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多情郎 第一章
台北
外观新颖的高楼大厦,人潮汹涌的街道,交织成了欣欣向荣的都会生命力。
辛向磊站在落地窗前,黑眸凝望着远处隐隐的青山。
青山几乎快淹没在幢幢大楼之中了。
他大手轻拈着香烟,烟雾袅袅缭绕在修长的指间,浓眉紧蹙,若有所思。
倏地,桌上的电话哪叫一声,红灯亮起。
“总裁,辛夫人来电。”
他眉头微拧,缓缓回到核桃木办公桌旁,“接过来。”
“是。”
他揉了揉眉间,按下话钮。
“什么事?”
“向磊吗?”他继母刻意亲昵地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谄媚和讨好。
“什么事?”他再次重复。
“我看中了一条猫眼石项链,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他嘲谑地问。
“不,我是,我是想……”她犹豫半天,陪着笑道:“珠宝公司说要有你的同意,他们才将那条项链卖给我,所以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能……”
他眼眸瞇起,“这次又是什么?某某宴会要用?”
“向磊,别这么对我,我好歹是你父亲的妻子,就算你父亲已经去世了,你对我还是有一份责任的。”她有些敬畏又有些难堪地道。
他眸光充满冷冷的嘲讽,唇角泛起一丝漠然的笑,“我对妳还不够负责吗?”
天知道他为了父亲,已经做出了多大的让步。
他容许她一次次地挑战他的耐心、并且一次次地破坏自己的原则。
他声音里的冷冽令她打了个寒颤,不禁急急解释道:“是,我当然知道你对我和向扬很大方很仁慈,不过明天晚上那个宴会参加的都是一些名流仕女,如果我穿戴得太寒酸,岂不是把辛家的脸都丢光了吗?”
“辛家的颜面毋需妳担忧。”他淡然道,“我自有维护之道。”
她一窒,“向磊……请你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别对我这么尖刻……”
向磊闭了闭眼,厌倦了再和她打交道;他按下叫唤秘书的钮——
“张秘书、辛老夫人交给妳了,她要什么就给她吧!”他倦然吩咐。
“是,我会联络珠宝公司的。”她见怪不怪地回应。
“还有,”他顿了顿,突然渴望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把下午的会议统统挪到明天早上,我下午要出去。”
“可是今天下午美商汤利公司的副总裁要拜会您……还有和江部长的会议……”秘书一慌。
“我已经决定了。”他站了起来。
“呃,是。”
半晌,向磊深吸一口气,“等等。”
他有他的责任,无法逃避。
“总裁还有什么指示?”
“忘了我刚刚说过的话吧!”他再次揉揉眉心,冷漠地问:“汤利公司的副总裁几点要过来?”
“下午两点半。”
“相关的文件都整理好了吗?我想先看一下。”
“已经好了,我马上给您送进去。”秘书的声音如释重负。
“好。”他结束通话,伤回位子。
***
云眉左手抓着红笔,右手捏着报纸、悠哉地坐在公园的石板椅上。
今天是个舒爽的好天气,天空晴朗得彷佛会微笑,轻柔的风更像是在人耳畔低语,诉说着属于六月的独特气息。
她忍不住闭上了双眼做个深呼吸,感受着清凉还夹带着几丝花香的空气。
午后的台北公园,就像是某个古老时空的一景,飘荡在空气中的是乳燕呢喃的春意,还有沁凉入心的女敕女敕绿意。
她仰望天空,从层层迭迭的绿叶掩映中,看到了筛落的点点阳光。
陡然,风吹动了她手上的报纸,传来的噼啪声这才惊醒了她的思绪。
对喔,她今天不是出来发呆的,而是有任务正身。
她罪恶感十足地将目光转回报纸上,努力找出适合她的工作。
“月入数十万,免经验可……”她忍不住轻笑出声,想也不想地就拿笔在上头打了个大X。
甭说她不可能到那样的场所上班了,就算她甘冒被老妈打断腿的危险去应征,那里的公关经理也有可能一脚把她给踹出来。
小姐,我们不需要洗衣板,谢谢!
她敢打赌,伴随着自己被丢出来的一定是这句话。
雪眉好笑地摇摇头,专注地搜寻着其它的工作机会。
蓦地,她的目光被一则征人启事吸引住了。
辛氏企业总务部门诚征人员,男女皆可,专科毕业,月薪两万八千元起……她眼儿倏亮。
总务部门?两万八千元起?
嗯…….
***
到辛氏走过一趟应征之路后,她才知道什么叫作“大企业”。
辛氏总公司上上下下共有三百多名员工,在十几个部门里,总务部算是公司最底层的部门了,仅次于员工餐厅和维修部。
然而在辛氏,总务部就等于是“跑腿部门”,举凡办理员工餐券,办公桌椅维修保养,电灯或复印柄故障,洗手间没有卫生纸了等等等,统统都是总务部要负责的事。
当然,公司茶水间里的咖啡和茶包假如用完了,找的也一定是总务部。
不过尽避是这么忙碌又琐碎的工作,还是有一大堆人挤破了头想进去。
因为辛氏是台湾知名的大企业,能够挤进辛氏是一件颇为光荣的事;而且只要能力强,说不定一下子就可以从总务部往上跳到别的部门去。
今天去应征的人就有一大票,包括五十几个大学生和两个硕士,云眉这才感受到什么叫作“竞争激烈”。
在寄去了履历表,跑了一趟人事部门后,她已经决定自己不必抱任何希望了。
凭她一介二专毕业生,怎么可能拚得过众多高学历者呢?
于是在应征完毕回家的路上、她轻轻松松地又晃进了便利商店,买了一份
报纸。
中午时分,街道上到处充斥着赶着吃午餐的上班族,云眉索性也买了一份热狗面包和一罐果汁,又晃到了公园里头。
温暖的阳光照耀在公园里,云眉自在地靠坐在大树底下,边咬着面包边看报纸。
正当她被艺文版的小笑话逗得哈哈大笑时,陡然传来的关门声令她忍不住抬头。
一辆黑色保时捷停靠在公园旁,隔着藤花模样的铁栏杆,她看见一名高大俊美,却面无表情的男子走了出来。
这个搞不好是某某公司的主管级人物喔!瞧他深沉内敛、气势不凡的样子……
云眉眨眨眼,突然间暗笑自己的反应。
几时她对男人这般有研究了?说不定他只是个业务员而已。
这年头男人也注重外表的,因此只要是上班族,几乎都清一色身着西装以表现出专业利落的模样。
她笑着摇了摇头,将注意力放回报纸上。
咦,她不是该看征人启事的吗?怎么又翻到艺文版去了?
她赶紧翻了回来,努力将注意力放在那密密麻麻的征人启事上。
唉,如果不是老妈极力反对,她早就在咖啡馆里当吧台或服务生了。
懊歹妳也给我当个白领阶级,OK?
老妈的叮咛兼威胁言犹在耳。
云眉揪着短发,重重地叹了口气。
“妳究竟想做什么?”一个低沉的男声钻进她的耳朵。
云眉很自然地接口哀叹道:“我哪想做什么?我只是想做个平凡快乐的服务生罢了,这要求会很过分吗?”
“向磊,你别对我这么凶,我好歹也是你父亲的妻子,你就不能看在你父亲的份上,对我和颜悦色一些吗?”
咦,怎么还有人插播进来?
云眉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不是有人在跟她讲话,而是前头有对男女在交谈,声音飘到她这儿来而已。
她哑然失笑,却忍不住打量起站得远远的那对男女。
那个帅帅的男人好面熟,不就是刚才那个开跑车的男人吗?
站在他身畔那个有点年纪,却依旧美丽高贵的女子一脸扭曲,精心描绘过的脸蛋上掩不住厌恶与惧意。
她好像在哪儿看过这个优雅的老太太……
云眉努力地回想着,最后还是选择放弃。
她的记性向来不好,所以举凡三天前发生的事情都请不要问她,因为她绝对不记得的。
云眉躲在树后,好奇地望着他们——
现在是什么情形呀?
那个看来年老却高贵的老太太正伸手拉扯着挺拔男子的衣袖,模样活像是在恳求什么。
可是那个男人却把一个“酷”字发挥得淋漓尽致,任那老太太怎么纠缠陪笑,就是毫无表情。
他们压低了声音交谈,云眉听不清楚他们在谈什么,但是可以想象情况不太乐观。
“妳的伎俩太陈旧了。”向磊冷然一笑,“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有过协议,我让妳安安稳稳的做辛家夫人,妳则是好好地扮演这个角色,绝对不能丢我父亲的脸……不过看来妳想要打破这个协议,是吗?”
那老太太矫情地顿时啼哭起来,“向磊,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的;我和向扬都很规矩的,怎么可能打破协议呢?我知道你一向对我们母子很好,向扬虽然现在年纪还小,但是他一样很感谢你这个哥哥的。
“二十五岁不算小了。”向磊嘴角微微牵动,眼神冰冷,“我已经纵容他的不务正业和吃喝玩乐的胡闹,希望妳别再挑战我的耐心;否则届时公司的股份和辛家的财产你们半分都拿不到。
辛老夫人脸色一变,立刻做出乞怜痛苦状,“向磊,你不能这样对我们!”
“妳知道我不是在吓唬妳。”他瞇起眼睛,“如果妳还怀疑的话,尽可以试试看。”
辛老夫人丝毫不敢质疑他的话,因为她心知肚明,整个辛氏企业和家族财产都在他手上,只要他稍微不悦,他们母子马上有可能被踢出辛家大门,并且一文不名。
对于这个继子,她是既害怕又厌恶,既恐惧又嫉妒……
曾经不只一次,她连在梦中都想要偷偷毒杀他,好让自己的儿子坐上大位——
但是她不敢。
他似乎天生就有一股领袖的风范与气势,令她不敢踰矩。
这也是她憎恨他的原因之一。为何她的孩子身上所没有的特质,统统都在他身上呈现?
为什么他们母子俩就只能像乞丐一样,乞求他的施舍?
而她甘于忍受至今,除了慑于他的威严之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辛向磊是出了名的不近,不但从来没有闹过绯闻,也没有见他交过任何女明友。
辛老夫人心中打着如意算盘,辛向磊八成是和尚投胎的,等到他孤零零地死去后,所有的财产与辛氏就会顺理成章地落入向扬的手中。
他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而且又如此勤奋拚命的工作,一定很快就会罹患高血压或心脏血管的毛病。
斑,等哪天他激动过度翘辫子,届时向扬就什么都有了。
辛老夫人脸色一阵变幻,为了宝贝儿子,她什么都愿意忍受。
“向磊,我怎么会怀疑你的话呢?”她咽下口水,隐藏住眼眸内的恨意。
“对了,昨天很谢谢你的慷慨,那条项链真漂亮。”
他面无表情:“明天是爸的忌日,妳只要记得明天到坟前去看他就可以了。”
“那是当然。”
想到还要到那个死老头的坟前上香,她就一阵嫌恶。
不过她知道孝顺的向磊绝对不会喜欢听到她这么说的。
“没事了,妳先走吧!”他挥挥手,转过身去。
她心中在想什么他并非不了解,但是他已经厌倦了和她打交道。
辛老夫人暗暗松了口气,连忙踩着细碎急促的脚步离去。
向磊深吸一口气,缓缓踱步来到一棵梧桐树下,坐入石椅中。
他倦然地揉揉眉心,疲惫的线条满布在他性格坚毅的脸庞上。
他累了。
云眉坐回大树底下,看着自己咬了一口的热狗面包,再看看远处的那个男人。
他看起来好像很疲累,很需要照顾的样子。
她想了想,抓起那罐尚未打开的果汁就走了过去。
“请你。”
向磊倏地睁开眼睛,深邃幽然的黑眸讶然地瞪着来人。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短发的女孩,有着一张秀气的瓜子脸蛋和清新月兑俗的气息。
最令他惊奇的是,她脸上居然绽放着灿烂亲切的笑。
他从未见过这种阳光般的笑脸。
他谨慎地沉声开口,“什么事?”
“虽然是温和的六月天,但是太阳晒久了还是会口渴的。”她微笑,“让你补充维他命C。”
“妳经常这样与陌生人搭讪吗?”他没有接过果汁,而是用精明的眼光打量着她。
“这个问题可难倒我了。”她还认真的想了一下,“基本上,我这一型的人去搭讪,通常没人理我。”
面对她的自我调侃,向磊礼貌地牵动一下嘴角,算是微笑。
“来,喝果汁。”她自动自发地帮他插入吸管,然后塞进他手里,“我觉得你的气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不自觉地伸手抚了抚脸颊,“有吗?”^_^小、说,之。家﹒独-家﹐制-作^_^
“有。”她再自然不过地一坐在他身边,鸡婆的个性又开始发作了,“你吃午餐了没?”
向磊被动地望着她,疲倦的只能随着她的话稍做反应。
“吃饭?”
这一星期不断和美国及欧洲的代表开会,他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七天以来,他合上眼休息的时间还不到五个小时。
难怪他现在觉得一股深沉的疲倦紧紧地攫住他,贯穿了他的四肢百骸。
云眉紧张地看着他,“你的脸色好难看,你不要昏倒呀!”
他想要嗤笑她的话,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只够牵动一抹苦涩的笑容。
“我没有那么脆弱。”他防备地道。
“你等等。”云眉像龙卷风般卷回了树下,拿着那个热狗面包又飙回来,“来,吃个热狗面包。”
他瞪着那条被咬了一口的面包,“妳开什么玩笑?”
“你就不要再挑剔了,虽然我是咬了一口,但是我看你现在一副体力透支的样子,如果你再不吃个东西补充元气的话,待会儿昏倒了我可不负责。”她看着他不以为然的表情,忍不住再添了一句,“你是要自己吃,还是要我喂你?”
向磊浓眉一蹙,接过面包吃将起来。
“你这人还真是——”一副铁齿至极的样子、难不成接受他人帮助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云眉看着他大口大口咬着面包,三两下就吃完了,于是赶紧递过果汁给他,省得他不小心噎到了。
向磊直到喝完了那罐果汁后,才稍稍振作了精神,眼神又恢复了清明冷静。
“谢谢妳。”他伸手自怀中掏出皮夹,取出了一张千元大钞,“当作补偿妳的面包。”
我还没有听过一个大亨堡要卖一千块的。”她坚决地摇摇头,“如果你不想害我被公平交易委员会抓去关的话,就把钱收起来。区区一个面包根本不算什么,你不要这么慎重其事好吗?”
“我不喜欢欠人人情。”他表情严肃。
云眉偏着头看他,有些惊叹地道:“我从来没有看过像你这样的人。”
他蹙起了眉头,“像我这样的人又如何?”
“你别这么一板一眼的,放轻松一点嘛!”她瞅着他。
“我该走了。”他缓缓地站起身,想到自己下午还有一个会要开。
“喂!”她赶紧跟着站起来。
他刚刚还一副快昏倒的样子,现在不稍事休息就要走了,待会儿真的晕倒在半路上怎么办?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迟疑却真诚地道:“谢谢妳的午餐。”
云眉愣了愣,被他眉宇间的真挚给“眩”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扫除掉眉眼间的倦色和冷漠,他的脸庞看起来分外清亮俊美。
就在她发呆时,向磊已经驾着黑色跑车离开了公园。
这一场邂逅如六月的和风,在怡人的午后只留下了一抹如梦的迷离。
云眉望着他离去的方向,陡然怔忡起来。
不知怎的,她好想好想抹去他眉心间长驻的惫意和防卫……
她摇了摇头,暗笑自己奇怪的感觉。
对于一个萍水相逢又擦肩而过的男人,她做什么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唉,还是继续找她的工作才是真的……
***
“阿眉,阿眉呀!”
云眉背着包包甫晃进家门,就被老妈的大嗓门给吓着了。
“妈,我在三里外就听到妳的声音了。”她用一根手指头塞住耳朵,苦着脸道:“妳的功力好像又进步了,下次站在新光三越的顶楼往下一喊,看能不能成功地把我从松山叫回来。”
“妳这个臭小阿,就会消遣妳老妈我。”方母眉开眼笑,笑斥道:“不过看在妳已经找到工作的份上,今天不跟妳计较。”
“啥?”云眉捏着手上的报纸,有些愕然。
真是了不起,老妈就知道妳不会让我失望。我就说嘛,我方陈阿娥生的女儿虽然不怎么聪明,但是至少也会有几分好狗运。”方母得意洋洋地笑着,“妳居然还能混进辛氏企业,真是太太了不起了。”
“我还‘先生’了不起咧!”云眉低低嘀咕了一声,莫名其妙地问,“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妳有没有去辛氏企业应征?”
“有哇。”
“他们通知妳要去上班呢!”方母兴奋地嚷。
云眉眨眨眼,“妈,妳别开玩笑了!这次光是去应征的就有五十几个大学生和两个硕士,怎么可能会轮到我入选呢?”
“妳不要对自己那么没信心,搞不好人家就是看中妳体格好又肯吃苦,而且一副耐操好用的样子。”方母拍着胸膛保证,“只要妳进去以后用心做事,上司一定会喜欢妳的。”
“真的假的?”云眉惊讶得不得了。
“当然是真的。只要按照老妈的话去做,保证上司会疼惜妳,同事会喜欢妳。”
“妈,我指的是——”她缓缓露出笑容,不可思议地问:“我真的录取了?”
“喏,自己看。”力母将那张通知单交给她。
云眉急急忙忙地扫过纸笺上的黑字,果然看到了要她在下个星期一去上班的指示。
“哇,我真的录取了!”她忍不住跳起来抱住母亲,哈哈狂笑,“我以后再也不用被妳踢出家门找工作啦!哈哈!”
“妳工作又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妳自己!”方母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真不知道我怎么会生出一个像妳这么胸无大志的女儿来;看看人家隔壁的三姑和四婶,他们的儿女都是有为青年,哪像妳,做了好几个月社会的米虫,现在好不容易把妳赶出了家门工作,妳又说那种话。”
母后,是儿臣失言了,万乞母后恕罪。”云眉煞有介事地一揖到地。
她诚惶诚恐的模样逗笑了方母。
“干嘛跟演连续剧的一样?”她斥喝着,眼底却尽是笑意,“去去去,我已经煮好了午饭,等一下吃完了要记得洗碗。我要到面摊去了。”
方母在巷口开了一摊料好实在肉大块的牛肉面摊,从中午就要准备汤头和牛肉等等,往往都要忙到两、三点才能开张,然后卖到晚上十点才收工回家。
方母就是靠着这一摊人人“欧乐”的牛肉面养大了云眉,母女俩相依为命。
现在看到女儿也找到了一份好工作,方母心头的那块大石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妈,妳等我,我今天也要到面摊去帮妳的忙。”云眉闻言赶紧丢下包包,卷起袖子道。
“不行,妳下个星期就要上班了,所以妳要赶快去准备一些称头的衣服免得到时候被人家笑妳穿得俗气。”方母赶着她。
“今天才星期五,我还有好几天的时间。”她耸耸肩,“再说我是到打杂跑腿的总务部门工作,干嘛穿称头的衣服?”
“话不能这样说。人家是大公司,搞不好门口的警卫穿得都比我们光鲜,所以妳千万不要给我丢人,一定要穿得漂漂亮亮的去上班。”
“可是我……”
“没得商量,老妈我已经决定了.”方母头一昂。
云眉眼珠子一转,只得叹口气,“是,遵命。”
在这阳家里,老妈的权力和嗓门一样大,她这个小小女儿素来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其实地也想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等到工作稳定,她就可以劝老妈退休,好好享清福了。
不过她知道这个愿望一定会遭到老妈顽强的抵抗和反对,因为她向来自认身体勇得眼一头牛一样,她要做到七、八十岁,手拿不动锅子为止。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