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淑女 第三章
云茶穿着她所有服饰当中最“正式”、也最能见人的一件白色长衬衫,和一件簇新的蓝色牛仔裤,缓缓地走向餐室。
“抱歉,我……我来迟了。”她满心歉意,结结巴巴地道。
“没关系,我们也是刚刚才下来的。妳就把这里当作是自己家,不要拘束了。”老夫人和蔼亲切地招呼她,“坐呀!”
瀛奇一手闲适地支着下颏,一手轻敲着栗木桌面,“嗯哼。”
老夫人瞪了他一眼,随即转向云茶笑道“羽兰,我跟妳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唯一的儿子纪瀛奇;瀛奇,她就是羽兰。”
云茶心脏坪坪狂跳,缓缓望向她的“未婚夫”,却惊傻在当场。
懊酷的男人!
他生得高大英挺,还拥有一双她生平所见过最深邃的黑眸―─虽然那黑眸中此刻是带着不友善的光芒,但是依旧无损他的迷人。
“妳好。”他生硬地道,“很荣幸见到妳。”
“你好。”云茶敢打赌,他一定挺讨厌她的,否则不会一脸不悦。
不过话说回来,他是有权利讨厌她的,毕竟在这个时代,还有哪个男人必须面对这种“指月复为婚”的窘境?
“羽兰,坐呀!江老夫人亲热的招呼。
云茶呆呆站着,好半天才意识到老夫人是在叫她;她连忙在长桌的对面坐下。
“我们家挺洋化的,所以经常吃西餐,我想妳应该颇能适应的,毕竟在美国生活那么久,你们家的生活习惯应该也和美国人差不多了吧?”老夫人好意地问。
“呃……是,当然。”云茶看着摆在面前精致、复杂的银器刀又,一时之间被那亮闪闪的银光弄得目眩。
她的手已经开始发冷了。
于是乎,接下来就是电影场景一幕幕再现;众人安静地切割着食物,侍女传递着一道道的佳肴。
云茶面对的第一个难关就是喝汤。
当她拿起汤匙盛取着浓稠的女乃油龙虾汤,要送进嘴里时、才发现她的方向跟别人完全不一样。
棒着桌面中央的一盆美丽向日葵,云茶四迅是可以清楚看到他们将汤匙浸入汤中,然后向外舀起来,动作既优雅又无声。
她赶紧学着,小心翼翼地喝着汤。
“所以,妳已经拿到MBA了?真了不起这样妳和瀛奇应该更有话聊了,两个人的思想学识都……”
嗯?什么?云茶这才察觉到老夫人在跟她说话。
NBA?
云茶倏地抬起头来,愕然道:“纪先生也喜欢看篮球?”看不出来哩。
但是她的惊愕却比凭远比不上对面的两个人;老夫人杏眼圆睁,瀛奇则是蹙起眉头,唇边的嘲讽之色难掩。
“方小姐显然妳和我母亲之间没什么交集。”他低低道。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好听极了,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云茶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对不起,我刚刚有一点分心,所以才没有注意到纪伯母说什么。”她握紧汤匙柄,“纪伯母,对不起。”
“没关系。我刚才是问妳在美国是不是已经拿到了MBA?因为妳前几天跟我通电话的时候,曾提起妳已经毕业了。”她慈祥地说。
云茶一口汤霎时呛进气管里,“咳咳咳!”
“怎么了?”老夫人急急关心着。
她摆摆手,努力做个深呼吸,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我没事,谢谢,只是―─”
“呛到?”瀛奇挑眉。
云茶再也忍不住,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对,多谢你帮我提示台词。”
他没说话,却是莫测高深地看着她。
老夫人看了看这个,再瞧了瞧那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却乐见其成。
蟹肉色拉就在这时摆进了大家的盘中,化解了一瞬间的僵局,气氛再度恢复轻松。
云茶看着鲜美的蟹肉色拉,不禁食指大动,抄起又子就进攻。
噢,实在是太棒了!她原本还以为自己这趟北上,即将要过着刻苦耐劳的苦行僧生活,没想到现在却可以住在这么舒适美丽的房子,吃这么美味可口的佳肴。
她咀嚼的动作突然停顿下来。
拜托她怎么能当真呢?嗜这里根本是不属于她的世界,而且她的冒名顶替早晚要揭穿的,所以这里的“荣华富贵”根本与她无关。
别乐过头了,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
云茶慎重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发现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举动已经落入瀛奇的眼中。
瀛奇缓缓地吃着蟹肉色拉,心底的警钟和防备系统拚命发出警告,提醒着他有什么事不对劲。
这个女孩子……该不会有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吧?
他忍不住再瞥了母亲一眼;都是热情过头的老妈搞的好事!
“咳,大家怎么都不说话呢?”老夫人眨眨眼。
云茶吞下嘴里的蟹肉,微微一笑,“东西实在太好吃了,我腾不出嘴来说话。”
“刘妈一定会很高兴的,没想到妳这么喜欢她的手艺。”老夫人笑了。
“我真的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云茶真挚地道。
瀛奇端起水晶杯喝了一口白酒,淡淡地说:“真令人讶异;贵府的厨子手艺不佳吗?”
云茶捏紧又子;奇怪,她怎么觉得这个人讲话都有弦外之音,听起来都不像字面上的意思那么简单?
而且更气人的是,他每一句话都正好戳中她的痛处。
他该不会已经看出她是冒充的吧?
云茶的心跳开始加速。
“我们在美国……吃得并不讲究。”她伸手拿水杯。
他瞅了她一眼,点点头没说什么。
“云茶,妳平常都做哪些消遣呢?如果妳在家里觉得闷的话,或者我们可以一道出去逛逛街什么的。”老夫人身子稍稍往后倾,让阿秀替她换上主菜:美虾干贝。
云茶不着痕迹地留意着他们选择的刀具,最后松口气地仿效起来,“呃,消遣?我喜欢看电影。”
“哦?真不错。”老夫人兴奋地道:“家里三楼也有一间很大的电影放映室喔!里头有不少片子,如果妳喜欢的话,尽避使用,甄管家会教妳怎么放映。”
“真的?”她难以掩饰自己的讶异。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在家里拥有一座小型的电影院?她敢打赌,纪家不是普通的有钱。
这一点让她的心情更加沉重。
她并不是蓄意要欺骗他们的,可是瞧瞧现在,她多像一个故意要上门“欺瞒诈财”的嫌疑犯哪!
云茶想着自己的心事,手里的刀子一个不留神,用力地朝瓷盘划了过去,硬是把一獒虾给挤飞了。
獒虾不偏不倚地正中瀛奇的瓷盘!
阿秀低呼一声。
老夫人瞪圆眼睛。
云茶几乎吓掉了下巴,手足无措地道:“呃……这个……我不是故意的。”
“受害者”纪瀛奇反而是最冷静的一位,他耸起一道眉毛,略带嘲弄地道:“谢谢妳“空投”新鲜獒虾给我,投射的角度和技巧不错。”
尽避精神正处于紧绷状态,云茶还是忍不住轻笑出来。
没想到他还挺幽默的,这让她对他的印象分数瞬间提高了不少。
老夫人和阿秀对于云茶的笑声,更是感到惊愕。
“很棒的绅士风范。”云茶吞下笑声,却掩不住笑意。
瀛奇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谢谢,妳的赞美让我受宠若惊。”
“这是不是表示,我们两个可以抛弃成见,好好地吃一顿饭了。”她缓缓一笑,眼底漾着深意。
他举起酒杯,若有所思地笑了,“如果我给了妳很大的压力,那我在这里说声抱歉;我还没有学会完美的餐桌礼仪。”
是喔!她才不相信他在和别人共餐时也是这副德行。不过这位傲气的纪先生看起来并不惯常跟人道歉的,所以她也该满足,并且要偷笑了。
云茶举杯向他致意,甜甜一笑,“哪里,你太客气了。”
瀛奇放下杯子,继续用餐,脑子却飞快地分析着面前的这名女子。
她没有他想象中的笨拙与骄气,事实上,她的机智与反应还挺不错的。
至少他可以安慰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令人厌恶就是了。
瀛奇的态度一转变之后,虽然他仍不说话,但用餐的气氛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转换成自在与轻松了。
空气中洋溢着菜肴的香味与惬意,揉和成了一股温馨的气息。
云茶也放下了战战兢兢的心情,快乐地吃将起来。
当甜点焦糖可可蛋糕送上来时,她已经吃不下了。
眼见漂亮的咖啡色蛋糕,云茶实在是垂涎欲滴,恨不得立刻大坑阡颐,但是她必须额虑到正在抗议的胃……
“真是好漂亮的蛋糕,可是我已经好撑了……”她希翼地看着老夫人,“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把这块蛋糕包到房间去,等到肚子饿了再吃?”
阿秀轻笑一声,连忙捂住嘴。
老夫人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慈蔼地道:“羽兰,妳真是太可爱了!其实妳只要在任何时间肚子饿了,都可以吩咐刘妈煮些东西送上去的,蛋糕也会一直保鲜在冰箱里,要吃可以随时切。”
云茶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干脆躲到明天早上再出来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可赔不起这昂贵的檀木地板哪!
她脸红红地开了口,“唉,我好像跟个土包子没两样。”
“怎么会呢?”老夫人连忙安抚她,一边瞥向儿子,“我们没有人会这样想的。对不对?瀛奇。”
被母亲点到名,瀛奇好整以暇地喝了口白酒,低低道:“当然我们不会觉得妳是个土包子。”
只会觉得我是个白痴!云茶暗暗在心中加了一句。不过她不会让法这种突兀丢脸的情况再发生的。
从现在起,她文誓,她要小心翼翼、少少为营!
瀛奇察觉到了她的异状,不知怎的,他突然兴起一股保护的。
“如果妳不介意的话,晚饭后可愿意让我充当向导,带妳去熟悉一下这个屋子?”他低沉地问。
他的举动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事实上他自己也很讶异;不过话既然已说出口,他绝对会彻底执行的。
他挑眉,看着张大嘴巴呆掉的云茶,自嘲地笑笑,“我可以把妳这种反应当作妳答应了吗?”
“好,当然好!”老夫人抢着发言,她实在太喜悦了,“就这么办,你们两个就四处逛逛吧!”
云茶瞥了老夫人一眼,有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会不会太麻烦纪先生了?”
“叫他瀛奇就可以了,我坚持你们两个互叫彼此的名字,又不是陌生人,做什么叫先生小姐的?”老夫人笑晏晏的说。
瀛奇站了起来,绕到云茶身后,绅士地帮她拉开了椅子。
“准备好了吗?”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羽兰。”
突然间,云茶好想从他嘴里听到自己真正的姓名。
她真想知道,当她的名字被他低沉如午夜旋律的声音叫唤着时,会是一种怎样的奇妙滋味。
她眨眨眼,惊讶于自己怪异的想法,连忙站起身,彷佛要就此把那个念头甩开似的,用力咽了口口水,抬头迎视他。
“谢谢,我准备好了”在老夫人鼓励的目光下,她又添了一句,“瀛奇。”
他眉宇间浮现一抹特异的色彩,微微地、恍若无觉地点点头。
云茶心猛一抽紧,心跳失常地慢了一拍。
“这是图书室,里头有不少书籍,如果妳无聊的话,可以来这儿打发时间。”他打开了核桃木大门,展示着铺满厚厚地毯,以及镶嵌在大片墙内层层书柜的房间。
云茶走了进去无怯抑止自己的惊叹。
瘪上的书从中国文学到西洋文学应有尽有;还有许许多多英文的、法文的,她不认识的书籍排列其上。
旁边甚至还有个有轮子的升梯,方便拿取上层的书本。
云茶的手指轻轻滑过一系列艾勒里.昆恩的侦探小说,低叹道:“你也看丈勒里的侦探小说?”
“也?”他敏锐地反问,“妳喜欢他的书?”
她抬头对他一笑,“很喜欢。奇怪,我很难想象你看小说的样子。”
“为什么?”他取出一本《福尔摩斯探案》,抚过它精致的封面。
“感觉上,你好像那种整天只会看财务报表的人。”她有点不好意思。
“妳没有猜错,我现在的确整天只会看财务报表。不过我也曾年轻过,”他略带嘲弄地看着她,“我不是生下来就这么老的。”
“老?”她愕然,“你今年才几岁就叫老了?”
“三十,比起妳来是老了。”他缓缓将书放回原位。
“照你这么说的话,那我也算是徐娘半老了―─我今年也“已经”二十六岁了。”她微笑。
他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我母亲说自从妳三岁以后,她有二十一年没有见过妳了,为何妳今年会是二十六岁呢?”
云茶心一紧,在仓皇中勉强露出了一抹微笑,“没错,我二十四岁,但是照农历推算是二十六。你也知道国农历间的差异有多大,我们惯常将初生下的小宝宝算作一岁,如果生产的时间又靠近过年,那么小宝宝又会平空多了一岁,所以……我也是这种情形。”
老天,求求妳别让他们知道羽兰的出生日期吧!要不然就惨了。
“在美国住了那么久,妳还记得这些中国风俗?”
“当然喽!”她给了他一个“没哈好奇怪”的笑。
他眼中的疑虑未褪,不过也没有再追问,“原来如此。”
“那么你现在为什么不看小说了,”她急急转移话题,“既然曾经喜欢看,为什么没有继续看下去呢?根据我本身的经验,我觉得看书就像是一种健康的毒瘾,一旦上了瘾就很难再戒掉了。”
他颇富兴味地看着她,“妳是这么认为?”
“当然。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指出。
“让我这么说吧!对我而言,我有比看小说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看小说。”他斜斜倚在书柜上,看起来既慵懒又自制。
怎么有人能够同时将这两种迥然不同的气质揉和在一起,却又丝毫不显突兀呢?
她有些着迷地看着他,好半天才记得要接话,“说的也是。你很忙吧?”
“对,很忙。”
“不会很累吗?”她关心地问。
他唇边讽刺的笑意再现,“累?我并不觉得。赚钱是一种很有趣的玩意儿,我通常乐此不疲。”
“是吗?那为什么你的黑眼圈都跑出来了?”
瀛奇眉头一蹙,本能地抚模着眼睛周围。
她开心地笑了,很高兴能够吓他一跳,并且窥视到他这么自然可爱的举动。
“骗你的啦!”她笑意盎然,笑容如春天的花朵。“你知道吗?你应该多放松自己,别把自己绷得那么紧,时时处在备战状态不会太辛苦了吗?我觉得你扛了太多的责任和压力。”
他一怔,黑色深邃的眼里浮起一层讶异与迷网。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虽然母亲总是要他别那么正经严肃,但是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直接地告诉他。
他有些被撼动了。
“妳或许在大学时修过心理学,但是别动不动就擅自分析别人。”他低哼。
“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分析别人,我只是……”她似乎应该闭上自己的大嘴巴,“太鸡婆了,这是我的缺点。”
他莫测高深地看着她,“看够了图书室,我们可以到下一个地方了吗?”
她轻轻点头,提醒着自己千万别再交浅言深,讨论起他了。
这么敏锐聪明的男人,哪需要她的建议呢?她只不过是一个高中毕业的平凡女子罢了。
百别忘了自己的身分,更别忘了自己的任务呀!
云茶埋在软软的、厚厚的枕头里!几乎不想起床了。
冬天的狂野在阳明山上更加明显,紧密的落地窗虽然关住了冰冷的风,却关不住那灰暗萧瑟的寒色。
正因为如此,室内温暖的空气也就更令人留恋了。
大床舒服得让她真的不想起来,但是素来勤劳的神经却在催促着她赶紧起床,别再赖下去了。
云茶翻身坐起,揉揉还有些困意的眼睛。
懊办正经事了。
她刷牙洗脸完毕后,便跟了一双柔软的拖鞋下了楼。
在客厅里,甄管家正动作优雅迅捷地撢着沙发,但是云茶颇怀疑这洁净的沙发里还能存在着几粒灰尘?
“您早。”睡了个好觉,云茶精神奕奕、笑容灿烂。
甄管家转过身来,“小姐怎么这么早起来?”
“不早了,现在都已经七点了。”她微笑,“需要我帮忙吗?”
“不,谢谢。对了,少爷已经在餐室用餐了,小姐也快点儿去吃早餐吧!”
“噢,好的,谢谢。”她眨眨眼,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是不是我起床太晚了,让大家都等我一个人?”
“不,老夫人还没有起床,通常早上都是少爷一个人进餐。”他严肃地解释,“请到餐室。”
“哦,好。”
云茶有些迟疑地走进了温暖的餐室中,果然洁亮的餐桌上就只有瀛奇一个人。
他边咬着土司,边审阅着一迭文件,专注极了。
摆色的套头衫完美地贴合着他结实矫劲的身躯,在他浓密的黑发与俊美的脸庞相映之下,显得神秘且迷人。
她注意到他的发丝还有些湿润,身上也散发着清新的香皂味道。
他向来有早晨淋浴的习愤吗?
她忍不住懊奇起来,但是也不自禁地脸红……因为她竟然“色迷迷”的想象着那画面。
瀛奇就在这时抬起头来,和她羞窘的眸光撞个正着。
“这么早?”他十分讶异。
“欸。”她赶紧揉揉脸颊,希望能抹去红霞的痕迹。
“小姐,妳早上想吃些什么?”阿秀正从厨房里头端出一壶香浓的咖啡,连忙请示道。
“方便的话,请给我一杯牛女乃。”她对阿秀一笑,坐进椅子。“好的。”
“妳早上就只喝一杯牛女乃?”瀛奇接过阿秀手上的咖啡壶,再替自己倒了一杯,皱着眉问。
云茶点头,“嗯,这样就很多了。”
“妳吃得比小鸟还少。”他叫住阿秀,“帮小姐准备一份松饼,煎一些培根蛋,还有,给她大杯的热牛女乃。”
“是。”
云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喂,你自己都没有吃那么多东西。”
他低头看着面前的两片吐司和培根蛋,耸耸肩,“所以?”
“所以我怎么可能吃得完?!如果吃不完的话就是浪费,这样会给雷劈的。”
正啜着咖啡的瀛奇差点呛到,“妳说什么?”
“不能浪费食物。”她正经八百地说。
从小他们在孤儿院里就被教育着,食物很珍贵,千万不能够浪费!
他轻咳着,又好气又好笑,“我当然知道,但是没有严重到会给雷劈吧?”
“我拿这句话来警阳我自己;每当我喝不下泡面里的汤时,我就用心这句话来催促自己把汤给喝完。虽然很痛苦,有时候简直快反胃了,但我还是可以把它喝得一乾二净。”她话一出口,这才发觉自己好像又露馅儿了。
敏锐如他,怎么可能会捉不到其中的怪异之处?
丙然,瀛奇瞇起眼睛,沉声问,“妳家里的经济状况不错,会让妳沦落到吃泡面的地步吗?”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她搅尽脑汁,拚命地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会吃泡面是因为我喜欢吃,而不是因为我没别的东西吃。”
“妳说妳吃得都决要反胃了。”他指出。
她捏紧水杯,慌乱起来,“因为我……我……”
他质疑地看着她,开始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云茶被他的眼光盯得无所遁逃,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了。
可爱的阿秀在这时候解救了她,将满满一整盘的食物放置在她面前。
“小姐,刘妈说她还多做了蓝莓口味和女乃油口味的,问妳要不要也来一点?”
云茶感激地望着她,“谢谢妳,也请帮我谢谢刘妈,我吃这些就够了。”
待阿秀退下后,他还是不打算放过她。
“妳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单手支着下颇,凝视着她。
她举起叉子,叹了口气,“答案就是我爱吃泡面,但是我经常吃不完,OK?我饿了,可不可以停止对我的拷问?”
“我没有拷问妳。”
“没有才怪,你好像很习惯抓人语病。”她塞了满满一口香软甜美的松饼,
忍不住大赞,“唔,好好吃。”
“我没有习惯抓人语病,是妳自己的话里有语病。”他瞪着她的吃相,不由得皱眉,“吃漫点,没有人跟妳抢……当心噎死。”
她倏地抬头,睁大眼睛,“拜托,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反正我缺乏餐桌礼仪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收拾着桌上的文件。
“等等,你要去上班对不对?”她抓着叉子,赶紧吞下一口松饼,也跟着站了起来。
“妳要做什么?”他随手撩起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
“我跟你一起出去,我要去找工作。”她急急捧起牛女乃,咕噜咕噜地喝完,然后一抹嘴巴,“好了。”
“慢着,妳说妳要干嘛?”他微偏着头看她。
“找工作。”她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眸看着他。
“为什么要找工作?”他蹙眉。
云茶愕然,“为什么不用找工作?人活着就是得工作,没有工作我哪来的钱过日子呢?”
“妳银行账户里没有任何存款?”他怀疑地道。
她本能地摇头,“没有,可是现在我身上还有八千多块钱,可以支撑几个月,但是……呃喔!”
“妳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堂堂富豪之女,身上会只剩下八千多块?”他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云茶真想用瞬间胶把自己惹祸的嘴巴给黏起来,但是看样子也来不及了,因此她只能拚命地想着对策……
唉,自从她到这里来,在这二十四小时之内,就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
她眨眨眼,突然间一个念头闪过。
“你不是该上班了吗?”她讪讪地笑道,“不如你让我搭便车到市中心去,然后在这一路上,我再告诉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凝视着她,过了将近一分钟才缓缓地点头。
“妳最好有一个很合理的解释。”他最恨被人家蒙骗。
她望着他凝重的面色,“呃,当然。”
在随着他的脚步往外走出的同时,云茶的脑袋瓜子拚命地运转着,试图编出一个完美的谎言来。
但是……噢!她讨厌说谎!
看着瀛奇伟岸的背影,云茶大大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