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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奴欺主 第八章

作者:关静

陆靖拿着奴儿的婚契跟苏家要人,说奴儿是自己允诺要嫁给他。“这就是奴儿的婚契。”

他拿了张纸在苏家人面前晃了一下。

“喂!我们都还没看清楚,你就把婚契给收了,谁看见了啊?我问你,谁看见了呀?”自从莫灵被抓又被放出来后,她对陆靖的观感就非常的不爽。

在她以为,陆靖这种人也想跟她们苏家做亲戚,她还怕她们家的人会三不五时被他卖了还不知道呢!

尤其是她那个笨姊姊,单纯到几乎近白痴的地步;奴儿要是被陆靖给卖了,只怕还会傻傻的帮他数钞票呢!

“我不信那婚契真是我姊姊写的。”别说奴儿根本就不会写字,就单说奴儿怕陆靖怕得要死,那天还信誓旦旦的说她绝不嫁给他,怎么可能短短的几日就改变心意,还主动立下婚契呢?

“你把婚契拿来给我看。”

“然后让你看了不爽,直接当着我的面把它给撕了?啧!你当我那么傻啊?”陆靖根本不理莫灵,直接把婚契拿给苏老爷,他不信苏老爷有那个胆,敢把婚契撕了。

苏老爷双手捧着婚契看。

莫灵还踮着脚尖,伸长脖子要偷看;但她爹实在长得比她高大许多,她是脚到用时方恨短,但她爹也太不够意思了,明明知道她好奇的要死,怎么不拿低一点让她看呢?

“爹,那上头写什么?”

“写奴儿愿嫁靖王爷为妻。”

“那是奴儿的笔迹吗?”

“是。”

“爹,你别说笑了,奴儿又不会写字。”

“可这真的是奴儿的字迹,瞧!”苏老爷拿给莫灵看。

奴儿虽说不曾读书,但奴儿两字却是她的名儿,奴儿记得可清楚了,她常常偷偷练习,莫灵是知道的。

而眼前“奴儿”那两个字真的是奴儿亲笔所写,且整篇文字一笔一划写得十分整齐,就像是奴儿的性子。

这婚契真是奴儿所写的!

莫灵看得傻了。

“这会儿大夥全信了是不是?”陆靖将婚契给抽回来。“里头可是言明了,苏家人要是想毁婚,除非拿另一个女儿来抵。”

“我、我、我,拿我去抵。”云英赶快自告奋勇。

苏老爷都快被云英给气死了,他这个花痴女儿!“是拿命去抵呀!怎么?云英,你就那么想死是不是?想死的话好呀!那你就去啊!”黄河没盖盖子,她去跳黄河自杀算了。

这会儿不只苏老爷瞪她,就连莫灵都觉得她这个姊姊有够白痴的;那天靖王爷要杀她们的事她竟忘了,今天还敢自告奋勇想取而代之。

云英真是头壳坏了。

陆靖没空理苏家的家务事,他唤一声,“苏老爷。”

“是。”

“本王将带奴儿回京城,你有话要跟奴儿说吗?”

“没有。”苏老爷只想赶紧送走靖王爷这个煞星,他没什么话要跟奴儿说。

“你有。”

“我没有啊!”苏老爷很确定地摇头。

陆靖的目光转冷,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有。”

苏老爷白痴到连莫灵都看不过去了,她爹真蠢,陆靖分明就是想强迫爹去跟奴儿见个面,让奴儿能安心上京,爹怎么不明白呢!唉。

“爹,你有。”

这会儿连自己的女儿都这么笃定说他有话要跟奴儿说,所以,连苏老爷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没话跟奴儿说。

他问莫灵,“我真的有吗?”要说什么?他又从未注重过奴儿那女儿。

“有。”莫灵十分笃定。“总之,你快跟着靖王爷走,要不他就要发火了。”

“哦!懊好好,那爹跟靖王爷走了。”苏老爷尾随在陆靖身后,莫灵也跟上。

陆靖听到多余的脚步声,他停下转身,看到莫灵自在的身影。“你干嘛跟来?”

“我也有话要跟奴儿说。”

“改天吧!”他会在这个时候让奴儿跟鬼灵精怪的莫灵见面,才是白痴行为。

“改天奴儿就上京里去了。”

“那你就等你上京城的时候再说。”

“我等不到那个时候。”

“等不到那个时候也得等。”

“我要是不等呢?”

“那我就把你的双脚给剁了,看你怎么爬进县衙里。”

“你你你!”莫灵气得舌头打结,她跺脚不服道:“你以为这儿没王法了吗?”

“我就是王法。”所以说,谁敢忤逆他的意思就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陆靖拂袖而去,莫灵也只能在原地气得直跳脚,直说:可恶、可恶、可恶!

奴儿没想到她爹竟然会真的来替她送行,她原本听陆靖说她爹为了赎罪,所以已经把她卖给陆靖当奴才,她还不信呢!

可她没想到她爹真的来为她送行,还要她多加保重。呜呜呜……爹是真的要把她给卖了!

奴儿哭得肝肠寸断。

陆靖要她别哭了。“你爹都还没死呢!你这么哭天抢地的嚎给谁听啊?”

陆靖劝人别哭的方法很奇怪,至少苏老爷就不懂,他什么人不好讲,偏偏要拿他来当例子,真是不吉利,呸呸呸!

苏老爷皱着脸,还真背着靖王爷吐口水。

“你在干嘛?”陆靖看到苏老爷吐口水的举动,他十分不悦地皱着脸。

苏老爷赶紧说:“没什么。”

“没什么那还不快回去。”

“是。”苏老爷欣喜若狂的想早点月兑离苦海。

“不!爹,你再等等。”奴儿还想跟她爹说说话,她长这么大,她爹还真没像今天这样待她。

这可是她盼了好久的亲情。

“奴儿,咱们还得赶着上京,你有话可以下次再聊。”

“对对对,靖王爷说得对,我们父女俩有话可以下次再来慢慢聊。”

“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过年就能回来了呀!傻女儿,你自己写的契约都忘了,契约上言明你一年可以回家过三节。”

“一年三次!这么好!”奴儿没想到被卖的奴才还能有这种福利,但……“我没有银子。”

“银子的事你不用担心。”陆靖怕他们父女俩再这么没完没了的谈下去,事情会败露。

“对对对!靖王爷有的是银子,你就别担心了。”苏老爷真的受不了他这个女儿,都是要当王妃的人了,还这么小里小气,真是登不了台面,丢脸死了!

真不知他那么多女儿,靖王爷怎么会看上这个最蠢、最笨,他最不疼的。唉!真是各花入各人眼,青菜萝卜各有所好,或许奴儿在靖王爷眼中真是美如西施也说不一定。

“爹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爹,你也保重。”奴儿猛挥手,依依不舍的,但她爹却连头都不回的直奔回家。

他好怕靖王爷阴晴不定的个性,会毁了他的命呀!

陆靖终于回到京城,没想到他江南蒙难,这一别京城便是一个多月。

说来说去,这事还得怪奴儿,要是她肯乖乖跟他回来,他也不用演这么多场戏,真是累死他了。

陆靖一回到京里,便如鱼得水般地自由自在,而靖王的宠妾们一听靖王爷回来了,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争奇斗艳地跑到正门去迎接王爷回来,只是,她们几个万万没想到这次爷回来还带回一个狐狸精。

唔!说她是狐狸精也不太恰当,因为那个姑娘长得灰头土脸的,不像是小姐,倒像是个奴才似的。

靖王的宠妾们各怀着恶意的心情打量着奴儿。

奴儿不知人心险恶,一进陆宅后,迳是抬头望着红屋顶、高大墙,这就是陆靖的家吗?

哇~~好大哟!没想到陆靖一个小小奴才,竟然可以住这么好的大宅子,真是不可思议。

奴儿张大嘴,就好像刘姥姥入了大观园一样,什么事都好奇,什么东西都要模一模。

陆靖也不管她,迳自去做他自己的事。他一个多月没回京,很多事得跟皇上报告,于是他一回京便梳洗乾净,换上宫服上朝去。

他没交代奴儿做什么,大总管看着奴儿,也不认为她像个主子,但爷带回她是要做什么用的呢?

大总管不敢妄加揣测,只好恭敬地跑去问奴儿。“这位姑娘。”

“是。”奴儿也很有礼貌的福身。

看她这个态度,大总管更加认定她不是主子的新欢。

主子的新欢进门时,一向一个比一个高傲,不像这姑娘的态度,看起来比谁都来得低。

“这位姑娘该如何称呼?”

“您叫我奴儿就成了。”

她用了“您”字,又称自己是奴儿,莫非他家的爷真是买了个家奴回来让他使唤?

不!这也不对;因为爷是管大事的主儿,怎么可能自个儿买家奴?除非这事另有隐情。

“这位姑娘——”

“我叫奴儿。”

懊,他就叫她奴儿。“奴儿,你知道你进陆府来是做什么的吗?”

“我是陆靖的奴才,我爹让我服侍陆靖,直到陆靖所受的委屈得到平反。”

当然,这个理由是陆靖告诉她的,但她不疑有他,因那天她爹来送别时也曾提到契约的事,她心想,那就是在说她的卖身契吧!

奴儿左一声陆靖右一句陆靖的,听得大总管直冒冷汗,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分寸,竟然直称主子的名讳,这是要杀头的呀!“奴儿,以后你不可以这么叫主子,你要叫爷。”

哦!对了,她都忘了她现在是陆靖的奴才,的确该叫陆靖一声爷或主子的。

“好,奴儿明白了。”她会知道分寸的。

“那你随我来,我派工作给你。你会什么呢?”

“我什么都会。”奴儿细数自己的能干。“我会煮饭、洗衣、打扫,还有刺绣。”

大总管没想到奴儿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能干。“好吧!那你就先在管灶房的秋大娘那里待着,她让你干什么活儿,你就干什么活儿,我再看看哪房的姨女乃女乃需要丫头,再派你过去,这样成吗?”

“成成成,总管说什么是什么。”奴儿十分听话。

而陆府的大总管也当自己捡到一个听话的好奴才。

大总管万万没想到各房的姨女乃女乃都抢着要奴儿去当她们的奴才,而偏偏她们各个都是靖王爷的爱妾,一个都得罪不起,所以,他只好让奴儿委屈一点,姨女乃女乃们要她去做什么,她就去做什么。

所以一整天下来,奴儿根本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她被姨女乃女乃们一个个的支来唤去。

等陆靖回来,四处找不到奴儿,问大总管,他才说他把奴儿交给秋大娘发落了。

陆靖去秋大娘那儿找,才知道他的小妾胭红让奴儿去服侍她。

陆靖兴匆匆的跑去胭红那里,胭红见他人到,乐得眉开眼笑,既是奉茶又捶背的,就想留下陆靖的人,但陆靖却是一刻也按捺不住。

可恶的奴儿,才一晃眼工夫,她就跑得不见人影。

她一个刚进门的人,哪有那么多事好忙的?陆靖都气死了,他下令,马上找出奴儿的人。

他不要再找了,他跔断腿也没她溜得快。

靖王爷的命令一下,靖王府的人便全动了起来,他们翻天覆地的找,怎知那么大的一个人却是怎么找也找不到!

真是离奇、诡异。

“奴儿姑娘、奴儿姑娘……”正当靖王府的人翻天覆地的找人时,奴儿一个人正在花圃里种菜。

这是柳儿姑娘交代下来的工作,柳儿姑娘对她说,这片园子适合种菜不适合种花,奴儿倒是看不出这园子哪儿不适合种花,因为,花儿长在这挺漂亮的呀!但她虽然如此质疑,却半句怨言也不敢有,只能一个人站在大太阳底下帮整片花圃翻土。

而她才偷偷打了个盹,真的,偷打盹的时间就只有一下下而已,没想到就听到大夥在叫:奴儿姑娘、奴儿姑娘——

“我在这里。”

奴儿从一大片花朵里探出头来,挥挥手。

大夥全看到她,纷纷跑过来。

“哎呀!奴儿姑娘,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灰头土脸的,像只小猫似的。”一位丫鬟看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奴儿看别人笑,自己也跟着笑了。

接着有人尖叫。“哎呀!这是谁把爷儿最喜欢的波斯菊给弄成这副德行?!”

说话的丫头的脸立时垮了下来,因为这是异邦献给皇上,皇上再赏给主子的精品。

主子好喜欢这一大片的黄,所以命令大量栽种,且要细心照顾。这会儿是哪儿跑来的野猴子,哪里不好撒野,偏偏来主子最爱的园子里放肆!

“是我。”奴儿举手,以为自首无罪。“是我弄的。”

“哎呀!奴儿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要是主子怪罪下来,那可怎么办才好?”丫头跺着脚,脸上净是不满的苛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我的,主子要是问起来,你让我怎么回答?”

“我会说是我弄的。”她会一个人承担的,虽然把这片园子弄成这样不是她的本意,但事情是她做的,她自然会老实承认,不会让无辜的人代她受过。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丫头这才宽心。

“好了、好了,别管园子了,主子还等着你呢!”另一个丫鬟急着把奴儿带去给陆靖,只是她这么脏,怎么办?

“别管这么多,主子急着要见人,咱们把人送过去就是了。是她自己把自己弄得这么脏,本来就得由她自个去跟主子说清楚,咱们又不是她的奴才,哪能管她这么多啊!”

“说得也是。”其他丫鬟各个点头说是。

于是,她们就这样原封不动地把脏兮兮的奴儿往陆靖的跟前一送。

陆靖看了奴儿,原本满腔的怒火,却在一瞧见奴儿脏兮兮的出现,先前的不耐烦全都化做一声爆笑,怒气也随着那声笑转而变得烟消云散。

“你来。”他招手,唤她过去。

“是。”奴儿听话地走过去。

陆靖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他膝上,提起衣摆擦拭奴儿脏兮兮的脸,他问她,“你怎么脏成这副德行?”

“刚刚在花圃里翻土弄的。”

“哪儿的花圃?”

不!别说,可千万别说啊!找到人的那两个丫鬟死命的摇头暗示,但奴儿没看见她俩紧张的表情,迳自开口道:“东虾筢园子那片花圃。”

啊!死了、完了!事情无可挽回了。

两个丫鬟好想脚底抹油,偷偷溜走之际,却没想到意外的听到靖王爷说道:“那样好玩吗?”

什么?好玩吗?!靖王爷怎么没有骂她、打她,反而却用一种恶心巴啦的口吻问她好玩吗?

懊像只要奴儿点头说好玩,他便会把整片园子赏给她似的!

这真是太不像话了,一个丫鬟深怕靖王爷是没弄清楚奴儿说的那块地是哪一块,便自告奋勇站出来说:“那片园子种着爷最爱的异邦波斯菊。”

铺天盖地的黄,像座金山似的。

“对对对,就是那一块地,我就是想在那里种菜。”奴儿也赶紧附和,因为,她刚刚从另一个丫鬟那里得知那片园子动不得,若有人动了,便等着让陆靖砍头。

所以,奴儿不敢说是有位漂亮的姑娘让她弄的,她把所有的罪过全往自己身上揽。“你要处罚就处罚我好了。”

奴儿这么说,但陆靖却彷佛没听到她在讲什么,他一个劲的帮她擦脸,像是她的脸比他那片园子来得重要多了。

两个丫鬟难得看到靖王爷如此恶心巴啦的一面,两人瞪直了眼睛,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你们两个去烧热水。”

“啊?!”

“我要帮奴儿洗澡。”她脸上的脏污这样清理根本弄不乾净,陆靖一向不是个太有耐性的人,没擦两下便火了。

他让丫鬟去提水。

两个丫鬓惊愕到说不出话来,因为——有没有搞错啊?靖王爷要帮个奴才洗澡?!

靖王爷连自己的身体都要别人帮他洗耶!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地关上门,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之际,屋里已传来奴儿的申吟声,要靖王爷别这样!

“你别月兑我衣服呀……啊!你在做什么?你别这样啊……嗯……嗯……啊……啊——”刚刚的不依转为一声声的申吟。

突然间她们懂一件事了,是哪个白痴说奴儿是新买进府的奴才,她根本就是主子的新宠好不好。

“啊!死了!我刚刚还笑她像只小报猫。”

“那算什么,我刚刚还骂她把花圃弄成那副德行呢!”

两个丫鬟一脸死灰的快步离去,她俩知道自己最好把脖子洗乾净一点,等着靖王爷来抹!

奴儿终于知道一件天大的秘密,原来她来京城,住进陆靖的家,不是为了当奴才,而是为了当陆靖的妻子。

难怪!

她原本还在怀疑,为什么当陆靖的奴才要陪陆靖做很奇怪、很奇怪的事,而且还有点丢人。现在她完全明白了,原来陆靖根本没拿她当奴才看,他是想娶她。

这怎么可以?她又不爱他,怎么可以嫁给他?

奴儿好害怕,其实她更怕的是陆靖每天晚上爬上她的床,跟她做的那件事。

他总是要她做出很羞人的动作,她做不出来,他还会打她的。

呜呜呜……那很丢脸耶!

奴儿一想到以后她都要过这种生活,她就怕得全身发抖。

她决定要偷偷的溜走。

她要在京城另找一处栖身之处。当然要逃之前,她得先写封信回家,让家人赶快逃,否则,像上次那样被他要胁不得不回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奴儿逃走逃得很有心得,她心想,她一定会成功的。

奴儿顺利的溜出去,她一路逃呀逃的,终于逃出陆靖的势力范围。而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写封信寄回家,通知她家里的人赶快逃命。

只是她知道的字寥寥无几,她要怎么通知家里的人呢?奴儿小小的苦恼一下,而才眨眼的工夫,她马上想到一个好法子。

其实也不是她聪明,因为刚好就在她面前不远的地方有个摆字摊子,那人拿着大笔挥挥写写的,要是她央求他帮她写封信,不知成不成?

奴儿走了过去,叫了一声,“这位小扮,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

“我想请你帮我写封信。”

“一字一文钱。”

“这么贵啊?”

“不写就算了。”那人傲着一张脸。

奴儿想想,觉得还是家人生命重要,这些钱值得花。她背过身子,拿出荷包,数一数这次她带出来的银两。

其实说“带”也不妥,因为她是偷的。不过,她也没别的法子可想,只能泯灭着良心干一回歹事。

“好,就一字一文钱。”

“成交。”那人拿起毛笔问:“写什么?”

“爹,你们快逃吧!因为我也要逃了,陆靖会派人来抓你们。”奴儿一边念一边数几个字了。

“咦?你怎么不写了?”

“你是逃犯?”

“不是。”

“但你说你要逃!”

“我是离家,我不要嫁给那个人,那个人便会派人来追我,所以求求你快写吧!”奴儿催他,很怕转眼陆靖的人就追来了。

但这卖字画的人却气定神闲的问她,“你要嫁的人是个穷鬼吗?”

“不!他很有钱,只是以前我一直以为他很穷。”

“而他很穷的时候你要跟着他,等他变有钱了,你便不爱他了。”

“不不不!事情不是这样的,正确来说,我是从来没喜欢过他。”唔!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其实她对陆靖是有一点点心动,“只是……他从来没说过他喜欢我,他只会欺负我、嘲笑我,这样的人教我怎么能安心跟着他?”

“哦!”那人终于懂了。

“这位大叔,你就帮帮我吧!慢了就来不及了。”

“你叫我大叔?我看起来很老吗?”那人打断奴儿的喋喋不休,就只为了奴儿说他老。

奴儿都想喊救命了。

“不不不!你一点都不老,我叫你大叔纯粹只是尊敬你,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你快点帮我吧!我快来不及了。”奴儿急得直跳脚,就像热锅里的蚂蚁一样。

那人见她急了,这才肯提笔,他大笔一挥,扬扬洒洒的写了几个字。

他边写,奴儿边数。

“好了。”他收笔。

奴儿觉得不对。“怎么只有五个字?”

苞她刚刚数的数不合?更奇怪的是他竟然还签名,而且还捺上自己的手印,这是怎么回事?奴儿猜不透、想不明白。

“我是替你省钱,怎么?这还不好吗?”

“不不不!不是不好,只是……你把我的意思全写明了吗?”

“写明了。”

“你写什么?”

““爹,快逃命呀!”怎么?够简单扼要是吧?”

“是。”他真是个有良心的大叔,竟还会帮她省钱呢!奴儿从荷包里捡了五个铜板交给卖字画的。

钱才交出去,她就听到驾马的声音。

她一回头,便看到靖王府的人。“他们追来了!”

“快跟我来,我带你逃。”买字画的人抓着奴儿的手便忙着逃命。

“那你的字画摊怎么办?”奴儿频频回首。

那人说:“别理它,那摊子不值钱。”他说得挺大方的。

奴儿觉得她真是遇到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上天竟然送来一个这么好的好人,为了帮她,他连他的吃饭家伙都不顾了。

那人把奴儿安置在一家客栈,他跟她双双躲了进去。

奴儿是知道她必须赶坑阢起来,“为什么你也得躲进来?”而且还落了锁。

要死了!她该不会遇上一个披着羊皮的狼了吧?

奴儿的身子一直退、一直退。

那人掀了他良善的假面具,咯咯咯的邪笑,直冲着奴儿伸出他的狼爪。

“啊~~不要啊!”奴儿矮着身子闪过他的禄山之爪,冲到门边用力的拍着门板叫,“救命呀!救命呀~~”

那人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住,嘴就欺了上来。

奴儿用手挡住他的嘴巴,死都不让他吻。“我已经嫁人了,你不可以随便乱来。”

“你又不爱你家相公,何必为他守住清白?”

“谁说我不爱他?”

“你要是爱他,又怎么会离开他?”

“我要离开他是因为他不爱我,你明不明白,笨蛋、白痴!”她拿出陆靖常骂她的话来骂人。

现在她才知道人世间有够险恶,她一路上要是没有陆靖的保护,今儿个还不知道要受到多少委屈呢!

而她却不识好歹,老把陆靖当成歹人在看待,她真的就像陆靖所讲的那样,既呆又蠢,奴儿到现在才识得陆靖的好。

呜呜呜~~“你别过来。”

奴儿随手抓了一把剪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头。

那人赶紧放手,不再抓着奴儿猛亲。他举手投降,要奴儿别冲动。“我只是跟你开玩笑的。”

这人有病哪!哪有人拿别人的清白跟人开玩笑的,奴儿才不信他,她一步步的退,退到窗口。

她想过了,用剪子刺自己以保住她的清白是有点蠢,而且极有可能命丧黄泉,还会很痛,所以这应该是个蠢法子。

她现在学聪明了,她得用个简单一点,而且比较容易逃又不会丧命的法子,奴儿一直在动脑筋。

那人还苦苦相劝。“奴儿,你听我说——”

“你闭嘴!你不要再过来,我才不听你说呢!”

“奴儿。”那人又接近她一小步,他是真的怕奴儿把剪子往自己的脖子上捅。

这时候他要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才能救奴儿。

他决定冒险一试,便快步欺近奴儿,要抢下她手中的剪子。

他冲过来抓住奴儿的手,握住剪子最危险的那一端,他以为这样就安全了,却根本没料到奴儿会因为怕他而纵身往下跳。

“奴儿!”他吓得尖叫,一时忘了伪装他的声音。

奴儿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她听到什么!要死了,那是陆靖的声音!

她死不瞑目哪!

才眨眼的工夫,陆靖也跟着跳下去,而且他还借力使力,双脚往壁上一登,往下俯冲的势子比奴儿往下坠的速度还来得快、来得猛。

就在奴儿坠地前,他抱住了她。

两人一起坠楼,他的身子硬生生的当了她的垫被。

“呃!”陆靖吃痛地闷声叫痛。

奴儿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翻着他的衣服,急急的问他,“伤哪了?痛不痛?”她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他却还嬉皮笑脸的抱着她,磨蹭着奴儿的脸说:“不痛。”

他的脸靠奴儿好近,奴儿这才想到。“你的脸怎么了?为什么面貌跟以前不一样了?”

“这是人皮面具。”他撕下来给她看,脸上还笑嘻嘻的。

“恶人!”奴儿见他没事,转眼就变脸,马上生气地赏了他的胸膛一个拳头,“你为什么骗我?”

“我不这么骗你,就永远套不出你不肯嫁给我的原因。”他捉模了好久,就是猜不透为什么一表人材的他,会被奴儿嫌弃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只要让奴儿嗅到一点点他想娶她的意味,她就忙着收拾包袱、忙着跑路。所以,他早就看透了她的伎俩,只不过他没说,随着她去逃亡,但他一直伪装成路人在她身后跟着。

他伪装成很多人,直到他变成一个卖字画的,她才找上他。

也因此,他才明白了奴儿之所以不愿嫁他的原因。

“傻丫头,我要是不爱你,又怎么肯娶你?”

“因为你想对我毛手毛脚。”

“我要对人毛手毛脚,根本就不需要靠娶妻。我家里养了几个美娇娘,她们全是皇上赏给我的,我爱对她们怎样就怎样,真要毛手毛脚的做下流事,我又不差你一个。”

他说得像是他有很多女人爱他一样,奴儿再怎么没脾气,也受不了他说话的自得口吻。

“那你去找她们做下流的事呀!别来找我。”奴儿推他。

他却将她抱得更紧。“你吃醋了?”

“没有。”虽说没有,但脸却皱成一团,俨然就是吃醋的表情。

“要是我允诺你,我把那些佳人全送出去,一个不留,你怎么说?”陆靖大方的许下承诺。

奴儿都傻了。“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陆靖拿出刚刚的那封“家书”。“因为这个。看得懂上面写什么吗?”

“懂啊!”他以为她的记忆力不好吗?刚刚他才跟她说过她哪可能记不住?“上头写着,爹,快逃命呀!”

“不是,上头写的是——陆靖爱奴儿。我还签了名、画了押呢!”

他说他爱她!

奴儿才不信呢!她皱着睑。

陆靖明白她那表情是什么意思,于是他随便挑了个路人来念给她听。

“你来念。”他随手招了个人来。

大街上看戏的人很多,但要他们念这种恶心巴啦的东西,他们才不要哩!那人抗拒着。

四面八方涌出靖王府的人,他们一个个拿出大刀硬逼着路人要他念,不念就杀了他。

那路人好害怕,只好抖着声音念,“陆靖爱奴儿。”恶~~他念完差点吐了。

靖王爷还恶心巴啦的抱着奴儿问:“这样你信了吧?”

奴儿躲在陆靖的怀里,娇羞地点头道:“信了。”

“好吧!那我们赶快回府里去做下流的事。”陆靖抱着奴儿上马,这才想到回府太远了,他刚刚不是订了间客房。

他们上客栈就地解决去。

陆靖抱着奴儿足一点地,用轻功轻而易举地跃上客栈的二楼,就在他刚刚订的那间房里做尽风流事。

而底下的人则是伸长脖子也看不到靖王爷跟他的爱妻在做什么事,但隐约的他们好像听到了申吟声……

哎哟!懊羞人哟~~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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