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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冷少 第一章

作者:丹菁

亲亲巧葵:

一段时日未见,别来无恙?

二少我,在长安过得挺好,大少也挺好,义父也挺好,一切都好,请勿挂念。

惫有呢……唉!因为实在过得太好,所以二少我,不回广陵了。这全都怪我那婆娘……啊!对了,我已经有那婆娘了,就前阵子的事……所以啦,我想,没那婆娘允许,我是没法子回广陵了。

但你该怎么办呢?

你是我的贴侍,可我不能把你带到长安,所以呢,二少我想了又想,只好把你托付给老三了。

往后你就好生服侍你家三少好了,我已经同你家三少提过了,你就在广陵待下即可,不用担心他会赶你走。

就这样决定了。

勿再挂心。

二少君不二笔

巧葵睇着君不二差人从长安带回来的书信,震愕得连信纸早已落在地上,却依旧不自知。

她只知道,二少不要她了。

身为贴侍的她,遭自个儿的主子抛弃了……

包可怕的是,二少不要她,居然还要她去服侍三少!

不要啊……三少是鬼,她好怕他的,她不要服侍他,她宁可流落街头也不要服侍他呀。

她颤巍巍地靠着自个儿房里的窗棂,缓缓地缩起身子。

怎会这样?无端端地上长安一趟,二少就回不来了……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当初她无论如何都要跟去。

早料到二少这么久还不回来,肯定出事了,可没想到事实竟是这般可怕。呜呜……不要啊,她不要啦!

“你这是什么嘴脸?”

头上突地传来君从三既冷冽又带了点不怀好意的嗓音,巧葵倏地瞪大眼,却没有勇气抬头。

是他……呜呜,鬼来了!

“你没听见我的声音不成?”见她更加蜷缩身子,他微恼地弯下腰,挺拔的身子就横在窗台上,一双眯起的黑眸直睇着不知好歹的她。

她一直是不知好歹的,他早就知道了……

膘账女人!天底下就只有她能令他这般恼怒,教他一见着便想发火!

然而,她却固执地不抬眼,倘若可以,她还挺想用手捂住耳朵。倘若可以,她连他的声音都不想听见。

她怕,她好怕他……

“你耳聋啦!”见她依旧不吭声,睬都不睬他,他不禁恼火地大喝一声。

“啊!”她整个人弹跳站起。“你在装什么傻?装死啊!”

见她吓得直往前跑,他跨过窗台,轻而易举地来到她面前。

“我……”呜呜……好凶!真是糟蹋了一张如此好看的脸。“我什么我?你到底知不知道谁是你的主子?不二那家伙写给你的信,你还没瞧清楚是不是?”混蛋,她躲什么躲?他是鬼、他会吃人吗?

“我……我不知道!”她二话不说地拿起主子寄来的信往嘴里塞,在他尚来不及反应之前,把信纸嚼烂吞下,气喘吁吁地编派着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谎言:“二少说,要我到长安和他会合。”

对!就是这样,她待会儿收拾一下行李便可以跑到长安,只要她到长安,就不信二少会不收留她。

就算二少真是铁石心肠不要她,她也可以投靠大少爷,要不投靠寻亲去的师父好了……不管要投靠谁,只要不是投靠眼前这个人就好。

君从三难以置信地睇着她,不知道自己该恼该气,还是干脆大笑三声算了。

她就这么不愿意服侍他?

“我的主子只有二少一个,我去找他好了……”对!她把信给吞了,这么一来,他就不能强留她在这儿;待会儿赶紧把行李收拾收拾,她得直奔长安。

见她转身打开紫檀衣柜,好似正要打包细软,君从三没好气地自怀里掏出一封信,在她面前展开,让她瞧个仔细……

亲亲三弟:

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是这样子的,你二哥我呢,今儿个因为已在长安成家立业,往后根就落在长安了,遂……往后,广陵的一切,全都交给你处理了。

惫有,巧葵也一并交给你了,望你好生疼惜,别欺侮她喔!

就这样。

二哥君不二笔

巧葵瞪大黑白明的水眸,心头又酸又涩,不敢相信二少居然做得这般绝,居然真的不要她了……

不要她就算了嘛,何必要她服侍三少?

二少明明知道她最怕的就是三少,为何还坏心眼地安排她服侍他?

她不依啦,她不要啦!

突然,她伸手抢信,想要再一次地将信“毁尸灭迹”,可惜的是……“三少……”她颤声喊道。

君从三早就看透她的心思,早她一步将君不二的亲笔信收回怀里,冷眸直睇着慌张的她。

“你想做什么?”他没好气地问。

她的心思全写在脸上,就只有她自个儿笨得以为掩饰得很好……蠢蛋!“没有。”她坚决否认。

二少说过,不管犯了什么错,定要打死不认、刑求不招。

“哼!”

丙然如他所料,和不二那个笨蛋相处久了,连带的她也变成笨蛋了,而且不二不在之后,她是愈来愈笨了。

早知如此,她当初还不如跟了他。

总好过现下这一副蠢样,还以为自个儿的计划能瞒天过海,完美得天衣无缝。

巧葵抬眼瞅他,见他一脸阴鸷,不禁又垂下眼……这种日子要她怎么过下去?原本以为二少过一阵子便会回来,届时可以救她月兑离水深火热的生活,孰知二少居然抛下她不管。

呜呜……她往后该怎么办才好?

一见着三少,她便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更遑论要她服侍他。

君从三冷冷地瞅她一眼,随即往外走去,淡声道:“跟我走。”“我要搬出这里吗?”她眨了眨眼,没头没脑地问。

“谁要你搬了?”他没好气地回头瞪着她。“你爱住这儿就住这儿,别以为我会要你搬到我的院落去!你以为我想要接收你这个累赘吗?”

谁会没事找个笨蛋来折磨自个儿?

“我问问嘛……”她扁起了嘴。

便陵总舵分成东西两院,她和二少一直待在东院,她自然会以为现下换了主子,便要搬到西院去嘛……问一下都不成?

说她是累赘……他只要一开口就没半句好话,和二少大相径庭。

虽说他和二少没有血缘关系,可好歹也是一块儿长大的,个性怎会如此不相似?

“还在那儿蘑菇个什么劲儿?”见她僵在原地,舍不得移开半步,他回头又是一顿骂。

“知道了……”她跟在他的身后,低声询问:“不知三少有何吩咐?”“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他头也不回地冷声道:“往后你要记得,我是你的新主子,你得听我的吩咐行事,知道吗?”

“嗯……”她知道了。

她换主子了……她好命苦。

***

逃!非逃不可,再不逃,肯定被三少整死。

他从以前就很讨厌她,如今让他逮着机会,相信他肯定不会放过她……原本以为微柘也在,她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些,可光是在西院待三天,便教她大呼受不了;不过短短三天,便能将她整成这样,倘若再待下去……她不敢想像,会有多么可怕的下场。

巧葵收拾好行李,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再轻轻地关上,随即缓步往东院的侧门走去,大眼不忘左顾右盼一番。

眼看小门就在眼前,四周依旧没有半点声息,她不禁咧嘴轻笑。

只要能走出这扇门,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百嘿!东院的人手通常集中在东边,就连仆人的房间也在那一头,唯有她和二少的房间是在最靠近西边的林子里,往这儿走,绝对不会有人发现她的踪迹。

只要逃出这扇门,就能逃出生天,只要她把门闩拉开……

“你要去哪儿?”

绑头阴森如鬼魅般的声音乍起,教她在刹那间仿若化为化石,动也不敢动,纤指就这般窝囊地搁在门闩上。

“敢问……你要去哪儿?”君从三缓步走近她,明明踏在石板路上,却连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爱意自背脊窜起,冰冷地袭上后脑勺,教她不由得浑身打颤,依旧没有勇气回头……若是回头,她走得了吗?她打得过他吗?肯定不能……但若是不回头,她又会有什么下场?

“你要去长安?”

询问声再起,两人间仿若连一步的距离都没有。

她猛然回头,果真看见他就在眼前,原本想要开口反驳,然而见着自个儿背在肩上的行李,不禁幽然一叹。

这情景,正是所谓的人赃俱获,还想狡辩什么呢?

“你以为你跑去那儿,你家主子便会收留你吗?”他不禁怒声咆哮,压根儿不管这音量大得几乎让整片树林隐隐震动。

“我……”她想二少那般宅心仁厚,应该不会眼睁睁地看她流落街头才对!

“我告诉你,你别以为巴着不二,便能飞上枝头当凤凰!”这个蠢女子,天寒地冻,居然穿得这般单薄想逃到长安去……怎么,她要是不赶紧逃到长安,便会教他整死在广陵不成?

“我没这般想过。”她立即应道。

等等!他在说什么?为何要把她说得这般不堪?

“倘若不是这样,我可就不懂不二留下你这个连账本都看不懂的贴侍要做什么了。”

他真是不敢相信,她在总舵这么久了,居然连账本都看不懂……不二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宠她的?

他知不知道他这么宠她,只会把她愈宠愈笨?

“我……”她扁起嘴,无法反驳。

呜呜,又不是她不学,是二少说他习惯自个儿看账本,所以每回都要她到一旁休息的……

她也知道她这贴侍当得不称职,可他也不需要把话说得这般伤人吧?谁说贴侍当不好,便要成为二少的妻妾来着?

二少肯,她也不见得肯啊。

不过,说真格的,二少待她像亲妹妹般地温柔宽容,三少会误会,似乎也是无可厚非。

算了!原谅他,她向来很有度量的。

“难不成我说错了?”君从三气得大动肝火,骂起人来完全没了分寸;“身为一个贴侍,你的功夫底子没有主子们好,轻功也不俊,更没有半点内劲可言,就连守夜都会守到打盹;如今就连我跟在你身后,你也浑然不觉,笨笨地往侧门走去,你到底是少了哪条筋?再者,你在工作上又不能替主子分忧解劳,你这贴侍未免太有福气了!要不要我送个人专供你差遣?”

他很怀疑她到底是个贴侍,还是被迎进府里供着的大小姐。

“三少……”呜呜,好伤人喔……

“还不跟我回去!”他气得黑眸仿若要喷出火花似的。

“我……”不要啦,她真的不想跟他回去。

君从三回头瞪着她,见着她那身单薄的衣衫,便恼火地朝她逼近。

见状,她以为他想动手打她,不由得蹲子、双手覆在头顶上;谁知凌厉的一掌没落下,反倒是一股暖意从她头顶覆下……

她蓦地抬眼,发觉自个儿身上竟罩着一件棉袄。

傻愣地将棉袄拉下,见着他一脸晦暗地瞪着她,她不禁心虚地站起身,然而这一回,她可聪明地不开口了。

他一脸凶样,她当然会以为他想要动粗啊……

不过,她仔细地想了想,印象中,似乎没见过三少因发怒而对人动手……不对!她似乎很少见着三少生气。

三少之所以会被外头的人封为“冷少”,是因为他向来冷酷得很,一张俊脸老是喜怒不形于色;可是他每回见着她,眉头定是拢得极紧,然后一张嘴,要不是骂,便是拐弯抹角地冷嘲热讽。

君从三冷睇着她半晌,不着痕迹地低叹一口气才不发一语地往回走,瞧那坚决的背影,仿若正说着一切都由着她。

见状,她犹豫了一会儿,随即跟在他的身后离去。

冷冷的寒夜,她披着三少暖暖的棉袄,突地发觉自个儿方才似乎也伤了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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