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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极神童 第 九 章  姥姥会夫人

作者:上官鼎

洛阳。

为我国古都之一!

那里在周朝东迁之后,即建都于此,及后东汉初,魏、晋均曾在此建都,甚至在我国抗日战争中,亦曾划此地为行都。

这里面浴背邙,文化鼎盛。

城东有白马寺,为我国佛教发源地,据传肇建于晋,而兴盛于唐,浴河南之关帝冢、龙门,均为名胜古迹。

在城内有一“王来顺”客店,为此地最大最老的旅店,这里不但经营客店,同时兼营饭店。

由于字号老,招待周到,所以来往客商,大多均歇脚于此。

尤其于六月盛暑时期,虽一些大的客商,不愿在此时奔□,但一些小的商人,为谋求蝇头之利,不得不冒暑奔走,以求一饱!

这天刚过已牌,客店中即来了一位老妪,领着一位年约十二三岁的女孩。

这位老妪,满头白发,手持一根拐杖,鸠形鹄面,老态龙锺,看去约七八十岁,但步履却很稳健。

那女孩子则是身穿绿色衣裙,鹅蛋脸,杏眼樱唇,在满脸稚气之中,双眉间似乎笼罩着一些淡愁。

老少二人在王来顿客店中包了一处小跨院,刚刚住下,就听店前一阵叫嚷,好像有什么官员莅临似的!

这位老妪不由的从月洞门往外张望了一眼,当即哼了一声,暗骂这老妖妇好大的气派。

你道她看到了什么?

原来此时,从门口进来一乘小软轿,由四个大汉抬着,在软轿的前后,各有八位美女卫护着。

而这十六个美女,却一个个长得像天仙似的,均在妙龄之年,在轿前的八个美女,是清一色的红衣裙,使人看着有几分火辣辣的妹道,在轿后的八个美女,则是一律墨绿色衣裙。

这十六个美女,俱是一脸肃穆之色,簇拥着那顶软轿,来到大厅之中,方始落轿,那四个抬轿的大汉,立即退立一旁,状至恭谨!

旋见有一位红衣少女,趋前道:“启禀夫人,就在此歇歇吧!”

良久之后,始听轿中的人娇滴滴的问道:“问问店家,可有单独的静院?”

“很对不起,独院已径没有了,尚有上房在空着!”

这是店家的答言,原来自软轿走进之后,虽未曾召唤店家,但店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愈是这种情形,愈是表明客人的身份不小,所以便一直默默的跟在轿后,这时听人家见问,所以立即笑脸回答。

可是店家回答之后,良久未听轿内有什么反应,这大厅之中虽有二十余人,却是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声息,大家凝神静气的等候轿中人的吩咐。

“打轿!”

半晌之后,轿中人吐出这两个字,那八个红衣美女,立刻涌进轿前,打起轿廉,从轿中扶出一个人来。

轿中人一走出,大家的眼睛立刻一亮!

只见这位夫人,周身水红锦缎衣裙,浅绿色云肩,外加一件猩红色披风,云鬓高髻,蒙着一块黑白面纱,难睹其芦山真面目,起步处,环佩叮当。

那红衣少女立即向店家打了个手势,店家辨色知意,率先向上房而去。

这种气势,真使人如坠五里雾中。

不知是朝中官眷?

抑是皇亲国威?

大家只有以好奇的眼光,目送她们进入上房之后,心中仍对她们有不少遐想,深沉的长吸了两口气,好像她们身上的那股幽香,仍停留在厅中似的!

正当大家都怔神的当儿,蓦地!有人发出了两声冷笑,那笑声虽不高,可是大家听得却非常的清楚。

当大家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大厅中竟多了一位鹑女百结的中年化子?

那中年化子独坐一席,即未叫菜,也没离去的迹象,只是在那里闭目养神,而对大家的惊奇目光,好似未见一般。

另一位店家忙上前躬身道:“大爷要什么酒菜7”

那中年化子将眼一乜楞,阴阳怪气的道:“穷化子那能要什么酒菜,若有合口的钱菜□肴,随便赏点就是!”

堂倌闻言一怔,旋即赔笑道:“大爷说那里话来,凡是来本店的,都是小的们的财神,招待不遇之处,尚请大爷原谅!”

原来这位中年化子早就来了,皆因大家只顾招呼那位夫人,而把这位化子冷落,所以店家在言语上忙赔不是。

中年化子突然眼睛一亮,问道:“你们知道那位夫人是谁吗?”

堂倌尴尬的一笑,说道:“凡是照顾本店的,都是衣食父母,至于客人是谁,小的也无权过问!”

那中年化子点了点头,道:“把你们的拿手好菜来几个,至于酒吗?检好的来就是,要快……”

“店家,我们的菜,怎么还不送来?”

那中年化子的话尚未完,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那化子的话。

堂倌忙高声叫道:“立刻就到!立刻就到!”

这堂倌连声高叫着,不知是答覆老化子,抑是答覆那小女孩?

正在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芙儿,不要叫了,我们到前面吃就是!”

声落,就见先前的那个老妪,走了进来。

那女孩见了老妪,就忙跑了过去,偎依在老妪的身边撒娇的道:“师父,这些店家坏死了,叫了半天,仍然叫不到,我的肚子好饿哟!”

那位老妪伸手抚模着女孩的头,慈蔼的道:“这一阵饿都不能忍,还怎么去找你的麟哥哥?”

这句话还真有效,那女孩立即精神一振,答道:“只要能找麟哥哥,再饿得狠一点都行!”

那老妪拍拍女孩的头,叹了口气,说道:“你能把找麟哥哥的心,放在学武功上面,这几年来定能学会不少武功,也用不到我替你操心了!”

那女孩接着说道:“师父放心,只要能找到麟哥哥,我定叫他和我一齐向你老人家练功!”

那老妪又是一声感叹,说道:“各人有各人的遇合,丝毫勉强不得,以我的猜想,那小子的成就,恐怕你一辈子也赶不上!”

那女孩不服气的道:“我的功力已有六七成的火候,他根本就不懂武功,怎么会不及他?”

老妪立刻纠正她道:“你不要觉得学了点皮毛,就沾沾自喜,赶将来见到你鳞哥哥的一天,定知我的所言不虚!”

“咦!听师父的话,好像曾经亲眼见过似的?”

“我虽未亲眼见过,但为师却阅人多矣,以那小子的资质,只要遇到名师,其成就实不可限量!……”

她说至此,突然把话停住,似是想起了什么,忽又同女孩问道:“芙儿,你的麟哥哥姓什么呀?”

女孩稚气的道:“师父的记性真坏,我在家中不是说过,他姓白吗?”

老妪忽然“哦”了一声,接着也不理那女孩,只是喃喃自语着。

只见她不住的沉思、摇头、迷惘,至于口中说了些什么,则是谁也听不到。

良久,又同女孩紧张的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白瑞麟!”

女孩不满意的答着!

可是她的白瑞□三个字刚出口,旁边坐的中年化子,突然眼睛一亮,不住的向这老少二人打量着。

那老妪也许是过份的惊奇,所以并未注意这些,又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刻紧张的道:“叫什么?”

那女孩似是末见过师父如此的紧张,故一时呐呐的反而说不出话来,只是瞪大了两只明亮的眼睛,呆呆的望着老妪,满脸迷惆之色!

旋见老妪似乎发现自己过份失态,忙镇定一下心神,拍拍女孩的头,和悦的道:“走吧!我们回房去吧!”

说完,一手拉住那女孩,就准备离去。

她们刚站起身,就见一条红影一闪,面前俏生生的站定一位少女,拦住去路。

这老妪微一怔神,就不悦的道:“姑娘拦住去路,有什么见教吗?”

那红衣少女立即敛衽道:“奉我家夫人之命,同老前辈打听一个人!”

这老妪随口道:“你们夫人是谁?要问的又是何人?”

红衣少女说道:“我们要问的,是“八极神童白瑞麟”,老前辈可知他的去处?”

老妪不悦的道:“你们夫人又是谁呢?”

红衣少女一阵迟疑,又道:“只要老前辈将白瑞麟的去处见示,至于我家夫人是谁?说出来老前辈也不一定能知道!”

老妪马上把脸一扳,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屑的道:“俱是见不得人的人物!”

那红衣少女马上脸罩寒霜,娇叱一声,戟指道:“你不要依老卖老,难道姑娘就不能教训你吗?”

说着,竟然欺身探腕,直往这老妪□膈扣来。

老妪闻言,忽然一阵长笑,说道:“老身多年不在江湖走动,一些魑魍魉魅都成了精,就连你们的师父说上,也不敢在我老人家面前,动手动脚的!”

说着,也未见她如何作,仅长袖一拂,那红衣少女不但未扣到老妪,反而踉跄退后五六尺远。

红衣少女似是未料到老妪的功力,会如此之高,待拿稳桩后,反而怔怔的不知所以了。

蓦地!

一阵银铃似的娇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能在此遇到姥姥!”

身形好快,一阵香风过处,适才那位雍容华贵的夫人,已俏生生的站在红衣步女跟前,并向那少女喝道:“还不先谢过姥姥手下留情,尽呆站着干吗?”

那红衣少女见斥,不自然的向那老妪福了一福,口中并道:“谢谢老前辈手下留情!”

说完,就掩身于那夫人的身后,两只杏眼并不住的朝着老妪打量。

老妪见此情形,随向这位华贵的夫人微一打量,突然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气派,原来是你这位老妖妇,不在牡丹坪修真,怎么大热天,也有兴趣跑到此地?”

书中交待,你道这两批人是谁?

原来先来的老妪,正是从前带走邵美芙的恨天姥姥,她自从将美芙领回“云海危居”之后,便一心一意的教美芙的武功。

提起云海危居,武林中人,均是仅知其名,很少有人到过,甚至于云海危居究竟在什么地方,也是不甚了然!

说起来,这是恨大姥姥隐居之后,自己起的名字,难怪别人不清楚了。

这“云海危居”,在芦山五老峰之后,该处终年云封,所以名符其实的终年沉没于云海之内且所居之处,系在一块突出的悬岩之上,三面悬空,仅有南面有一条石梁,可通往五老峰,由于终年云封之故,而石梁上的青苔盈寸,滑不留足,若无出奇的轻巧,根本就不要想能到危居。

设不慎,要由石梁上滑下,下面便是望不见底的万丈深谷,因之,她把居住之地,定名为危居,是一点也不过份。

恨天姥姥为什么选择到此地?而把自己与世隔绝,说来也有她的伤心史,但非本书范围,暂不赘述。

且说她把邵美芙带回之后,虽是尽心的教导,但美芙心悬白瑞麟的下落,故一直不能很安心的学习。

恨天姥姥为此,曾经数次责骂邵美芙,但是责骂尽避责骂,仍不能使美芙忘却白瑞麟,因之,在功力进境上,便打了很大的折扣。

虽然如正,三年来,恨天姥姥的用心,仍然没有白费,她的一身功夫,居然也被美芙学去了六七成火候。

同时恨天姥姥也清楚,若没灵药之助,要想使美芙的功力达到速成,那无异是缘木求鱼,而且武功之进展,主要的尚在经验,若没有实地经验,仅学一些架式,仍难达登峰造极之境。

所以便带了美芙,想让她到江湖上历练一番,一方面也可顺便访问一下白瑞麟,免得爱徒日夜悬心。

同时,她还有个私心的想法,那就是假若白瑞麟尚未找到名师,也可把他带回出去,让他同美芙一起练功,那样不但美芙可以安心,更能促成功力的大成。

及刚下得芦山,便听到传说,说是现在江湖上,出了一位神童,不但武功高,而且心狠手辣,竟在一夜之间,把江湖上唯一的大帮派──枯骨帮,杀戮殆尽。

这恨天姥姥也是一位嫉恶如仇的人物,但听人们对八极神童的传说,也不免有点心惊!

但经过多天的打听,仅知这位小煞星,和穷家帮有点渊源,至于是谁的弟子,则是人言人殊,谁也不知其详情。

她虽常听美芙说起麟哥哥,并未详细的问过,也根本未把美芙说的麟哥哥,和传说中的白瑞麟,连贯起来想,所以始终并未在意,今天又听美芙说起了麟哥哥,心中忽然一动,心想,难道会是她常说的麟哥哥吗?

这一联想,觉得有些相似之处,第一,既称神童,当然年纪不会大。第二,名字土都有一个麟字。

有这两点发现,所以便向美芙问她麟哥哥的名字,谁知这一问,更便她有点吃惊,简直就可以确定传说中的八极神童,就是美芙口中常说的麟哥哥了。

谁知她们师徒的话刚完,竟然有人来打听白瑞麟的下落,而且听其说话的口气,显然是来找过节的。

这种情形,依照当年恨天姥姥的脾气,那还有那红衣少女的命在,不过现在总是上了年纪的人,明知这红衣少女并非正主,何必和她生气,所以仅用拂袖神功,将那少女震退而已。

谁知这样一来,却把她的主人惹出来了,她的主人是谁?当然就是那位雍容华贵的夫人。

那位夫人是谁呢?说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大家定还记得,白瑞麟在八里滩,为救西华秀士吕文诚,曾经一掌把鬼机秀士打死,使群众均为之吃惊。

这位夫人,并非别人,正是鬼机秀士的师父,武林中人闻而顾忌三分的牡丹夫人。

这牡丹夫人,在第六回中,曾陉略加叙述,她不但武功诡谲,且擅用一种迷魂气,真是歹毒无比。

她乃居于普陀山之南,一个名叫“长春岛”的小岛上,因为囚季如春,故名长春岛。

岛上有一个“牡丹坪”,那里遍植各种牡丹,所以便名牡丹坪。

牡丹夫人,原名乔桂真,系风流仙子之徒,风流仙子早年声名狼籍,是个标准的婬娃,在晚年收了乔桂真之后,便息影江湖,所以这牡丹夫人虽年纪不大,而武林中的辈份却不低。

自风流仙子死□,便由牡丹夫人执掌门户,她一生并未嫁人,因为性喜牡丹,故自号牡丹夫人。

她在二十年之前,在江湖上走过一段时间,爱上了一位侠士,两人曾山盟海誓,互订终身,后来那位侠士发现她是风流仙子之徒,便一怒不告而去!

谁知两人春风一度,竟然有了身孕,后来生下一子之后,即返回长春岛,从未再履中士。

可是她回到岛上之后,并未说是自己生的孩子,只说是检来的孤儿,便收为自己的大弟子。

为了这孩子,曾经使她伤心欲绝,便给他起名叫商新,暗含伤心之意,这种亦子亦徒的情形,二十余年来,她一直未曾告诉任何人,因而,别人只知道鬼机秀士是她的弟子,并不知道是她的儿子。

虽然她对鬼机秀士并不喜欢,总是儿女连心,一听说被人打死,便一怒之下,又来到中原,要找白瑞麟替子报仇。

一路同来,仅听说白瑞麟在陕西现迹,便扑奔峡西而来,谁知今日无意间听这老少二人,谈起白瑞麟,随命女弟子红英,出来问个明白。

这红英为牡丹夫人女弟子中的老大,武功虽获真□,平时常以老大姐自居,养成目空一切的习性,一言不合,便想动起手来。

罢才的一掌,自己虽未尽全力,但见老妪轻描淡写的随手一拂,自己便已败落,自知今天已碰到了高手,正在无法下台的当儿,幸好师父出来解了围。

及听说面前这位不起眼的老妪,竟是大名鼎鼎的恨天姥姥时,不免暗喊一声侥幸了。

按说牡丹夫人和恨天姥姥,两人并未见过面,就能知道是谁呢?这就应该说是江湖经验了。

恨天姥姥生像怪异,尤其手中的拐杖,便是她的招牌,只要稍具江湖常识的人,一看便知,决错不了。

而江湖上具有如此排场的,亦非牡丹夫人莫属,所以两人一见面,便能知对方是谁,其放在此。

闲言表过,且说牡丹夫人听如此一说,随道:“大家彼此彼此!姥姥还不是冒暑到此吗?”

恨天姥姥暗哼一声,心想,好狡猾的妖妇,但表面仍不动声色,不经意的问道:“夫人要打听白瑞麟,是要找什么过节吗?”

牡丹夫人却接口道:“过节谈不到,只是我听贤师徒谈论这位炙手可热的人物,一时好奇,故命劣徒前来请教,不想……”

她说着,话音微微一顿,继道:“不想劣徒有失管教,致劳姥姥费神!”

恨天姥姥一听,不由气往上冲,敢情人家是来问罪的,随仰天一阵冷笑,说道:“你不要挑眼,先动手的,是夫人高足,假若你想找岔,我老婆子尚不致过份怕事,一概接着就是。”

牡丹夫人听后,并不生气,仍是娇媚的一笑道:“姥姥何必生这大的气,我只是想知,你和那姓白的,是什么关系?”

恨天姥姥闻言,哼了一声道:“你和那姓白的有什么过节,只管去找他算清就是,何必在此地耀武扬威!”

“假使你和那小子有关系的话,找你岂不是一样,何必再到别处找那小子?”

牡丹夫人侃侃而谈,丝毫也不觉得碍口,而且好像能胜过恨天姥姥似的,使人怎能不气?

所以恨天姥姥听后,忽然仰天一阵长笑,良久,始气愤的道:“人要背时,鬼都会欺人,乔桂真,你有什么能耐,只管划出道儿来就是,我和那姓白的虽不认识,但就凭你这句话,我老婆子也要管管!”

牡丹夫人闻言,轻蔑的道:“我说的,那姓白的小子,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原来背后尚有你这位大名鼎鼎的恨天姥姥在撑腰!”

“你不要颠倒黑白,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若存心故意找岔,我一概接着就是,不必再和那姓白的搅在一起!”

邵美芙这时也不甘寂寞,只见她跨前一步,左手往腰间一插,右手戟指,怒冲冲的喝道:“那来这只疯狗,有本事去找我麟哥哥去,何必平白无故的,来找我师父的罗嗦?”

那先前退后的少女”红英,突然走上前来,脸罩寒霜的道:“小贱蹄子,那有你说的话,指手划脚的,难道你也想打架吗?”

美芙小脸一紧绷,不屑的道:“不要脸,谁和你说话!”

“小贱人,你就接姑娘一掌试试!”

那红英说着,就举掌朝美芙袭来。

“有何不敢!”

邵美笑话落,也跃起身形,举掌架去。

本来恨天姥姥想喝止美芙的,及见红英的态度,便也故作不见,任她打去。

牡丹夫人也是同一心理,心想,让红英给这小丫头挫折一番,也好先给老虔婆脸上抹把灰再四一一说。

就在她们两人,都是各存心思的当儿,美芙和红英已互对了三掌,两人的功力,可说是半斤八两,谁也占不到谁的便宜。

旋见她两人身法一变,竟然在大厅中游走起来,只见一红一绿两条身形,如穿花蝴蝶似的,打了个难分难解。

这红英原是欺负美芙年小,而且也想找回适才失去的面子,故话一出口,就动起手来。

而美芙呢?虽说年纪小,但身为武林怪妪的唯一弟子,尽避功力上尚嫌不足,可是招式却较红英精奇。

眨眼之间,两人已斗了四五十招,俱是香汗淋漓,牡丹夫人观此情形,心知要想胜人家,却也不易,于是眼皮一眨,已自有了主意,忽听她格格一笑,说道:“英儿,还不住手,假使打伤了人家,可吃非不起,等下八极神童来了,不剥掉你的反才怪?”

恨天姥姥哼了一声,说道:“你不要自找台阶,劣徒虽然年小,若想获务,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说着,立即出言喝退了美芙,然后怜惜的给她擦乾了脸上的汗,慈爱的道:“快去休息一下!”

这几个小动作,给旁边的人看了,便生出不少感概。

牡丹夫人觉得她是故意做作,可是一时又说不出,她要做作的理由。

而旁边一直静坐的中年化子,直觉得她变了,这那是人们传说的煞星,以心狠手辣出名的恨天姥姥?

蓦地,牡丹夫人又是一阵银铃似的娇笑,然后说道:“直是耳闻不如见面,想不到恨天姥姥,竟也是如此怕事之辈!”

恨天姥姥闻言一怔,不知她又玩什么花样?

旋又听牡丹夫人继续说道:“早先抵死都不肯承认,而你那宝贝徒弟,却给漏了底!……”

恨天姥姥立即打断她未完之言,喝道:“乔桂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牡丹夫人却慢条斯理的道:“什么意思,那只有你自己知道罗!”

恨天姥姥立刻气得白发俱张,声色俱厉的道:“乔桂真,你不要信口雌黄,若不交代明白,我老婆子就和你没个完!”

“哟!何必生这大的气?”

牡丹夫人嗲声嗲气的说道:“你即不识那姓白的小子,可是你的弟子,对姓白的却很熟悉,对吗?”

恨天姥姥此时已自明白,如美芙刚才的一声麟哥哥,而引起的误会,随不答而反问道:“难道天底下只有一个姓白的吗?”

牡丹夫人轻俏的一笑,说道:“天底下自不会仅有一个姓白的,但不知令高足口中的麟哥哥,他叫什么名字,可敢告诉我吗?”

恨天姥姥闻言,口中不免一阵迟疑,她知道,若率然说出,定会引起更大的误会,虽然自己不怕,但给别人背黑锅,总觉得有点合不来,故迟迟未答牡丹夫人的话。

可是邵美芙忽的站起身来,快捷的道:“有何不敢,他叫白瑞麟!”

恨天姥姥狠狠的朝美芙瞪了一眼,但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牡丹夫人听后,又是一阵娇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声清脆已极,这声音那像是出自五六十岁的妇人之口,十七八岁的少女,也不过如此!

良久,始听打趣的道:“真是名师出高徒,有胆量,有见识!”

这几句话,虽是赞美,实比挖苦还难听,只气得恨天姥姥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半晌,恨天姥姥始气愤的道:“就算我认识白瑞麟,又怎么的?”

牡丹夫人倏然收敛笑态,恨声道:“谁还能把你恨天姥姥怎样,只不过是想找一个公道而己!”

恨天姥姥接口道:“你只管划出道来,老身接着就是!”

“好!今晚三更金谷园见!”

说完,即转身离去。

恨天姥姥也哼一声,伸手拉起美芙,也转往跨院而去。

金谷园,系在洛阳城之西北,距城只有数里路。

据传,这里是很早以前王世崇的花园。

可是年深日久,那些奇花名草,早就淹没了,剩下的,则仅是赤地一片,荒草没径而已。

三更时分,突然来了十余位少女,簇拥看一乘软轿,这群人虽有二十位之多,可是听不到一点脚步声,仅闻衣带飘飘作响而已。

很显然的,这一群虽都是女流之辈,但观其体态,绝非等闲人物。

她们来到这一片荒郊旷野,略一打量即向软轿内禀道:“启禀夫人,大概就是此地吧?”

轿内的人闻言,哼了一声,说道:“红英,看清楚了没有?怎能说大概就是此地呢?”

轿内的人说着,就自行下了轿,只闻金莲款款环佩叮当,雍容华贵,十足的是位美人儿。

只可惜她面罩黑纱,难以看到面貌,就以衣着观之,料想,定是一位天仙般的美人。

只见她下得轿来,同四周打量一阵,清脆的道:“不要弄错了地方,那才让人笑话呢!”

谁知她的声音才落,蓦闻一阵长笑,说道:“以夫人的经验和阅历,还能弄错地方?”

闻听知人,人家反而先到了,不过话音来得突然,所以闻声不免一怔。

旋即听这位丽人说道:“恨天姥姥真是信人,反而使你久候了,我这里先行谢过。”

“算了吧!不必来此虚套,有什么惊人的绝艺,就快拿出来吧!免得耽误时间。”

这来的人,正是牡丹夫人和恨天姥姥。

牡丹夫人,闻言,严肃的道:“本夫人再履中土,完全是为了“八极神童白瑞麟”

而来,谁知……”

恨天姥姥即不奈的道:“即是专为白瑞麟,又何必约我老婆子到此?如今即已约我来此,就不必婆婆妈妈的罗嗦,我老婆子最见不得这一套!”

牡丹夫人又道:“在动手之前,我不得不先说明,否则,岂不让人说我无理取闹?”

恨天姥姥立即接口道:“你本来就是无理取闹嘛!”

牡丹夫人气愤的道:“我和姓白的,真可说是一天二地之仇,但即未能找到姓白的,便不得不找他的亲友算账了。”

恨天姥姥忽然一声长叹,说道:“真是好主意,令人佩服,这种逻辑,不知道和谁学的?真是高明之至高明之极!”

她连说了两个高明,只听得牡丹夫人粉面通红,幸而有黑纱蒙面,否则,她真不知是如何难堪了。

半晌,始听牡丹夫人道:“你也不必讽刺,现在这里我有个小小阵势,只要你能闯出阵,一切均作罢论,否则,就请姥姥替我把那姓白的找到,你看如何?”

“好,一言为定。”

恨天姥姥斩钉截铁似的答覆着。

“师父不行!”

旋见邵美芙走来道:“世上那有如此便宜的事,输了就得替她找人,赢了便归罢论,那我们破人折腾了半天,为着何来?”

恨天姥姥一想也对,随向牡丹夫人道:“假若我赢了,你立刻返回长春岛,终生不能再履中土,这个条件,你可敢接受?”

牡丹夫人立即说道:“好!一言为定!”

说着,就见她把手一摆,那十六个少女,立刻摆成了阵势,把恨天姥姥师徒,围困在中心。

接着,就听牡丹夫人高声道:“姥姥注意,成要发动了!”

恨天姥姥闻言,立刻运功戒备,两眼不住的向四周打量。

打量了一阵,觉得只见那十六个少女,不住游走,对自己师徒二人,看都不看一眼,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原来这恨天姥姥虽说功力很高,是一位前辈人物,可是对于阵势这一道,却是个门外汉,真可说是□面杖吹火,一窍不通。

但武林人物,不多是些宁折不屈的个性,而自己的话已出口,总不能说了不算,故明知这阵势难以讨到好处,也得硬起头皮来支撑。

同时,她还有一个想法,必要时,给她来个乱打一通,就是自己败落,也要拉上两个赔葬的。

而唯一使她可虑的,便是邵美芙了,假使有什么好歹,实在觉得对不起这孩子。

正在沉思之臻,陡然一阵劲风袭来,忙运掌迎了出去,谁知掌力一发,竟然扑了个空!

这时,那十六个少女,越走越快,只把恨天姥姥弄得眼花了乱,只觉一片红绿人影,自己好像处身于万花丛中,甚至还飘来阵阵花香!

此际,忽闻牡丹夫人在格格娇笑,说道:“老虔婆,我看你还是乖乖的认输好,免得多吃苦头!”

这话听在恨天姥姥耳内,真像万节穿心的难受,无奈自已被困阵中,只有恨得咬牙而已!

突然,一个念头掠过心中,忙拉住美芙,趺坐运功起来。

这样一来,立即生了效果,那些加诸身上的压力,也觉得减了不少。

正在此时,忽听牡丹夫人叫了一声:“变!”

紧接着,四周的劲风,接二连三的向看身上袭来。

恨天姥姥霍然站起身来,叫道:“芙儿!闯!”

说看,将手中拐杖一紧,一招横扫千军,陡然向四周击出。

但闻一声惨叫,一位绿衣少女,竟应声倒地。

恨天姥姥一见这招奏效,心中一喜,又把手中拐杖,接连击出!

那些少女,忽然现出零乱之象,已没有刚才游走得快了。

牡丹夫人睹状,又高叫一声:“变!”

那些游走的少女,突然均从袖中掣出一把短剑,霎时剑幕重重,将恨天姥姥师徒,裹了个风雨不透!

恨天姥姥见这阵势,不免有点胆寒上忽然把心一横,手中拐杖突然挥舞得呼呼有声,直向那些剑幕撞去!

倏然一阵金铁交鸣过后,拐杖上已多了四五处剑痕!

只见恨天姥姥的脸上,起了一阵抽搐,本来,她那张鸩形鹄面的脸,已径够难看啦!而此时的一阵抽搐,吏使人不寒而栗!

恨天姥姥这根拐杖,乃是精钢打造,自她闯荡江湖数十年来,拐杖未曾损伤过,且睹杖知人,已成了她独有的招牌。

想不到今夜却毁在一群少女手中,又使她怎能不气?怎能不悲?

只见她突然发出一声凄厉长啸,然后骂道:“小贱妇,老身和你们拼了!”

说着,就挥动拐杖,直朝那些少女们冲去!

常言道,一人不要命,万夫莫敌,那些少女见此情形,便纷纷后移,生怕碰到了她的拐杖!

眼看恨天姥姥快要冲出阵外之璨,忽听牡丹夫人叫道:“还不把那小贱人先擒下!”

接着,就听美芙发出一声尖叫!

恨天姥姥暗叫一声不好,又返身向发声处扑去!

原来美芙自从师父叫闯之后,就随在师父的身后,朝前闯去,无奈她手中缺乏兵刃,虽功力已有几分火候,也难已徒手去碰人家的宝剑。

加之恨天姥姥的拐杖挥动起来,任何人也近不得身,因之,美芙便不得不和师父拉开距离。

谁知这样一来,便被困于后面,只有东藏西躲的份儿,也幸亏那些少女们,未曾真的向她下手,否则,就是有十个美芙也早就香消玉殒了!

这时眼看恨天姥姥就要出阵,假使被她真的闯出,那不唯自己的仇不能报,连立足江湖的份都没有了!

于是,牡丹夫人一急,便想到打敌人,要先找弱点,所以便欲令女弟子,先把美芙擒下再说!

这一着,果真生了效,那恨天姥姥,便不得不重新回到阵中心去。

恨天姥姥此时,已如同一头猛虎一般,所以她往前一冲,那些少女,便不得不纷纷避退。

她来到美芙跟前一看,只见美芙已瘫痪的倒于地下,忙伸手一模,见其并未受伤,大概是月兑力所致!

随忙由怀中掏了粒药丸,塞于美芙的口中,然后站起身来,满脸悲伤之色!

她竭力的镇定了一不,向四周一打量,见那些少女,此时己停止了游走,一个个是静悄悄的伫立不动,满脸肃穆之色。

牡丹夫人,此时严肃的道:“老虔婆,你认不认输?”

恨天姥姥恨声道:“小贱妇,你不要想左了心,我师徒任凭血流五步,也不能给你找白瑞麟!”

牡丹夫人惊奇的道:“难道你食言了?”

恨天姥姥怨愤的道:“现在我不妨明白告诉你,要打,我师徒定然舍命相陪,至于任你驱使,去找白瑞麟,那是一万个办不到!”

牡丹夫人闻言,银牙一咬,说道:“好!本夫人就成全你的心愿!”

蓦地!

有人高叫:“住手!”

这一声虽然不大,但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牡丹夫人心中一凛,只见自己身旁,不知何时,竟站定一位气宇轩昂的少年!

那少年生得眉清目秀,神光焕发,身穿一件白衫,背插双剑,真是丰神俊伟,不怒而威!

以自己的功力,人家竟能到了身后,而不自觉,由此,可知来人的功力了。

牡丹夫人定了定神,即大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多管本夫人的闲事?”

那少年向牡丹夫人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道:“倒像是一位高贵夫人,只可惜不走正道!”

牡丹夫人陡然一声喝叱道:“那来的野小子,竟敢戏耍本夫人?”

那少年轻蔑的一笑,说道:“你又不是我的夫人,也犯不着来跟我发威,除会以众凌寡之外,还会些什么?实在叫人想不透?”

“再不滚开,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那少年诧异的道:“这就怪啦!你不是要找我吗?”

牡丹夫人一阵格格娇笑,说道:“只可惜你的年纪太小了点,否则,小模样儿,倒是顶讨人喜欢哩!”

那少年往场中看了一眼,又道:“如此说来,你是不想找我了?”

牡丹夫人又是一声轻笑,说道:“你去吧!本夫人今天恩施格外,不给你应得之罪,否则,就没如此轻松!”

那少年斯文的道:“即然如此说,是应该谢谢夫人了,只是我还有个条件,望夫人一并允诺!”

牡丹夫人娇媚的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知足,竟然得寸进尺起来了……”

她说看,话首一顿,继道:“好!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就一并成全你吧!但只此一遭,下不为例!”

那少年温和的道:“这件事,在夫人说来,不过是一句话之劳!”

牡丹夫人立刻接口道:“时已不早,你就痛快的说吧!不要吞吞吐吐的!”

那少年微微一笑,用手往恨天姥姥一指,说道:“那就请将她们两个放了吧!”

牡丹夫人闻言一怔,旋即一声娇笑道:“这两个人对我关系颇大,我要在她们身上,找出一个人来,这一点,只有方命了!”

那少年面现不屑之色,说道:“原来你也是一位不守信诺之人?”

牡丹夫人浑身突然一头,一咬银牙,毅然道:“好!你带去吧!只是你和她们之间有什么瓜葛?”

那少年躬身一损,诚恳的道:“我这里先谢谢夫人,至于她两个吗?在下实在不识,只是她们即能为别人而困,我也不能见危不救啊?”

牡丹夫人心中一动,急迫的问道:“你可认识白瑞麟?”

那少年微微一笑,说道:“至于白瑞麟吗,在下不但认识,而且还相当熟悉,不知夫人、她,可是为了鬼机秀士的事?”

牡丹夫人突然眼睛一亮,问道:“他现在什么地方?”

那少年这时已走近恨天姥姥跟前,伸手模了模地上倒卧的少女,从怀中掏出一粒丹丸,向那少女口中塞去,突听他“咦”了一声,紧张的向恨天姥姥问道:“老前辈,这可是美芙?”

恨天姥姥向这少年打量了一眼,心中突然一动,觉得这少年有点面熟,但一时地想不起,只是无言的点点头。

那少年忙又掏出两粒丹丸,塞进那少女口中,立即伸出右手,按于少女的百汇穴上,帮助她行功。

牡丹夫人在旁见这少年不答自己的话,又立即追问道:“我问你的话,听到没有?”

那少年不耐烦的道:“有什么话,等下再说吧,现在救人要紧!”

牡丹夫人心中虽有不念,但觉得他现在已处身阵中,只要自己一打手势,谅他也走不月兑,所以也不再紧逼。

此时,场中已陷于一片沉默,运功的运功,救人的救人,还有几位姑娘,则不住的向那少年窥视,贝他对少女关心的程度,暗存看几分妒意。

约盏茶工夫,只见那倒卧的少女,口中叹出了一口气,翻身坐起,见有一位少年又于自己跟前当即怔看了一阵,又忙揉揉眼睛,两只明亮的大眼,再往周围观望了一阵,满脸茫然之色!

忽听那少年关心的道:“芙妹,现在觉得好点吗?”

邵美芙瞪大了眼□,迟疑的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少年微一怔神,又道:“怎么?芙妹竟不认识我了?”

邵美芙又同那少年端详了一阵,始却生生的道:“你……你可是……麟…哥哥?”

那少年拍拍美芙的肩膀,赞美的道:“芙妹的记性很好!”

邵美芙又揉揉眼睛,疑惑的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那少年微微一笑,又道:“芙妹怎么又孩子气了?”

邵美芙叫了声:“麟哥哥!”突然扑向那少年的怀里,竟鸣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忽然一声娇叱道:“好小子,还我徒弟的命来!”

声落掌到,一阵风过处,牡丹夫人突然举掌朝那少年背后袭来。

可是那少年连理都没理,眼看这一掌,就要实塌塌的击中那少年的背后,正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听恨天姥姥一声大喝道:“你是想找死?”

说看,就举杖向牡丹夫人劈去!

牡丹夫人虽然自负,也不敢以血肉之躯,去碰恨天姥姥的拐杖,于是,便不得不撤招回身,避了开去。

这真是电光火石的一招,双方均是乍合倏分!

旋听牡丹夫人一声大喝布阵!

那些适才的十几个少女,立刻又游走了起来。

此时,那场中的少年,已站起身来,扬声道:“长春岛绝学虽然不凡,但不一定能难住在下!”

牡丹夫人忽然一声长笑,说道:“有本事就闯出阵来,再说大话不迟,否则,今日此地,就是你的丧命之所!”

这后来的少年是谁呢?

聪明的读者,一定知道他是谁了,不错,他正是本书的主人翁──八极神童白瑞麟小侠!他为何会到了此地呢?

原来他自从离开穷家帮陕西分舵之后,便一路沿洛潼古道东来,由于白天天气太热,所以便趁夜行走。

而且在夜晚行走,倘有一点好处,就是凉爽之外,又可尽量施展轻功,而不必顾虑惊世骇俗。

当他快到金谷园时,忽闻金铁交鸣之声,丝毫不假思索的,便朝着发声处奔去。

及到达现场运目一看,见有一位华贵夫人,指挥着十几位少女,把一位老妪和一位少女困在中间,只是这时那少女已晕倒在地,故而未能看清面貌。

不过话说回来,假若他要立刻看清面貌的话,恨天姥姥也不会吃那么多的苦头,更说不定,若是心下一冲动,还会不分青红皂白,把那些少女和华贵夫人一并宰了。

白瑞麟目前尚能保持沉静的原因,那完全是受了舆论的影向,因为他从陕西一路东来,在途中曾听到不少,关于他自己的传说,虽对他的武功,有无限的恭维,而对他的手段,却一致的认为太毒辣。

所以,他自到现场之后,虽对那围殴之局,仍有些看不惯,但在未明白情况之前,则竭力的保持镇静,而冷静旁观。

他本是聪明绝顶之人,这一冷静的旁观,便发现了不少秘密,他不但看清那阵势,为“两仪掺合八挂”的阵势,更由她们双方的对话中,明白了阵中被困之人,虽尚未听出她的姓名,则已知是自己的同道。

但对于这位华贵夫人,则已知其为牡丹夫人。

由牡丹夫人,而联想到鬼机秀士,心中便霍然而悟,她定是找自己为徒报仇。

再往四周一打量,见一旁的草丛中,隐藏看一中年化子,心中已知定为穷家带的弟子,随不再注意。

这些事情,在他心中,仅不过闪电似的一转,便高叫住手,而现身和大家相见。

谁知现身之后,牡丹夫人对自己,并不相识,故而自己也装做糊涂,并不自报姓名,仅予拖延时间。

因为他早已看清,场中被困的老妪,已快到力竭之境,虽然目前她尚能支持,但不出五十招,她定必败落无疑。

他对牡丹夫人,不愿说出姓名,实有他很大的顾忌,因为他很清楚,假使她知道自己就是她要找的对象,便难顺利月兑身而去,更可能延误自己的行程,若迫不得已,使出煞手,便有赶尽杀绝之讥。

谁知天下事,往往有出人意料的发展,他怎会想到,场中倒地的少女,便是他朝思暮想的芙妹妹!

所以不但连喂了三粒无极丹,更不惜耗费买力,而助她行功,可是邵美芙怎知这一阵的昏迷,却因祸得福,抵得上她五年的修为。

邵美芙醒来,对眼前的少年,初看之下,仅觉得有点面熟,继而细打量,不由精神一振,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因为这个梦对她太熟悉之故,于是怔怔的,绝不敢认为这是事实。

同时,自己连动一下的勇气都没有,生怕自己动一动,即破坏了它的完美,眨眨眼,便会归于幻灭!

再看自己的师父,以及围困自己的那些少女,再再告诉自己,无一不是事实,并非属于梦境由于这一事实,来得过份突然,所以由于一时冲动,兴奋过度,竟不自禁的哭了起来!

这一哭,是感情的发泄,是真情的流露,是相思的表达,是梦想的实现,是真、善、美的诚挚的、纯洁的倾诉!

可是事情发生的时地不宜,现在尚有强敌环伺,牡丹夫人的一声喝骂,惊醒了他们的好梦,把他俩从甜蜜的摇篮,拉回到生死博斗的现实!

白瑞麟霍得站起,拍了拍邵美芙的香肩,也像是安慰,又像是鼓励的道:“芙妹!

不要怕,看我来收拾她们!”

邵美芙突然抬起头来,迟疑的问道:“麟哥哥,江湖上都赞美的“八极神童”是…

…”

她本来要问是不是你,但又恐怕假若不是你,岂不失去了这份光荣?所以倏然住口不说!

白瑞麟已知其心意,随微微一笑道:“这都是江湖朋友的抬爱,实在也称不起什么神童,倒让芙妹见笑了!”

邵美芙瞪大了眼睛,惊奇的道:“员的就是你!”

这一问,中间实包括有惊奇、光荣和骄傲的成份。

白瑞麟点了点头,调皮的道:“我成了神童,你就该变为仙女了!”

邵美芙忽然低下头来,幽幽一叹道:“可惜我没有那高的武功!”

惊听恨天姥姥高声喝道:“你们有什么话,不会等下再说吗?现在是什么地方,你们还有空去闲扯?”

邵美芙忽然全身一颤,急迫的道:“快去帮助我师父!”

白瑞麟举目一望,又向美芙轻声问道:“你师父可是恨天姥姥?”

邵美芙点了下头,急道:“快去吧!她为了保让我们,已累成那样子了!”

原来他们谈话的时间里,恨天姥姥竭力在维护他们的安全,已和敌人周旋了十余招。

可是白瑞麟却满不在意的,说出难不住自己,而牡丹夫人平时是如何的自负,闻言那能不气,所以讥讽白瑞麟光说大话。

白瑞麟听后,心下微一思索,已自有了计较,随扬声高叫:“住手!”

牡丹夫人一阵格格娇笑,然后面带不屑的道:“你敢是有点怕了吗?”

白瑞麟不屑的道:“你不要太自负,这样小小的阵势,实还难不住在下,说句不客气的话,这种阵势,也不过是骗骗外行人而已!”

恨天姥姥在旁,面色立现不悦,也觉得这娃儿,实在也太狂了点。

牡丹夫人立刻说道:“姓白的小子,不要专在嘴上卖弄,你先说说,此阵是何名称?”

白瑞麟很有把握的道:“你这个阵势,实不足为奇,甚至可以说,根本尚不够完整……”

他的话音微微一顿,继道:“因之,在下想和你打个赌,不知夫人可敢同意?”

牡丹夫人见他先对阵势加以批评,心中已自犯疑,不知自己费数十年之功,所研创的阵法,尚有什么缺点,旋又听他要和自己打赌,而且看他的态度,也不像有什么虚伪之处!

忽然她又想到,这小子才有好大年纪,就是武功不弱,对阵法并不一定能精通,不要被他拿大话唬住,那才真的贻笑江湖呢!

心念已决,随口又问道:“打什么赌,你就快说吧口,不要误了过鬼门关的时刻!”

白瑞麟朗朗一笑,轻松的道:“这个赌,对夫人来说,真可说是合算之极!”

“少罗嗦!先说出来听听!”牡丹夫人催促着说。

白瑞麟慷慨的道:“好“你听着,假若我说不出阵势的变化,不用夫人动手,自刎在夫人面前,替你的徒弟抵命!”

牡丹夫人立即接口道:“假若我输了,连我的所有弟子在内,统统自杀在你的面前!”

白瑞麟向周围瞟了一眼,惋惜的道:“言重了,言重了,这么多如花似玉的美人,死了实在可惜!……”

说着,语音一顿,向牡丹夫人瞥了一眼,继道:“我只希望,假若夫人输了,我们的过节,从此两清,嗣后再见,为敌为友,悉听尊便!”

恨天姥姥立郜在旁插言道:“世上那有如此便宜的事情!”

牡丹夫人不相信的道:“你说此话,可不是戏语吧?”

白瑞麟立即面色一正,愤然道:“你竟不信在下的话?”

牡丹夫人格格一笑,不屑的道:“空口说白话,谁知道你要什么花样?”

“好!我给你找个证人!”白瑞麟愤然说着,又向旁边的草丛叫道:“穷家帮是那位朋友在此?”

牡丹夫人和恨天姥姥,闻言均是一怔,不约而同的,齐向一旁望去!

只见旁边的草丛中,走出一位中年化子,正是中午她们在王来顺客店,曾经看见的那位化子。

那中年化子站起身来,哈哈笑道:“难怪陶长老对小侠那样赏识!”

白瑞麟略一拱手,即道:“过奖了,在下欲烦兄台做一次见证如何?”

那中年化子即道:“小侠宅心仁厚,这番心意,恐怕白费了!”

白瑞麟叹了口气,又道:“但求尽其在我而已,后果那能完全预料?”

他们这一对一答,根天姥姥方始有些恍然,在观念上,对白瑞麟立即起了无限钦佩,觉得此子,并不如传说中的可怕。

牡丹夫人当然也不是木头人,现在她已预料,这一赌是败定了,但口中仍在催促道:“证人也有了,我们就开始赌吧!”

白瑞麟恭谦的一揖,始道:“这阵名为“两仪八挂阵”以两仪为主,以八挂为用,所以表分两色,不知者,只能看到场中一片红花绿叶,宛如处身于万花丛中,难以窥出门路!”

红英这时则插嘴道:“错了,阵名根本就不对!”

白瑞麟闻言一怔,旋即恍然道:“阵名并无什么关系,假若有人高兴,把它叫做牡丹阵、万花阵、美女阵……等,均未尝不可!”

这一阵工夫,乔桂真的脸色,真是难看已极,白瑞麟每说一句,她的脸色便随着一变,最后,竟然气的浑身乱抖,几乎有点不能自持!

半晌,始见她狠狠的道:“姓白的小子,本夫人今天认栽,暂饶过你的狗命,咱们的账,日后再算!”

说完,向那些少女们喝声…“走!”

蓦地!传来一声尖锐的长啸!

那啸声真是刺耳已极,简直像是鬼哭狠嚎,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白瑞麟和恨天姥姥闻声大惊!

连即欲离去的牡丹夫人,也闻声停步,怔怔的望着发声的方向,不知来者何人?竟有如此的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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