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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奔 第七章

作者:董妮

曲问情站在厨房,一边为豆蔻熬补药,一边回想她刚才提到的过去——

差点被兄嫂卖掉、在展城被遗弃、发现救命恩人是个会以妻儿祭剑的疯子,为了救小手,带着和她毫不相干的孩子奔逃千里这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他弄不懂,心湖波动着,痛苦、悲伤、怜惜,无数的情绪溢满心头。

他只知道自己好爱她,想把她抱在怀里,再也不放手。

如果他小时候也能遇见她,该有多好?小手现在走过的路,他也差点走过。

他,也姓曲啊!可他没有小手幸运,在他最茫然无助时,身边没有一个杨豆蔻护着他。

他低下头,难以承受的心情让他眼眶发酸。

曲问情是曲无心的大哥。

铸剑山庄雄立江湖已经有几百年了,在它最辉煌的时候,江湖十大高手中有八个使用的兵器都是曲家出品。

祖谱记载,曲家的先祖可习追溯到古老的神剑铸造者——干将、莫那。那也是以人祭剑的最初始。

当然,这是真是假,没人知道,它只是个传说。

就跟沧海会变桑田一样,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垂不朽的。

几百年后,曲家没落了,尽避铸剑山庄的名号在江湖上依然享有盛名。可如今的十大高手只剩卢三娘一人使用曲家的兵器——三煞剑。那柄剑还是百年前铸造的,可以说近一百年来,曲家的成就始终在原地踏步。

到了他爹那一代,深知这种情况持续下去,铸剑山庄早晚会耗尽饼去积累的威势。

他们需要改变,并且再进一步。只是穷家族之力,几百人花了十数年的时间还是找不出夹破点,最后,爹想起了这古老流传下来的祭剑之法。

曲问情是曲家长子,虽非正妻所出,但也是吃曲家饭长大,危难时刻,理当为家族尽一分心。

所以他被选为祭剑代表,将投身铸剑炉,以身再创铸剑山庄高峰。

以人命换神剑,多么变态又残忍的方法,但当时已穷途末路的曲家人都深信,这样做一定能挽救曲家日渐衰败的命运。

他当然不想死,娘也舍不得他,后来,娘趁着爹焚香沐裕,准备祭剑典礼时,偷偷地放他逃走。

那年他十岁,从没吃过苦头的富家公子乍入民间,要吃没吃、要喝没喝,年纪太小,做工都没人请,他变成了路边一个小乞丐,受尽冷淡和白眼。

这样的日子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中间的苦楚至今回想起来仍觉心寒。

但他还活着,只要没死,就有希望。他抱定了这念头,辛苦地挣扎求生。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十岁离家时已经把曲家的功夫都看懂了,乞讨时也没放下,日日勤练,十年后,终于在江湖上闯出一片天。

这时,他最大的心愿是回家再见娘一面。娘私下放他走,爹一定很生气吧?爹会不会为难娘?如果爹欺负娘,他就把娘接出来另外过活。凭他现在的本事,已经不必再惧怕铸剑山庄的势力。

他做了最妥善的安排,准备一路打进铸剑山庄,救出娘亲。

可是……

“大哥,真的是你!”曲无心见到他的时候好开心,十八岁的大男人了,还哭得一脸鼻涕和眼泪。“你没死,你……还活着……”

曲问情有些手足无措,二弟虽然打小就爱粘着他,但现在大家都长大了,还分别了十年,想不到他热情依旧。

“无……无心……”原来这个家还欢迎他吗?他以为自己早失去了一切。

“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曲无心拉着他进门。

曲问情有些害怕,少小离家老大回,家,还能一样吗?

“大哥,你怎么不走?”曲无心问。

“无心,当年我……”

“我明白。”曲无心从小就喜欢哥哥,一辈子只喜欢这个人。“爹本来就不该逼你去祭剑,那时二娘若不放你走,我也会这么做的。”

“那爹娘如今,都还好吧?”他担心爹不原谅他,父子再见,将成仇人。

“都死了。”曲无心喟叹。

“死……死……”曲问情本来憋了一肚子气想发泄,结果铸剑山庄对他敞开大门,他已经够惊讶了,再听见爹娘早已去世的消息,他整个人像被雷打到一样难以反应。

“大哥,都十年了,人总有一死的……”是啊,他怎么忘了?人总有一死,这是天道循环,永远不变的真理,可是……

他咬着唇,肩膀抖动,一滴泪从眼角滚下,接着又是一滴,他再也忍不住,扶着门板跪下。

曲无心看他如此悲伤,心里更痛。

“大哥,爹和二娘是求仁得仁,他们死得瞑目,你别太悲伤,他们地下有知,会不安的。”他扶着曲问情进门,带他去宗祠祭拜父母。

曲问情哀伤地看着那一长排的灵位,这十年,曲家走了好多人。爹爹、大娘、娘亲、三娘、叔叔、四妹、五弟……他的亲人几乎都不在了。

他拿着香,尚未跪拜,已经硬咽到说不出话来。

曲无心只得领着他磕头,并替他上香。

这一整天,曲问情都失魂落魄地跪在祠堂里,曲无心就陪着他,一步也不稍离。

直到天亮,曲问情才踉跄地起身。

“大哥,你去哪里?”曲无心匆忙拉住他,就怕他再离开,铸剑山庄又剩下他一个人,孤单寂寞、茫然无助,让人连喘口气都痛得想要去死。

“我再去点住香拜爹娘。”昨天他太激动了,根本没好好叩拜二位尊长,今天要隆重再来一回。

“我去帮你拿香。”曲无心松一口气,跑过去点香,再拿来给他。

曲问情重新祭拜过后,曲无心又粘上他。

这种亲密已经有些超出家人的范围,曲问情忍不住疑惑,看着他攀在自己上臂的手指,捉得真是紧啊!

“无心,你……”

“大哥……”曲无心一副怕被抛弃的可怜小狈样。“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曲问情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无心,这里是我的家,除非你赶我,否则我不会走的。”落叶再飘,总要归根。

“真的?”曲无心拉着他的手,又开始掉泪。“大哥,我不赶你,求你留下来……”

曲问情拍拍他的脑袋,只觉得这个弟弟跟十年前一样,完全没有变。

这让他很欣慰,至少,铸剑山庄里,还有一件东西是他熟悉的。

“大哥,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喽,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永远……”曲无心喃喃自语。

“傻瓜,做兄弟,本来就是一辈子的事,你在担心什么?”曲问情拍着他的脑袋,笑道。

“嗯,一辈子!”这是曲无心近十年,笑得最开心的一回。

大家都说,铸剑山庄两位主子的感情超级亲密。

但这样很好,兄弟合心,其力断金。

曲问情拿这个弟弟当珍珠宝贝那么疼,他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曲无心也很依赖他,自从他回去后,曲无心就每天到他房里,跟他睡同一张床。

“你自己房间不好睡吗?”曲问情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把床让出了一半。

“我怕一个不小心,大哥又跑了嘛!”曲无心连睡觉时都要拉着他的手。

“傻瓜。”无心实在太孩子气了。

“大哥,”曲无心模着被他敲了一下的额头。“我把庄主的位置让给你,好不好?”

“这是爹留给你的基业,你又把它经营得很好,为什么不想做了?”

“好闷、好烦、好累喔!”

“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不闷、不烦、不累的?”经过一番艰辛打拼后,曲问情看事情更透彻了。“无心,你太求完美、给自己太大压力了,试着放松一点,你已经把铸剑山庄经营得很好,要相信你自己。况且,还有我呢!我一定会帮你,你别把自己累坏了。”

曲无心不说话了。曲问情等了好久,以为弟弟心结已解,他闭上眼想睡觉,突然——“万一我也铸不出神剑呢?”曲无心的声音像在哭。

“铸不出就铸不出啊。”曲问情打了个哈欠。“你不会真相信世上有神剑吧?飞逃谳地、一剑九洲寒,那是神话,现实生活里并不存在。”

“但不能没有神剑啊!爹爹说……再这样下去……铸剑山庄就要垮了……大家的希望都在我身上,我不能失败我好怕”说着,他像见到鬼般,脸发青、唇泛紫,全身发抖。

“怕什么?”曲问情没注意到他的反常,他太爱困了。“爹爹是太在乎名声,才会胡.思乱想,铸剑山庄已经够有名了,没必要非做第一不可。你瞧,朝代还有更迭呢!难道不许曲家有起伏?你别被爹爹影响,做你自己就好。”

“可铸剑山庄若完蛋……”

“我陪你一起帮人打铁补锅,绝不饿你一餐饭。”他闭上眼,声音越来越小。“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事,大哥比你壮,大哥替你扛,就算爹爹回来骂你,我们也不怕他”

“大哥!大哥!”他开心到想跳起来欢呼。“你说话算话,一定要帮我,千万别离开我。”

“好”他睡着了。

曲无心却激动得难以成眠,几乎腐烂在心底的结终于被大哥松开了,他圆亮亮的眼,直勾勾看着大哥。

他从小就崇拜大哥,大哥文章写得好,习武又有慧根,所有的夫子都称赞他。

大哥还会带他四处去玩,上树抓鸟、下河捕鱼,只要是有趣的事,大哥总会与他一起分享。

每次闯祸的时候,大哥也都会替他顶罪。

大哥很爱笑,老是说:“我是你大哥,不保护你保护谁?”大哥不在的这十年,他过得好痛苦,他根本没有办法达成爹爹的要求,再振铸剑山庄雄风。

可是大哥说,这种事根本没必要,物换星移、生死起灭,这是世情,也是常理。他不必勉强扭转它。

大哥答应了,会一直跟他在一起,有事情会与他一起承担。

他抱着大哥的手,又哭又笑,自从爹爹死后,他被家业这个担子压得喘不过气来,投有一夜睡得好。

但现在,他终于能放心了。

“大哥,谢谢你。”既然大哥有勇气去面对铸剑山庄这个大烂摊子,并且解决它。他也不能太逊,他要重新开始,和大哥一起奋战。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派人去赢州取消了自幼定下的亲事。

曲问情知道后非常惊讶。“无心,你不是很喜欢穆小姐吗?为何要退亲?”

“我有大哥就够了,不想成亲添麻烦。”穆家和曲家是利益联姻,新娘过门,肯定要插手铸剑山庄的事,万一她不同意他和大哥对山庄的改变呢?与其将来起纷争,不如从根斩断较省事。

“你在说什么?”曲问情有些糊涂了。“我跟你娶妻有什么关系?你想清楚,那是穆小姐,你从小就糖糖、糖糖叫的,你最宝贝的穆小姐耶!你真的要退亲?”

曲无心点头。“有大哥在,不管是糖是盐,我都不需要了。”话落,他好像放下了天大的心事,笑得见牙不见眼。他这个样子,和曲问情好像。

小时候,曲问情只要一见到他笑,就有种在照镜子的感觉,心里十足开怀。所以他们虽然不是同一个娘生的,曲家还有一堆兄弟姊妹,但曲问情就是偏宠曲无心。

可现在,他再见曲无心笑,不知为何感觉好奇怪。无心笑得也太开怀了,退亲是件这么值得欢喜的事?

但从小疼无心习惯了,他告诉自己,无心才十八岁,偶尔使性子、做错事也很正常。

曲无心喜欢粘他,因为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他们珍惜这份仅存的亲情。

他对曲无心的怪异举动有些莫可奈何,但还是由他、任他、随他摆布,反正再过两年,等曲无心二十岁了,他会更成熟,知道此时的决定实在太冲动了。

“你啊……算了,若真有缘,你跟糖糖总有结合的一天,否则……就当没有缘分吧!"

曲无心抱着他的手,笑得越发开怀。

曲问情暗自想着,曲无心真的十八了吗?怎么跟八岁孩儿一样?

这种亲密无间一直持续了半年,直到……“糖糖要见我?”曲问情听到下人的票告,有些惊讶。之前无心派人去解除婚约时,穆家并没有反对,怎么隔了六个月,穆家才突然找上门?

“请她到花厅,奉上香茶,我一会儿就过去。”他吩咐完就去找无心,在他想来,糖糖真正想见的该是无心,找他不过是个借口。

不过他没找到弟弟,下人说他出门了,曲问情只得一个人来见糖糖。

没有想到,糖糖一见他就破口大骂。

“你这个不要脸的人,居然勾引无心,你是他大哥啊.你怎能做出这种事?”

“你在说什么?”曲问情呆了,如此荒唐的事,亏她说得出口?“糖糖,我不知道你听了什么流言,但这么伤人的话,我劝你不要再说,以免害人又害已。”

“害人的是你吧?无心派人上门解除婚约时,我就奇怪,一年前我们相约游湖,他还亲口许诺,待他二十就迎我过门,怎么突然变了?我不动声色派人调查,结果……”她把一封信笺丢在他脸上。“你自己看,这么龌龊的事……你想害无心身败名裂吗?”

曲问情捡起那封信,看完,啼笑皆非。信上说,他与无心好龙阳,行之事。

分明是有心人刻意造谣生事.他跟无心清清白白,他们只是好兄弟。

“糖糖,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分辨什么是谣言吧?如此离谱的东西,你相信?”

“你骂我蠢吗?那你是什么东西!”糖糖早就气疯了,再被曲问情一刺激,彻底暴走,当下抽出腰间长剑砍向他。“你不要脸,干这种下流事,害无心……”

“住手。”突然,一道白色的人影闯进厅来。曲无心清俊的容颜冷如冰霜,他看向糖糖的眼神满是煞气。“穆小姐,你何故到曲家生事?”

“你、你叫我什么?”糖糖很讶异,从两人定女圭女圭亲后,每年相聚,他都对她殷勤有礼,不曾出过恶言,现在却无故翻脸,都是……她瞪向曲问情。“从你回来后,就没有好事,你怎么不死在外头算了!”

啪!曲无心一巴掌打断她的喝骂。

“穆小姐,这里是铸剑山庄,不是你穆家大宅,请你自重。”

“你为了他打我!”糖糖失去理智了。“这男人有什么好,他是你大哥啊!你不能喜欢他,这是背德的事……”

他跟大哥同心合力,经营铸剑山庄,关背德什么事?曲无心愣了,也火了。“你有病就回家歇着去,少在这里发疯。”

“我是你未婚妻,你护他不护我?”

“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

糖糖俏目横向曲问清。“都是你,是你抢走了他!”

她长剑又向曲问情砍去,但曲无心却一步不退地拦住她。她又气又委屈,大哭。“你到底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废话,他是我大哥,我当然喜欢他。”

“你骗人——”

“慢着、慢着……”面对这一团棍乱,曲问情的脑袋打结了。“无心,我们是兄弟,手足之情跟男欢女爱是不一样的,你若喜欢糖糖,便与她成亲,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当然知道手足之情和男欢女爱有别。”请别当他是傻子。

“那你还喜欢他?”反正砍不到人,糖糖索性丢了长剑,扑过去扯曲无心的衣襟和头发。“你应该把他赶出去,迎娶我过门才对,可你……你混账、你可恶、你不要脸……”

“够了。”曲无心的衣服都被扯破了。“你不明白,我们不能在一起,会很麻烦,只有大哥能帮我,他是唯一的人选……”

“结果你还是选他!”糖糖哭着在他肩上咬了一大口。

曲问情彻底傻了,他从没想过弟弟会爱上他!不,也许在无心一晚又一晚溜入他房间,拉着他同榻而眠时,就已经有预兆了。但他刻意不往那方面想,无心是弟弟啊,怎么可能喜欢上他?

但无心说他是唯一的人选!曲问情感觉天地整个颠倒了。

“无心……你……”曲问情摇头,拼命往后退。“你搞错了,我是喜欢你,因为你是我弟弟,但这无关情爱,是手足之情,你明白吗?”

“大哥,你去哪里?”曲无心追上他,捉住他的衣袖不放。两人拉扯间,曲问情的袖子被扯破了。

“对不起,无心,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曲问情一掌扯下袖子,飞也似地离开铸剑山庄。

“大哥,你误会了!”曲无心运足了轻劝追。“大哥,你回来啊,你答应留下来陪我的,大哥!”他追得气喘吁吁,吼得声嘶力竭,但还是追不上曲问情。

“对不起,无心,我们需要一些时间冷静一下,那样是错的……”曲问情的声音远远传来。但他的人,终究没回来。

就这样,曲问情又离开了铸剑山庄,转眼十余年,他在关外飘荡,刻意远离那个地方,不听那个人的消息,但是他万万也想不到,再一次听说曲无心的事,是因为他以铸剑山庄的名义发下江湖搜捕令,追缉一名少女,和他的亲生儿子小手。

做父亲的,为何要千里追缉儿子?一个小小男孩,何故天涯奔逃?很多人不明白这件事的缘由,开始好奇查访……于是,铸剑山庄以活人祭剑的事隐隐约约流传开来。

祭剑,这是曲问情势必无法躲避的事。

他只能出面救下豆蔻与小手。

于是,他们相遇了。

曲问情在厨房想着往事,一不小心,药都烧焦了。

“该死!”他急着抢救那残药,却被上头的高温烫出大水泡。

砰砰砰!这时,后院的小门又传来催命似的敲击声。

“这么晚了,谁啊?”曲问情又一次不小时巴药罐砸在地上,发出焦臭味道的药汁流了一地。

“晦气!”他吟了一口,跑去开门。

砰砰砰!外头的人敲得更急了。

“就来了,别敲……啊!”没想到,小门一打开,外头是……白天那个小柱哥的娘子。

不至于吃醋吃到现在还没消吧?曲问情有种再把门甩上的冲动。

“杨豆蔻是住这里吗?”小柱嫂问。

“你有什么事……”曲问情还没说完,她横身闯了进来。“喂,你干什么?站住……叫你站住听见没?”他气急败坏追上去。

“杨豆蔻,你给我出来,杨豆蔻……”小柱嫂根本不理他,边跑边大叫。

“这位大嫂子,请你自重。”曲问情额头青筋都暴出来了。

“豆蔻……”

“是谁在叫我?”豆蔻听见叫声,起床查看。

“你就是杨豆蔻?”小柱嫂凑上前去,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个仔细。“长得也不怎么样,瘦巴巴,矮不隆咚,跟个豆丁似的。”

“这位大嫂,请问我们认识吗?”莫名其妙被损了一顿,豆蔻也糊涂了。

“豆蔻。”这时,曲问情来到她身旁。“她是白天那位小柱哥的媳妇……”

“喔!”她想起来了。“小柱嫂,半夜找我有什么事?”

“这是你汉子?”小柱嫂看了看曲问情,又望一眼豆蔻。“你既然有了人,就别再跟我家小柱乱来,下回再让我见着你们勾勾搭搭,我不仅打他,连你一块儿打。”

豆蔻气红了脸,她不过在街上与小柱哥说了几句话,几时勾搭不清了?小柱嫂惩不讲理。

“小柱嫂,我家豆蔻向来循规蹈矩,不容你这样随便诬蔑!”曲问情替她出头。

“她循规蹈矩?”小柱嫂嗤笑。“你自己问问,她跟过几个男人私奔?这种女人……哼!水性杨花。”

“小柱嫂,你若有我行差踏错的证据,只管去告官,我杨豆蔻也不怕你。反之,你无理取闹,我便要拖你进大堂,辩个是非黑白了。”

“见官了,岂不家丑外扬?呸,老娘可丢不起那个脸。”

“既然不见官,小柱嫂请自便,寒舍不留客。”豆蔻赶人了。

小柱嫂本以为她是狐媚性子,唬她两句肯定跪地求饶,哪知她挺烈性,竟是宁折不屈,这点颇让人欣赏。

“我话说完自然会走,不用你赶,我来还有另一件事要说,先前铸剑山庄在杨家集留下警告,若任何人见到你和那小表,定要上报,否则他们就血洗杨家集……小柱担心那些人对他爹娘不利,所以连夜通报消息去了。”小柱嫂顿了顿,看豆蔻神色凝重,心里也替她感到同情,忍不住袄迈大骂?“哼!那劳什子山庄根本是土匪恶霸,张口闭口就要杀人,哪能听他们的命令做事?我说我们应该去报官,把他们都捉进牢里砍头了事,可惜小柱不听我的,他……算了,反正我通知你们了,你们是要逃还是等那山庄的人来,随便你们,我做了该做的,也就不亏心了。”说完,她转身便走。

“多谢小柱嫂救命之恩!”原来小柱嫂是个性子躁烈却重情重义的女子,豆蔻对她的背影深深一揖,而后转向曲问情。“曲大哥,你去通知大夫一声,我们连夜离开槐树村。”

“你的身子撑得住吗?”他模模她的额头,已经不再低烧了,但就像那妇人说的,她好瘦,轻飘飘的身子,仿佛风大一点就会被吹走。

“我没问题的。”她拉住他的手。“曲大哥,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我们总得先活下去,才有命想其他的事。”

“是啊,活着最重要。”他点点头。“我这就去找变态大夫,你去准备一下,等我回来,我立刻走。”

“嗯!”她说着,两人分头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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