士扎着针,小避心如刀割的看着幼蕾的眉头皱了一下。幼蕾、幼蕾,-一定要撑下去啊!没有了-,我简直不敢想象我以后的生活要如何过下去;他不断在心中-喊着。

翻翻幼蕾的眼皮,并量量幼蕾的脉搏之后,医生才取下听诊器。“现在情况比较稳定了,只要等她清醒就没问题。”

“谢谢你,医生。谢谢你,谢谢你保住我最珍贵的,谢谢你!”小避兴奋得语无伦次的一再说道。

医生推推金丝边眼镜,看着他。“是你女朋友吧?年轻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呢?以后要好好的沟通,不要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生命非常宝贵,而且只有一次的机会,不要轻易放弃了。”

“是、是。谢谢你。”小避根本无心去听他所说的任何话,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幼蕾身上。

东山眼眶微湿的踱出病房,打算给在家里等消息的秋蕾打通电话。他不仅要告诉她,幼蕾没有事了;他还要告诉她,他爱她。直到现在他才明了他有多爱她,他完全能感受到小避的心情,那种天地都要崩溃毁灭了的感觉。

而幼蕾,她该走出来了!不能再任她将自己禁捆在德宇所带给她的牢笼了。况且,这样一来对小避是那么的不公平。德宇负了她,他相信她一定深刻的感受到那种被伤害的痛,她又怎么忍心让小避因爱她,又受到一次情火的烧炙?他衷心的期盼她跟小避能有个好结果,他真的希望,并且为他们祷告。

望向医院灯火通明而没有人的长廊,东山叹口气,掏出硬币,拨下家中的电话号码。“喂,秋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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