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城堡 第三章
前往英国的决定很突然,因为与江国璋的对话无法继续下去,斯湘月兑口作下这个决定,回到家后就这么直接回复了对方的聘请。到目前为止,她只知道对方的姓氏叫雅特兰,需要一名台湾籍的特教老师,可她仍是浑然不惧的只身前往。
随行的行李很简单,反正等她落脚,再请家人把东西寄到英国就好,倒是那架留声机,她可是小心翼翼、戒慎恐惧的一路将它捧到英国。
到伦敦机场绑,每一段路程都有接应照料的人,又是车子又是船、火车的,搞得她晕头转向,最后好象是从一个叫布莱克港的地方搭上交通车,前往格雷镇火车站,然后再前往目的地--盖兹。
旅程实在是太漫长了,她简直像个布女圭女圭似的任人摆布安排,这一趟路程下来,少说有近十张脸孔在她面前出现,可是困极了的她一个长相也不记得。
“反正老外看起来都是一个模样。”她这么安慰自己。
下了火车,她一脸狐疑的走出月台。天啊,这里真的很偏僻,比台湾的小镇还荒凉,像是遗世独立的海市蜃楼,难怪无论她在英国地图上怎么放大、寻找,就是找不到对方说的地名。
“是斯湘小姐吗?”
听到在这小地方有人用中文喊她的名字,她十分惊讶的抬头,眼前是张约莫四、五十岁的东方面孔,那男人一头花白的头发,身上穿的衣服十分正式体面。
“你好,我就是斯湘。”
“很高兴-终于来了,真是辛苦-了,快上车吧!”他十分体贴的帮她提起行李。
斯湘纳闷的看看四周,然后视线越过男人,寻找着所谓的车子……我的妈妈咪呀,是、是马车---登时,她有种跌入时光隧道的感觉。
“这里的交通只能仰赖马车跟火车。”他解释道。
一坐上马车,她诧异又欣慰的说:“很意外会在这里看到台湾人。”
“斯小姐,很抱歉,我不是台湾人,我是韩国人。”
“啊,韩国人?可是你的中文……”她——的道。
“是的,我学过中文,我叫金非汉,在雅特兰家担任管家的工作。”
“很抱歉,因为你的中文说得很道地,所以我以为你也是台湾人。”她口气略带歉疚的说。
“呵呵,听到-的赞美我很高兴-这一路辛苦了,如果累了,可以在车上小憩片刻。”
“是,谢谢。”她识趣的闭上嘴,转而看着车外的景致。
马车在悬崖峭壁间惊险的行走,放眼望去几乎没有人家,是个极度僻静之处,虽然马车的出现很叫她错愕,可斯湘却没有孤独无助、惶惶不安的感觉,反而很期待这里的新生活,因为她实在厌烦了台北的一切,那个试图捆绑她人生的地方。
凝看着空旷的山边,午后薄雾缭绕,山边上的岩石时而墨黑、时而黄褐、时而翠绿、灰白,这道路像是一条婉蜒陡峭的小径,另一端的大海则宛如是一块含着暗紫蓝条纹的翠玉,涛水泛着白沫。
爬上山巅后,眼前一片苍翠,在她惊讶之余,马车接着越过一大片森林,忽地,一栋高耸巍峨的中古世纪城堡就这么气势磅-的矗立在眼前,把她震慑得脑中一片空白。
“到了,这里就是盖兹最有名的地方--雅特兰伯爵的城堡。”金非汉介绍道。
“啥,伯爵的城堡?”她闻言不禁掩嘴惊呼。
瞧瞧金非汉一脸认真……喔,天啊,难下成她的新老板真是个伯爵,而她即将住在这栋极有历史的城堡?
天啊,是伯爵跟城堡---
不知道她这个伯爵老板是不是也像电影里的伯爵一样,有着花白的头发、拄着拐杖,是个一脸和善的老爷爷?斯湘诧异的再次抬头看看这栋建筑物,她在意大利看过城堡,但是该怎么描述眼前的呢?它的宏伟气势不是她看过的城堡可以比拟的。
“斯湘小姐,快请进吧!”
“喔,好。”她捧着留声机,傻傻的跟上。
她敢说,此刻的她看起来就像是刘姥姥逛大观园,一副乡巴佬的傻样。
别说斯湘痴看的模样活像乡巴佬,就连一向见多识广的荷米丝也忙不迭的探头傻看这新环境,虽然荷米丝的足迹遍及世界各地,但是眼前的古堡对她而言,也是一处新鲜的好地方,至少她没住饼。
“哇塞,货真价实的古堡-,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像我一样存在的灵体?那我得多多小心了。”探出的头连忙缩躲了回去,藏匿在喇叭里。
她继而对斯湘喃喃说道:“告诉-,爱情是属于勇敢的人,我很高兴-来了,更高兴-也带我一块儿同来,-的决定是睿智的。相信我,不管怎么样,我荷米丝一定会帮-争取属于-的爱情。”
心念一转,她又有些感伤的说:“挚爱的雷米尔,你会支持我的对不对?虽然我们没有圆满的结局,但是我相信你跟我一样,只要看着这些人得到他们渴求的爱情,就会感到无比的快乐与欣慰。”
一进到古朴中带着奢华的城堡,金非汉把她的行李交给一个穿著是在电影中才看得到的女仆服饰、约莫二十来岁的东方女孩,然后他转身对斯湘说:“她会带领-到-的房间,由于伯爵跟小主人还没有归来,所以这几天-可以自由活动熟悉环境,三餐会有专人送到-的房里,有什么需要,请尽避跟他们说。”
“是,谢谢你,金先生。”
“容我先行退下。”金非汉绅士的一鞠躬,便从这大得不象话的地方消失。
她忍不住多看几眼,然后跟着那名年轻的东方女孩快步走去。
哇塞,大城堡就是不一样,连阶梯都比台北平常的公寓大上许多,看来不消几天,她一定可以将脚力训练到最佳状态。
东方女孩领着她走进一间经过巧手设计布置的欧式大房,这房间的采光视野极佳,不但看得到壮阔的山壁,也能眺望湛蓝的大海,完全扭转她对城堡那种阴暗潮湿的刻板印象。
瞧,微风徐徐,窗边的白纱飘逸飞舞,古典四柱大床、欧美传统家具一应俱全,就连桌上的台灯都老得别有风味,至于大灯呢……怎么没看见一盏?
“谢谢-,请问……”
打断她的话,东方女孩低下微微发红的脸,“我、我叫穗子。”有点怪腔的中文。
“喔,穗子-好,我叫斯湘,请问……”
她二度打断她的问题,“-要找张太太吗?她现在正在忙,我建议-若不是很迫切的事情别主动找她,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穗子十分快速的说。
斯湘连连挥摆双手,“嗯,不是啦,我是想问房里大灯开关在哪?”
“大灯?”她一脸纳闷。
“对啊,大灯,没有大灯晚上怎么办?”
她恍然大悟,“喔,是这样的,在这里我们很少点灯,因为点灯容易招来一些蚊虫,所以通常都是燃蜡烛跟火把,顶多写书信的时候用桌上的小台灯。”
蜡烛、火把?她想起刚刚在信道上看到墙上熏黑的痕迹。
“喔,这样啊……”斯湘脸上隐约浮现几条黑线,心想,洗澡该不会得到刚刚看见的大海汲水吧?
“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穗子问。
“-的中文讲得很好。”她想不出其它。
她腼眺一笑,“喔,我算是最差的,这里的每个人都学过中文。”
“为什么?”她还以为来到盖兹她有讲不完的英文呢,只要在这练上一年,搞不好明年回到台湾,她英文马上变得顶刮刮,说不定还可以兼差呢!
“因为伯爵他……”
一道高昂的声音打断她,“穗子,-工作还没做完呢,在这儿跟客人闲磕牙什么?”一个同样穿著传统女仆服饰的中年妇女捧着衣物走来。
“对、对不起,我马上下去。”穗子匆匆忙忙的跑了。
“斯湘小姐,我来为-更衣。”神色凛然的张玉说得一口字正腔圆的中文。
“喔,别麻烦了,-放着我自己来吧!”
“自己来?”她不客气的睨了她一眼,“我不认为-一个人有办法穿上这些衣服。”说完便要拉过斯湘。
“真的、真的不用,”她试图转移话题,“-的中文讲得好棒,学多久了?”
谁知张玉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学?我是中国人。”
“啥?-是中国人--”
“侬……”劈哩啪啦的说了一串,她得意扯着笑,“我知道-听不懂,这是上海话,我叫张玉,是个道地的上海姑娘,雅特兰伯爵特别喜欢中国文化,所以在这里不论是谁都得学中文,偶尔我还当他的上海话老师呢!”她骄傲的抬起下巴。
张玉的嘴像机关枪似的说话时,双手已经俐落的把斯湘抓了过来,火速剥去她的衣物,然后往她头上套了东西,“来,吸气--”她有着十足上海女人的剽悍。
没法儿见缝插针,嘴没对方厉害,手脚也没人家俐落,斯湘压根来不及抵抗,只得乖乖的吸气,突然胸月复传来一阵窒息,她低头一瞧,哇靠,马甲都搬出来啦!
“喔,我……咳……”她脸色一僵,痛苦的抓住床柱。
“在城堡里得照规矩穿衣服,虽然可以讲中文,不过也只限于城堡里,这是英国领土,城堡的主人雅特兰伯爵怎么说也是英国皇家的一份子,老伯爵夫人非常重视皇室传统,所以一定得这么打扮,以后我每天早上都会来帮-穿衣,至于-从台湾带来的衣服就收上吧!用力吸气--”张玉突然一喝。
斯湘一口气全梗住,只见张玉飞快的将马甲系好,然后帮她套上一件礼服。
“先将就点,明天衣服就会修改好,晚一点我会叫穗子送餐点过来。”话落,张玉她人也一并消失,简直比波音飞机还迅速。
满脸痛苦的斯湘捧着胸口拚命的喘气,“Shit!谁、谁来回答我,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教书还得穿这种……制服?会要人命的……”
她不想当铁达尼的萝丝,也不想学十八腰的郝斯嘉,那太痛苦了。
吧米丝爱莫能助的看着苦不堪言的斯湘。原来当人也是挺辛苦的,幸好她很久不当人,那个可怕的张玉不会把该死的衣服套在她身上。
哀怜完斯湘,顽皮的荷米丝收敛淘气,马上一跃飘升至房间的正中央,闭起眼睛口中喃喃,专心虔诚的对着这个房间施下强烈的爱情咒语,并且谨慎的防堵其它不好的灵体入侵这个空间破坏咒语,顿时间阳光的霞辉与她的咒语合为一体,进射出万丈光芒,斯湘没有察觉异状,只是把这耀眼光芒归因于窗外璀璨的太阳。
历经几日的模索熟悉,虽然每天斯湘的胸腔跟月复腔还是免不了被勒得几乎要内脏破裂、食道逆流,不过幸好古老的城堡没有百分百远离文明,她可以不用到海边汲水沐浴,足堪欣慰。
据说她的老板雅特兰伯爵带着她所要看顾教育的孩子到意大利去了,得几日后才回来,所以这阵子她每逃诩可以随意散步游荡,除了拨冗写封报平安信回台湾、发呆揣想她的新老板跟小阿的模样外,她几乎是无所事事。
下午,城堡里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她拉着淡黄色的绿花裙-,戴上同款蕾丝礼帽,脚下趿着高跟鞋一踱一踱的往城堡外走去,如果记忆里不是清楚的记着自己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性,她真要以为自己是中古世纪的英国贵妇。
城堡占地宽大,前有一望无际的草地,另三面则是大片森林,站在草地的最前端往下看就是盖兹小镇,斯湘笑了笑,擞邙往后方的森林漫步而去,她记得,那天来时因为震撼于路上的岩壁、大海,所以没有好好欣赏森林里的景致,她决定今天好好的去瞧瞧。
斑跟鞋并不能阻碍她想走进森林的,即使走得满头大汗,她却欣喜不已。瞧,一棵又一棵的大树,粗壮的树干想想也有百年历史了吧?她抬起头赞叹的看着,一番浏览后,她选中了其中一棵大树作为她憩息的地方。
月兑下高跟鞋,揉着酸疼的脚掌,接着她解下帽子的缎带,不甚优雅的大力-起风。
别说她粗俗,优雅的中暑跟粗俗的凉快相比,她宁可选择后者。
下一秒,她拿出A来的香蕉,开心的吃了起来。她斯湘就是这点好,永远懂得自得其乐,连散步都不忘模几根香蕉出来当点心。
阵阵凉风吹来,拂去燠热,她双脚随意交叠,手上的帽子随手一-,剩下的香蕉就搁在上头,没多久,竟酣然的盹睡打呼起来,沉眠的境界连森林里的猴子都咋舌。
兴许是受到香蕉的诱惑,有几只顽皮的猴子手脚灵巧的下树来,在她的身边跳来转去,只是睡到九重天外的斯湘一点都没察觉,嘴角还微微发笑,其中一只猴子大胆的靠近,抓起她的蕾丝礼帽要玩一阵,然后精准的巴住剩下的香蕉想占为已有,其它的猴子见状大表不服气的争夺起来。
几只猴子吱吱叫的争打着,声音之大把酣睡的斯湘吵醒了。
“-,小偷,我的香蕉啦--”她大呼一声。
帮子见状,抓着香蕉一阵乱窜,速度慢的抢不到香蕉,竟然心生报复的叼住斯湘的蕾丝礼帽,咚咚咚的跑开。
她见状急得大声嚷嚷,“死猴子、臭猴子,还不快把我的帽子留下--”一想到剽悍的张玉可能会逼她归还遗失帽子的钱,她连套鞋子都来不及,撩起裙-追赶起来。
帮子顽皮的跑着,还频频回头看她跟上没,气得她连连爆粗口,死命的追了去,跑过森林来到路上,猴子依然猖狂得紧。
“留下我的帽子!要不然让我抓到,本姑娘一定剥猴皮、吃猴脑,看你还敢不敢造次。”
突然那猴子似是有灵性的在路旁停了下来,她也微喘着气慢下速度,切切的笑着,“乖喔,把帽子给我。”她伸出手口气和善的说。
两相对峙,正当她偷偷跨出一小步,猴子马上惊觉,叼住帽子又是一阵狂奔,她只得跟着追上,口中嚷呼不止。
“该死,帽子,我的帽子--”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正攀越陡峭的山径,飞快的疾驶而来,因追逐猴子而霸占车道的斯湘闻声一瞧当场愣住,扬奔的马蹄已经靠近,闪避不急的她只有蹲发出惊骇的尖叫。
“啊--”她还年轻,不想当马蹄下的亡魂,也不想客死异乡啊,上帝--
那记尖叫足以惊天地泣鬼神,绵延整个盖兹镇。
紧急被缰绳扯住的马匹一阵仰天喷嘶,好不容易止住速度,蹲在地上的斯湘已嚷得气竭,发现预期中的痛处没有来袭这才止住声,怯怯的抬头,偷吁一口气。
马夫从驾驶座上快步走下,气急败坏的他劈头就是用一长串的英语极尽所能的咒骂着。
她愣了三秒钟,接下来亦不甘示弱的回嘴,“嚷什么嚷,有种你用台语跟我对骂啊,虽然我的台语也是三脚猫,对付你这臭老外绰绰有余了。”她丝毫不见愧色,“我被猴子欺负干么还要忍受你的咒骂--”
正当两人歇斯底里的用中英文互相叫嚣的时候,车厢的门骤然开启,从里头缓缓走出第三个人,步履沉稳。
斯湘正要卯足全力对马夫回以颜色,一看见马夫身后出现另一个人,她纳闷的歪过头看,登时忘了说话。
这男人的身型十分挺拔英伟,一身马裤、长靴的骑马劲装打扮,面上戴着一只银色面具占去大半的脸,独独露出他薄棱有型的唇,他有一双深邃的眼,那么炯炯有神,眸光锐利且严峻,浑身散发一种王者的气势,霸气凛然。
罢刚还气焰甚高的马夫一见到男人,随即温驯谦和的鞠了个躬退到一旁。
男人以着居高临下的角度,静默的看着跪坐在路上的斯湘,两片唇紧紧抿着。从他眼中,她捕捉到一抹奇异的光芒,然而瞬间又被另一种神情取代,而即使他戴着面具,她还是可以感觉得出他在皱眉,对,皱眉!
“-是谁?”他吐出第一句话带有浓浓的英国腔,隐含着冰冷冷的口吻。
“我……”
她才要开口,这时,马车的后头又来了另一辆马车,速度明显慢了许多,稳当的在路上停歇后,她看见金非汉神情紧张的从马夫旁的位置下了马车快步走来。
“喔,我的天啊,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一看到斯湘他诧异的问:“斯湘小姐,-怎么会在这儿?”
斯湘--
这个名字全然拉住面具男人的注意,他将视线从金非汉身上挪回,然后目光狠狠的扫向眼前占据道路的女人,极度不悦又无礼的瞪着她。
瞪着,对,他瞪着她呢!斯湘有些不安。
“金管家,他是……”她纳闷的问。
金非汉赶紧上前搀扶起她,“斯湘小姐,这位就是雅特兰伯爵,也就是聘请-来的人。”
正专心拍拂着裙上灰尘的她双手一怔,糟,原来是老板呢!她心虚的吐吐舌头,可是又忍不住懊奇的偷看他一眼。
他就是伯爵?她以为伯爵都是一头花白的头发,视线模糊、行动不便的拄着拐杖,年约五、六十岁的老阿伯,从没想过会是这模样的,银色面具,一身劲装,还有那炯炯发亮的眼眸……
咦?有没有人说过,这个伯爵的眼睛会说话呢,一瞅一睨都把他的情绪强烈表现出来,只是,现在的他,似乎很想一把扭断她细长的脖子……
一思及此,她本能的护住脖子,极度防备的看向他。
雅待兰伯爵凝望她须臾后,蓦然收回视线,转而在金非汉耳边私语一番,便兀自定回他的车厢,英气勃发且傲意十足。
“斯湘小姐,快上车,我们要赶快回城堡去。”
“喔,可是我的帽子被猴子叼走了。”张玉会杀了她的。
“别管了,快上车,别让伯爵等人。”金非汉领着她走向第一辆马车,一把将她推上去,自己便赶紧往第二辆马车走去——
的马蹄声又在这通往城堡的路上响起,车厢里,雅特兰伯爵不发一语的端坐着,双手紧紧的交握,力道之大足以将他的手臂逼出青筋,坐在对面的斯湘感觉他把所有的目光都锁在她身上,让她很不自在。
完了,他该不会是后悔聘请了她,想要即刻开除她吧?该死,她可是千里迢迢从台湾来到这里,还没开始教就被开除,说出去还真有那么点不光彩。
她不安的偷偷搓着手,最终,实在受不了沉闷的氛围,遂将头采出马车往后看,后头马车上的金非汉不住的挥着手,频频示意她坐好。
无奈回过头,她敛整心神,诚恳的说:“我很抱歉。”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反正这句话就这么月兑口而出,可能是为她的阻碍道路,也可能是为他的错爱,竟替自己的孩子找了这么糟糕的特教老师,又或者是心虚……
面具下的眉似乎挑了一下,嘴角微微一扯,流露出揶揄中带点嘲讽的味道,可依然不发一语的正视面前的她。
视线上上下下的瞅着,瞧得她浑身不对劲,一向伶牙俐齿的她除了勉强吐出一句道歉的话,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感觉很怪异-?”她嘀咕着。
她紧张的搓搓手,裙下的双脚发颤得像是在跳舞,她冷下防的偷偷一腼,严峻的雅特兰伯爵竟然对她露出一抹冷笑,然后把视线紧紧的锁住她的下方……
她的裙-有什么不对吗?满心疑虑的斯湘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看,登时眺起身,“啊--”她二度发出尖叫声。
两辆马车饱受魔音惊吓之余,马夫纷纷拉紧缰绳缓下速度,斯湘等不及马车停妥,推开车厢门就要往外冲去。
始终冷然的雅特兰伯爵突然迅速的一把扣住她的手肘,气急败坏的斥责,“该死,-胡闹什么引想要寻死也不需要这样--”
“放手,人家的鞋子忘了拿了。”涨红脸的她拍打着他死拉着她不放的手。
金非汉匆匆赶来,就见向来从容的伯爵竟十分不悦的抓住斯湘的手,两人拉拉扯扯的,“伯爵,发生什么事了?”
雅特兰伯爵狠狠的把视线-向她这个始作俑者。
“我、我把高跟鞋放在树下忘了穿上。”她苦着一张脸。
金非汉低头看见斯湘光果窘迫的脚指头,又看看伯爵铁青的脸色,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两难,只得说:“我马上命人帮-去找,快坐好,伯爵要回城堡了。”
被粗鲁的雅特兰伯爵强扯回位子上,斯湘不死心的探出头对金非汉说:“从刚刚马车的位置往右手边走去,我的鞋子就放在树下,对不起金管家,得麻烦你了。”这回她敢说,张玉绝对会杀了她。
“我知道,-快坐好。”他偷抹着汗。
马车再度起程,嘴角扬着讥讽的雅特兰伯爵脚跷着,毫不客气的瞪着她光果的脚指头,斯湘见状赶紧不动声色的拉拢裙-,偷偷把沾有污泥的脚指头缩回裙下,这时,雅特兰伯爵冷不防的扯出一抹笑,带着极度轻蔑。
她不免在心里嘀咕,什么嘛,干么这么不友善?要不是看在你是老板的份上,铁先赏你两个黑轮,看你拿什么瞧我。
车厢内两人不时用眼神较量,直到回到城堡,马车停下。
雅特兰伯爵率先起身推开车厢门,然后他回身过来看着斯湘,她不明所以,索性发愣的回看着他。
他微扯着嘴,用低沉的嗓音挑衅的口吻说:“怎么,不会是希望我抱-下车吧?哼。”一股气从鼻子窜出。
努力隐忍火气的斯湘睨了他一眼,十分不快的跳下马车,口中咕咕哝哝的,“谁希罕,要不是念在你是老板,想礼让你先下车,谁希罕多待在车厢里一秒钟。”
就在她骂得爽快之际,忽地,一个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如果-还记得我是-的老板,我会建议-别这么叨叨絮絮个没完。”
说完,雅特兰伯爵从容的越过她,态度高傲的大步走进城堡。
斯湘拳头紧握,气得跳脚,“可恶的阿兜仔,有种别走。”-,偏偏他脚步快得惊人。
下一秒,斯湘才意识到,刚刚他说的是中文-,虽然有点外国腔,不过还算挺标准的!
看着他的背影,她暗自思付,他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发色墨黑,她一度以为他可能具有华裔背景,可是想到他的身分是个伯爵,而且那句-是谁有浓浓的英国腔,遂又止了这个揣测。
“哼,管他是东方人还是英国人,总之都是个烂人。”提起裙-,她怏怏不乐的走进城堡去。
绑方,始终以缓慢速度前进的第二辆马车,这时候才缓缓抵达城堡。
斯湘一定进去,就看见那可恶的男人正在颐指气使的交代着,但见穗子一群人十分迅速的往外奔去,而她不想多看可恶的他一眼,径自朝楼梯走去。
踩了几阶,雅特兰伯爵像鬼似的跟在她后头,“我怀疑-真的领有特殊教育老师的资格。”
一听到对方质疑她的专业,她马上板起脸孔转身面对他,“我的专业是不容抹煞的。”
“喔,是吗?”挑衅的味道浓厚。
“当然是真的--”她激动的说。
下一秒,她自己发起愣来,这对话好象挺熟悉的……
微-起眼,雅特兰伯爵瞅着她,许久,终于满意的扯出一抹笑,“好,这么有自信,那么晚上我们再来讨论-的工作内容,还有我的评估方式,希望-这回会记得穿上-的鞋。”他揶揄的道。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她涨红了脸,胸口不住的起伏。
直到返回自己的房间,斯湘这才想起,伯爵回来了,那么她要教导的孩子是不是也该回来了?她开始对这个需要协助的对象充满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