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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不爱灰姑娘 第五章

作者:林如是

纪远东将王印加拉进房间,关上门,身背对着门口,双手仍交叉在胸前。

王印加踉跄一步未站稳,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她先是瞥到一张大书桌,但她还来不及朝其它地望第二眼,就听到纪远东夹着金属性质的声音冷静的在质问: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王印加立刻转身。纪远东高大的身影挡在房门前,像警察防犯人逃走一样,带一种“公事公办”的眼神望着她。

“我没有!”她大声说,几乎是反射的。她不能说许春美的坏话,但这种事又必须解释清楚不可,委屈至极,还有愤懑及被冤枉的不满。她重复叫说:“我没有!春美她——你又不是看不出来,她只是在恶作剧而已!”

恶作剧?纪远东眉尾挑一下。

“你的意思是跟你无关?那你刚才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绝对是怀疑她的,不相信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根本不知道她想做什么——”王印加急躁起来。明明跟她没关系,纪远东却一口栽在她身上,拿她当罪犯!

“连她想做什么都不知道,你就乖乖跟着她走?”

这话听来是在讽刺,可是纪远东的表情像生意人那样笃定冷静。

王印加却沉不住气,眉一皱,脸色很难看,说:“你在怀疑我?!”

简直是废话!纪远东第一句话就认定是她在搞鬼。

她也知道自己说了没大脑的话,吸口气,压下心中的不满说:“是我们不对。对不起,打扰你了。”想速战速决,赶紧离开。

她等着。意思很明显。

但纪远东没有让开的意思,仍然挡在门口,说:“听好,这一次就算了。但这秒钟过去后,你最好不要再搞任何花样。你也许很闲,但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空陪你玩这种自以为是的玩笑。你最好知道,你浪费了我不少时间。”

“你——我——”王印加气昏了,一股热“轰地”从心脏冲到脑门。

纪远东口口声声“你”,把事情都算在她头上。明明她刚刚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都是许春美在搞鬼,他却冤枉到她头上。

纪远东却理所当然认为那必定是王印加的主意。从他听到的她的那些言论,什么也上没有飞黄腾达的男人会对感情忠实、什么王子不爱灰姑娘、王子是青蛙变的,他就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她有这种恶意。

最主要的,她心虚了。不然她不会那么干脆的认错道歉。

王印加根本不知道她为求快速月兑身的妥协竟被纪远东做这般的解释,只是觉得自己像烂泥一样被狠狠踩了一脚,胀红脸,粗声说:

“我说过我没有就是没有,你相不相信随便你!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我的话还没说过完。”

王印加皱眉,一脸“你还想说什么”的不愉快。

纪远东离开门边,走到那个大书桌。随着他的移动,王印加这才看清了纪远东房间的模样。

纪远东的房间很大,有她的两倍半之多。别人的房间是拿来睡觉,但他的房间显然睡觉只是附带。除了一张大床在内墙靠墙的正中央及一个大衣间,他的房间有一墙满满的书柜,加上一个大书桌,另外电脑、传真、电话,一应俱全。看来他就是回家了,也是不睡觉在办公。

他先整理了一两份文件,才抬头说:

“你跟着老王在我们纪家很多年了,有些事我想不用说也应该明白。我就回答你刚刚的问题——”他顿一下,口气好像在谈一桩合约一样。“我将来的对象——不只是我,远星也一样,一定要和我们纪家门当户对,个人条件也不太差。我对麻雀变凤凰那种故事不太有兴趣,也没耐心去找什么灰姑娘。这样,你懂了吧?”

王印加死瞪着纪远东,一股岩浆冲上她的脑门。纪远东冷静的口吻正经地说这些,明示兼暗示她不必有“非分之想”,她不配。

这些话本身杀伤力还不大,让她觉得屈辱的是,纪远东跟她说这些话,表示在他心里他是认定她有那种“非分之想”的,才挑明警告她。

就是这点让人觉得屈辱难堪。

如果说那是事实也就罢了,算她自己不争气。

可是,她什、么、时、候觊觎过他们纪家和他们两兄弟了?!

她张开嘴巴,嘴唇发抖,因辱成羞成怨,气得说不出话,只是怒视着纪远东,大口大口喘着气。

“好了,你可以走了。”纪远东挥个手,就像平常他吩咐底下工作的人离开一样,跟着低头自顾忙他的事了。

他这个动作,完全是习惯性的,以上对下。真要说什么恶意也没有,只不过表示王印加在他心里印象份量就跟下人一样。

这原没什么,忍一忍就过去,反正那么多年都忍了。可是王印加有之前羞辱在先,一重加一重,气愤更甚,搅得更厉害,想也没想,冲到纪远东桌前,双手重重拍在他正在阅读的文件上,整个人逼过去,口不择言吼说:

“纪远东,你给我听好,管你纪家有钱没钱,全是屁!狈屎!别以为你们自己有什么了不起,每个女人都会自动往你们怀抱送!我爸在你们家工作,也是凭劳力赚活,没欠着你们什么,少摆一份主人的嘴脸!你放心,就是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打你们的主意!别人把你们当糖当宝,可是我最讨厌你们两兄弟!”

最后一句话绝对是肺腑之言。平常她想她老爸赚人家的钱,多少昨表示一点礼貌,心中的话想了也乖乖藏着。这时气昏了,不管后果一古脑儿都溜出口。

纪远东抬着头,眉毛挑了几次,像有些讶异。他的眉浓,直锐像剑,眼睛深沉而明;五官显得有棱有角,可以说他英俊,但不俊美。“俊美”是带个性的;但纪远东十分的男性,没有那种柔软的气宇。

说实在,他不像商人。从商的人,尤其是酒肉应酬文化盛行的东方生意人,多半脑满肠肥。但纪远东——纪远星也一样,精锐得倒像从事运动的人。或许因为他还算年轻、而且注重保养吧。天知道,再过几年也许什么都变样。

王印加这么冲,他还是一脸沉着,居然还点头,说:

“这样是最好了,彼此都没麻烦。”

王印加哼一声,一言不发掉头便走出去。

她原想狠狠甩上门,力道用得不对,作用力没加在适当的点上,白白使了劲,门却轻轻地合上。

这让她更生气。内心的气不得舒泄,非常的难过。

她只好猛吸一口气,再恨恨吐出来。

***

就有那么不巧,王印加才出来,纪远星正上楼,撞见她从纪远东的房间出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纪远星毫不掩饰他的鄙夷。“远东有房间里头?”

他身上只穿一条短裤,肩上披着条毛巾,发尾还湿湿的,刚从泳池上来。那是让人肾上腺素加速分泌的景象。王印加完全没看在眼里。纪远星鄙夷的眼神让她觉得侮辱更甚。

她不愿回答,直直走过去。

“等等,”纪远星抓住她手臂。“我在问你话!”

王印加甩开他的手。她完全知道纪远星在想什么。他大概以为她跟那些无数的女人一样,跑到纪远东房里,自动投怀送抱,用身体诱惑他。

“随你怎么想好了。”她觉得不必也不愿跟纪远星这种人解释。

纪远星脸上的鄙夷更明显,冷淡的说:

“现在应该不是打扫的时候才对。二楼是远东和我在用,这时间你没事别在这里逗留。平时也最好别上来打扰我们,远东和我都很忙。”

王印加强忍着气,僵硬说:“听到了。还有什么吩咐?”

“你记得我的话就好。”纪远星姿态高高的。“对了,泳池的水脏了,记得去收拾收拾,找人来清理。”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王印加现在已经把纪远星杀死一百次。

她静静看着他走远,眼神阴沉,表情也阴沉。

全世界她最讨厌纪家这两兄弟!可他们却自以为自己是什么绝世美男子,每个女人一看见他们都会主动投怀送抱,打他们主意!

当然,王印加也知道那最主要的原因。因为他们有钱。

“王子”之所以成为王子、吸引人,并不是他本身,而是他的身份、地位,还有他的财富金钱。

所以,即使是一个七老八十,或者脑满肠肥、秃头大肚、油光满面的男人,只要有身份有钱,很容易就找得到一箩筐年轻漂亮的女人。

那么,年轻,而且长得好看的纪远东和纪远星兄弟,当然就不可一世了。

想越多,王印加觉得屈辱更多,又发抖起来。

可恶……她只想破口大骂。

事情如果跟她没关系,她还会这样好玩的跟邱怡颖或春美分析一番;但现在她被卷在这种比死还难堪的侮辱里,气得几乎哭出来。

她自认从来没有什么举动可以止纪远东他们误会的,可是,现在……可恶……凭什么……

别人被他们吸引,她就一定会爱上他们吗?

“狗屎!”

这一次,她真的骂出来,眼泪不争气的抖出来。

可恶!可恶!可恶!

她连连诅咒了三声,心头的乌气才总算平了一些。她真该去扎两个稻草人,然后狠狠朝两个人的心脏钉两根三寸长的大铁钉!

***

忙了一天,纪远东又倦又累。

说他是铁打的,其实不过分。但机器也是要休息的,不休息,再硬的合金照样五马分尸。

他停妥车,看看时间。

八点还有一个宴会。

参加各类酒会宴会慈善舞会是责任也是义务,而且是工作的一部分。上流社会有上流社会生活的模式,要他像那些下人一样别的事不好做,边看连续剧边喝酒嗑瓜子,干脆杀了他还比较慈悲吧。

他心里盘算着,上楼冲个澡,换好衣服,稍事休息一下,应该还来得及。

“远东少爷,”进了门,老许太太唤住他。“先生跟太太回来了,都在楼上。”

纪远东点头,表示知道。

他跟他父母并不疏远,每天在公司或在家其实都会见上几回。而且,就算再忙,也一定会说上几句话。

“啊,对了,”他作势往楼上,老许太太想起,赶紧又说:“马先生来了。”顿一下,还想说什么,似乎有顾忌,就没说了。

纪家时时会宴会邀客,来往的,就像王印加刻薄的,非富即贵,多半有些家底背景。马彦民是纪远东难得看得上眼、私人带回来的朋友,纪家当然也另眼相待。

纪远东又点个头。他想马彦民应该会在客厅,也没多问,没见到人,正觉得奇怪,想找老许太太问清楚,碰巧他父母从楼上下来。

“爸、妈。”纪远东上前。

“回来了。”纪远东父亲纪文浩身材适中,长得斯斯文文。

“远星呢?”纪太太问。

“他还没有回来吗?”纪远东反问。

纪太太摇头。“这孩子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远星什么时候过去把事情处理清楚?”纪文浩问。

“下个周末。”

“那样是最好了。幸好他想通了。”纪太太说。纪远星决定取消订婚的事,他们当然都知道了,再赞成不过;对于他想辞去研究工作把重心移回来,当然也不反对。

纪太太又说:“远星能留在家是最好的了。等他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好,你看他想做什么,放一些给他,让他去负责。”

“我知道。”纪远东点头。

上回纪远星开口说要百货公司和量贩广场的经营权,他还没来得及回话,便被厨师老王大声的叫嚷打断。远星若能分担一些他的忙和累,他可以轻松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对了,”纪文浩:“八点在‘伯爵’有个邀请会吧?准备好了没有?”

“时间还来得及,我正要准备。”

“那是你黄伯办的,别怠慢了。”“伯爵”是私人俱乐部,相对于文人艺术家的沙龙,是他们这种企业主聚会的地方。

“我知道了。”纪远东又点头。“对了彦民来了,爸妈有看到他吗?”

“彦民?”纪文浩夫妇相视一眼。“没有啊,他什么时候来的?”

这就怪了。纪远东回视客厅一眼。

“我也不知道。”照理,除了客厅,马彦民不会随便闯进其他地方才对。“也许在庭院。我去问问许婶。”

他跟马彦民大学就认识,说交情多好倒也未必,但他们一直是竞争的对手。马彦民的父亲虽不从商,却是小有名气的律师;马彦民继承父业,也干得有声有色,有钱有才有地位,绝对不比他纪远东差。

他在清洁室找到老许太太。老许太太正在教玛莉亚怎么清理毛毡。

“许婶,”纪远东问:“彦民呢?你不是说他来了?”

“啊!马先生他——”老许太太有些支吾。“那个……我刚刚看见,嗯,马先生他……那个在厨房……”

“厨房?”纪远东想都没想到。正疑惑马彦民去厨房去做什么,听老许太太又细声地说:

“嗯,是我们后头的厨房……”

这下子纪远东挑起眉了,像询问、奇怪、又惊讶。

***

像是为了要印证许春美的话,马彦民果然打电话给王印加,开始他的“第一步接触”。

王印加不起劲,伊伊啊啊支吾敷衍两次,就懒得接电话了。

所以,这天当她回到家,发现马彦民竟出现在她家厨厅和她老爸下棋时,她的惊讶可想而知。这是“她家”的厨厅,而不是“纪家”那大房子的厨厅,马彦民在这里干什么?!

“你回来了,印加。”马彦民笑吟吟的,跟她像有多熟似的。

老王只是“唔”一声,连头也没抬。

“你怎么会在这里?”王印加心里皱眉,但态度还算客气。马彦民没有得罪她,所以没必要,她何必得罪人。

“我有事来找远东,遇上王伯,没想到王伯也喜欢下棋,就陪王伯下几盘。”马彦民还是笑吟吟的。说话间,他的护城卫士教老王的大车吃了。

“爸,”王印加转说:“你也真是的,人家马先生找纪大少爷有事,你怎么把人家拖到这里下棋。”

老王这才抬头,瞪了她一眼,像在说“你懂什么”,悻悻说:“人家马先生大方,懂得体恤老人家。哪像有些人,当人家子女的,也不知体贴父母,光只会抱怨。”

“你这是在说我了是不?不陪你下棋就忤逆不孝、罪大恶极?”

“你看看!”老王又瞪眼,转向马彦民咕哝:“老的才说她一句,她小的就回好几句。人家孝顺的早就到父亲身后帮父亲捶背了。”

“爸!”换王印加瞪眼。才不过几盘棋,看样子马彦民就收了她老爸的心。

老王的确对马彦民印象极佳。马彦民是纪远东的朋友,又是个律师,却不摆架子,态度亲切有礼,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居然还肯陪他这厨师下棋,要老王不看他顺眼也不行。

“你别再在那里-哩叭嗦的,扰乱我们下棋。”老王挥挥手。

王印加只好闭上嘴巴,站在一旁。

看了一会,她便发现,马彦民存心相让。她往他看去,马彦民抬头冲着她笑。

“将军!”老王大喝一声,“嘿嘿”笑起来,高兴极了。

马彦民看看局势,丢下棋子,笑说:“我投降了。王伯,你真厉害。”

“嘿,哪里!来!再来一盘!”老王高兴得合不拢嘴。

才又重新摆阵,老许太太走进来。

“你果然在这里!”像找了老王一会。“还在下棋哪?我看着大屋子没人就知道。老王,时间不早了,别下棋下得昏头了。”

老王这才“啊”一声,懊恼地站起来。“真是的,下得正起劲呢。不好意思啊,马先生,我得去工作了。”

“叫我名字就好了,王伯。”

“那怎么行!你是远东少爷的朋友。倒是你不必那么客气,叫我老王就可以。”

“那才真不行呢。王伯是长辈,我怎么可以那样叫你。”

这种话不管是谁听起来都很受用。老王眉开眼笑,对马彦民简直顺眼极了,热心说:“你别急着走,留下来一起吃饭,尝尝我的手艺。”

“爸,”王印加立刻说:“马先生是纪大少的朋友,你怎么留人家在我们这儿吃饭!”生怕马彦民真的待在这,那准害她消化不良。

“对哦。”老王恍悟,看向马彦民。“不好意思,我高兴就没想到那么多。”

“哪里!王伯留我吃饭,是我的荣幸,我求之不得呢。”马彦民一副很领情。“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我一起去帮忙,顺便见识见识。”

老王开心极了,大手左右摇蔽说:“厨房油气腾腾的,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和印加在这里聊聊天吧。”忘了马彦民是来找纪远东的。

王印加这回纠起眉了,目光对上马彦民的。他还是亲切的一张笑脸。

***

看到马彦民和王印加面对面坐着,一边喝茶一边在笑,好像聊得挺开心,纪远东冷锐的剑眉斜挑起来。

“远东!”马彦民立刻出声叫他。王印加没作声,本来在笑的脸自然凝结起来,一点都不欢迎。

“回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马彦民笑说。

“我才要问你呢。你不是来找我的吗?怎么找我找到这里来了?”听起来像在戏谑促狭的话,但纪远东的神情平到静,静到不动声色,捕捉不到一点玩笑的影子。

“我来得不巧,你还没回来。刚碰到王铁,就和他一起下了盘棋,印加碰巧回来,我们就聊起来了。”

印加?都熟到叫名字了?

“哦?都聊些什么?你这个大律师忙得都没时间睡觉了,居然有那种时间陪了聊天,应该是很有趣才对。”

从纪远东脸上仍看不出任何玩笑的意味,像在谈生意订合约那么的正经认真。

马彦民一笑,瞄向王印加,说:“你一定不信,你们家就有这么大一个现成的泳池,印加她居然不会游泳。”对纪远东那似乎有点类似挑衅的话忽略不理。

王印加飞愉对他递眼色,似阻止马彦民再多说。她原无意和马彦民多打交道,但他一副亲切主动,很容易相处,又没有太猖狂的气焰,所以就那么聊起来。反正只是聊天,又不会少一块肉。

没想到这个自大的纪远东闯了进来。

“马先生,大少爷都亲自来找你了,你还是赶快跟他过去谈正经重要的事情。”要不然,纪远东大概又要认为她在打什么主意,勾引马彦民,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吧?

“那么下次再聊。”马彦民自然明白什么场跋该怎么行事。“对了,这是我的电话,你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找得到我。”当着纪远东的面,给了王印加他私人的行动电话号码,又笑着接着说:“当然,没事也可以找我。”

纪远东斜了斜眉,朝马彦民望去,没说什么。马彦民朝他笑一下,相偕走了出去。

绕了一圈,回到前院时,纪远东说:“我竟不知道你对她有意思。”

说得没头没脑。不过马彦民一听就明白,说:“是有一点。”

“你说有事,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当然不是。”马彦民哈哈笑起来。“不过,下次我就会直接找上她了。先跟你说一声,毕竟这儿是你的——”

纪远东举手打断他的话。“这是两回事,跟我们无关。”

“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两兄弟不太赏月。”

“我们尽量避免麻烦的事。倒是你,你是说真的?”

“有一半吧。我对她第一印象还不错。”

“你要知道,她父亲替我们工作了很多年……”

“我倒没想那么多。”马彦民很快说:“不过,这也无所谓——”

纪远东不以为然。“你最好还是多考虑一下。”

“这样不会太累了吗?远东。”马彦民略蹙眉。“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我的家庭环境是不错,我自己也小有成就,但如果对某个女孩有意思,都得先考虑到那些条件背景问题,那还有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交交朋友,当然不必考虑那么多。但如果还有其它打算,最好还是想多一些。”

“我说过我没想那么多。”马彦民笑出来。他要是想得那么远了才真是奇怪。毕竟,他也不过才见了王印加两次。“不过,你为什么那么反对她?”

“我没有针对谁,我只是就事论事。”纪远东的口气就像在谈论公事一样。“就长远来说,对方如果跟你门户相当,见识多,生活条件相同,于里于外都比较理想。若纯粹只要女伴,年轻漂亮的女孩也多的是。你找小家碧玉,对方会有期待,处理得不好就会有许多麻烦。”

这些话,再笨的人也应该听得懂。马彦民说:“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我不是企业家,我比较重视她个人。印加的背景是比较差,可是她相当有潜力。”王印加年轻、漂亮,有一定的学历,基本的条件都足了,带得出去也见得了人。

他顿一下,又说:“远星真的决定取消订婚了吗?对方条件不差,跟他也十分相配,为什么呢?真可惜。”

纪远东自有他的想法。“我倒认为远星的决定十分正确。”

“也许吧。我不是生意人,所以不像你考虑得那么深远。不过,我倒觉得,还是对方‘本人’重要。如果你觉得条件实在太悬殊了,不怕,你可以改造栽培拉拔她,将她拉升到一个相对的位子。”

澳造栽培?什么意思?纪远东微愣了一下。

他眸光缩了一下。“那总也要对方有那个条件吧?”底下的话他没说出来,想说“那王印加有什么?”他嗤一声,又说:“再说,那都得从小来,现在才行动,不是太迟了?”

马彦民笑了起来。“又不是在栽培博士或天才,不必那么费事。你只要想想,一个你喜欢的女孩,你希望她变成什么样,如何跟随你的脚步,那就行了,你就知道怎么做。”

纪远东立刻明白马彦民的意思。

“所以你打算这么做?”他侧头问。

马彦民只是微笑,没有回答。

纪远东也没再追问。这事太风花雪月,他倒是没想过。马彦民的话触动一个意念想法:麻雀飞上枝头,有了那种环境培薰,久了自然变凤凰。

问题是,如何让麻雀飞上枝头,让灰姑娘与王子匹配。马彦民那些话倒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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