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爱你! 第六章
萧言楚安静的坐着,看母亲和段母聊得起劲,而两位分别代表萧穆朝和段父的机要秘书在一旁适时的接话,她不禁觉得父亲这个角色好像无论在任何家庭中都是可有可无的。
正对面,段子均依旧带着微笑,她第一次注意到,他的手指也非常修长,指甲的形状也很优美,但因为职业需要,所以剪得很短,像再多剪一点就会剪到指肉一般。
巴齐天衡的指甲很像……
萧言楚蓦地脸红,故意忽视的心中的怦然。她喝了口红酒,压制那经历情事后残留在身体上那十分扰人的感觉。
不过,也正因为这些不舒适,令她心中更加坚定。她不能再错,不能再次背叛语朵姊姊。
轻轻的,萧言楚冷静清晰地说道:“子均哥,当年语朵姊姊并没有窜改病历。”
这句如原子弹爆炸一样的话,让包厢内的众人像被定住一般,唯有段子均的眼突地一。
“言楚,-说什么?”他轻声问,但声音压得极低。
她正打算回答,手背突地一痛,她偏头一看,纪真澄脸上挂着优雅的笑,但桌下的手扣紧了她的。
可是,萧言楚并没有因此退缩,
“当年,那个纵隔腔肿瘤的国大代表,由同忠和明卫两间医院共同会诊,同忠的你负责的是肿瘤诊疗及放射线治疗等等,而明卫的语朵姊姊担任外科主治。当时你们虽然都是年轻一辈的医生,可是你们背后代表的是整个医疗团队的投入。”
那段背景无误,段子均点了点头。
“然后?”
饼去种种像个恶梦,萧言楚忘了手背上的疼痛,直视着段子均的双眼。
九年前,那个黑白通吃,权倾一时的老国代,因为麻烦的纵隔腔肿瘤住进同忠医院,然后由执外科手术牛耳的明卫医院为他取出病灶,这件大新闻当时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因为手术过程十分顺利,但术后却爆发医疗疏失,段子均开立不当药物,造成老国代猝死。当时还没有医调会,检调、政商势力纷纷介入,经调查后发现,那致命的药物是由萧语朵所开立。丑闻爆发之后,她被撤销医师执照,然后消失无踪。
其实萧语朵只是挂名主治,实际动刀的是一位资深的胸腔外科医生,所以当调查发现病历上的字迹确实属于萧语朵时,她本人直言不讳,任何解释都不说就不见了,更加深了她是陷害段子均之说。
镑种传闻在八卦杂志和同业间流传,但同忠医院和明卫医院都沉默以对,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段萧两家交恶。
“其实,病历是被语朵姊姊窜改过,但她是窜改成自己的笔迹,为的是要保护你。子均哥,当初原始病历是仿造你的笔迹,为的是要毁掉你。那时老国代死后,第一个进入现场的语朵姊姊发现此事,我猜想,依她那么聪明,绝对发现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为了救你,她毁掉了原始病历,自己顶罪。”萧言楚淡淡的陈述着。
段子均的呼吸乱了。
“-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那时候-只有十二岁吧?”
萧言楚淡淡的一笑,不管段母的脸色有多难看,也不在乎纪真澄的表情。
“因为,幕后的黑手是我母亲。她不能让语朵姊姊和你结婚,确立姊姊的继承地位,但为了不损及明卫的名声,只好毁掉你。是她命令明卫里的人动手脚,而你的字迹,是她买通了同忠医院的病历室人员拿到手的,而这整个过程,不巧被我全程偷听。”
她望了一眼段子均,停顿了几秒。
“子均哥,对不起,我不敢告诉你或姊姊这件事,当时我年纪太小了,我好害怕……”
她太害怕被母亲发现她去通风报信,所以才会造成这桩悲剧,失去了她最爱的姊姊。
萧语朵不加辩驳,就是因为知道此事关乎一个重量级的国代,绝不可能善了,但那份病历会伤害到她心爱的人,所以她一肩扛下,然后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沉重的气氛弥漫着,让在场的人们呼吸困难,无法喘息。
许久,本来像尊雕像般冰冷的的段子均温和的一笑,大手伸过桌面,轻抚着萧言楚的头,像个大哥哥一样。
“言楚,辛苦-了,一个人守着这个秘密这么久。”
段子均的温柔和体谅,让萧言楚几乎落泪。
“子均哥,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疼爱我的姊姊,你们给了我最想要的东西,我却没有回报你们。”
“这不是-的错,不用放在心上。”
“子均哥,不要再误会语朵姊姊了……”萧言楚柔柔地说道,伸手拉下领口。“而且,我不能嫁给你。”
刺目的点点红痕,引人逦思的往衣眼遮住之处蔓延,情事后的证据,足以让在座的长辈们心脏病发。
段子均愣了会儿,之后爆出一阵大笑,而倍感受辱的段母则是铁青了脸,站了起来。
“纪女士,我认为令媛和小犬的婚事还需要从长计议,而当年的事,段家不会继续保持沉默。子均,我们走。”
段母说完,便领着机要秘书头也不回的离去。
至于段子均,他完全不理会纪真澄,抬起萧言楚的手一吻。
“言楚,谢谢-把这一切告诉我,我们保持联络。”
萧言楚一笑,对他点点头。
段子均起身离开。疑惑得到解答,囚在他心中的仇恨被释放,明明身处室内,他却觉得像置身于阳光下一般温暖,心也变得澄清明亮。
慢慢地走在长廊上,他和一个眼神焦灼的男人错身而过。
彷佛感觉到什么,段子均看了眼对方的背影,微微一笑。
事情终于落幕,段家的人离开后,萧言楚也径自起身。
背对着母亲,她缓缓的开口:“妈妈,-可以怪我破坏-的计画,但是,我不想一错再错,请-收手吧。”
她用尽全身力气说出的话,换来的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她下意识的转过身来,看见纪真澄不但脸色不改,甚至更加冷然。
“言楚,-是明卫的继承人,不想嫁段子均,妈妈还可以帮-安排别的对象。”纪真澄自顾自的说道。
萧言楚觉得好悲哀,但同时她站定了身子,表现出坚决。
“妈妈,我不继承明卫,要继承就等语朵姊姊回来继承,或是让话桥来继承。王秘书,麻烦你向我父亲传达我的意愿……”
“不继承明卫,-萧言楚什么都不是,没有任何价值。”打断女儿的话,纪真澄柔和却冷酷的说着。
几十年的纠葛,早已无关爱恨了,就算得不到萧穆朝,她也要夺走他的一切。
萧言楚心一拧,早就知道母亲把她当棋子,但真的听到时,还是无法接受那沉重的打击,她眼前一黑,身子颤抖得无法直立。
她被她渴爱的母亲彻底的否定。
想要好好站稳,但腿已经失去力量,想捂住耳朵,但手重得抬不起来,她的心像破了个大洞,所有的情感都被黑洞吞没,梦想已经远走,生命将要被吞噬,她连求救的力气都没有……
突地,一双大手来到她腰际,稳稳地托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她抬起头一看。
啊,是他……
“这位女士,如果-认为言楚没有价值,那-就抛弃她吧,我要接收这个无主物了。”齐天衡皮笑肉不笑地道。
看见萧言楚痛苦的神情,他好想将眼前那个中年女人撕裂,可是他还是温文镇定,冷静得让人无法小觑。
看着女儿被不知什么人抱着,纪真澄冷笑一声。
“你是谁?”
见问,齐天衡紧拥着怀里的人儿。
“我和言楚相爱,是谁并不重要,再说-连她都不要了,追问我是谁不是很没有意义吗?”
“就算我不要她,我给她骨,给她血,给她生命;永远是她的母亲,”纪真澄冷然道。
“身为母亲还伤害自己的孩子,-已犯下滔天大罪,不配为人母。”
鲜少生气的他,此刻再也压抑不住怒火。
什么叫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天下就是有一堆不是的父母!
就算父母做了再差劲的事,孩子还是会无条件的恋着他们,而对孩子的纯真加以利用的人,根本没有资格成为父母。
他还有话想说,衣-忽地被人一拉,他低头一看,萧言楚正看着他,眼神充满从未有过的柔软。
“够了,别说了,我们走吧,离开这个地方……”她轻轻的说着,然后望向母亲,“离开她。”
她很感谢齐天衡,不论他是为了什么理由为她说话,还在她的身旁扶持着她,单论他懂得她这一点,她已无限感动。
他说出了她内心最深的怨恨,这样程度的正义就足够了,身为女儿,她对母亲的恨意只能这么多。
齐天衡点了下头。当事人想放手,他也没资格多说什么,于是拉起萧言楚的手便往外走。
她没有挣扎,面无表情的跟随着他。
当两人正要走出那富丽堂皇的包厢,纪真澄忽然大喊。
“萧言楚,我做了这么多,还不是都是为了-!”
闻言,萧言楚的心凉透了,缓缓回过头。
“妈妈,”或许,这会是她最后一次这么唤人,她已经没有勇气再留在纪真澄的身边了。“-爱不爱萧穆朝我管不着,但-能不能不要用为了我当理由?我很清楚,-从来不是为了我,-根本就不爱我,生下我却不爱我也就罢了,-放过我吧。”
“萧言楚,-真可悲。”
“是的,我很可悲,但是,-才是那个可怜的人。”
萧言楚轻轻的说完,转身离去。
她悲哀至极,心头彷佛下着大雨,冲刷着过去那些回忆。
流不出眼泪,她浑身冰冷,唯有被齐天衡紧握的手是温暖的。
心中大雨滂沱,萧言楚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只能任由齐天衡带着她远离这里。
心痛至极的感觉,让她觉得有如天地倒转,一切都变得纷乱。
必忆一个个碎裂,再也拼凑不起来,一颗心也千疮百孔。
其实,这样也好,那些都是不值得被记得的事。
她忽然有种想把自己抽离的,像在远处观看他人的痛苦,而不是自己的悲哀,可是,是齐天衡一直拉着她的手,让她好痛,她的身体也无一处不痛。
这些生理上的痛苦千真万确,让她很难忽略。
“痛……”
一声下意识的痛呼,让直往前走齐天衡的顿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哪里痛?”
齐天衡的询问中带着担忧,令萧言楚愣住了。
若说先前他的温柔是错觉,那现下他的温柔又该怎么解释?
如果不是刚才和母亲决裂,也许她不会脑中一片空白,可以想得出其中的道理。
但她既然无法理解,那就任由自己依赖吧。她软弱的这么想。
她需要一条救生索,好让自己不要沉入无边的黑暗里,齐天衡是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光亮。
“好痛,全身上下都好痛……”萧言楚呢喃着,直觉告诉她,齐天衡不会弃她于不顾。
他在她倾吐过去的一切时慰抚了她,在她惊慌失措时协助她,在她崩溃时支撑着她,所以,她现在这么痛苦,他应该会照顾她才对。
她已经快倒下了,纵使再不情愿,再不想示弱,在这个曾看过她脆弱一面的男人前,她已毋需武装。
抗拒不过是徒劳无功,不如诚实,而且,她的内心深处亦渴望着他的拥抱、他的吻、他的温柔……
齐天衡看着孩子般无助的萧言楚,内心再次有种杀人的冲勤。
这种稍一不慎就会成为犯罪的冲动,在短短的时间里竟出现三次,都是为了她。
不过,这一次他想杀的对象是昨晚太冲动的自己。
“回我住的地方,我帮-看看。”他柔声道。
一想起那个地方,萧言楚原先失去作用的脑子里出现许多片段,呆愣了会儿后,脸不由得红了。
薄薄的粉红色让她的脸像花朵般粉女敕,而她的双脚像是生了根,无法再往前走。
“我……我不要去。”萧言楚羞涩的说。
没想起就算了,但想起那些激狂的情事,她不可能再平心静气的踏进那个地方。
看她稍稍恢复正常,齐天衡宽心了些,带着诡色的笑容又回到脸上。
“-现在无处可去,难不成要我在大马路上月兑-衣服检查-哪里痛?”
在眼前放到最大,那似笑非笑的俊脸,让萧言楚看得更是脸红心跳,只能无言。
一遇上他,自己就变得很奇怪,现在明明应该悲痛欲绝,但是害臊的情绪却凌驾一切。
不过,她也明白,正如母亲不爱她一般,她对母亲也没有爱,也许这种情感曾经有过,但早已经在长远的时光中被摧毁殆尽了。
虽然大半是愤怒和嫉恨,但她对齐天衡的种种情感,可能远比对母亲多上十倍吧。
看她眼睛骨碌碌的转着,齐天衡心中担忧的大石头终于完全放下。
“-不说话,是默许吗?”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他轻浮地问着。
萧言楚抽了一口大气。
“你、闭、嘴。”
她不过是无法接话,什么默许不默许!
她真是瞎了眼,这个恶劣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温柔呢?
哪个好心人来勒死她,雷神来劈死她吧!她怎么会和敌人发生阴系呢?她好想死啊!
昨晚那些画面愈来愈清楚的呈现在脑海,萧言楚的脸已红得像番茄。
齐天衡凉凉的望了她一眼,决定落井下石。
“,-想到什么,想得一张脸像猴子?”
萧言楚听得又羞又愤,女性的自尊荡然无存,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毕竟她是真的想到一些有颜色的事情。
“你闭嘴啦!我才不是猴子……”
她好歹是个淑女,那种下流的形容词,她难以启齿,换成医学名词,她肯定能说得比他溜。
他丝毫不将她小小的反击放在眼里。
“人类也是从智猿一路发展下来……”
“请你闭嘴!”
“-怎么连说“请”都像是在命令人啊?”
“请你闭嘴。”
“声音再柔软一点,没有人教导-请求他人的时候要口气和悦,表情友善吗?”
“请、你、闭、嘴。”
“唉,愈说口气愈凶残了,算了,这次不和-计较,有人在等我们,快点走吧。”
啥?他说什么?
“谁在等我们?”萧言楚忘了愤怒,疑惑地问道。
齐天衡微微一笑。“我弟弟。”
“你有弟弟?”
“是的,两个,一个二十一岁,一个刚好满二十岁,他们被我叫出来,正在我住的地方等我们。”
他们几岁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和他们八竿子打不着啊。
“他们等我们做什么?”萧言楚愈想愈胡涂,只好又问。
齐天衡仍笑嘻嘻的,让她心中隐约觉得不祥。
“根据民法第九百八十二条……”
他正要完整的解释,她立刻选择打断他的话。
“请你说白话文,你用文言文和法条我听不懂!”想起他老爱拐弯抹角,萧言楚没好气的说。
齐天衡一叹,“理组的学生文学素养真差。”
“要讲不讲啊你?别又乘机乱骂人!”她涨红了脸怒道。
他满脸无辜的望了她一眼,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好凶喔。”
他语气委屈,如同一个小媳妇,只是,这骗不倒明白他心中有着什么魔性的女人。
萧言楚瞪他一眼,作势要走,待被他拉住,她才冷冷的启声。
“齐天衡,你到底要说不说?”
见问,齐天衡这回决定给她一个痛快。
“根据民法……”
“不是跟你说不要念法条了吗?”她已快失去耐性。
“好好好,息怒、息怒。法律规定,结婚需有公开仪式,并且有两位以上的证人在场。”
他使用的语言是中文,每一个动词、名词也都在她理解的范围内,可是她真的被搞胡涂了。
“什么结婚?什么证人?”萧言楚喃喃的问。
齐天衡又是一笑,可是眸中却掠过精光。
“证人就是我那两个年满二十岁的弟弟,至于要结婚的人,”他顿了顿,俯在她耳边优雅的笑着,“当然是我和-啦。”
她脑中轰然作响。
齐天衡在说哪个国家的一千零一夜啊?
她又不是残暴昏溃的国王,而且也没有睡意!
“你在说天方夜谭吗?”萧言楚推开他,退了两步,严肃的瞪着他。
听她语气认真,他也正经的板起脸,只是他的回答和正经一点也沾不上边。
““天方”是古代中国对阿拉伯的称呼,“夜谭”是指……”
齐天衡一贯的博学解释再度引起萧言楚的怒气,她一个箭步上前,拉起他的领子,怒目而视。
“请你解释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
扁凭他昨夜“卓越”的表现,他要是敢不要脸的教她负责他的贞操,她就宰了他,再分尸煮来吃!
齐天衡优雅从容的一笑。
“和我结婚,可以彻底断了-母亲利用-争夺家产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