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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狱王妻 第六章

作者:连清

毕帖儿浸泡在充满花香味的澡盆内沐浴,本是想放松情绪,哪知怎么都收不到效果。

满心满脑净是被庄飞与青青的遭遇所盘踞,她不断地思索着这两人的故事,究竟是真还是假?还有柳夫人,虽然她没有多说些什么,可是也明显感受到她满月复冤屈,再从她对区紫啸的尊敬态度上判断,肯定也是救命恩人了。

“好奇怪呢……”下巴枕在桶沿,她仍在思索着究竟谁是谁非?“为什么这些人都当区紫啸是活神仙?为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想着想着她发起愣来。

“帖儿?”纱慢外忽然传来区紫啸的磁嗓。

“呀!”她尖叫了声,忙不迭地沉进浴桶里,让花瓣遮掩住赤果的娇躯,期期艾文地叫道:“你、你怎么来了?”

“你是怎么回事?沐浴得太久了吧?”他就站在纱帐外询问着她的状况。

“哇!你、你别进来,你怎么可以闯进来?你太失礼了,男女之防……”

“我人在纱帐外,可没闯进去,帖儿可千万别随便诬陷我哟。”打断她的叨叨絮絮,区紫啸软软地宣告自己的无辜。

她顿时哑口,半晌后才回道:“强词夺理!”

“是吗?强辞夺理?”他语带兴味的回应她。

“还不走。”她赶人。

区紫啸没回应──透过纱帐,毕帖儿隐约见到他好像勾了张椅子在纱帐外,而且还很优闲地坐了下来。

“你怎么还不出去?”难不成打算观赏她沐浴?她的身子已经愈来愈热,似乎连水的温度都蒸腾起来。

“我不能走,你脚伤未愈,不好放任你一人独自沐浴,万一出了事,那可就糟了。”他很有心地道。

“怕我出事也用不着你来‘伺候’,派个丫环不就成了。”

“不成、不成,藏情阁今夜宾客极多,大大小小全都招呼客人去,人手严重不足,没法子另外调人照料你。至于我嘛,闲人一个,自然由我来。”

“又在胡说八道。”

“是真的。”

“算了,随便你。”一旦他决定要做什么,就没有人可以改变他,她该习惯。再说,他不闯进来,那就无妨。

必头想想──她似乎众来愈能容忍他的放肆,是他的蚕蚀方法奏了效,所以成功地一步一步入侵她心间了吗?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纱帐内无动静,她又怎么了?”

良久后,毕帖儿才又敢开朱唇。“我是有个疑惑一直想问你,却不知该问不该问?”双手掬起水,然后任水流从指缝间流下,滴滴答答的水滴声一如她此刻的混乱情绪。

“你尽避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么好说话?”她拨弄着水花。“那好,你告诉我,庄飞和青青的故事究竟是真还是假?”

“让你烦恼半天的竟然是这件事?”他难掩失望,原本期待她询问关于自身的心事,哪知她在意的竟是外人。“他们的故事已经摒除在我的记忆外,究竟谁是谁非你自己判断,与我无关。”他不愿多言。

“倘若是真实的话……”她想明白区紫啸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你就是在做善事了。”

“做善事?我?”他笑了出来。

她知道很难让人信服,可是,“一旦庄飞和青青的故事属实,你就是好人,还是一位拯救他们月兑离苦难的菩萨神仙。”

“菩萨神仙?”他滑稽地扬高声调。“帖儿,你真的认为这种神圣封号适合套用在我身上?”

“是不妥当,而且显得可笑。”根据她以往所听到的传闻,狱王的所作所为净是些恶毒事;然而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她唯一亲眼瞧见的善心表现,就仅有插手庄飞与青青的故事──不过,当然这故事很可能是捏造出来的。

“看样子是我多心了,你仍然只配当狱王,只有被唾弃的分。”她有些恼,带着怨气伸出手去拿衣服,哪知受伤的脚踝不小心碰了下,一个重心不稳翻倒浴桶。

“哎呀!”桶子倒下,水洒了满地,人跟着绊跌出来。

只见紫色影子疾快朝她掠去。

“别进来。”她喊却来不及了,区紫啸挥纱而入,全然不管她是果身,更追论男女授受不亲的禁忌。

毕帖儿只得窘迫的用双手环住胸口,尽量将身子缩成一团,任由散乱的长发遮掩掉部分的雪白柔肤。

“你快出去啦──”她紧张的结结巴巴。

“喂,这很失礼。”她再斥责,他却大刺刺地看着她的身子。“非礼勿视没学过吗?”

“我没有上过学堂,不懂非礼勿视怎么写。”区紫啸直接抱起她。

“哇”她身子发麻,嘴唇不断地颤抖,毕帖儿无助的不知如何是好?“你……喂,呃……”支支吾吾,颤颤抖抖,口吃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句子。

区紫啸将她抱上柔软的床褥,在这一刻她更加惊惧了,邪名远播的狱王看了她的果身会不会干脆就──

她直瞅瞅地瞪着他瞧。

他的唇瓣抿得好邪气,笔直回瞧她的目光更是蓄满讥消,似乎看透了她心中所思,然后他就坐在床沿边,这举动更骇得她的小脸一片惨白。

接着他就要月兑鞋上床,然后对她──

“哇,不要啊!”她大吼,双手紧紧护住胸口,杏眼写满惊惶。

“呵、呵呵、呵呵呵……”低低的笑声缓缓地从他唇中逸出,仿佛觉得这气氛很有意思。

他的反应教她看傻了眼。

“你……你笑什么……”毕帖儿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问话来。

“小心,别着凉了。”他拉上丝被盖住她的果身,除此之外就没有更进一步的侵犯举动。接着他又将干净的衣服放在床柜边,好方便她拿来穿上。

没有欺负,只有异常的温柔体贴,毕帖儿呆呆地望着他的一举一动,突然间怀疑起这个人是不是易了容,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区紫啸。

“饿了没,我去叫人端消夜进来。”他还周到地顾及她的肚皮。

“区紫啸。”华帖儿忍不住鞍住他。

“怎么,决定留下我。”他回首,邪魅的脸庞散发一股魔性,这种高傲的气质除了他以外,还有谁能够散发出来?但他为什么不乘机欺负她?

“你、你就这么走了?”匪夷所思的良善,教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要不然呢?”他反问。“难不成你期待我对你……”

“不是啦……”她惊叫,咬住下唇,赧红的脸色更晕沉,连忙改变话题。“你先别走,我还有话问你呢。”

“你今晚的心眼还真多。”他折回床畔,愿意顺遂她的心愿。

是该好好把握住今夜,此刻的他温柔又和善,或许可以深谈,也许可以因此阻止一场捌劫发生。

“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抢夺武林盟主的宝座不可?”对区紫啸而言,这场争斗也是场凶险,正派人士不可能眼睁睁让他夺取宝座,玷污了公理正义,到时候一场血战是避免不了。

他诡异一笑。“为什么不抢?当上武林盟主就能维持武林公义,我对这宝座感兴趣得很。”

“你想维持正义?”他可是众人口中的地狱之王。

“怎么?你认为我没有资格?”他深遂的眼瞳冷了些。

“你认为自己可以称职?”她不答反问。

“当然。”

她焦躁地提醒他。“可是武林盟主是贤德者才可以担任的位置。”

“贤懂者?你是指谁?夏继之吗?原来兜了半天,你只是在为你的义兄铺路。”

“不是这样的。”胸意被狠狠地扯了一记,好痛哪。“你明明可以预期到,你的出现将会引发众怒,并且围攻你的对象不会是普通的庄稼汉子,而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就算你武功再高强,也无法抵挡排山倒海的阻力。”

“我只要打败夏继之便可。”

她不断摇头。“你最不可能打赢的对象便是他。”

“哦,那就对不住了,他是我的目标,没人可以阻止我,连你也不能!”他狂傲的将世人踩在脚底下。

她血色尽失。

“我是在为你分析凶险啊。”他太过自负,这是失败的征兆。

“不必,你还是先担心你自个儿吧。”绝顶俊美的脸庞平平静静地提点她。

“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她不明白。

“你得仔细想想该如何调适你未来的心境?”半垂的眸子蒙出邪恶光影。“帖儿,你得陪我过完一生一世,倘若承受不住外边的闲言闲语,日子可会很难挨。”

她又惊又恐。“谁要陪你一辈子,我才不会跟你过完一生一世。”

“话别说得太满。”他笑容可掬。“知道我今晚为何不动你吗?”

“我不想知道。”毕帖儿已被炽热的怒火烧到头晕。

他傲慢地接续道:“我在等你主动献身给我。”

“你痴心妄想!”

“你会求我的。”抬手轻轻描画她的脸。

她惊退数步:“不可能。”

“你会!你会把最完美的身心全献给我,而且无怨无悔。”

“愈接近他、愈觉得他像是一团谜,凡事不放在眼底的狂妄、种种不羁的举止、如魔似幻的形成一股恼人的存在。”毕帖儿坐在凉亭中,挡着额享受着凉凉拂来的和风,轻吸着四周飘散的花香味,还有无数彩蝶儿缠戏飞舞。然而面对如此美好的景况,她却无心欣赏,满心满脑唯有区紫啸的存在,还有他不要脸的宣告。“他狂、他傲、他不可理喻,在他美丽的皮相底下包藏着的是一颗最毒辣的心,这样的恶徒怎么可能会拥有善念……不可能、不可能……”她忿忿然地喃念,一直想抛开这缠身的噩梦。

一个丫环端着茶盘进来替换新茶。“帖儿姑娘,我来替你换壶热茶。”

她视若无睹,只是挡着额,又扯出一长串的话。“这么一个令人恐惧的男人,随时随地会做出惊逃诏地的大事来,只是下一步将针对谁……”

“帖儿。”

“别吵。”她有满月复的怨懑要理清。

“帖儿?”温雅的轻唤总算震醒了她。

“嘎?”好熟悉的柔嗓。她回神一瞧,有位蓄着长胡须的长者站在她身旁,一身白衣,瘦高身材,难得一名老人家却有年轻人的体态,不过外貌面生得很。

“你是谁?”她问,并不认识这位老伯。

“老朽向姑娘问安。”粗哑的声音并不好听,可是她刚才所听见的明明是熟悉又温柔的嗓调──难不成是幻觉?!

“这位老伯?我认得您吗?”后院是禁地,除非经过许可,否则不准擅入,但这名寻芳客竟然有本事误闯禁地。

“帖儿真的认不出我来?”又换成熟悉的温雅声。

“呃,你?”她月兑口想喊出他的名字,可是这张老脸偏偏又对不上那个人,并且任凭她如何端详就是找不出破绽,除了声音之外……

“呵……”老者笑了笑。“试了半晌了,仍然没被你发觉,可见愚兄易容改装的功夫相当了得。”

此言一出,毕帖儿终于迟疑地唤出声。“你是……继之哥哥?”

“没错,正是我。”

“继之哥哥。”她忘情地喜唤。

“嘘。”他要她噤声。“小心,别被发现了。”巡望四周见无异状,他才仔细端详她,表情跟着凝肃起来。“帖儿,这段日子让你受到委屈了。”

“不,我没什么,呀!”她激动的起身,脚伤又让她跌回原位。

“还说没事,脚都受伤了。”夏继之神色紧张的趋前关心道。“怎么回事?怎么会受伤呢?”

“是在路上不小心扭到的,不过已经无碍,上了药,休息几日便成,倒是你怎么知道我被藏在这地方?怎么找来了?”无暇解释受伤的原因,只想知道他如何查到藏情阁。

“我派出夏家的探子回头追查你们行走过的路线,好不容易查到藏情阁内有些蹊跷,于是决定潜进来探个究竟。”

“然后你就伪装成寻芳客。”

他尴尬一笑,挺无奈地道:“唯有如此才能堂而皇之的混进来,只是这种身分不怎么光彩。”

她抿住唇,怕笑出声来。“是委屈继之哥哥了。”堂堂一名英雄豪杰竟得伪装成老头子,还来妓院,传出去是不怎么好听。

“但是再怎么委屈,也及不上你所受到的待遇,不过能够查到你的下落,就算被耻笑也值得,对伯父伯母更是有个交代。”

“我爹娘还好吧?”想必他们急疯了。

“还好。”他安慰道。“他们虽然很担心,不过还支持得住。”

“继之哥哥,你一定要转告爹娘我一切无恙,请他们别为我操心。”

“我晓得。”他又探了探周围环境,然后抱歉的道:“帖儿,虽然我找到你,但是今天还不能带你逃出去,我……”

“哪里来的贵客?后院并不开放,你是怎么进来的?”花栏边忽然响起一记饶富兴味的问话,此声一出,帖儿小脸刷白,夏继之则全神戒备。

“对不住,是藏情阁的景致太过优美了,老身一时忘情,一边欣赏便走到这里来,并不知道此处不开放,倘若有得罪之处,尚请见谅。”夏继之恢复老者语调,连忙拱手道歉。

“擅闯禁地者杀无赦!”毒辣逸出!

“你说什么?”毕帖儿不以为然地跳起来。“你不要动不动就杀人行不行?”

“我不随意杀人,我只杀该死之人。”区紫啸不疾不徐地说道。黑瞳幽幽凝睇着夏继之。

对峙的眼神似乎可以穿透对方内心,不过夏继之立刻伪装成害怕的模样。

“公子是指责老身──老身该死吗?”他打颤。“这位公子饶命,是老身一时失察,并非有意闯入禁地,请饶命、饶命啊……”

“区紫啸,你别乱来。”毕帖儿紧张地挺身护卫。

“放心,他不会吃亏的。”精锐如鹰的黑眸盈满了诡橘。

“他怎么能不吃亏,这位老伯年老体衰,手无缚鸡之力……”

“仍有余力来此寻劳,怎么可能会是年老体衰?”凉凉讽言一出,她顿时傻住。

她只好又编出另一套理由。“藏情阁开门做生意,怎么可以无故杀害贵客,倘若此事传扬出去,藏情阁以后还怎么做生意,而且随意杀人,会连累一大缸子的无辜者,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帖儿言过其实了,而且也太小臂他,双方对峙,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你武功高强,他只是一名老人家,你轻轻一掌就可以把他轰得四分五裂。”

“哦,是吗?咱们要不要来打个赌?”漫不经心的语调透出游戏的邪魅。“我来打他一掌,瞧瞧他会不会当场暴毙。”

“你……”毕帖儿脸色大变。

区紫啸一步一步的走向前,俊美的脸庞夹杂残酷的冷笑。

“你、你别过来,你、你别靠近我,别……”夏继之故作神色紧张,还直打哆嗦。

终于只离三步距离,面对着面,区紫啸缓缓伸出一掌,正对他心口。

“不要!”毕帖儿闭眼不敢看。

“啊──”然后就听见一句惨呼,夏继之被弹开,重重跌在柱子边的摔落声让毕帖儿瞠大杏眼。

他真的杀人了。

毕帖儿骇得魂飞魄散,惨事真的发生,连忙飞奔到夏继之身旁关照。

“夏……”

“我还撑得住。”夏继之吃力的安抚她,拚命向她使眼色。“千万别揭穿我真实的身分。”他小声的交代。

“好、好……”她点头如捣蒜。“那你要不要紧?”

“不要担心。”

“没事吗?”

“我支持得住。”

毕帖儿恨恨地瞪向区紫啸。“你这人怎么这么残忍,连个老人家都不放过。”她搀扶起夏继之,决意协助他离去。“老人家,你快走。”

“我也想走啊、只是他……”咬了几声。“他肯吗?”夏继之望着区紫啸,易容过后的脸孔一片空白,探不出虚实。

“他不能再阻挡你。”毕帖儿以身护卫。“除非他踩过我的尸体,否则他再也伤害不了你。”有股说不上来的怅然在作怪,她觉得自己很无力,说服不了区紫啸也改变不了他,感觉自己在他心中一点地位都没有,竟连一句话也说不上。

“老先生你还不快逃!”她吼道。

“那、那我走了。”临走前,夏继之悄声地再交代。“帖儿,你再忍耐几日,我会尽快救你月兑险。”然后,夏继之一拐一拐地逃出花园,这回区紫啸倒是让他离去,没再为难人。

毕帖儿戒慎地盯着区紫啸的一举一动,直到确定夏继之顺利离开,才鼓起掌来讽刺他。

“好厉害的狱王,连个老头子都要欺负。”心之恶毒,举世无双。

“他死了吗?”区紫啸反问道。

毕帖儿愣了下,随即咬牙迸话。“你非要他死去才甘心。”好残忍。

“他没死。”区紫啸再次强调结果,并且不遮掩决意杀人的意图。“方才那一掌我并未留情,用了十足的内力。”

“你!”她得深深吸口气才能压抑住激动的情绪,否则很可能会扑上去咬死他。“这很威风吗?”

他脸色倏冷,这妮子压根儿听不进蹊跷之处,多说无益;他转而命令小厮召来柳夫人。

“区公子。”柳夫人立即前来,区公子匆匆唤她必有要事。

“通令下去,准备撤离藏情阁。”此话一出,柳夫人一凛,毕帖儿也怔然。

“何时?”柳夫人并未多问原因,区公子的命令就是圣旨。

“今夜子时。”

“明白了。”她立刻疾步行至前院唤来管事,下令送走客人,并且要藏情阁内所有人员整理包袱,等候下一步的命令。

“你这是在做什么?”毕帖儿不明所以?为何突然要离开藏情阁,这处暗哨应该是区紫啸相当倚重之地,何以决定要放弃。

“藏情阁不能久留了。”深沉的黑眸扫过她的脸。

“我不明白?”

“不明白就静待答案来告诉你。”话中有话的隐喻教人不舒服。

“不说就不说,哼!”她才不稀氨!

一股岑寂的气息渐渐弥漫住整座藏情阁。

子时一到,在区紫啸的安排下,藏情阁所有主从从密道离开——果然是心此深沉者,竟然在藏情阁下挖了条地道,难怪夏继之以及其他武林人士会如此忌惮区紫啸。

等到走出长长的冗道,再见天际时,天微微亮,众人已在临安城外。

一行五十多人聚集在城门外。

毕帖儿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临时撤离?可以说理由了吧!”

“啊,你们快看!”一道尖锐的惊叫截断了毕帖儿的询问。

她回首一望,声音再也发不出来,临安城内,有一团恐怖的黑烟卷上云霄,紧接着巨大火球怵目惊心的炸开来,烈焰冲天,橘红色的火光几乎覆盖住整片天际。

这恐怖的景象紧紧攫住毕帖儿的心魂。

“失火了……火烧的地点是?”心里有底,可是她又不敢确定。

“是藏情阁。”柳夫人道,而且一点都不意外。

“怎么会呢?藏情阁无缘无故怎么会遭受到祝融之灾?”

“有人不甘受辱,回头烧了它以泄心头之恨。”他似笑非笑的轻柔幽幽道出凶手的心态。

一股浓浓的恐惧感爬上心间,她却不知该怕谁。“区紫啸,你认为这把火是继……呃!”

“继什么?”他挺和善地追问。

毕帖儿咽了咽口水,也不再假装。“咱们俩都不必再装蒜了,打从一开始你就知道那位老先生是夏继之易容改装的,对不对?”

看戏的冷眸也不再留情。“容貌虽然改变,但伪君子的味道却是很好闻认。”

“伪君子?”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三个字形容夏继之。她错愕地吁出长气后道:“你说放火的人是他?”

区紫啸不否认地微笑。

“不可能。”她断言。“就算他败在你手下,也不会做出这种恶行,放火烧屋的行径罪无可逆,他不会这般残忍,你别乱栽赃。”夏继之的德行可是闻名于天下。

“你很信任他?”他挑眉。

“不是只有我信任,江湖人士个个都相信夏继之的人品。”她眯了眯水瞳。“你栽赃的手法蒙骗不了人,况且这很可能是个意外的巧合,也或许是藏情阁得罪别人,所以仇家回头放火报复。”

“毕姑娘此话差美。”柳夫人不以为然的反驳。“我不会得罪人……”

“不用争执了,我自然会让她明白。”区紫啸阻止两人争辩,望了望天色道:“柳夫人,带着这群人前往豚郡,到了目的地自然会有人替你安排落脚处。“明白了,那么区公子呢?”豚郡与华山路径正好相反,他似乎没有同行的打算。

“我自有安排,你快带他们走。”

“是。那么后会有期了。”柳夫人也不多耽搁,即刻启程。

一群人依依不舍的和区紫啸道别,踏上另一条人生路。

人散了……

空茫的气息忽然降下,四周突然变得好萧瑟,她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有他们相伴,甚至忘了藏情阁是牢笼,而她是人质。

“大家都走了,那我们呢?我跟你要上哪里去?”毕帖儿敛下惆怅的心绪,不让它形于外。

“咱们流浪去。”他邪邪地给了主意。

“什么?”他又在玩什么把戏?

笑容漾得更深。“我说,咱们当对流浪夫妻邀游四海去。”

“好大的火势。”已成废墟的藏情阁外聚集许许多多的百姓,众人议论纷纷,名噪一时的藏情阁竟然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怎不令人感到欷嘘。

“是怎么起的火?”毕刚夫妇及临安城的父母官聚在一起,商讨这场延烧了一整天的祝融之灾,探究原因。

“根据初步勘察,是有人纵火。”

“纵火?可恶,竟然有人敢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恶行。”纵火,最易伤及无辜,最该挞伐。

“侥天之幸,幸亏无人伤亡,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夏继之望着这一大片废墟,大大松了一口气。”

“对了,藏情阁的老板呢?怎么没来报案?人呢?”除了没见到主事者出面外,连个管事都没有。

“这正是大移奇怪的地方?藏情阁内的姑娘、小厮、丫环、佣奴们,统统都不见了踪影,好像已经预知这场宾事会发生,事前都避开了。”

毕刚邹起眉。“事先预知祸事,凡人有这等本事吗?”他只觉得事有蹊跷。“传令下去,分派两队人马,第一批追查纵火者的身分;第二批则去追踪藏情阁的老板逃至何处?或许他们知晓内情。”

“是。”

分派好工作,毕刚询问一旁关心的义侄。“继之,你对这场无名火有何看法?”

“因色、因仇、因财,三者皆可能,毕竟这种烟花地容易招惹是非。”

“言之有理。余下的善后工作,我就交代此地的父母官办理就行,咱们还是速往华山追查区紫啸与帖儿的下落。”毕刚决定后,召来县令交代余事。

望着毕刚夫妇先一步离开,罗方趋前悄声问道:“公子似乎无意告知毕御史,毕姑娘曾经落脚藏情阁的内幕。”

“不能说。”更继之抚着仍然微微作痛的胸口,区紫啸的武功果然高强,要不是他有所防备,也以十成功力抵挡他的掌力,再加上护身宝衣削去部分力量,他肯定必死无疑。

“为何不说,毕氏夫妇心急如焚。”

“说了也于事无补,毕竟我没有救出帖儿,你若把这一切告知伯父伯母,除了让他们两人更加忧心以外,并无其他助益。”

言之有理。“属下明白了。”

“你吩咐下去,找出区紫啸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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