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色婚礼 第二章
天晴迅速回头,毫不意外看见那名俊美的东方男孩站在自己身后。
“嗨。”俊朗的他靠她好近,她陡然害羞起来,垂著眼眸小声地道:“我不太会跳舞……”
没想到,那么出色的男孩居然过来跟她攀谈。
“我叫Max,你是日本人?韩国人?中国人?”男孩感兴味的眼眸,在她身上滴溜溜地上下兜转,兀自猜测著她的国籍。
在纽约这个民族的大熔炉,什么样的人种和国籍都有。长得像华人,却未必是华人,有可能是日本、韩国、新加坡、印尼、马来西亚或中国大陆。
男孩虽然有张东方面孔,但天晴也猜不出他是哪国人。
“我是台湾来的,叫纪天晴。”天晴先这么回答,不过想了下,怕他不知道这个小地方,又赶紧画蛇添足地解释:“那是在亚洲的一个小地方,离香港和日本韩国很近……”
“我知道台湾,我的家人是从那里来的。”他突然发音一变,满口的英文立即变成略带英文腔的中文。“我也会说中文,只是看不懂中文字罢了,我的中文名字叫蓝牧威。”
“原来你也是从台湾来的,还会说中文?!”仿佛他乡遇故知,天晴清亮的眼珠子睁得大大的,脸上满是欣喜之色。
“是我的父母和爷爷女乃女乃从那里搬过来,我是在美国出生,只陪他们回去过一两次,对那里没什么印象。”他很洋化地耸耸肩。
“原来是这样。”天晴有点失望地道:“其实台湾是个很不错的地方,风景很漂亮,有很多东西很好吃。”
“No!No!”提起食物,蓝牧威英俊的脸庞皱成一团。“我讨厌那里的豆腐,好臭!”他愤怒控诉道。
“豆腐很臭?”天晴愣了会,随即想到他说的是什么,噗地笑了出来。“你是说臭豆腐吧?其实我也没吃过,因为爸妈他们不准,不过我有时经过卖臭豆腐的路边摊闻到那味道,还真的不太好闻。”
“何止不好闻?是臭死了好不好!”想起前几年陪爸妈回去时,被恶作剧的亲戚骗去吃那臭死人的豆腐,他还一阵恶心。
“呵呵……”他孩子气的抱怨让他看起来可亲多了,不再像她刚见时神情高傲又满眼嘲讽,像极了被宠坏的小阿。
“你笑起来很美。”他凝视她宛如花朵般绽放的笑靥,呼吸一窒,好一会儿才喃喃道。
“谢谢!”真的吗?他说她笑起来美?天晴羞赧地垂下头,粉腮微红地道谢。
“今天没有护花使者陪你来吗?”他故意不在乎地笑著,试探她是否有男友。
蓝牧威知道,自己已对这女孩产生兴趣。
她有著西方女子所没有的纤细骨架和细致的皮肤,娇美可爱、纯真动人,引起他浓厚的兴趣,而他对于感兴趣的猎物,从不轻易放过。
“本来我哥哥陪我来,可是他有事先离开了。”天晴老实地回答。
“原来如此。”
靶谢那件绊住她哥哥的事!
“嗯……你今天怎么会没有女伴呢?”看他的样子不像新生,再说他这么受女孩子欢迎,应该不愁找不到女伴的呀!
“其实那天你看到的都是我的朋友,我和她们并没有关系。我是交过不少女朋友,但最近正好处于空窗期,我就没有邀请任何一个女孩,怕她们误会自己是我的女朋友。不过——”他望著她,帅气地扬起笑容:“如果是刚认识的女孩,就没有这顾虑了。”
“咦?”他说的是谁?
“没错!美丽的女孩,我有这荣幸,能邀请你担任我今晚的女伴吗?”他顽皮地眨眨眼。
是她吗?纪天晴欣喜又惶恐地指著自己,不敢相信他邀请她做他的舞伴。可是她不会跳舞呀!想到这个,天晴便沮丧得想哭。
“对不起!我很乐意当你的女伴,可是我……不会跳舞。”她难过地垂下头,心想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掉头走开。
谁知道他大笑著说:“那有什么困难的?我教你就会了!”
他拿起她手中的酒杯放在一旁,然后拉著她的手大步走到舞池边,然后绅士地比了个“请”的优雅动作。
纪天晴觉得既新奇又紧张,不过还是颤巍巍地伸出小手,搭在他张开的宽大手掌上。
他握紧她绵软的小手,拉著她流畅地滑入舞池。
“我——我不会呀!”天晴第一次进舞会跳舞,紧张得脸色微白。
“不用怕,跟著我的脚动。来,一二三四……”这首曲子是慢舞,蓝牧威从最简单的华尔滋舞步开始带她。
天晴学过芭蕾,其实满有舞蹈细胞,节拍抓得很准,加上华尔滋的舞步并不复杂,所以很快的她已经跟上他的脚步。
“太好了,聪明的女孩!”蓝牧威笑著赞美。
天晴粉颊微红,神情害羞,心中却是万般欣喜。他夸奖她……
接著他又教了她其他几种舞步,都是简单又好学的交际舞,聪颖的天晴很快就学起来了。
这时DJ突然放了一首节奏快的舞曲,蓝牧威玩兴大起,拉著她开始兜圈子,随著旋律加快,他的动作也愈来愈快。
天晴被他兜在舞池里转圈圈,头晕得想尖叫,但又开心得忍不住炳哈大笑。
周遭的人早已停止跳舞,充满兴趣地看著他们。
没等这首曲子结束,她已经面色潮红、脚步瘫软又气喘吁吁,无力再跳了。
“走吧!我们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蓝牧威很自然地拉著她的手离开舞池,而头晕脑胀的天晴则乖乖地跟著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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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一离开闷热吵杂的体育馆,蓝牧威立即朝天呼了一大口气,然后贪婪地吸入新鲜空气。
“你还好吧?头还晕吗?”他转过头,熠熠有神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嗯!懊一点了,刚才真的好晕喔。”她吐了下舌头,让人更觉得青春可爱。
蓝牧威呆望著她可爱的模样好一会儿,直到胸口传来一阵怪异的窒息感,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呼吸。
他交往过很多女朋友,金发的、褐发的、红发的,蓝眼的、碧眼的、黑眼的,几乎每个都美得足以参选世界小姐,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女孩,让他看到忘了呼吸。
他心中隐约有种不安感,好像有条绳索正牢牢套在他脖子上,慢慢地收拢……
他甩去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露出痞痞的笑容问:“今晚的迎新舞会好像有点无聊,你想不想出去走走?我有车。”
“啊……”天晴很心动,但又有点担心。“可以吗?”
“当然!你还犹豫什么?”
“可是我同学……”丢下她们半途落跑,算不算重色轻友呀?
“去和她们打声招呼-,我想她们也玩得很开心,不会介意你先离开。”蓝牧威耸耸肩,满脸不在乎。他常做这种事,因此根本不觉得怎样。
“唔……那好吧,我去和她们说一声。”
最后天晴在“恶魔”怂恿下,果真见色弃友,幸好同学们也玩得很开心,没介意她半途偷跑的行径。
那晚两人疯狂极了,蓝牧威沿著公路开车带她绕长岛一圈,觉得不过瘾,又开往纽约市,去看耸立云端的帝国大厦、灯光璀璨的布鲁克林大桥,他打开车顶,让微凉的夜风吹拂他们的脸颊。那一晚,两人笑得好开怀。
玩到深夜,天晴才惊觉时间太晚,立即要求他送她回家,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晚还在外头,又怕哥哥早已疯狂地四处找寻她。
蓝牧威依照她的要求,将她送回长岛的住处,她特别拜托他在家门前几户的位置就停下来,怕哥哥见到他会激动得骂人——过去每回有男孩子想追她,哥哥总是用冷眼瞪人家,还把人家骂跑。
蓝牧威停在隔壁几户的围墙边,开门让她下车。
“谢谢!”她急著回家解释,仓卒地朝他点点头,便想朝家门奔去。
“等等。”然而蓝牧威拉住她纤细的手腕,微一施力便将她拉回怀中。“你想这样就走了吗?”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她突然怕了起来。难道他想……
“你不觉得,应该为我今晚尽责的陪伴与详尽的城市景点介绍,做一点小小的答谢吗?”他又露出性格的痞子笑容。
她这才现自己太失礼了,竟然忘了向他道谢。
“谢谢你今晚的陪伴,我很开心。”她真诚地绽开笑容。
“就这样而已吗?”他威胁地靠近她脸庞,让她清楚看见他微眯的沉郁双眼。
“嗯……”天晴小鹿般的双眼慌张地望著他。“不然还要怎么样?”
“我要的是——”他没把话说完,因为他已经低下头,直接用行动表示。
下一刻,天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吻了!
“唔……”她慌张地想张嘴抗议,他的舌却狡狯地趁机溜进她嘴里,火辣辣地侵占每一-柔女敕的芳香。
“嗯……”她晕了,醉了,从未经历过爱情洗礼的她,怎么禁得起一个情场浪子的挑逗?她瘫在他怀中,手足无措地附和著他激情的索吻。
直到两人胸腔内的空气即将告罄,他才喘著气放开她。
“做我的女朋友。”
“啊?”天晴愣愣地看著他。
“和我交往!”更强硬的语气、更坚定的眼神,透露出他的决心。
从春春期之后就被女孩们追著跑的他,生平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企图心,想要追求一个女孩子。
“好。”天晴不知被迷惑了,还是被下了蛊,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说好。
这也是她生平第一次真心想争取的东西——爱情。
十八岁的她,就这么一头栽进爱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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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
身旁传来轻柔的呼唤声,而天晴依然盯著前方的墙壁发呆。
“主任?”声音略为加大。“你不是有资料要我帮忙整理吗?”
天晴依然一脸呆滞地看著墙壁。
那人没办法,只好上前附在她耳边放声大叫:“主任!”
“吓!”天晴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当她看到自己的助理担忧地蹙眉站在自己面前时,才问:“菁菁,有事找我?”
“主任,是你说有资料需要整理,要我进来拿的耶。”许菁菁好笑地看著她。
“喔——对对。这里有份资料,麻烦你帮我整理一下。”
她怎么忘记了!天晴连忙转身,拿起桌上分类好的纸类文件,一份递给助理,另一份不要的纸张则扔进废纸篓。
自从三年前拿到艺术硕士回台之后,她便应这间连锁画廊的老板之邀,担任公关主任的职务。三年下来,她已深深爱上这份工作,也很能享受忙碌的乐趣,然而今日,她实在无法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在台湾遇到“他”,而他甚至住在她家楼下。
怎么想,都是不可思议的事!她原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离开纽约……
助理奇怪地瞄她一眼,不知道上司今天是不是吃错药,整个下午都像尊木偶,僵硬而呆滞。
她低头一看手中的文件,霎时惊讶地道:“主任,这不是该淘汰的旧资料吗?上面都打-了,需要整理的不是这份吧?”
“噢,是吗?”天晴这才宛如从梦中惊醒,弯下腰到废纸篓里一找,果然该整理的资料被她丢在里头。
“喔!我真糟糕,脑筋糊涂了。”天晴懊恼地暗自责怪自己,怎么会这么糊涂呢!
“没关系啦!幸好只是丢到废纸篓,如果是放进碎纸机,那才麻烦呢!”助理笑笑地替她圆场。
“谢谢你,菁菁。”助理愈是善良地替她说话,她愈是尴尬愧疚。
今天她到底怎么了?
噢!一定是他害的,八年未见的他突然出现,打乱了她平静的生活,害得她心绪大乱,整逃诩不对劲,不是打翻茶水就是弄错文件。
唉,为什么历经一段不愉快的婚姻,还有长达八年的分离之后,他对她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呢?
“主任,你今天不舒服喔?”许菁菁拿了文件,却没有马上离去,而在办公桌前磨磨蹭蹭地,刺探地问道。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天晴纳闷地问。
“因为你一直皱著眉头呀。”许菁菁道。
“喔!那是因为……习惯使然啦,其实我有皱眉头的坏习惯,你跟了我三年都没发现吗?”天晴故意用开朗的语气,一笔带过心头的烦忧。
她从以前就是这样,心事总藏在自己心里,从不轻易向人倾吐。
“那主任是有心事-?说出来听听嘛!”许菁菁的语气透著些许兴奋。
总算被她挖到上司的秘密-!她一直觉得纪天晴是个美丽又神秘的女人,有不少人追求,却从来不见她和谁交往过,明明看起来这么年轻,心境上却有如八十老妪般历尽沧桑般沉静。
然而她对自己的事一直很保密,大家都对她的过去好奇极了,她却极少提起自己,偶尔说起她的家人以及小侄子,或是在加州念大学的事,就已经算是极限,不会再多提了。
“我哪有什么心事?”天晴苦笑著反问。
“一定有啦,我看得出来。主任,说嘛,让我为你分忧解劳呀!”许菁菁很有毅力地努力挖八卦。
“这……”她犹豫著。“其实……”
这时正好桌上的电话响起,解救了她的欲言又止。
她松了口气,对许菁菁说:“我接个电话,你去忙吧!”
“喔。”许菁菁眼看著好不容易快挖出来的八卦被电话打断,顿时恨死那通电话了。
唉!
只能说八卦人人爱听,八卦的魅力无人能挡呀!
许菁菁离开后,天晴半期待又怕受伤害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
“天晴,电话怎么响这么久?”
听到熟悉却非期待中的声音,她顿时像皮球泄了气。“噢,是光祖呀!”
“怎么了?听起来,你好像以为打电话的人不是我?”颜光祖怀疑地问。
他远从她还在加州念大学时就喜欢她了,后来甚至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跟随她回到台湾工作,如今他们每个礼拜都会碰面一次——因为艺术同好会的缘故。
“没有啦,只是刚才有点闪神罢了。对不起喔!”她自觉对颜光祖不好意思,连忙道歉。
“别这么说,你知道我永远不会怪你的。”颜光祖低沉的嗓音透出浓浓爱意。
天晴顿觉慌张,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不会忘了吧?今天是礼拜三。”
“礼拜三怎么了?”天晴纳闷。每个礼拜都有礼拜三呀,不是吗?
“你真的忘了!”他真不敢相信!“你忘了今晚是艺术同好会固定聚会的日子吗?我们总会在聚会前一起吃晚饭的。”
“真糟糕!”纪天晴大感诧异,她真的完全忘记了。“不好意思,你是来跟我约吃饭的地点是吧?今晚要去哪里用餐?”
颜光祖笑了笑,替她找台阶下。“你可能忙昏头,都糊涂了。”
他把餐厅的地点念给她听,说:“这间餐听就在同好会办公室旁边,六点我们先去用餐,正好赶得及七点的聚会。”
天晴用肩膀夹著电话,急忙把餐厅的名称和地址记下来。“我知道了,我会准时过去的。”
“不然我去载你吧,天晴——”
“不用了!谢谢你,我还有事要忙,晚上见面再聊了。”天晴慌忙挂上电话,吁了口气,最怕他又提起这件事。
对她来说,相约碰面吃饭是朋友,不一定是恋人;但若每回都让人接送,她很难说服自己他们只是朋友。
而目前的她只想要朋友,不想接受任何爱人。
她的心曾经受过伤,痊愈得很慢,目前还在复原当中,所以她不想再让自己陷入可能受伤的另一次危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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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天晴和颜光祖吃了顿气氛融洽的晚餐。
他们其实满契合的,都是温文柔雅的个性,又都对艺术相当喜爱,只要谈到艺术,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今晚吃的是义大利面,这是天晴相当喜爱的一种食物,她吃得很开心,不过老觉得身后传来一种奇怪的压迫感,好像有人正在后头紧盯著她,然而回过头,却又什么也看不见。
“怎么了?”颜光祖注意到今晚她不时回头往后看,好像在搜寻什么。
“没什么!不过……好像有人盯著我看。”该不会是变态狂吧?
她害怕地扫视四周,然而这间餐厅很注重隐私,座位和座位之间都用雾面玻璃隔著,让她无法一览餐厅全貌。
“哈哈,那一点也不奇怪吧!”颜光祖呵呵笑道:“你这么漂亮,有男人盯著你看是正常的事,没男人注意到你,那才奇怪呢!”
“光祖,你别胡乱吹捧我了!”她羞红脸,娇嗔地轻斥道。
“我没捧你,我说的是事实。”颜光祖含情脉脉地凝视她。“你不觉得自己很漂亮吗?我常常看著你,就这么看呆了。”
纪天晴倏然一震,身体僵硬无法动弹。
这句话好熟悉……以前曾经有个人,也这么对她说过。
天晴,你好美!美得令人屏息,简直让我看呆了……
已经八年多不曾听到这样的话,她早已忘了,如今再次听到类似的赞美,她没有喜悦,只有满心的惶恐与凄怆。
“时间快到了,我们该走了!”她略显尖锐地起身说道,慌忙拿起皮包准备去付账。
“天晴!等等,我来结账。”
颜光祖追上她,和她一起朝门口的柜台走去。
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雾面玻璃后走出来,默默凝视著他们的背影,眼中流转著思念与嫉妒的火光。
敖近的客人和服务生,都被他身上所散发出的阴郁气息给震慑住,纷纷刻意转开视线,不敢暗中窥视。
天晴,我爱你!男子握紧拳头,在心中呐喊。
彬许你恨我,再也不想看到我,但是——
请原谅我,我不能放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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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好会的办公室兼聚会场所就在餐厅附近的大楼里,他们走进讨论室,已经有好几位会员到了。
看到天晴他们到来,众人都亲切地打招呼,天晴点头向大家微笑问好,然后走到会议桌的最后方,拉开位子坐下。
当然,颜光祖也立即跟著坐在她身旁。
这个艺术同好会里,就属她和颜光祖的年纪最轻,其他会员多是德高望重的艺术界前辈。
有大学教授、讲师,还有画家、艺术家,甚至画廊主人,在这个小小天地里,他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为了艺术他们放段,与大家一起开心讨论。
艺术同好会的会长是一位艺术大学的前任校长,目前已经退休了,是个热爱艺术且一板一眼的人,平日他总是最早到,而今天非常难得的,他竟然迟到了。
天晴正疑惑时,只见会长匆匆忙忙走进来,身后跟著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一看到那个人,原本红润漂亮的脸蛋立即刷白,小子邬张得大大的,露出不敢置信的错愕表情。
“各位!非常对不起,我迟到了。”会长首先向大家道歉,然后拍拍身旁的男子道:“我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今天刚加入咱们艺术同好会的蓝牧威先生。”
“大家好,我是蓝牧威,请多指教。”蓝牧威看似谦恭的双眼一一扫过室内众人的脸庞,然后稳稳地落在一张震惊的小脸上。
骗人!纪天晴震惊地在心底嘶吼。
蓝牧威怎么可能加入艺术同好会?他根本连半点艺术细胞也没有!说白一点,他连莫内和毕卡索的画有什么不同、八大艺术又是哪八大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跟他们一起讨论艺术呀?
贬长笑呵呵地接著又道:“牧威曾是美国连锁超商蓝氏家族的副总经理,不过他自愿请调到台湾,所以他目前是亚洲地区的总裁。”
氨总经理?总裁?天晴的错愕又添几分。当年冲动暴躁的毛头小子摇身一变,竟成了执掌大企业的龙头。
她忘了,都已经过了八年呀……
“天晴?”
贬长突然喊到她的名字,她吓得立刻站起来。
“是!贬长,请问有什么事?”
“别那么紧张!”会长呵呵笑道:“我是要告诉你,牧威刚回台湾不久,对很多地方都不熟,听说他就住在你家附近,能不能请你帮忙关照一下?因为我和他父亲是旧识,所以才不好意思麻烦你,多多关照他。”
“噢……”天晴停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微笑说:“那当然,如果有需要,我自然会帮忙。”
说完之后,她沉默地坐下,俏丽的小脸垮了下来。
为什么她非得照顾他不可?只因为没人知道他是她的前夫吗?!
唉!她第一次后悔不该对过去太保密。没有人知道她曾经结过婚又离婚,就连与她相识最久的颜光祖也不知道。
如果他们知道她与蓝牧威过去种种的话,就不会这么残忍逼迫她“照顾”离婚的前夫了吧?
“牧威,你先找个位置坐,讨论马上就要开始了。”会长拍拍他的肩,和蔼地说道。
“好的。”蓝牧威客气地朝大家点点头,然后神态从容优雅地走向会议桌,笔直走到最后方。
他想干什么?天晴宛如看到猛虎接近,防备地盯著他,直到他走到她身旁,拉开天晴左手边的空椅子,一坐下。
坐下之后,他还微侧过身,绅士地向另一边的情敌点头致意。“幸会。”
“呃,你好。”颜光祖愣愣地点头回礼,被他散发出来的气势震慑住了。
虽然蓝牧威从头到尾都温良谦恭、彬彬有礼,但他就是感受到一股无言的压力朝他直冲而来。
这个男人对他不友善……颜光祖纳闷地暗忖。为什么?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这个初次见面的男人?
天晴依然错愕著,因从事公关而磨练得灵活的脑筋,突然全面停摆了。
他到底来这里做什么?她有满月复疑问,但脸上还是竭力维持镇定自若的表情。
她不愿让他知道,他对她还有影响力。
他厌烦鄙夷的神情,她这辈子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今天我们要讨论的,依旧是后期印象主义。我们——”
“会长!”天晴慧眸滴溜一转,立即举手道:“今天难得蓝总裁加入我们的艺术同好会,我建议请他针对这个主题,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与看法。”
她知道他对艺术根本一窍不通,使他当场丢脸,是让他知难而退、离开艺术同好会的最好方法!她得意自己的敏捷与聪明。
“呵呵,这建议不错!牧威,你觉得如何?”会长把发球权交到他手上,他可以选打或是不打。
蓝牧威那双懒洋洋的黑眸,注视身旁掩不住小小得意的娇俏脸庞。
看他出丑,真的让她这么开心?只可惜,要让她失望了!
他叹了口气,懒洋洋地起身。
“既然纪小姐这么期盼,那我就厚颜说些我的拙见。”
咦?!震惊再次向纪天晴袭来。他要说?他要说什么?
“基本上,后印象主义和印象主义不同,但也绝非是为了反对印象主义而生。它源自于1880年代,艺术家不满印象主义的限制,于是朝不同的方向发展,它是绘画史中的一段发展过程的晚期。这个发展过程,是以马内的‘草地上的野餐’这幅画为始点……”
天晴愣愣地看著他宛如行云流水般、毫不间断地侃侃而谈,下巴完全掉下来。
她终于完全被震惊与错愕击倒。
这个人——真的是蓝牧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