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情殇 第十章
听风听雨过清明,愁草瘗花铭。
楼前绿暗分携路,一丝柳、一寸柔情。
料峭春寒中酒,交加晓梦啼莺。
西园日日扫林亭,依旧赏新晴。
逼蜂频扑秋千索,有当时、纤手香凝。
稠怅双鸳不到,幽阶一夜苔生。
风入松吴文英
柴少棠接了电话后,并未再回卧房继续方才中断的缠绵,而是直接驾车前往巳塞隆那。
向茉皖信步踱向大厅,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的心情不恶。昨晚的俳恻缝缝也算是一种对爱情的默认。
他应该感受到了吧?如果不是有情有爱,她不会主动求欢;如果不是已经接纳了他的人,她不会甘愿一父出她的身子。
修儿伶俐地朝她跑过来,口里嚷着:“妈咪,妈咪。”
她抱着他。“什么事?慢慢说。”
“住在花园里的小白花生了好多小小白花……”修儿献宝似的说。
“谁是小白花?”她也感染了修儿的喜悦,不禁生出乐趣来,陪着儿子立里一戛里语”番。
“狗狗……狗狗嘛,妈咪不认识狗狗……”
向茉皖想起来了,上个月小咒抱来一只身上有着斑纹的小白狗,原来是只怀有身孕的母狗。
“带妈咪去看看。”她放下修儿让他占H己走。
“兽医叔叔早上来过了,小狈狗好漂亮哦!”修儿边走边说。
“小狈狗总共有几只?”向茉皖随口考考修儿。
修儿露出四根手指。“四只。两只和小白花一样,两只有点不一样。”
“你喜欢哪一只?”
“全部都喜欢,可是爹地不让我养那么多只,他说要把三只小狈狗送给我的朋友。”
“你想留下哪一只?”向茉皖牵住修儿的小手问。
“最小的那一只,其他的送给别人,别人也喜欢小狈狗。”
“别人是谁?”向茉皖好笑的问,修儿这半年来长大许多,已能和大人作很好的互动了。
“我的朋友啊!”修儿又说了一次。
“妈咪认不认识的朋友?”
修儿想了想。“不知道,女乃女乃带我去玩的朋友。”
“也和你一样是小小阿吗?”柴母偶尔会带孙子到邻居家闲聊,向茉皖一向采放任态度,从未干涉,也很少过问。
她的用意是不想让柴母认为她很小心眼。
“有大小阿,也有小小阿。”修儿答道。
两人来到一棵老榕树下,弯身逗弄着用红木板钉杂邙成的狗窝一家。
甭单的狗妈妈喂着四只刚出生的小狈,小狈边吸吮边甜笑着,煞是可爱。
“如果狗妈妈生气的时候,就不要一直逗小狈狗玩,知不知道?”向茉皖提醒修儿。
“为什么?”修儿仰首问。
“狗妈妈有的时候希望小狈狗安静的待在家里不要只顾着玩。所以她会生气的骂小狈狗,妈咪怕小白花会连你也一起骂。”
“那会怎么样?”
“狗妈妈生气的时候会用牙齿咬人,妈咪怕你痛痛流血。”见修儿一头雾水,向茉皖只得祭出疼痛和流血,来规范修儿注意可能的伤害。
母子俩说说笑笑,很快时间就过去。
吃午餐时,柴母语气轻松的说:“刚出生的小狈,我打算送给社区中心的孤儿院。”
“原来修儿跟我提的小朋友和大朋友,是在社区中心孤儿院里的孩子。”向茉皖恍然大悟。
“孤儿院的院长是我的老同学,说来她比我有爱心多了,而且还付诸行动。”柴母感叹地说。
“伯母也做了不少事啊!”
“我老了,体力有限,我那老同学不服老,一家孤儿院不够还开了另一家分院,我准备捐助一点钱略尽心意。”
“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柴母想了想。“我还想送几套书给那些院童,你能不能替我拿主意?”
就这样,向茉皖接下了柴母的所托,决定下午到市区书局逛逛,为院童们挑几套好书。
向茉皖到西班牙后,头次使用她的国际驾照,本来柴母还不放心地问:[要不要叫吉姆斯开车送你去?”
向茉皖绽开笑靥。“让我去探个险吧!”
“我怕你迷路。”
“不会的,我曾在西班牙住饼两年,几条大路不是问题。”
一到了书店,向茉皖便迅速没入浩瀚的书海里。
她先卖了几本她想看的舞蹈方面书藉,然后绕到儿童文学和少年文学部。正当她沉浸在午后阳光和精神食粮的慰藉时……
“向小姐。”有人叫她。
她抬头四处搜寻,只见一个男人朝她招了招手。
“你是……”她确定自己不认识他。
男子递给她一张纸条然后转身离去。
向茉皖反射性地打开纸条——
三十分钟后太阳门喷水池前见,不见不散。你最好准时出现,否则不保证柴少棠人平安心平静。
没有署名的一张纸条,聪明的以电脑字体完成。
是谁?到底是谁?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看了看腕表,三十分钟恰懊足够让她以散步的速度到达太阳门。
自然,这一切是经过设计的。
她放下手里已挑选懊的书藉,以赴义上战场的决心走出书局明亮的大门。
“茉皖。”迎面而来的是查小咒。
向茉皖心里挣扎着要不要向小咒寻求支援,那人在纸条里提及的安危,敌暗我明,她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要不要到我家坐坐?”查小咒邀请她。
向茉皖微笑,尽可能表现得一如平常。“我还有点事要办,下次吧,”
查小咒难掩失望。“慕欧上午烤了个蛋糕,你也不想尝尝味道吗?这可是百年难觅的机会哦!”
慕欧烤蛋糕?若是平常,她一定会去品味一番。但是现在……她看了看时间,“我得走了,替我多吃几块蛋糕吧。”
庇手再见,查小咒怔仲了一会儿,茉皖在西班牙有什么朋友吗?交情好到连慕欧烤的蛋糕都舍得不捧场。
挪开脚跟正要离去时,地上的一张小纸片吸引了查小咒的注意,要在平日,弯腰系鞋带她都嫌累的,今天也不知什么鬼使神差,她查小咒肯为一张小纸头折腰。
五秒钟扫视完全部内容……她尖叫了起来。
太阳门、喷水池……她卯足全力追了上去。
奇怪的是,附近景点像平日一样游人如鲫,就是不见茉皖行踪。
她赶紧飞奔回家拉着苏慕欧往外跑。
“你发什么疯?既没失火又没地震,你拉着我往外冲个什么劲?”苏慕欧问道。
“茉皖被人绑架了啦,我们非得赶紧通知柴哥不可。”
苏慕欧一愣。“你说什么?”
查小咒发动汽车引擎,将捡到的纸条丢给苏慕欧。
苏慕欧看完,紧张地大吼:“你怎么没追了上去?”
“我追了啊!我猜那个人八成看到茉皖和我聊天,所以提前下手。”
“你为什么不跟着茉皖?”苏慕欧已忧心得语无伦次。
“欧先生,你贵人多忘事,是你叫我上街买葡萄酒的,而且茉皖那么大个人了,我跟前跟后像话吗?”
“我管你像不像话,但现在茉皖不见了你就有道义责任!”苏慕欧无理取闹,查小咒首当其冲。
“你太好笑了,茉皖又不是你老婆,轮不到你像得了狂犬病的疯狗乱咬人。”查小咒也动怒了,她实在无辜得可以,她是招谁惹谁了啊?
他们赶到避闹小筑时,柴少棠的车也正好驶进车库。
查小咒开了车门冲向柴少棠的车,猛敲车窗。情况危急,她也顾不得这个举动可能为自己带来危险,好在柴少棠的平治速度减缓中。
她以机关枪似的速度将事件始末说了一遍。
当向茉皖醒来时,夜空已布满了星星,她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被人用坚固的鱼线绑着。
一个低沉的声立传入她的耳朵,室内由黑暗转为明亮,她瑟缩了一下,对于不可知的未来十分沮丧。
“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吧?”来人嘴巴咧成大笑,沉重地走向沙发坐了下来,优闲的交叠着双腿。
“我不记得曾有过你这个朋友。”她说。
“陆朝山,记住这个名字。”他淡淡一笑。
“你是……”她作了一些联想。
陆朝山哈哈大笑。“没错,我就是朝海的哥哥,你和柴少棠错综复杂的爱恨情仇算来是我弟弟牵的线,虽然摆了道大乌龙,但你是那个既得利益者,钓到大鱼了。”
“我不明白你捉我来的用意。”她蹙了蹙眉。
“你现在是我的人质,我要利用你逼出柴少棠的五百万美金,我最近被黑道追杀缺钱逃命,不得不找上姓柴的。”
他站起身自酒柜里拿出一瓶伏特加,以嘴就瓶口灌了一大口,用手背抹了抹嘴角。
“我不值五百万美金。”
他以婬亵的目光打量向茉皖。“我听到的消息则是,柴少棠准备了一千万美金来买你的处女夜。”
“那不是真。”她开始害怕地颤抖。
“再也没有人比那场交易的皮条客更清楚内幕的了,朝海是我弟弟,你忘了?”他发出低级的申吟声想挑逗她。
“那你应该也很清楚是谁拿走了那笔钱。”
他狂肆地大笑,又灌了一大口酒。“我当然一清二楚,很巧的是用了那笔钱的人正好是兄弟我。”
向茉皖傻了眼,试图保持冷静。“结果你却叫你弟弟替你背黑锅。”
他耸耸肩。“打虎还要靠亲兄弟,我欠下一座金山般的赌债,五百万美金只够我还一部分的利息钱,你以为有什么作用吗?”怪只怪他运气不好,这五年来逢赌必输。
“我替陆朝海感到可怜,竟有你这样的亲哥哥,只会利用他,你知不知道他为了扛这笔债被少棠革了职,并且永不录用?”她尽可能找话题同他闲扯拖时间,让少棠想办法替她解危。
陆朝山眯着眼。“我不是也为朝海出了这口怨气了吗?也不怕让你知道,柴少棠的情妇娜拉和碧波是我雇了中东杀手干掉的。”
向茉皖瞪大了眼,无法署信。“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杀人才足以泄恨?”
“娜拉和碧波无意之间听到我和朝海的谈话。”
“什么样的谈话内容让你动了杀机?”
“我老早想绑架你来向柴少棠勒索一笔天文数的养老金,那两个女人自作聪明跟踪朝海,我只好杀人灭口了。”
娜拉和碧波虽然同是少棠的情妇,但感情不恶,相处还算融洽,某日到台北柴氏集团办公大楼,见到离职的陆朝海鬼鬼祟祟的模样,起了疑心,不料反被陆朝山察觉,性命不保矣!
“那你为什么在台湾时不绑架我?”
“你在台湾绕在身旁的朋友太多,我的人下手不方便,而且容易打草惊蛇,还有那个叫范姜的警察,天天派人盯朝海梢,我只好先按兵不动。”
“那双女人的枯手也是你要的把戏是吗?”这个男人简直恶心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哈哈……那是最精彩的杰作,我最喜欢看到女人受惊吓的样子,尤其是美人胚子花容失色的模样,真是太过瘾了。”陆朝山半醉半醒,呼吸之间全是酒气,他是个偏执狂,一直都是。
“那双手的主人是谁?”她不敢往下想。
陆朝山的表情因狰狞而扭曲,眼睛则布满血丝。“那是我死去老婆的手,是不是很漂亮的一双手啊?”
向茉皖震惊不已。“你竟然连自己的妻子也不放过?”
他微抖的手拿起酒瓶又喝了一大口。“我老婆是自杀死的。自杀,你懂不懂?吞了一百多颗安眠药死在床上,她想让我一辈子怀念她。”
“所以你留下她的一双手?”真是变态到极点。
他的表情比哭还难看。“我后来决定不留了,所以把它送给你。”
“你真是人神共愤!”她忍不住斥骂。
“哈哈……我喜欢这个说法,人神共愤!既然不可能顶着圣贤豪杰的光环,做个坏得彻底、人神共愤的恶霸狂徒也不错,至少这辈子不算白活了。”歪理顺口说出,例说出了他自己的价值观。
柴少棠在第一时间冲到陆朝海在巴塞隆那的住处,猛然抓住他的胳臂怒吼:“你今天早上怎么答应我的?你保证好好看住陆朝山,结果不到一天的时间,茉皖就被他叫人掳走了,你是怕死得不够痛快是吗?”
垮着一张脸的陆朝海求饶:“我和大哥没有住在一起,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出门了,我不知道他今天会有行动。少棠,请你相信我,我以我的人格发誓。”
“你的人格不值钱了,能不能换点别的东西发誓?”查小咒使蛮力踢他一脚。
陆朝海叫痛。“我也是被害人,如果你们认识朝山,会明白我的无奈。不是他,我不会被逼得走投无路,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陆朝山现在人呢?”柴少棠咆哮道。
“他……他在避闹小筑附近租了间别墅……”
“废话少说,快带我们去。”苏慕欧接收陆朝海的胳臂,像拖死狗一样往外硬拖而去。
仍被陆朝山囚禁的向茉皖不断寻找话题,让他发表高见,以求得一线生机。
“你已经通知少棠,赎金是五百万美金了吗?”她问。
“一个钟头前拨的电话,老太婆接的。”
“那就好了,她是少棠的母亲,一定会转告少棠叫他尽快准备赎金。”
“最好是这样,我已经很不耐烦了。”他正擦拭着点二二手枪,吹着枪口的尘埃。
“你的酒量似乎很好。”她没话找话说。
“出来混江湖的人酒量不好行吗?”
“你和少棠认识很久了吗?”
“他是朝海的朋友不是我的,我比朝海有骨气,家道中落就中落吧!不想做孬种去投靠姓柴的。”他低声说,打了个呵欠。
向茉皖知道他一定很累了,虽然有不易喝醉的体质,但酒精仍是一种很好的安眠药,而且他肯定很久不曾好好睡上一觉了,就算现在昏睡在她面前,她也不会讶异。
“他妈的,真困,好像几百年没睡过觉了。”他又打了个呵欠,这次还伸了个懒腰。
“你……要不要睡一下?”她小心翼翼地问。
他慵懒的瞥了她一眼。
“你是我的旅行支票,我睡了万一让你给逃走了,我不就等着要饭去?”他撑着眼皮颔首回应,真累!
“你可以叫你的手下看着我啊!这间大房子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守着。”她轻描淡写的刺探。
“他们全是酒囊饭袋,定力又不够,万一中了你的美人计,那多划不来?”还是亲力亲为安全些。
一切发生在刹那间,向茉皖尖叫地不敢张开眼睛。
然后,是陆朝山的哀号声。
遍礼程序简单隆重,宾主尽倍,新郎新娘出色亮眼。
晚宴开始的时候完全配合西班牙人的习惯。除了美酒佳肴之外,最棒的就是佛朗明哥舞的款待。
“真是峰回路转,要不是史警官开了那枪打掉陆朝山手里的点二二,后果真不堪设想。”苏慕欧兀自带着笑容,随着音乐的节奏打着拍子。
“是啊!怎么人可以坏得那么彻底?”查小咒感叹地说。
“比较起来,孟芸蔷要的小手段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
“又来了,你最近话题老是绕着孟芸蔷打转,是不是对人家动了真情啊?”查小咒撤了撇子诤他,其实她不觉得慕欧真会追求孟芸蔷,至少不会在她尚未正式拒绝他之前。
“你是不是有点吃醋啊?”苏慕欧倾身向前盯住她的双眸。
查小咒举杯。“酒可以多喝,话可别乱说。”
被这话堵住的苏慕欧模了模鼻子转台,他有的时间陪查小咒耗下去不一定非在,今天逼她就范。
查小咒扮了个鬼脸笑了笑。“我哪有这么容易追求的。”
“我以为你也喜欢喝拿铁的?”孟家伦望着查小咒的杯中物,优雅地坐在她面前,与她同用一桌。
“没人倒给我。”她回答。
孟家伦将手里的拿铁递给查小咒。“握手术刀的手不该被酒精影响其稳定性。”
“你住埃边的吗?管这么多!”查小咒喝下他递上的拿铁。
两人目光同时移向柴少棠和向茉皖。
“他们离席了。”查小咒道。
“良宵苦短,自然想要早点离席。”孟家伦平板地说。
“破碎的心愈合了吗?”孟家伦的眼神黯了一下,“已经熬过废寝忘食的阶段了,我相信我会再活过来的。”
查小咒喃语:“爱情真伟大。”
另一处……离席后的新郎拦腰抱起新娘。“现在要进洞房罗!”
一进卧房,迫不及待的柴少棠给了向茉皖一记缠绵的热吻,吻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我想先洗个澡,还有把睑上的妆卸干净。”向茉皖好不容易找到空隙,喘息的说。
“这个主意棒极了,我正想来个鸳鸯浴。”他暧昧地在她耳旁吹着气。向茉皖涨红着睑,“你又逗我了。”
“哇!你的脸好红,这么害羞……”
“我不只脸红,脚指头恐怕也红了……”
“真的吗?让我看看……”他追逐着。她又笑又躲,不敌他的柔情,倒卧在他怀里。她喘息着说:“我好幸福。”
“你还欠我三个字。”他认真地说,扳正她的身子锁住她。
“我知道。”
“不是这三个字。”他故意抗议。
“我爱你……”而且心甘情愿。
“以后我每说一次,你也得对我说一次,这是命今。”也是默契。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