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侯将相录 第二十七章 湖上历险
熬人迫不及待的又问道:“假如不是那个姓辛的小子,有无奖赏?”
汉子扮了个鬼脸道:“不管是与不是,黄金五两,算是到手了!如果运气好,正是那小子所乔装,那么,良田美宅,大鱼大肉,就有得我们下半辈子享受的了!”
熬人忽然冷冷一笑道:“瞧你那副嘴脸!”
汉子一怔,诧异道:“这乃是天大喜事一桩,难道你不高兴?”
熬人轻轻一哼道:“常言说得好:饱暖思婬欲。有了大把金银,瞧你不找烂女人才怪。”
汉子连忙起誓道:“皇天在上……”
熬人手一摆,冷冷说道;“这种狗屁胡话,只有鬼相信。没有什么可说的,将来赏格领到,全由老娘来保管!”
汉子甚为泄气道:“好,好……”
熬人接着下令道:“发讯号,请殿下停船。”
汉子伸手怀中一掏,取出另—面小黑旗,上下挥动了七八下,前面那条大船,登时转舵返航。
汉子转脸吩咐道:“将这厮暂时拖到舱里去!”
熬人用手一指道:“身上抄过没有?”
汉子颇感诧异道:“抄它作甚?”
熬人压低声音道:“要是这厮身上怀有大量财宝,为别人得去,岂不可惜?”
汉子似乎有点心动,但想了一下,仍然摇头道:“算了!殿下等会儿可能还要问话,万一拆穿马脚,弄得连赏金也拿不到,未免划不来。”
熬人咕哝道:“随你,老娘是无所谓……”
看样子,这贼婆娘的力气显然还不小,只轻轻一提一推,便将昏迷中的辛维正送人中舱。
熬人拉上舱门之后,忽然问道:“殿下怎么算得这样巧,知道这三两天之内,一定有人要上钩?”
汉子得意地笑了一下道:“谁知道,大前天他上岸逛了一道,回来便召我们这一班过去,要我们这几天多多注意……”
熬人插口道:“那你死鬼刚才又怎知道,这厮便是那些人物中的一个呢?”
汉子仰脸大笑道:“真蠢……”
熬人两眼一瞪道:“谁蠢?”
汉子一愣,赶紧赔笑道:“不!我是说……咳咳……这事其实很简单,君山那边,已生意外,而这厮却仍然使用着以前的切口,他的身份,岂非明显之至?”
熬人接着道:“殿下有没有说清楚,人抓到之后,几时发奖金?”
汉子答道:“问清来路,马上就发。”
熬人又道:“是折合纹银,还是发金块?”
汉子摇头道:“不清楚。”
熬人低声道:“死鬼……我说……等会儿在成色方面,你可得小心看清才好,整锭的库银,跟普通花银,相差不是一点点啊!”
汉子皱眉道:“废话真多,你见过几次整锭的库银?”
熬人股孔一红道:“人家说的啊!”
汉子忽然低声道:“别吵,殿下的船,快拢过来了!”
熬人有点慌乱道:“奴好害怕……”
汉子低声道:“你也到舱里去吧!这位殿下,脾气暴得很。上次老钱一家,还不就因为他老婆说错一句话?”
两条小船,在湖面上慢慢拢近。
来船之上,一名宽肩汉子问道:“什么紧急事?老吴。”
这边船上,吴姓汉子兴奋地道:“刚刚网上一尾时鲜鱼!”
宽肩汉子道:“有多大?”
吴姓汉子道:“还没有量过,看上去分量似乎不轻!”
宽肩汉子道:“搭过来看看!”,
吴姓汉子应了一声是,正待弓身入船之际,宽肩汉子神情一动,忽然摆手拦着道:“且慢!”
接着,迎面那条船上,忽自中舱内飞出一件小物事,宽肩汉子伸手接住,转向这边船上丢了过来道:“殿下交代:先拿这瓶漂形粉,将点子的面孔洗洗干净!”
吴姓汉子舀起一瓢湖水,拿着药瓶入舱不久,突然狂喜而出道:“我的妈呀……这下……
可给老子逮住了!”
宽肩汉子沉声喝道:“有话慢慢说。殿下面前,不许放肆!”
吴姓汉子喘了好几口大气,方始结结巴巴,激动地道:“这厮上船时,外形像个乡巴老……我老吴……那时……就知道……果然……原来……真是一个俊小子!”
宽肩汉子又向中舱倾听了片刻,转脸冷冷道:“搁在那里别动,殿下准备亲自过去看看!
“
吴姓汉子连声应是,心里想着即将到手的三十两黄金,不禁浑身痒痒麻麻的,又想叫,又想跳。
不一会,那边船上,一名面目丑陋麻脸老者,从容走出中舱。
吴姓汉子抓起一根装有倒须的竹篙,伸过去勾住那边的船帮子,宽肩汉子则迅速地在两船之上搭上一块跳板。
麻脸老者从跳板上安步走过来,沉声问道:“醒过没有?”
吴姓汉子忙说道:“没有,就像死了一般!”
麻胜老者点点头,身腕一弓,轻轻跳入中舱。
就在麻脸老者俯身伸手拨去时,说时迟,那时快,僵卧如死的辛维正,突然一伸手,闪电般将麻脸老者一条右腕扣住。
麻脸老者一声惊呼未及出口,双肩之下的“气门”“玄机”两大要穴,已被辛维正接着伸出的左手,分别迅速点中。
辛维正传音喝道:“叫姓吴的进来,语气和缓一点!”
麻脸老者要穴被点,一身真气已泄,想大声已不可能,只听他有气无力地向外喊道:
“老吴,快,点子……”
辛维正怔得一怔低骂一声:“该死的东西!”
顺手一刮,将麻脸老者打昏过去。然后,足尖一点如箭窜出。可是,饶得如此,仍然慢了一步!
吴姓汉子大叫一声:“出岔子啦!”扑嗵一声,投入湖心!
另外那条小船,在宽肩汉子竹篙一点之下,立即荡了开去。
辛维正估计两下里的距离,虽然不难飞身跃过,但是,心念电转之下,迅即改变主意。
“殿下”已入掌握,这些小喽喽,理它作甚?
于是,他飞快的转身人舱,将戴了人皮面具的殿下,提去船头上,以防意外之变。
宽肩汉子的那条小船,这时已去至七八丈之外。
只见宽肩汉子向这边高声喊道:“吴大嫂快离船!”
辛维正暗暗冷笑,心想:离船?嘿,她早去到极乐世界,做她的黄金美梦去了!
宽肩汉子喊了几声,见无回应,忽然掉脸喝道:“老吴,你婆娘想已遭遇毒手,不必再顾忌,可以下手了!”
右前方湖面上,浮着一个脑袋,正是那名吴姓汉子;这时恨恨一挫牙,仰脸深吸一口清气,浪花一圆,没入水中。
辛维正知道那厮奉命要来船下做手脚,忙将那名殿下拍醒,沉声喝道:“快叫你那些手下安分点,他们如想弄翻这条船,小爷将第一个宰了你投下去喂鳌!”
麻脸老者苦笑了一声道:“撕下人皮面具,且看看我是谁吧!”
辛维正吃了一惊,拉月兑人皮面具一看,不禁失声道:“你不是真正的殿下?”
人皮面具后面,是张熏黑的面孔,显然也只是一名船产!
辛维正接口问喝道:“那位殿下何在?”
那船户哭丧着脸道:“我叫张二牛,和水上飘,老吴他们一样,都为殿下所收买,真正的殿下,还在那边船上,他似乎早就防着这一着……”
船身忽然一阵震动。
张二牛苦脸接道:“老吴在凿船了!”
辛维正五指一紧道:“这些你且别管,能说出你们这位殿下是谁,小爷可饶你一条活命!”
张二牛绝望地播摇头道:“你还是杀了我吧!”
辛维正道:“你怕他们将来不肯放过你,是不是?这个你放心。小爷若然不死,就会护你到底!”
张二牛摇头道:“我不是害怕而是真的不知道我们这位殿下究竟是谁!”
船身又是一阵震动,舱内接着传出一阵嘶嘶之声,舱底显已开始破裂。
辛维正举目四顾,发觉距离最近的船只,亦在数里之外,湖岸长堤,细如一线,小灵猿唐志中就算机警,等他觅得妥当的船只赶来,自己也早已葬身湖底了。
船身不住震动,舱中漏水之声,愈来意响……
辛维正星目一阵闪转,突然想到急救之策。
他先点上张二牛的哑穴,然后捡起船头上的一双竹筷子,悄悄爬向中舱,缓缓探身而入。
舱中已经进水半尺之多,震动暂时停止,他知道那名汉子这时大概模到船尾换气去了。
他静心守候着。
丙然,只是一眨眼工夫,船舱底下,又传来一阵嗵嗵之声。
辛维正测准方位,将手中两棍竹筷,折成四截,运足劲道,以连珠手法,隔舱向水底打去!
水底发出一阵花花声响,船身也随着一阵晃动,片刻之后,重归寂然。
辛维正深深嘘出一口气,用破布塞紧破裂处,重新回到船头上,一串串气泡,和着一片淡红,正自左舷不远处,不断向上冒出湖面。
一直在向这边遥遥注视着的宽肩汉子,这时忽然贴去舱口,似乎在向舱内的殿下提出紧急报告。
于是,那条小船又向这边缓缓驶过来。
辛维正置身浩瀚碧波中,英雄无用武之地,深知迟早难逃灭顶之死;不过,只要留得一口气在,他自然不甘束手待毙。这时,眼光迅扫之下,发现船头放着一只破钵,连忙取饼敲成掌心大小的碎片,以备应用。
来船在三四丈外停止前进。
这段距离如果是在陆地上,自然难不倒辛维正,但是,处此汪洋无际的湖面上,情形就不同了。
同时,辛维正也不准备冒险。
他打算仍采取罢才的老方法,以逸待劳,只要贼人接近船身,或是出现在腕力可达的范围之内,就赏以一块钵片!
那名外号水上飘的宽肩汉子,掉头向舱内发出一声招呼,跟着双臂平举,一个紫燕穿帘式,飞身入水!
只听唰的一声,随即失去踪影。
浪圈微圆,点珠不溅,身手之佳,端的罕见!
辛维正见这名水上飘名不虚传,水上功夫果在先前那个吴姓汉子之上,心中不禁微微发慌。
他双手分别拈着一块破钵片,密切监视着四周水面。
他认为水性再好的人,在接近水面时,总会搅起一二道浪花,行踪一旦人目,便不难加以对付。
可是,说也奇怪,那名宽肩汉子入水之后,就像从水中消失了一般,闪缎似的湖面上,始终不见若何动静。
辛维正不住地四下扫视,正感纳罕间,一道可怕的意念,突然袭上心头那厮莫非已来到船下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船头下面,忽然有人低声道:“辛少侠请注意!”
辛维正听出正是那名宽肩汉子水上飘的声音,不禁大吃一惊,正待循声搜去时,水上飘促声接着道:“少快如想安全离开此地,请先向水中打出一件暗器,然后操起一支木桨,装出摇划之势,小的自会将少侠护送登岸,限于时间,不便多说,请少侠务必赋予信任……”
辛维正自无不信之理。因为对方假使想暗算于他,神不知,鬼不觉,早就可以得手了!
不过,他这时却另有想法,并不以仅能月兑路为满足。
当下传音回答道:“这位老大如果有心向善,不妨公然现身,将小船摇饼去,凭在下一身所学,相信定能制服那贼子,井确保老大之安全!”
水上飘甚为着急道:“以后机会还多的是,但在水上却不行,这位殿下的水上功夫,比小的还要强出甚多……”
辛维正无可奈何,只好依计行事。当下转过身子,向这边湖面上,连续打出两块钵片,为求逼真起见,故意发出甚大声响,并激起大片水花,然后哈哈一笑,坐下去操起木桨,装出划拨姿态。
小船果然应手向岸边滑行,速度居然不慢。
辛维正偷眼望去,见那边小船上,那名殿下已换上一套紧身水靠,肩后露出一对分水刺的刃尖,正站在船头上,向这边注目谛视,似乎打不定主意,是追过来的好?还是就此罢手?
辛维正运足目力看到的只是一张白惨惨的陌生脸孔,那无疑仅是另一张特制的人皮面具。
那厮伫立船头上,凝视了片刻,终于坐子,运起双桨,向君山方面,如飞驶去。
辛维正转过头来,忽然看到另一艘小船,正打堤岸方面,疾驶而来,行近之后,船上一人大呼道:“辛兄无恙乎?”
发话者正是那名美髯弟子胡桂元,另一名美髯弟子曹允达,正在操桨,手法之熟,丝毫不亚于一般船户。
辛维正如见亲人,宽心大放,连忙高声回答道:“还算好—”
两船会合后,曹允达笑道:“想不到辛兄也是水上能手,我们算是白担心了!”
直到这时候,辛维正方才突然想起船下那位水上飘,连忙伏子,向下面招呼道:
“老大可以上来了!”
船头下面了无回应,那位水上飘早巳不知去向。
胡曹二人双双一怔,同时问道:“辛兄在跟谁说话?”
辛维正直起身子,苦笑着叹了一口气,然后扼要说出适才湖上之遭遇。
胡曹二人颇感意外道:“这人倒很难得……”,辛维正皱紧眉头道:“可惜他教了小弟,小弟连说一声谢的机会都没有。”
胡桂元忽生疑问道:“此人乃对方心月复爪牙之一,他奉命前来谋算于你,最后却倒过头来,反而救了你一命,这事真叫人想来想去想不通……”
辛维正沉吟了片刻道:“刚才由于时间迫促,小弟一直无暇推敲这一点.如今据小弟猜测,可能是那位什么殿下手段狠辣,每次发生变故,凡参预其事者,事后为严守秘密起见,一律都要加以灭口,所以这位水上飘在再三考虑之下,觉得为这种人卖命,大是不值,倒不如狠起心肠,送个顺水人情,就此离开。”
曹允达点头接口道:“极有可能。”
辛维正抬头问道:“两兄怎么来得这样巧?”
曹允达笑了笑道:“正想请教!”
辛维正甚感茫惑道:“请教什么事?”
胡桂元伸手递出一张字条道:“自己拿去看吧!”
辛维正接过一看,只见条上仅潦草地写着:“辛少侠湖上有难,迟恐不及!”
曹允达接着解释道:“我们两个,刚才在楼上喝酒,伙计忽然送来这张条子,说对方是个卖枣子的小贩……”
胡桂元插口问道:“辛兄是否识得此人之笔迹?”
辛维正心头雪亮,知道是小灵猿唐志中报的警讯,他为了遵守约定,不便说出真象,只好点点头道:“小弟上船时,岸上的确有个火枣小贩,小弟当时就直觉此君似为武林中人,难得的是,他居然认识两兄及小弟,并看出这些小船都不是什么好路数,小弟今天真是够幸运的,处处遇见吉星。”
曹允达指着船头那名冒牌殿下道:“此人被辛兄点了哑穴么?”
辛维正点头道:“是的。”
曹允达接着道:“趁着湖面清静无人,辛兄何不将他穴道解开,问问那位殿下究竟是何来路?”
辛维正摇头道:“问过了,他回说不知道,好像是实情。”
胡桂元道:“那么辛兄准备将此人如何处置?”
辛维正道:“带到岸上,拍开穴道,任其自生自灭;这种人杀掉一个二个,实在比踏死几只蚂蚁还要没有意思。”
三小回到金汤堡,背人找来智男,报告出朔上事件,智男听完,播摇头道:“这是你们三个第一次犯错误!”
三小同时大吃一惊,辛维正呐呐地道:“孙侠意思……”
智男简洁地接着道:“你们不该就这样放走那名冒牌殿下!”
胡曹二人抢着道:“留下何用?”
智男叹了口气道:“我并不是说要将此人留下来。须知贼人行事,多半心虚多疑,这名冒牌殿下向你们说了些什么,一定难使那名正牌殿下安枕,以及为了灭口计,均必须要将此人找着,你们若是在放走之后,悄悄派出一人,潜跟其后,岂非一个绝好的机会?”
辛维正甚表懊悔道:“果然失算……”
智男勉强笑了一下道:“事情过去就算了。你们知不知道,四川唐家,已经有人来过?”
三小神色一紧,齐声问道:“结果如何?”
智男敛容沉重地道:“这事恐怕还得麻烦你们之中的某一位,跑上一道赣南罗家渡呢!”
三小屏息不语。
智男接下去道:“据唐家门人指称:了尘和尚所中的那种淬毒金针,毒药部分,无甚稀奇,那只是一道极其普通的封喉粉,任何一个对药草有点常识的人,差不多都能配制。倒是那几支金针,分量划一,形式精巧,当今之世,显然只有一个人能够铸造!”
辛维正忍不住截口道:“此人是谁?”
智男沉声说道:“巧匠司徒华!”
三小互望一眼,似乎都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智男接着说道:“你们不会知道此人的,因为这位巧匠,虽常跟扛湖人物打交道,但他本身却非我辈中人!”
胡桂元道:“而这位巧匠就住在赣南罗家渡?”
智男点头道:“是的,因为这位巧匠有个怪癖,任何人请他铸造暗器,均必须报出师承门派,以及由师长出具之信件,经确认无讹之后,他方答应!”
曹允达道:“孙叔叔是否想叫我们去查出托造金针之人?”
智男点头道:“不错!”
辛维正迟疑地道:“晚辈以为,此举也许会徒劳无功。”
智男注目道:“为什么?”
辛维正道:“贼人行事之谨慎,于前此敷端,可获证明,打造金针既系为非作歹,贼人应该不会不防到这一点。”
智男淡淡笑了一下道:“你是说那位巧匠也许已经不在人世?”
辛维正点头道:“晚辈猜想如此!”
智男微笑道:“要是如此,这位司徒华,他就不配称做巧匠了!”
辛维正颇感意外道:“此话怎说?”
智男又笑了一下道:“你们大概还不知道,这位巧匠司徒华,不但手艺精巧,心计更是过人一等,他深知自己经营的这行业,说不定那天会卷入是非之中,故所以任何人上门,均由学徒或伙计接待,本人从不出面,就连他店中人,有时都不知道他住在那里,甚至有些学徒,到艺满出师,都弄不清他们师父究竟生做何等模样!”
曹胡二人不禁微怔道:“那叫我们”
智男苦笑笑道:“假使事情简单好办,早叫别人去了。”
辛维正想了一下,毅然道:“那就由晚辈去吧!”
智男似乎意在胡曹二人,闻言抬头道:“这里也许尚有他事待办,让给他们两个去,岂不更好?”
辛维正微微一笑道:“孙侠还记得晚辈前此曾说,要想方法。仍找不出正犯时,晚辈尚有一项不太聪明的安排么?”
智男惑然道:“跟这有什么关系?”
辛维正微笑道:“晚辈那项安排,需要去找一个人,此去赣南罗家渡,正好顺路!”
智男想了一下,点头道:“这样也好……”
说着,从身边取出一根小竹筒,又道:“这里面装有金针两支,是从了尘和尚身上取下来的,你不妨带在身边,以备必要时作为参考。”
辛维正接过说道:“晚辈明天一早就上路。”
智男点点头道:“早去早回来!”
坝南罗家渡,是个小镇集。由于地当桃池两江,和长江的合流处,为赣南的集散中心之一,故市容虽狭仄,商业却还繁荣。
辛维正于半个月后到达。
这时已是十月下旬天气,夜长日短,天色黑得早,他抵步时,镇上仅有的一家客栈,业已客满;他跟伙计交涉再三,并答应付出双倍房钱,方由伙计腾出自己的那个小房间。
放下简单的行囊,草草进了点饮食,辛维正步出客栈,开始走向那家“司徒老店”。
在一个转弯角上,辛维正找到那间远近闻名的铁店。
老远老远,他就听到一阵极有规律的丁当之声。走近看时,只见傍壁一具大风箱,正由一名满脸污垢,五官不分,年约十四五岁的学徒抽送着,屋子正中,是一座大熔炉,正随着呼呼风声,发出一闪一闪的耀目红光。
两名年事较长的学徒,分别执着长锤和短锤,丁丁当当,敲个不停。每隔上半袋烟光景,便将待铸晶放去水盆中一浸,进出嗤的一声,然后钳出来,投去熔炉中,再挟起另外的一件。
在屋子的另一角,两名中年汉子,正拿着竹尺,在丈量什么,靠墙的一张长凳上,坐着三名老者,两个抽旱烟,一个吸水烟,正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随意闲聊着。
辛维正打门前缓缓踱过去,心中暗忖:那位巧匠司徒华,会不会是这三名老者中的一个呢?
他知道这一点不容易获得答案。
同时,他知道,就算找着了巧匠本人,也将无法一下问出金针的委铸者;事情得循序而进,一步一步来。
现在,他决定先行过去试探一番。
他这次出来,是扮的一名中年镡师,身躯健壮,面目老实,这时返身走去店中,向那三名老者,分别扫了一眼,微微欠身道:“三位老丈请了。”
三名老者同时抬头望着他,辛维正接着道:“在下是从湘南来,想会见这里的司徒老店主,不知道三位之中,那一位是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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