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夫重婿 第八章

同样的房间，只是今晚房内的气氛却显得完全不同，以往，他老将她弄得吵闹不休，所以，房里有的都是温馨的气息；今夜，她则是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虽然额上的伤口已无大碍，可他的心情却是无比的低落。

“醒醒——”他坐在床边，以食指轻抚著她柔女敕的面颊，“你这样让我好担心。”

可她却没有像往日一样调皮的睁开双眼，对他扮个丑不拉几的鬼脸，再火速地逃开。

殷幻风觉得他的心好像被绑了一块大石头，重得都快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了，“我怎么了？”

看来，他是真的爱上她了。

他发现自己的症状不轻，没有看到她的人，他会担心、操心、挂心；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他会食不下咽、食之无味……

反正，他就是得了爱情病。

懊——虽然这样等于是一父出主动权，但他已经下一疋决心，他要在她一睁开眼时，就对她说他爱上她了，而且爱得好心疼；如果她还没有爱上他的话，那么，他会等到她爱上他的那一天。

握紧她的小手！亲吻著她指上的钻戒，“我的心已经沦陷，你这个笨女孩真是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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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阳光照射入紫璃的房中，金光闪闪的，显得好耀眼。

殷幻风一个翻身，顺手一模身边的小人儿，却模了个空，这让他倏地坐起身。

而她，就蹲在他的眼前。

“紫璃——”他轻声地唤她，“你好点了吗？怎么起得这么早，今天是周休，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下呢？”

可她看他的眼光似乎不太对劲。

他正想再发问！却被她的话语吓得说不出话来。

“有哥哥的眼睛——会笑呢！”她的小手轻轻地在他的眼皮上按压著，“哥——人家好想你呢！”

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殷幻风不敢多想，他怕——真的会是他想的那样！

“紫璃——”他轻轻地出声，深怕会吓到她。

“哥生气了？”她突然满脸的惊骇，“你……我没有不乖啊！吧嘛叫人家紫璃呀？你说我乖的时候，要叫我小璃儿的……”

殷幻风只感觉到心底生起一股怜倍之情，“小璃儿——”

他强压下所有的不解情绪，缓缓地起身，试著勾起她的回忆，“你……昨晚睡得好吗？”

“不好——”她微嘟起小嘴，“头好痛！”

“哪里痛？”

“这里——”她指著伤口处，“一定是昨天不小心跌倒了。”

“我揉揉。”一股难过的哽咽突然涌上他的喉咙处，让他的嗓音变得沙哑，“这样会不会比较好？”

“哥对人家最好了——我好想你呢！你去哪儿了？为什么都不带人家一起走？”她一副神情恍惚的问道：“你不是说永远都不要回来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是舍不得小璃儿吗？”

“是啊——”他边回答边想带她离开房间，“我们去吃早餐吧！”

她立刻瑟缩了一下，“可是——老爸……爸……”

“我陪你。”他拥著她瘦削的肩。

“我还是会有一点点怕呢！”她怯懦的朝他笑了一下。她的笑容中有著复杂的神采，有期待、盼望、害怕与祈求。

天啊！她之前过的究竟是什么生活呀？

“我保护你。”他再做出承诺。

这回她真的笑了，“哥以前都没说过要保护人家。”

他带她走下楼，来到餐厅，刚巧游王香与他们擦身而过。

“女乃妈，帮我再把医生请来！”昨晚医生是有担心过紫璃撞到的伤口！但他们全没想到结果竟是让她退回年幼的自己的壳中。

“姑爷——”游玉香不解的正想发问，却被紫璃说出的话骇得倒退两步。

“他是我哥——”紫璃像是在解释一般，“他是最最疼我的哥——你看不见吗？”

“小姐！”她立刻去打电话请医生过来。

紫世昌坐在餐桌前！他昨晚一夜未阖眼！除了想紫璃对他所说过的话之外，他还……有一点担心她的情况。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让人担心的孩子，从小，他没有理会她，那时她有女乃妈照顾，等她长大一些，她又和阿峰的感情好得不得了，那五年，他更是没有注意自己有一个女儿；等阿峰走了，他则是刻意的漠视她。

这也不能怪他，他真的很气她夺走他爱妻的生命。

但她昨天哭著控诉他的罪行时，他才惊觉，自己也该负责才对，如果他没有恶意的阻止妻子生下她，那么，妻子一定会正常的做产检，或许，今天的一切都会不同了！

唉——他……会不会真的是一个失职的父亲呢？

紫璃才走近桌边，一看到紫世昌的身影，她下意识的抓紧殷幻风的衣袖，人也情不自禁的躲到他的身后。

紫世昌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但他真的受不了女儿的畏缩模样，“坐下，吃饭。”

紫璃几乎是在听闻他的声音之后，整个人便弹跳了一下，接著，她立刻挺直背脊坐正，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的夹著盘中的培根蛋。

“慢慢吃。”殷幻风忍不住出一一一一口轻哄道。

“哥——”她怯怯地叫他。

然而，紫世昌却如同看到鬼一般，他倏地放下报纸，死盯著紫璃。

而她一急便呛到，开始咳个不停。

“她醒来就变成这样了！”殷幻风边替她轻拍著背顺气，边对著紫世昌说明，“我已经请女乃妈让医生再过来一趟了。”

“怎么会这样？”紫世昌喃喃地道。

“我……爸……”她惊骇的看著紫世昌。

她叫他爸，而不是老爸？！

不对！如果她的记忆回到过去，那么，当时她可是天天老爸长、老爸短的跟著阿峰唤他，不管他理睬与否。

可昨天，他残忍的禁止她再学阿峰一样叫他，而她……却记在心里了！

那么，她的——情况到底是如何呢？

是她故意藉机缩回过去的回忆，不想再和他有进一步的接触了吗？

而他是在的失去这个女儿了吗？

“我……”不知为何，向来理直气壮、对紫璃不好的紫世昌竟无法面对她，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哥——”她以为紫世昌又要生气了，她吓得想哭，“我怕——”

殷幻风搂紧她，“我会保护你的。”

对！以后他会将她纳入他的保护伞，生生世世守护著她。

“医生来了！”游玉香跑来报音讯。

殷幻风将紫璃带回房，因为让她乖乖地接受检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又哭又挣扎，就是不愿让陌生人近她的身。

“不敢……哥……为什么要让他碰？我不要啊……”所以，她根本就是拳打脚踢的。

陈医生一直都是这个家庭的家庭医生，他当然知道该如何让紫璃镇静了。

“哥哥生病时，不也是我来医治的吗？”他耐心的问。

“可是……”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你……最后一次没有医好哥——你让他不见了好久……”

所以，她怕陈医生碰她，因为，她怕自己也会变不见了呀！

如果只是离开其他人，她不在乎，但这次不同，这次她的哥哥在啊！

“小璃儿再也不想跟哥分开了，只有哥会爱我……”在她的印象里，一直只有陪在她身边的年长哥哥。

只是，他最后也选择跟她说再见了。

“你不是有幻风吗？他也很爱你的啊！”陈医生试著唤醒她迷失的心魂。

“幻风——”她茫然的皱起眉，似乎在回忆这个名字，突然，她控制不住的哭了，“他——只会欺侮我啊！他……都用老——都用爸来恐吓我！”

殷幻风乍听她的话，心底有悲又喜。

喜的是，她居然没有忘了他，毕竟他们才相识几日。

悲的是，他之前真的不该老是欺侮她，让她不懂他的心。

看到殷幻风难过的指著紫璃手上的钻戒，陈医生循循善诱的问道：“这枚钻戒好美，是谁送你的？”

紫璃的眼神突然充满晶亮的光芒，“是——爱我的人！”

她倏地自床上跳下，跑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取出一只锦盒，“还有我老……我爸送我的……”

她取出那条殷幻风曾亲手替她戴上的项链，“爸送我的……”

可她又用手紧压著头，“好痛喔——怎么不记得是谁送的呢？我……”她抬头看著眼前的每一个人，“咦？又好像是最爱我的人送的耶！”

这样就够了！殷幻风突然不想再逼她了，“对——是你老爸送你的，他最爱你了！”

“不行喔……”她很紧张的观看四方，小小声的说：“不能叫老爸了，他会生气的，他只是哥的老爸……却不是我的，我只能叫爸……”

“不要说了！”殷幻风几乎已经猜到她昨天与紫世昌谈了些什么。

“爸……爸……”她低喃著，“这样也好！苞哥不一样了……”

紫世昌就站在门口，他的泪一颗颗自眼眶里滴落。

“够了——老爷，我再也受不了了！”游王香难过的冲到紫世昌的面前，“她是您的亲生女儿！您——就多爱她一点吧！”

“放肆！”虽然有著感动、伤怀，紫世昌还是选择冷漠以对，他转身想离开，不想也不敢看到众人的目光。

“爸——又生气了……”紫璃只是低喃著。

“没事，他没有生你的气。”这一刻，殷幻风拥著紫璃，他说出了真心话，“我愿意一辈子当你的哥哥，只要你能恢复过去天真无邪又傻气的快乐女孩就好了。”

他要的不多，只想看到她笑就足够了。

只是如此而已啊！

可游王香却大爆冷门，她站在紫世昌的身后呐喊，“都是我的错……是我自作聪明……可我一直以为那样是在帮你们啊……”

紫世昌回过头，他的泪水已经抹去，“你太不知分寸了！我看你是不是该回家吃自己了？”

“阿峰少爷不是小姐害死的啊！”游玉香说出积藏在她心底的秘密。

顿时，众人都惊讶的愣住了。

“他是……自己……自杀的……”

“不……”紫世昌难以接受的抱头大叫。

“我、我就是怕您受不了这个打击啊！”游王香悲泣著，“太太过世时，将小姐交给我……太太还要我帮她照顾您——“如果您知道您深爱的儿子是因为受不了您给他的巨大压力，才踏上那条不归路……我怕您一定会承受不起的，我只能偷偷地藏起少爷放在小姐身上的遗书……”可她从来都不想害小姐的啊！

“是女乃妈拿走的，本来哥要我交给爸——可女乃妈一定要拿……”紫璃突然大声的叫了起来。

“不要生我的气……哥……我……也有生女乃妈的气……”紫璃的嗓音带著哭腔。

“我……自作主张，想让老爷以为少爷是因为和小姐一起玩水，才会不小心溺水的……我没有想到您会一直怪小姐……”她当初真的是一片好心，只想让紫世昌能度过丧子之痛。

“小姐是无辜的——她只记得少爷将遗书藏在她的身上，要她一看到您就一父给您，少爷的——心中也有好多恨意啊……”她是唯一看过遗书的人，深知所有的内幕。

“阿峰——”他做了什么呀？

这一刻，紫世昌彷佛老了、倦了、累了，他面容哀凄的人叩令道：“拿阿峰的遗书过来！”他要亲眼看到才肯相信。

游王香一呆求地道：“老爷——您要坚强……”

“拿来！”紫世昌愤恨的叫道。

游玉香默默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取出她藏了N年的遗物。

同一时间，殷幻风将紫璃紧搂在怀中，他已经知道，在这场纷争中最无辜的人也是最受伤害的人就是他的爱妻。

紫世昌以颤抖的手打开已经泛黄的遗书——老爸：当您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对不起，辜负了您的深刻期待，可您知道吗？我的压力大到我已经无法负荷，因为您的爱太沉重了啊！

您一直不重视小璃儿，您可知她幼小的心灵已经受到莫大的伤害了吗？

我发现她竟会试著忘记这现实的一面，而只活在她的幻想世界里。老爸，这样好吗？

我毕竟只是她的哥，您将照顾她的责任全推到我的身上，我……有时真的很恨您，我担待不起这么沉重的负担啊！

老爸，爱她吧！将您对我的爱全转送给她，让她做个快乐的小泵娘吧！

阿峰边流泪边看著爱子留给他最后的话语，紫世昌的伤心无人能懂。

他后悔自己为何会那么注重名利，以致让独子因受不了沉重的压力而弃世。

他后悔自己为何会一意孤行，以致让他的爱妻在产前无法做该有的产检，他甚至在她临阖眼前，都没有肯承诺他对她的爱意、水远不变。

他更后悔自己为何会不肯睁开眼看清楚身边的一切。他明明有个很爱他却不敢接近他的女儿，可他却残忍的一次次伤透她的心；他甚至有个关心他的情绪的下人，只因为受到爱妻的托付，她竟不惜牺牲所有的一切，以保全他活下去的意愿。

他——真的是不应该啊……

“呜呜呜……”终于，在爱妻撒手归西、独子弃世的多年以后，紫世昌才将心底的悲凄全发泄出来，他先是小声啜泣，接著，哭声放大，久久不能停歇。

事实上，他哭得简直是响彻云霄。

“哥——”紫璃害怕的拉著殷幻风的大手，“爸——在哭……不要哭……”

“让他哭吧！”男儿也许是该有泪不轻弹，但当伤心透顶时，发泄一下反而是有好处的。

陈医生则趁紫璃没有留心之际，替她打了一针。

“好痛——”她愣愣地看著陈医生。

“你休息一下，或许等你再次清醒，一切都会不一样了。”陈医生如是说。

“我不介意她当我是一辈子的哥哥……”殷幻风喃语著。

“可在她的记忆深处却有你的存在，所以，她必须分清楚谁是谁。”陈医生深信紫璃只是因为一时的心痛，而暂时不愿回到残忍的现实生活中。

“可我不要她痛苦……”这是殷幻风心底唯一的想望。

游玉香则是一直陪著紫世昌落泪，在这段期间，她一直可以感受到紫璃虽然将她当成自己人，但偶尔在她生病彬心情脆弱时，她总会怪她！“女乃妈——为何我明明很爱你，可我的内心又会气你呢？”

因为，小姐的内心深处一直都记得，是她取走小姐最爱的哥哥的东西，再将它藏起来的。

如今，她的心理负担总算都减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