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是野兽 第2章
数日后,陈氏企业办公大楼。
陈封正跟着陈洛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各国货币和数字。
这儿是陈洛一手成立的陈家总部大楼,是陈家转型的根据地。过去他们洗钱,现在做不违法的套利套汇,陈爷的年代有地下钱庄,现在陈家有合法资金贷款公司,陈封听着陈洛讲解着复杂的交易数字,很努力学习着。
“没睡好?”陈洛关起屏幕看着陈封。“最近在忙什么?好像都很晚睡。”
“没事……”陈封含糊应着,却没忍住一个哈欠。他怎么好意思说,这是他几天来狂喝咖啡的结果。为了见裴悦月,他已经在咖啡厅呆坐了数日,但就是找不到机会跟她说上话。
“真的没事?”陈洛不相信地追问着,自己的弟弟有什么不同,他会不了解?
“真的没事,别啰唆!”陈封心虚地故作声势,然后马上找了借口。“我是在费心怎么带着手下一起转型,让他们别整天冲动想着要教训人。”
“别冲动教训人?”陈洛带着笑挑了眉。“怎么我觉得最需要学的人是你?”
“大哥!”爱面子的陈封一听,马上抡起拳头要“教训”陈洛,只见陈洛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借力使力往墙边一推。“还说自己不冲动?”
“你也会?”只见陈封突然停住了所有动作和力气,没来由地说着:“你怎么可以会?”
“我深藏不露不行吗?”陈洛不知道弟弟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只见陈封又开始喃喃自语:“我都不会了,你怎么可以会……”
他脑海又浮现起一个人,一个让他惊艳不已的女神,那天她也拉住一个人往墙上推,还有那天她还在自己的手臂上涂着药……
想到这里,陈封所有的戾气全都收起,愣愣地杵在原地回忆,不知不觉又露出微窘的表情。“大哥,我……有事先走了。”
今天是裴悦月打工的日子,他怎么可以不出现,陈封看了看时间,匆匆忙忙转身要走,突然又抬头看见什么话都没说、只盯着他猛看的大哥,看得他浑身不自在,连忙作贼心虚地拿起桌上的一迭档案。“你别乱想,我是想找个地方好好研究一下这些资料。”说罢就像一阵风,“呼”的一声不见人影。
陈封迈开步伐、甩开手下,快步往裴悦月就读的大学前去。
他早调查好了,今天裴悦月会先在跆拳道社练习,结束后会直接去咖啡厅打工,陈封抱着那迭资料踏进了校园。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个学府里的大学生,人人手拿书本、背着侧背包,清纯的脸蛋上没一点装扮,陈封左瞧右看,突然浑身不自在。
“镇定点,不过是群书呆子。”他找借口安慰自己,以往看见路上的大学生,他一点儿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然而今天他却有些说不出的闷。
他甚至弯起嘴角放慢脚步,故意配合着校园里的书卷气息,手上的那迭资料,陈封刻意地学着那些同学们抱到胸前。
“这样会不会比较有气质?”他问着自己。
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极道老大,会有“沦落”到这般装模作样的一天。但陈封再怎么装也掩饰不了内心真实的感受,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他在害怕。
认识裴悦月之后,他首次尝到害怕的滋味。
他从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别人什么,但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他害怕自己的世界和裴悦月相差很远。
远远地,他已经走到了跆拳道教室外,他一眼就看见裴悦月的位置。
裴悦月专注地练习着跆拳道的招式,陈封则专注看得目不转睛。
她好美。
陈封又是一声赞叹。
白色的跆拳道服衬得裴悦月精神奕奕,正巧和她乌黑亮丽的长发成对比,眼前的景象虽是黑白组成的世界,然而看在陈封眼中却是那么光彩夺目。
不一会儿,裴悦月将头发放下,轻轻喘着气,练习完准备离开。
陈封看着这一幕,不知不觉地也喘着气。
今天他准备向裴悦月“自我介绍”,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希望能和她成为朋友,他反复在心里练习很多次,虽然明知这样很“俗”,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踏出那一步。
当裴悦月走出了练习教室,陈封正准备要一步向前,没想到竟被另一个身影抢先一步。
那个男人,是谁?
陈封踏出的脚步在原地狠狠地踩了个煞车,因为他看见……裴悦月笑开了。
他跟着她好多天了,从没见她对着谁笑得这么灿烂。
陈封痴痴看着,掉进了这个笑容卷起的漩涡中,久久难以平复。原来冰山全部融化的时候是这么令人震撼,裴悦月对着朝他走来的那人,笑得像个孩子,眼睛弯成一条虹。
陈封沉浸在这个漩涡中爬不出来,看着裴悦月无与伦比的笑靥,心口却有一丝难以解释的痛,郁闷又酸涩。
为什么从来不笑开的裴悦月会对这男人笑得那样开怀?为什么不爱说话的她开始对着那男人脉脉低语?为什么她发亮的眼睛里,没有半点别人的影子?
裴悦月和谈向天并肩而走,终于看见了等在一旁的陈封。
“妳……要去打工了?”陈封立在两人身旁,目光却不断打量她身边的男子。
谈向天似乎察觉了这目光中的不怀好意,问着裴悦月:“他是谁?”
若不是裴悦月就在眼前,此时的陈封早已送上“关你何事”四个字,但现在听到旁人这么问,陈封突然感到一阵紧张。
他紧张什么?陈封望着裴悦月,明白了自己有多在乎从她口中听到的答案。
自己在她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成天找理由去咖啡厅捧场的客人?一个会在暗巷中教训人的不良份子?还是所谓的飚车族?
陈封几乎屏起呼吸,全神看着裴悦月缓缓地开启双唇。
“他是那天在校门口救我的人。”
他听见了!听见裴悦月这样“介绍”他,他不是恶徒、不是飙仔,是一个“救她”的人,陈封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说出心里的雀跃。
“我……我叫陈封,妳好。”他只能笨拙地对着裴悦月说着,所有要自我介绍的词全忘了,他的眼里也全然容不下她身旁的那个人。
“一直没跟你说声抱歉,我打了你。”裴悦月开口对陈封说着,那天在巷子内她明白了事情始末。
“没关系、没关系,那种情况我能理解。”陈封把握着每一个可以和她说话的机会,不过这机会很快就被一个混蛋打断。
“悦月,时间快到了。”她身旁的谈向天提醒着她,也终止了陈封和她的谈话。“要我送妳过去吗?”谈向天说起话来斯文有礼,态度沉稳,语气温和,看得一旁陈封非常不顺眼。
他想说他最讨厌这种装模作样的人,想说他惺惺作态、装什么高贵,但其实他心底知道,他是在嫉妒。
“不用了向天,你先回实验室忙,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他听见裴悦月对那个叫“向天”的人温柔地说着话,教他满腔妒火。他们两人的关系不言可知,从裴悦月脸上甜甜的笑容、那男人关心的问候,都让人清楚明白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可以假装不知道这种关系吗?他可以大声的跟裴悦月说,他会比任何人对她好一百倍吗?为什么他都暖好身,却被判不用上场了?
就在此时,陈封听见那男人的声音朝他而来:“谢谢陈先生救了悦月。”然后就是一个摊开的手掌。
他绅士地要跟他握手,但陈封怎么也伸不出自己的手臂。裴悦月是那样与众不同,超凡的气质让他身边所有的女人都失色,他多希望站在她身边的人是自己,而不是这个做作眼镜男。
他顿时像个孩子般,赌气地看也不看谈向天一眼,风度翩翩又如何?一表人才又怎样?陈封心中有份莫名的恼怒,惹得他一分钟也不想多待。
“他是妳的谁?”陈封直接问了。
“这是我的事。”没想到裴悦月也答得干脆。
裴悦月还没毕业,和谈向天交往毕竟是师生恋,她不想给谈向天添什么麻烦,所以选择低调的恋情,更觉得不必对陈封这个外人解释什么。
陈封听见裴悦月没有温度的回答,心头难受极了,从来没有人会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而他心仪的女人却只把最好的一面,留给她身旁的那男人。陈封恶狠狠地瞪了谈向天一眼,把所有的怒气发在他身上。
“妳喜欢这样的人是吗?”他深沉地说着。
裴悦月的脸庞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这几天她早已知道陈封对她有什么样的心意,裴悦月淡淡地转过眼眸,对着陈封说了这句话。
“我喜欢懂得尊重别人的人。”
“尊重?”陈封吸了一口气。“我不尊重人吗?”他的尾音几乎要上扬了。
要不是尊重她,以他的性格早就一把拉起她的手说“跟我走!”要不是尊重,那天她一巴掌甩上他时,他还会当作没事吗?他成天默默地坐在咖啡厅里不敢打扰她,不是尊重是什么?现在裴悦月竟然说他不懂得尊重别人?
裴悦月明显看到陈封脸上的不悦,但她依然没留给他一点多余的目光。
“如果真的懂得尊重,不会连握个手都不愿意。”裴悦月平静地叙述着刚才的事实,语气平淡没有半点嘲讽的态度,但却更让陈封难受。
她连这点小事都向着她的男朋友,自己算什么?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甲?一个成天到她店里报到的客人?一个顺道救了她的过客?
“我是真的……很喜欢妳,从第一眼见到妳开始,我就很喜欢妳。”他用尽全身的力量,吐出了这些字。“妳和我身边的女人都不一样,虽然没有机会跟妳多说上几句话,但是我知道妳就是我喜欢的那种女人。”
陈封不想再管他准备好的那些自我介绍词,一股脑儿将内心的火热月兑口而出,此时校园的钟声响起,传到每个角落,然而回荡在陈封耳际的,却是从裴悦月口中说出的这几个字。
“喜欢我,就尊重我选择的人。”裴悦月留下这句话,和谈向天并肩而去。
这话犹如平地一声雷,在陈封脑海轰然作响,在他看见裴悦月竟头也不回地和身旁的男人离开,他的世界开始雷雨交加。
“我喜欢懂得尊重别人的人”、“如果真的懂得尊重,不会连握个手都不愿意”、“喜欢我,就尊重我选择的人”。
裴悦月说过的每句话他都记得一清二楚,无奈也都伤得他抬不起头。所以现在在她心里,那个礼貌地伸出手掌向他致谢的男人就是成熟稳重、风度翩翩,而自己就是一个不懂得“尊重”两个字怎么写的不入流家伙?
校园内的大树被夕阳拉长了影子,一阵微风吹来带着淡淡的花香,陈封在树影下紧紧握起了拳头,垂着双臂,许久无语。
难道他陈封一辈子都没办法认识这样的女孩吗?
难道他永远也没有办法和这样的气质美女多说一句话?
他的身边陆陆续续走过好多学生,在这些学生眼中,莫非自己注定永远和他们格格不入?
他好难受、好闷、好不爽,他的人生从没有尝过挫败的滋味,陈封紧握的拳头本要重重地往树干上搥去,好发泄满腔不满,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怕裴悦月回头看见他如此幼稚冲动的举动,他不要成为她口中“不懂得尊重”的那种人,他要有风度、有修养、够成熟。
Shit!陈封只能在心中暗骂一句,什么动作也不敢,像是挨了一记闷棍,他头一回没有在第一时间发泄满腔怒火,为了裴悦月他要忍耐。
快要爆炸的陈封在深呼吸好几口气后,终于一个转身走出了校园,他没有大发雷霆,完全不像自己地和平离开此地。
裴悦月最后一抹眼神中,可以清楚地从陈封的背影瞧见失望和落寞,她知道这火爆浪子为了自己压下了脾气和冲动,其实她无意伤他,只是要清楚地让他明白,自己是个有男友的女人,除了当朋友,她不能多给他什么。
彬许是自己不够好,没能让裴悦月看上眼;或许他还做得不够多,没能让裴悦月感动,难受的陈封不断这样告诉自己,他可以为她改变,可以再为她付出,就是不能也不想放弃。
对裴悦月还是念念不忘的陈封,不去夜店、不上PUB,只对咖啡厅有兴趣。
“我要一杯“卡布诺奇”,谢谢!”今天陈封还是准时到店里报到,不管她身边到底有谁,也不管那个眼镜男会不会再出现。
“是Cappuccino,卡布奇诺。”裴悦月已经端来一杯咖啡,没有取笑他,只是低声纠正。
面对这个只要她有班他就一定出现的“黑道大哥”,裴悦月没有摆什么脸色,因为他总是默默地坐在原位,尊重她的工作而静静地不打扰,她想这样的人,她愿意和他当个朋友。
“今天你喝拿铁吧!”裴悦月将咖啡杯轻轻放到陈封面前,他当然一点儿也没有意见。
他糗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隐约还听见隔壁桌的客人低声窃笑,要不是裴悦月在这边,他早就让那个人从头顶喝咖啡了。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咖啡厅的客人特别多,只见裴悦月忙进忙出,陈封没有吵她,只摊开他从公司带来的资料低头研究。
他立志要改变自己,每回在这儿的时间,陈封不发脾气、不扁人,要自己沉下性子不冲动,然后认真看着这些让自己长进的东西。更重要的是他得学着尊重。
这是裴悦月要求的,陈封也只好逼着自己接受。他不再追问那个什么“向天”是她的谁,也不再急着说出自己对她的感觉,或许是自己不够好,才让裴悦月看不上眼,过去从不可能为谁“自省”的陈封,现在只要静静地坐在一角“陪”着裴悦月,他就心满意足了。
就在他低头看着陈氏企业近期的土地标案时,突然听见“砰”一声,从裴悦月工作的吧台中传出,接着看见一大片甜腻的白色鲜女乃油,从她手中的瓶子爆开喷洒四处。
他看着裴悦月在吧台内愣了一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定是她太忙,不小心将氮气瓶中的鲜女乃油喷洒而出。
陈封整天在店里陪着她,她的一举一动他了如指掌,此时裴悦月满身女乃油,连带也波及到靠近吧台的许多客人。
“妳有没有怎么样?”陈封第一时间跑到她身边,拿起面纸要帮她擦拭,不过裴悦月也在第一时间,低头向客人致歉。
“非常抱歉,今天客人很多,我一时疏忽造成大家困扰了。”陈封的手就这样停在半空,看着裴悦月欠身向大家说对不起。
她的脸庞、头发都还沾着女乃油呢!陈封哪管那么多,急着要替她清理,不过裴悦月一直起身,他又停住手了。
他……不敢。
他不敢就这样触碰裴悦月,不敢帮她将身上的女乃油清理干净,不敢让手上的纸巾滑过她发间,不敢……不敢在裴悦月没有同意之下,做出这些会触碰到她的动作,只因为她说过,要懂得“尊重”。
陈封举起的手愕然地留在半空中,他恨透了自己的没用。平时对那些包厢中的美眉们左拥右抱不是很行吗?他哪时怕过什么事?不敢过什么?现在是怎样?裴悦月明明近在咫尺,为何他就是不敢借机接近?
懊死!
陈封在心里大声咒骂,而抬起头的裴悦月将他发窘的脸看进眼里。
这些日子她对这个“会脸红的黑道大哥”也有一番体认。其实陈封的身边一定会跟着好几位随从,但每回都被陈封挡在咖啡厅外,在进店里之前,他一定收起脸上所有不温和的表情,牵起嘴角、勾起笑容,再推开店门。
她可以感受得到陈封有许多话想对她说,不过随着他一杯杯吞下去的咖啡,也将所有的话吞回肚子里。
陈封拿着纸巾、看着一身鲜女乃油的裴悦月不敢动作,却也在眼角余光中看见有人瞪着裴悦月。
“喂!妳搞什么?一杯咖啡卖这么贵,这就是你们店提供的服务吗?”一位客人指着裴悦月的鼻尖说道:“叫你们老板出来!”
陈封听见了声音,慢慢放下了纸巾,缓缓地转过头。
他看见一个男人带着他的女友来喝咖啡,分明没有被女乃油喷到多少,不过明显地要借题发挥。“看看要怎么赔偿。”
裴悦月没有整理自己的仪容,忙着对客人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有用,这世界要警察干嘛?”这男人得理不饶人,又伸出手指对着裴悦月的鼻尖要点去,冷不防地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感到一阵令人发寒的冷风从一旁吹袭而来。
徐徐转过头的陈封缓缓沉下了脸,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开始从他身上散发而出。
“不用警察吗?那流氓怎么样?”他伸起拿着纸巾的右手,挡在裴悦月的鼻尖前,隔开这人欠揍的手指。
“先生你哪位?”被挡下的客人也被激起怒意。“流氓?这一带谁混得比较大?搞不清楚状况。”说罢他再举起手臂指向裴悦月。“还不赶快叫你们老板出来赔……偿!呃——”
冷不防地他闷哼了一声,最后一个字吞回了月复里。
站在裴悦月身旁的陈封,终于拿起纸巾,轻轻地替裴悦月擦拭鼻尖上沾上的一抹女乃油。
“呃……痛……”当陈封屏着气拭去了裴悦月脸上的那抹白乃油,好似没有其它事发生,眼里只有裴悦月。而他身旁却有个人抱着肚月复在地上打滚喊疼,方才所有人都没有看清这拿着纸巾的男人是怎么出手的。
他快得像一阵风,只听见“呼”的一声,弯起的手肘往那人的月复部顶去,没有人能碰他心目中的女神,犯了他的天条就只有地上打滚的份。
“你!”那个人狼狈地扶着桌子爬起,见陈封竟然压根没当这是一回事,净顾着替那女服务生擦女乃油,气得火冒三丈,他是这一带的地痞,今天情人节带着新欢来这里喝咖啡调情,竟如此丢脸地被人动手打倒。“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搞不清楚状况。”说罢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杯要往陈封头上砸。
店里的客人纷纷闪避,以为有场闹事要发生,岂料陈封头一回,一个手掌就按下了玻璃杯,再一个翻掌,杯子瞬间就扣在这人头上,动作迅速得没人能反应过来,此时杯中水一滴滴从这人头上往下流。
眼见事情就要闹大了,就在这人怒不可抑的时候,陡然见到陈封戴在手上的那枚钢戒……
“你、你、你……”连三个“你”挂在这人嘴边,这枚戒指只有……只有陈家的三位少爷才会有,他、他他……看他的身手,难道他是……
这人咽下了口水,踉跄地沿着桌边退了三步,靠着墙壁喘气。难道他就这么“好运”,遇到令人闻风丧胆的陈家二公子——陈封?!
陈封睨了睨墙边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比了比手势要他从门口消失。
“对……对不起……我刚刚小题大作了,没事、没事,走了。”这人一把拉起带来的女孩,头也不回地就往门口走,冷不防一撞,撞上了好几个堵在门口的人。
陈封的手下挡在门外,要不是封哥有交代不可以进咖啡厅打扰,他们刚才早就箭步冲了进来,此时他们正摩拳擦掌地在门口等着他,各个虎视眈眈。
裴悦月这时才明白陈封的来头有多大,她忙对陈封说道:“毕竟是我不对,不要为难人。”
陈封听见裴悦月这样“交代”,马上再一个手势,手下们便放开了这个人,让他三步并作两步地离开。
壁灯照在陈封的白钢戒上,闪出一道光芒,他的大手一挥,所有手下又退出了门外,解决事情之后,他马上转过头并且换上一张脸。
这张脸庞没有方才的冷酷,面对着裴悦月的陈封只有柔情。“妳不要生气,我没有要在妳店里惹什么事。是因为刚刚这人摆明要借题发挥,所以我才……”
“我知道。”
陈封没有解释完,裴悦月突然又打断。
一样的三个字,让陈封再度心神纷乱。
“我……”他又结巴了,又讲不出话了,刚才的威风,又瞬间不见了。
“你也沾到了鲜女乃油,快擦一擦。”说罢裴悦月拿起纸巾,替他擦去了手臂上的女乃油。
店里一片混乱,四处都是打翻的杯盘,陈封还来不及对裴悦月这样的动作有所反应,就见到她开始忙着收拾残局。
“小心,这个杯子破了,妳别碰!我帮妳就好。”他一见到裴悦月要伸手去捡一块碎玻璃,急忙伸手挡下,动作比刚才任一举动都还要快。
就这样堂堂一个令人听到名字就吓到腿软的黑道老大,开始趴在地上为裴悦月清理善后。
裴悦月静静地看着陈封的身影,虽一如往常地没有多说话,虽然她习惯冷眼旁观世事,心思却很细腻。
陈封其实根本没有喝咖啡的习惯,这几天为了看她,不知勉强喝了多少杯咖啡,想必晚上因此睡不着,因此眼旁黑了一圈。
陈封忙着替她擦拭整理店面,没有注意到裴悦月正悄悄观察着他。店里的客人渐渐结帐走了,时间也接近打烊时刻。
陈封在店里忙进忙出,桌面地板清理得干干净净,翻倒的咖啡、喷得四飞的女乃油,通通不复见。
他弯起胳臂,用手肘挥了挥额头上的汗,放下手臂之时,裴悦月看见一张认真诚挚的脸。
他应该是个呼风唤雨、人见人畏的大哥级人物,此刻却二话不说地帮她做着这些可能不曾碰过的杂事,他的脸庞略显黝黑,浓浓的双眉间隐约还有着他想藏起的锐气。
裴悦月静静凝着,想着他站起身来替她挡人的英武架势,再看着他蹲来替自己善后的柔情模样,她没有笑,却在微微瞇起的眼眸中多了份没说出口的感动。
这样的男人,她不否认,很迷人。
陈封清理得满身大汗却不以为意,直到抬起头看见裴悦月有些失神,才急忙问道:“妳怎么了?刚刚那个混蛋吓到妳了吗?我找人替妳扁他。”陈封又忘了自己得“装气质”,瞧见裴悦月好像不开心,他比谁都有火气。
“你忘了我怎么教训巷子里的那个人吗?”跆拳道高手的她对着陈封淡淡地说着,语气明显轻柔了许多。
其实她并不是天生那样冰冷,只是习惯把事情看在眼里、放在心里,不爱啰唆、不形于色。
闻言陈封想起当日的情景,不禁牵起了笑容。“对啊!妳比我还威风。”
裴悦月看见陈封的手下们在店外踌躇不安,想来他们一定犹豫着要不要进店帮他的忙,而陈封一定也交代过,不准这些人踏进店里一步。
她一点一滴地感受到了他的真性情,也微微展开笑颜。
“我不是威风,只是不喜欢被人欺负罢了。”她像一朵慢慢绽开的白色百合,看得陈封剎那间如痴如醉。
“有人……欺负妳?”他醉在这个笑靥中,话语不清,醒不过来。
只看见裴悦月一面揉着一条毛巾,一面淡淡地说道:“小的时候我长得又瘦又小,像个丑小鸭,常是同学们欺负的对象。”
“真的吗?”陈封像个发现宝藏的小阿,眼睛瞠大。“怎么可能?妳现在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白雪公主耶!”
能多认识这位公主,能够多和她说上一句话,对陈封而言就是一百个兴奋。
这样的夸赞裴悦月整天听,不过从陈封口中说出来,多了份不一样的感觉。他的世界本和自己不可能有交集,但火爆浪子的他,可以那样听她的话、为她改变,他付出的真心显而易见。
她决定不吝啬地再给陈封一个微笑:“你不发脾气的时候,也像个童话故事中的王子,很好看。”
陈封又“轰”的一声,脑袋爆炸,力图镇定却破功,什么话语都无法表达他的开心。
“不发脾气的时候……”他吞吞吐吐,“那……”
裴悦月接了下一句:“发脾气的时候就像野兽。”
又被亏了,陈封窘着一张脸。“妳不只是冰山美人,还是个冷面笑匠。”
裴悦月浅浅地弯起嘴角,走到了吧台揉起一条毛巾。“快擦一擦吧!你满身都是女乃油。”
她将手中的毛巾递给陈封时,几乎可以感受到他不规律的脉动,其实陈封有着一份旁人没有的独特气质,让他和别人不太一样。
他背厚肩宽,身躯英挺,总在她有危难之时挺身而出,无论是校门口重机的对撞,还是店里有人找麻烦,他总是在第一时间像个王子一样,什么都不想就来保护他心中的公主。
不过……裴悦月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这王子不发作的时候是挺帅气的,浓密的眉、炯亮的眼,总是对她弯起的厚唇,宽硕健实的胸膛,会让她想起电影里拿着长剑、骑着快马为护卫公主而来的王子,而他在她面前刻意压抑的火爆,也让看在眼里的她淡出一笑,这头野兽就这么甘愿为她改变?
这一笑让裴悦月飘出一丝不一样的感觉。她的个性再冰冷,终究还是个女孩,在谈向天面前,她好像从没有这样幻想什么过。
谈向天是学校的教授,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这些童话般的火花。
就像今天,她依然配合着他不过情人节。
“快擦一擦吧!”裴悦月将毛巾递给陈封。
陈封接下毛巾随手往头发上前后挥着,将自己的头发擦得横竖四散,率性不羁、粗犷的真性情让裴悦月看在眼里,忍不住道了句:“这下子变女乃油狮了。”
“什么?”陈封一愣。
“广告上的那只女乃油狮,很可爱。”念设计的裴悦月对各式广告形象产品多会注意,但陈封只听见那句“很可爱”,便掉进了无底深渊。
他是真的爬不出来了,“可爱”这两个字对他而言,怎么听都应该是绝缘体,但为何裴悦月这样“夸赞”他时,他就觉得浑身飘飘然。
“我……呵呵……”陈封难为情地笑着,甚且有些腼腆,双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摆才好。
店里只剩下他和裴悦月两个人,柔黄的壁灯、轻柔的音乐,她不笑的时候是那样有个性,笑起来竟又那样醉人,陈封克制着自己满怀的冲动,告诫自己别乱来,不能也不可以从王子变成野兽。
“今天是情人节,我……我祝妳情人节快乐。”他压抑着满脑子不该的想法,勉强吐出这练习好久的几个字。
他哪会真的想祝福她什么情人节快乐,他只想亲自和她过节啊!无奈他不能不尊重裴悦月,尊重她有男朋友的这个事实。
这对陈封来说不知有多难、不知花了多少力气。他只能在心底默默忍受着说不出口的难受,或许这样学会“尊重”的他,裴悦月才愿意多说几句话。
他在心中来来回回不知挣扎过多少次,却依然愿意为裴悦月改变,哪怕这个改变是多么违逆心意。
“谢谢。”裴悦月微启唇瓣,却只淡淡说出这两个字。
臂察她那么久的陈封,清楚了解她每一个细小的举动,他看见一丝浅浅的落寞,从裴悦月没有藏好的眼神中淡出。
“妳怎么了?”有情人一起过情人节应该是很快乐才是啊!陈封马上开口问。
裴悦月稍稍愣住。“我怎么了吗?”
“妳不开心啊!”陈封说得直接又肯定,但他的心中却是带着困惑。如果有裴悦月一起过情人节,那不知是多快乐的事,但为什么在她的脸蛋上找不到一点喜悦的感觉?“妳男朋友呢?都到了打烊时间了,他不来接妳吗?”陈封忍不住问。
“他今天会在实验室过夜。”裴悦月轻轻说着。
“实验室?”陈封不以为然地说着:“情人节在实验室能做什么?陪老鼠说情话吗?”
“他的工作很忙,要教书、写论文,还有许多实验报告要分析,所以……”裴悦月忙着替谈向天解释,但陈封却一语打断。
“实验?”他看着裴悦月:“换做是我,没见到妳才会让我食不下咽呢!哪还有力气做什么实验。”
“你好像对向天很有意见。”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陈封没多思考。“当人家男朋友是这样当的吗?”他冲口说出。
“怎么你很有经验吗?”不料裴悦月出声反驳。
“没经验也知道情人节不应该这样过,哼!”陈封爆冲的性格被激出了。
对!他就是没交过女朋友,他就是“没经验”,怎么样?很逊吗?连裴悦月也要笑他吗?
陈封满脸的不服气、满心的不爽快,二十多年来他没这么火过、这么闷过,但他却还是不想对眼前的裴悦月发脾气,他只能握紧拳头揪着脸。
“我回家了。”没想到裴悦月脾气更硬,连声“再见”也没有,转身拿起包包就要走。
“等等!妳生什么气?”陈封不管心里再闷,还是忍了下来,他不要裴悦月不高兴。
“我没有生气。”裴悦月虽一脸平静,但她知道自己心中某种情绪被挑起。
“那妳干嘛回家?”
“我下班了,不回家做什么?”一来一往间,她其实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陈封对她毫不保留的关心和毫不放弃的真心。
在她和谈向天的世界里,她习惯静静陪在谈向天的身旁,他忙着做实验,她不打扰;他要写论文,她也不吵他。谈家的事业版图不小,他忙的时候,裴悦月习惯隐藏自己。
虽然她不清楚谈向天做了哪些实验、谈了哪些生意,但她知道两个人相处必须互相尊重彼此的生活空间,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没有必要整天腻在一起,或是一定要过什么情人节。
这些是裴悦月对自己说的,也要求着自己一定要做到,谈向天是受人景仰的学者、成功的商人,她不会那么不懂事。
不过那份被挑起的情绪,却让她下意识地防着陈封。
因为陈封举着宝剑、骑着快马,满腔热血地要冲进她原本宁静的城堡。他不矫饰的热诚松动了墙角的砖瓦,他敲着城门在城外不停徘徊,让她的心房怦怦作响。
不管他是想要保护她的王子也好,是想攻下她城堡的野兽也罢,裴悦月不愿意被人轻易地对她攻城略地,因为她不是见异思迁的人。
“我要锁门了。”她拿起店里的钥匙,今天连店长都去过节,她没约会所以留下来负责关店。
陈封知道裴悦月的个性,他不能也不想和她硬碰硬,纵然胸臆间满是翻腾的情绪,但陈封还是默默地踏出了店门口。
他的随从们闪得远远的,因为他们爱面子的封哥这时看到谁,谁就倒大楣。
“喀、喀!”裴悦月转动了手中的钥匙,将店门上了锁。然而她不清楚自己的心锁,是不是也那么容易被转上。
一丝无法抑制的落寞,悄悄袭上裴悦月的心头,她不想正视它,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忽视。
“好、好,算我说错话了好吗?”陈封瞧见裴悦月黯然的神情,认定是自己惹到了她,他急了,说了句此生从没说过的话:“对不起。”
他只说过“滚出去!”、“找死吗?”、“少废话!”这种三个字组成的句子,打从出生落地成为陈家二少爷的那一天,他从来没有讲过这三个字,因为他从来不需要。
但今日他尝尽了爱上一个人后的苦涩滋味,他怎么可以这么在乎一个人的细微表情?怎么可以为了一个人的开心而那样雀跃,也为了她的不开心而成了会低头道歉的“窝囊废”?
他堂堂一个陈家二少爷,只要一个眼神多少人不敢讲话、一个动作多少人要躺在地上?此时此刻他却对一个女人低声道歉,闷的是他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明明知道这一点儿也不像自己,却冲动地管不了那么多,只因为舍不得看见她生气。
裴悦月什么也没说,静静地一个人离开,陈封望着她纤长的背影内心好难过。
她应该高高兴兴地过个情人节啊!就算不是跟自己过节也罢,他不计较了,只要她开心就好,她的开心比什么都重要啊!
裴悦月一步步往回家的路走去,步伐却不知不觉愈来愈沉重,陈封的一言一行开始在她心底发酵……
“向天,你在吗?”裴悦月没有回家,她在巷口拐了个弯,又绕回学校去。
校园里只剩昏黄的几盏灯,裴悦月一路往实验室走,推开了谈向天的门。
以往的她不会在谈向天忙碌时打扰,但今晚她真的克制不住了。她想念她的男朋友,想见见他,和他说句话都好,至少在这属于两个人的情人节,她能和他说句“情人节快乐”。
岂料裴悦月一打开实验室的门,就听见“匡啷!”一声,刺耳的碎裂声响在夜晚听起来更惊心。
“悦月?妳来这做什么!”谈向天的声音从碎裂之处传来,显然不甚高兴,“怎么可以突然跑来?”
谈向天因裴悦月突然的出现而摔落了实验瓶,但显然他不是为此惊喜。他的身旁马上有两三个人抬起头,迅速收拾手边物品。
裴悦月不知道自己这样闯入会惹得谈向天那么不高兴,或许他正在做一个很重要的实验,或许她害他中断了什么要紧的数据,她满心内疚地走进去,慌忙地要替谈向天收拾碎裂之物。
她注意到谈向天身旁的这几个人,他们看起来不像学生,她好像也没在谈向天的公司见过这些人,不过她没时间思考这些,她伸出白皙的手一边说着“对不起”,一面要清理。
在同样的一个夜晚,有人对她说着这三个字,而她此刻却对着另一人说着同样的话。
满地的碎片她不害怕,谈向天的反应才是她担心的。
“马上回家。”谈向天用平时不见的严肃口吻,几乎命令式地对她说话。
“我只是……”裴悦月想解释,想说明她并没有恶意,只是要跟他说句“情人节快乐”而已。
“以后不要这样莽撞。回去!”不过显然谈向天没有心思听她多说。
裴悦月只有站起来,忍着手上的疼痛,转身走出实验室。
校园的路灯显得更昏暗,裴悦月拿起纸巾,拭去手指上的血丝,刚才她不小心割伤了手指,却默默地忍着不敢说。
谈向天从没那么生气过,或许真的是自己太莽撞了,他忙到那么晚,自己还不懂事地前去打扰,裴悦月独自走出校园,抿着唇低头不说话。
其实,那满地的碎片没让她伤得多重,只是同样的场景,让她一时涌起感触。
若不是陈封的那席话掀起自己的思绪,她不会忍不住跑到实验室找谈向天,想陪着他度过这属于情人的日子,这该怪陈封吗?
但陈封在店里见到她要拾地上的碎片,马上二话不说地阻止她,这力道似乎还留在她的手腕上,尤其在这孤独的情人节夜晚,更悄悄地撼动着她孤单的心。
校门外的街道上,有着三三两两夜归的情人,裴悦月手上的面纸还透着血迹,她低头想着,一样的情景,谈向天却没有抓住她的手……
离开咖啡店的陈封,发动了店门外的重机,一路狂飙回陈府。
路上肩并肩的男女已经让他够心烦意乱,回到陈家后,更是让他闷到了极点。
偌大的别墅冷冷清清,一旁手下住的房间,却满是刺眼的东西。
“这束玫瑰花是怎样?”他忍不住问了其中一个平日跟着他“冲锋陷阵”的手下,瞧他平日耍酷耍狠没犹豫过,今天竟捧着一束花?
“封哥,没什么,哄哄女人而已。”陈封瞧这手下明着说不在乎,但脸上却泛着得意的笑容。
“女人这么麻烦,要花、要哄、要人陪,没事找事做吗?”他忍不住没好气地说着。
“这……有时没有女朋友,还真不知道要找什么事做。”手下实话实说。
这摆明不是在说他吗?陈封一瞪眼,为何这个情人节好像自己是多余的?
这时又有另一个手下走来。“封哥,这盒子你别再拿走了。”他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的小报盒,“上回我礼物买好了,却找半天找不到盒子。”
“借一下会死吗?”陈封闷到家了。“不然我到哪找这种玩意?”那盒子他装着要给裴悦月的外伤药,那天本要亲手给她的。
只见这手下一边装着他要给女友的礼物,一边随口说着:“这种小靶子在书店就买得到了,封哥没经验对吧!”他没抬头,没看见陈封垮下来的脸色。
“又说我没经验!今天是怎样?!”他真是火大极了,没谈过恋爱犯法了吗?
为什么今天这个节日每个人都有事做,就只有平时威风凛凛的他,连一句话也说不上?
以往二十几个年头,他不也都这样过了吗?为什么今天的自己这么别扭、这般在意?他是陈封,是说一不二的封哥,怎么今天自己搞不定自己?
手下见陈封不太对劲,开始互相使眼色。
“封哥怎么了?谁敢说你没经验?”手下问着。
“闭嘴!”陈封吼了一声。
想要安慰他的手下却越描越黑:“封哥见过那么多大风大浪,怎可能有什么事情没……经验……”讲到最后,声音却愈来愈小了。
陈封不但一张脸垮下,而且开始面红筋爆,这些该死的家伙,竟点着他的死穴,讲得那么开心。
他什么都会,就是不会约会,就是没有谈恋爱的经验。
女人,不就是靠在包厢的沙发上,自己就会贴过来的那种?不就是他巡视一遍夜店,就会黏着他要跳上他跑车的那种?
惫有上回,陈家谈成了一笔投资案,他一回饭店不就有个女人躺在床上投怀送抱,女人不都会自己出现、自己送上门吗?怎么这次不一样了?
“吵死了!你们自己慢慢过这什么混蛋节!”恼羞成怒的陈封一把拉起外套,披上肩就往屋外走。
不过他才一踏出大门,就撞上迎面而来的大哥陈洛。
“你去哪?”陈洛被他撞得退了几步,看见他脸色不对。
陈封一抬头看见大哥身边又跟着那位长得比玫瑰花还美的小丫头,气得什么话也不想说。
“出去透透气不行吗?”全世界的人都双双对对,他看不顺眼,自己自动消失总行了吧!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陈洛阻止他。
“现在不想听。”
“我最近在查一宗贩毒案……”
陈封拎着外套甩头就走,现在的他满脸怒容,火爆的脾气就要压制不住,不过别人谈恋爱自己能说什么?他真是闷到极点,哪管大哥要说什么,只有走到车库前跨上重机,呼啸出门。
陈封独自一人飙着车,不知不觉骑到了海岸边。
夜空下他依稀可以见到白色的浪花,每一朵都化成裴悦月的脸。
她微笑的表情、她专注泡咖啡时的模样、她冰冷不语的神情,每一个他都记得好清晰,全都深深印在他的心里。
埃风有些湿凉,浪花卷不走堆栈在心里的种种记忆,他清楚记得自己第一眼见到裴悦月时,那惊为天人的感觉;她替他擦着药时,自己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她在跆拳道教室练得香汗淋漓;在咖啡店里画出漂亮的拉花……怎么这些通通都挥之不去也忘不掉?
陈封仰起头,望着一片漆黑中的明月。
“妳总说妳知道,妳真的知道什么吗?”陈封不禁喃喃自问。裴悦月会不会知道,他时时刻刻牵挂着她,每分每秒都想着可不可以成为她的男朋友,她与众不同的气质,犹如女神的风采,即便像月亮一样高不可攀,他还是要一试,不怕受伤。
一样的月光下,除了陈封,还有坐在街道旁行人椅上的裴悦月。
她默默地贴上刚从便利店买来的OK绷,将割伤的手指绕上贴布,不过,她不知道心里划上的那条浅浅伤痕,能不能也早日愈合?
没有情人的情人节或许难过,但有情人却没有一起过的情人节,更教人难受。
裴悦月不知平时冷静成熟的自己,今晚为何胸口有份难以抑制的情绪?她总是配合着谈向天所有的脚步,也从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她愿意也享受着这样的付出,但今晚她松下了肩膀、垂下了头,默默问着自己。
是不是她终究还是个女孩子,不管再独立,还是希望男友能够像她重视他一样地重视自己,能不能别等到有空时才想到她?会不会像她一样时刻挂念着对方?
懊多莫名的思绪纷飞,像极了点点繁星,不断在她脑海中闪烁不明。
为什么今晚的她特别有感触?就因为一个男友没空的情人节?
裴悦月轻轻眨了眨比星星还美的双眸,似乎有不一样的答案悄悄涌上心头。
她的身旁有个男生,做得比谈向天还多。
他风雨无阻地到她店里报到,只要她上班,他就一定陪在她身边,静静地不打扰她,只为多看她一眼,默默忍受着她的要求,压下心头的火爆,尊重着她已有男友的事实。
她知道出身黑道世家的陈封,时间不会比谈向逃卩多少,但他是那样肯为自己付出,完全不计较回报。
“是不是不管咖啡有多苦,你都要喝?”裴悦月轻轻问着悬空的月亮,月光映着她姣好的脸庞。
晚风吹拂,夜渐渐深,街道上的人群逐渐稀少,月光从天洒落,照在陈封和裴悦月深夜不归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