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恋吉鲁巴 第五章
在他、心中,伍-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君问局细思自相识以来,他心情的变化。
他们算是一咬结缘;后来,他发现她是名受虐儿,满心不忍,才兴起照顾她的念头。
这期间,他看着她由一只警戒心超强的小野猫,慢慢蜕变成可爱的小女娃,会笑、会撒娇,那变化万千的容颜成了他来伍家最大的动力。
苞她在一起的时间永不无聊,他喜欢她,是的,这份情愫再真诚不过。
可他从未想过要抱她、亲她、与她共度一生。
他一直当她是亲人啊!如何结发终生?
“我希望你知道一件事。”杨芷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说。“伍-的情况与一般人不同,一日一她相信你,就是认定你了,终其一生不会改变,你若没有承担她一生的魄力,我希望你别招惹她。”
“我……”今年十八岁的他,有办法许下终生不变的承诺吗?“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我……”他话到一半,一记凄厉如鬼的怒吼声突然响起,直震人心魄。
瞬间,什么犹豫与考量都消失了,他只想着不能放任伍-不管,他不想失去她,他期望守护她的笑容直到永远。
“我还不能给-答案,不过无论如何我要先救伍。”他迈开步子想走。
“只是救我也会。”杨芷馨拉住他的手。“由我出马还少些后遗症,别忘了,这里是伍家,世界十大富豪之一,我们要顾的不止是个人,还有一间跨国企业,很多事不能明着来……”她边说边跑,执行父亲遗留下来的任务——救助伍夫人与伍-去也。
君问-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仿佛有种伍-会就此远离他的错觉。他的心狠狠一抽。
亲人绝不可能相处一辈子,终究大家得走上各自的道路。而他愿意与伍-离别吗?
脑海光浮现这个念头,他全身的血液就翻腾得像要胀破他的血管。
“开什么玩笑?”咬牙大步往前冲,他才不将伍-拱手让出,他……就算要他们相依相缠一辈子也没关系,亲情、爱情都不算什么,他只知他不要放开她的手。
杨芷馨惊诧地望着急奔过她身边的君问-,他想开了吗?
不晓得,可这一刻,他的背影看起来好巨大,像是十分可靠的样子。
伍-交给他没问题吧?应该是的,他看伍-的眼神很温柔,足见他重视伍-的程度,非比寻常。
不过……伍-那死脑筋的小妮子止目肯月接受别人的好意还是一个大问题呢!怎么想都不放心,最终她还是决定追上去了解个透彻。
当杨芷馨来到饭厅时,伍夫人早已走了,君问-抱着伍-走出来。
“你们……”她揉揉眼,不敢相信伍-会这样信任一个人。
“我要带她走。”这是个决定,不是询问。君问局抱着伍-走过杨芷馨身边。
离别的时刻终于到了!杨芷馨看着伍-全心依赖在君问-怀里,早几个月前谁能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局面?
但君问-出现了,让注定以悲剧完结的故事走向另一个开始,结局是好是坏,谁也无法预料。
“好好照顾她。”她其实很舍不得伍-,这个难缠又麻烦的女孩曾在她的青春岁月占据了重要的部分,就某一点来说,伍-很像她妹妹。
君问-点头不语,大异于来时的空虚,他是怀抱着生命中的至宝离开伍家的。
杨芷馨望着他们离开,许久、许久……
“夫人,-不后悔吗?”
厨房方向走出一道摇摇蔽晃的身影,她面色铁青、双眼堕泪不绝。“我还能怎么样?留着她只会毁了她。”说话的同时,她双手还抖个不停,这是严重酗酒以致酒精中毒的症状。
杨芷馨回头,迎向这个年约三十,此刻瞧来却憔悴更胜六十的妇人。伍-的苦有君问-怜惜,但伍夫人的痛谁来抚慰?
有人说:爱情是女人的生命。那爱错了人是否等于自寻死路?
丙真如此,她这一生绝不谈爱,她没勇气拿漫长的一辈子去赌这”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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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家的贩梦俱乐部,虽然是以君氏四兄弟为女子圆梦为营业项目,但君问-因身为老么,向来备受宠爱,除非客人特别指定或人手实在不足,否则上头四位兄姊绝不会排他工作。
他们甚至还为他另外租了间小鲍寓,就在T大附近;而这地方就是未来君问-与伍-生活的所在。
鲍寓不大,大概十七坪,却布置得十足清幽雅致。
这得归功于君问局勤奋的天性,他虽是男孩,但打小就被兄姊逼着学做家事,他们说现今社会不会家务的男人没资格娶妻。
为此,君问-受了很多训练,加上他自己爱干净,屋子天天打扫得整整齐齐,偶尔有同学来过夜,还会误以为他请了钟点女佣,或在公寓里金屋藏娇。
“以后-就跟我住在这里。”他指着小小的斗室,对着才从医院回来的伍-说。“床给-睡,我打地铺,我……”他还没说完,她已抢先一步溜出他怀抱、占据他家客厅,大剌剌地躺在地上,宣示她的所有权。
“小-,-的伤还没好,不能睡地上。”他无奈地一叹。
她像没听到,一动也不动。
“小-,我在叫-,-听见没有?”虽然医生说她只是皮肉伤,不碍事。可没见到她痊愈,他就是不放心。
她死赖着不止月起来。
没办法,他只好走过去抱起她。“-不能再躺在地上了,万一弄脏伤口会发炎的。”也不想想四个小时前她还挨了顿惨揍的,不好好休养怎么行?
她撇开头,沉默如故。
“小。”他扳正她的身子说。“我在跟-说话,希望-能看着我。”
她抿着唇,像在跟谁闹脾气。
那可爱又可怜的模样就像只别扭的小猫咪,让他忍不住失笑出声。“我真是拿-没辙,算了,看在-还不熟悉新环境的情况下,暂且随-,以后不行喽,小野猫。”他模模她的头,暗叹自己绝当不了好老师,他心太软了。
“小野猫”三个字让她逞强的面容瞬间瓦解,合眸泛起光彩,撒娇也似地磨蹭着他的手。
最喜欢他喊她那个昵称,听起来好温暖,可以感觉到他对她的重视。
伍-娇俏的模样令君问-心头一阵喜悦。“好啦、好啦!忙了一天,-肚子也饿了吧?我做饭给-吃好不好?”
她笑得像朵三月桃花,迷人极了。
他心一动,定定地望着她。“跟我说话吧,小野猫。”
她小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以期待的眼神凝视着她。
她又试了一回,还是不行,眸底光彩不觉暗了几分。
“小-!”或许他不该逼得太急。“没关系,不想说就别说,等-愿意开口时再讲吧!”他安慰道。
她低下头,亲昵的感觉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某种隔阂。
君问局抱着她,不知该说什么。适时——
叮咚,门铃声响了起来。
“-等一下,我去开门。”他放下她,走向玄关。
双脚才踏实地,伍-一溜烃躲到沙发后,两手抱膝,又将自己关进心牢里了。
“什么人?”君问-打开门。
“送货的。”轻亮的声音传进来,却是杨芷馨。她手上提了一只大行李。
君问-请她进来。“-怎么知道我家?”
“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不晓得吗?!”径自把行李丢给君问-,她毫不客气地登堂入室。“喏,全是伍-日常使用的东西,你好好收着吧!”
“嗯。”他提起行李跟在她身后。
杨芷馨走进客厅,瞧了眼整齐干净的公寓,噘唇吹了声长长的口哨。“我还以为会看见一处福德坑咧!想不到这么干净,你老实说,是不是藏了个小女朋友天天帮你整理?”
“我房里唯二的两名女性都在这里了。”君问-横她一眼,又指了指躲在沙发后的伍。“而且我相信,在我们三人之中,我止目定是比较会做家事的那一个。”
杨芷馨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她的确对家事一窍不通。
“对了,伍-蹲在那里做什么?”她疑惑的视线扫向他。“之前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现在一副无精打彩样,你欺负他了是不是?”
“我们只是有一点小问题。”说他欺负伍-,简直是血口喷人。
“什么问题?”杨芷馨最爱打破砂锅问到底。
“沟通问题。”他有些没耐心。
“你跟她沟通?”她放声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要一起住,当然就要沟通啊!”他并不打算将伍-当异类看待,太刻意照顾她,对她并无好处;他希望他们就像一般的同居者,有来有往、有争执、有快乐,这样她才能更快融入正常生活中。
“她根本什么也不懂,你跟她沟通个鬼啦!”她话才讲完,就得到伍诽一个大大的白眼。“-瞪我干么?我又没做什么?”
伍-悠悠走过她身边,懒得理她。
杨芷馨瞠目结舌。“老天,这家伙在跟我闹别扭耶!”一直认为伍都就像野兽,满心只想着生存,凡人当有的情绪与烦忧她都没有,想不到最近看她却越来越有人味,委实诡异极了。
“谁叫-要看不起她?”君问-失笑道。
杨芷馨模模鼻子。“算我错了行不行,对不起,请-原谅我。”她向伍-道歉。
伍-像是吓了一跳,很久没有被当成一般人对待了,她一时无法反应。
杨芷馨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好啦,行李送到,环境也大约评估过,适合人居住;那我回去做报告了,拜——”
“再见。”君问-送她出去。
走到玄关,杨芷馨发现伍-还在看她,那写满七情六欲的表情与在伍家时只有完全的戒慎真有天壤之别。
“不过换个环境就能让人有如此大的变化吗?”
“她没有变,只是将警戒心稍稍放松了些,逐渐回到她最初的生活方式。”
杨芷馨吸吸鼻子,突然觉得有点想哭。“早知道几年前我就请夫人送走她了。”
“送哪儿去?以她的身分,你们敢将她随便送走吗?”名门的身分就像双面刃,可以对人有大助益,但一个弄不好也很容易受伤,想想黛安娜王妃是怎么死的就知道了。
“也对啦!!非可靠之人,我们也不敢让他任意接近伍。”怕她被利用,反而伤得更重。“请你好好照顾她。”
“我会的!”带伍-离开伍家的那一刻,君问局已立下誓言,今生今世绝不负伍诽,无论他们之间会走向怎样的未来。
杨芷馨吸了吸鼻子,对他抿唇一笑。“我代替夫人郑重向你说声谢谢,一切劳烦你了。”
“也请夫人好好保重,不必担心伍-,她的一切有我。”
杨芷馨点点头,忽尔偏过身子,对着立在沙发边的伍-挥手兼吹口哨。“嗨,小-儿,我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要想我喔,拜拜!”
伍-的脸轰地一声,烧成一片烫红。
炳哈哈——
君问-的笑声像来自天际的乐章,在小小的公寓里低旋、摆荡。
这杨芷馨真是个宝贝,有些想把她介绍给冷静的君婷然,不知他俩会摩擦出怎样的火花?
伍都看他开心,沮丧的心情也稍稍提升了起来。
他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好啦,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来做饭吧!-想吃什么?”
她下意识张开嘴,又立刻伸手捣住,想起自己遗忘的语言能力,光灿的脸变得哀伤。
舍不得她难过,君问局刻意忽略这乍起的尴尬,自问自答。
“不过我的手艺没三哥好,太难的我可不会做,简单一些,嗯……炒面好不好?这玩意儿我就有把握了。”
她也知道他在安慰她,所以更想满足他的愿望。
再一次,她努力张大嘴,期待声音自然流泻出来,可还是不行,她的喉咙像被堵住了,连个气音都发不出。
他装作没看见她的失败,以免给她更多的压力。
“走吧,到厨房去,我做饭,-帮我摆盘子。”他对她招招手。
她一动也不动。
“怎么不走?不喜欢吃炒面?”
她又一溜烟躲到沙发后去了。
“小-?”他大吃”惊,跟着跑过去。“-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把头埋进膝盖,眼神看也不看他。
“小野猫。”他想抱她,她闪身躲了开去。
君问-诧异地望着落空的手,气氛一时僵凝了起来。
她也吓了一跳,不知为何会做出那样的行为,只好又把自己缩回双膝中。
懊半晌,他只是看着径自躲回壳里的伍。她微微地发着颤,让他看得心都揪起来了。
爱怜地,他模模她的头。“没关系的,小野猫,不想说就别说,我不在乎。”
可是她在乎,非常地在乎。她想让他高兴,问题是,她做不到。
小脑袋忍不住上下晃动着,她整个人快被不安的黑色气息给淹没了。
“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他不停拍抚着她的背,以期缓和她紧张的情绪。
约半刻钟后,她终于泪汪汪地抬头看他,为自己的无能向他忏悔。
他好心疼。“不能说话也没关系,-还可以做其它事啊!”
她的心情还是没有转好。
他不由自主叹了口气。“-还小,有很多时间,不急在这一时的。”
她知道,却怕他等不及她长大;越与他接近,她觉得他俩间的距离越远。
蚌尔,他好用力好用力地抱了她一下。“空肚子别想太多,有问题吃饱再想,嗯?”
她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才乖。”他举手轻拭她眼角的残泪。“别想了喔!我现在去做饭,-就在这里玩吧!”话落,他转身进厨房。
伍-看着他颀长的背影!必味他手掌的温暖,那满满的关怀,正是他疼爱她的证明。
君问-,他是她过去十六年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的人类典型;正直、善良、热心、又好管闲事。
他们初次见面,他就教训了她一堆;一般人哪里会去管一个陌生女孩?尤其还是个一见面就攻击他的女孩,对她说之以理、动之以情。
他做了,而且不止一次;不论她如何推拒、排斥,他从未放弃教导她、守护她。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再野性也不得不被他感动,特别是他的怀抱好温暖,只要被他拥过一次就会深深上瘾,无法自拔。
虽然她还无法全心相信他,但她愿意赌上一回,试着把心打开,让他走进,也给自己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她要说话,不止为他,也为了自己,她真心希望自己能越来越像个普通人。
张大嘴,深吸口气,她放松身体,想着自己是几时放弃开口说话的?
应该是……某个夏日的午夜吧?
依稀记得那晚气温好高,她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
彷佛间!她听见了房门打开的声音,大概是母亲来巡房吧?她没太注意,妈妈总是担心她和妹妹踢被子,每夜都要来看一次。
只是这一回,她没得到一双关怀的手,从逃邙降的是一记痛彻心扉的踢踹。
接下来发生什么事她记不清了,只晓得身体好痛,她拚命求饶,却换来更严重的殴打;她哭叫得嗓子都哑了,也没人来救她,不久,她就昏过去了。
绑来的日子变得有点浑浑噩噩,她记得自己有时躺在床上,被打下来,很痛,身子很热,她又得睡更久的床,然后,再被打一次、再挂上床……
如此周而复始,她总算体认到求救没用,唯”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她不再开口说些无意义的话了。
而大约是一、两个月后,她偶然发现将耳朵紧贴在地上可以清楚地听见来人的脚步声,预做逃亡准备。
因此她养成了睡在地上的习惯,虽不能保证次次逃月兑,但至少被打到的机率减少了。
自此而后,她每逃诩在逃跑,所有的时间都花在求生上,再也无暇顾及其它。
她甚至连最爱的钢琴课也没去上了。
“唔!”两手环胸,即使事情已过,但现今想起,她仍觉得一股恶寒透体。
不过总算想起放弃说话的原因了,剩下的就是找回过去说话的能力。
如果她曾开过口,现在应该也可以,只要她想望的意志够强。
双唇轻轻地蠕动,她迫紧喉咙,逼它摩擦出声音。
“唔、嗯、唔……”虽然只是申吟,可终于有进步了。
抬手抹去额上的汗,从未想过开口说话是件如此困难的事,可她不想放弃。
张开嘴,她一遍又一遍地试着,流窜在心头的是最重视的那个人的名字。君问-、君问-、君问-……
她决定,如果她要开口,第一个喊的绝对要是他的名。
“嗯、唔、唔……-……”
“小-,-……”君问局刚好炒好面走出来,想着要叫她一起吃,却听见自己的名字自她唇畔流泻出来。
“….…问……嗯……-……”她回头望着他,张大嘴,努力发声。
他瞪大眼,呆滞了。
她成功了吗?模着喉咙,她不知自己是否真叫出了他的名字。
他双腿抖了一下,倏地冲过来,紧紧地、用力抱住她。
“小野猫,-做到了,-真是太棒了,小野猫。”
她眨眨眼,泪水流下。“嗯……-……”发颤的、粗哑的声音,却是她连接起十年前被中断的人生、迈向未来的第一步。
打这一刻起,伍-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