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涛 第七章
这株槐树对沈神通还有好处,那就是沈神通的兵器乃是相当长的锁链,可以绕过树身攻击谢老大。
但谢老大的短剑和铁拳就最多只能用来抵挡敌人兵刃,免得自己被两条会拐弯的金锁链打死,却没有法子可以透过粗大树身反击敌人。
连傻瓜也看得出谢老大已经是有败无胜的局面。
即使是在最喜欢打赌的英国,恐怕也得要一对二十的盘口,才会有人肯扒逆水落注于谢老大身上。
那边宋家两大高手贯注全神驭剑,在空灵潇洒外表里面,却又极之恭敬专一。
突然间,宋家两大高手都超越了“敌我”“剑刃”“胜败”“生死”等等局限,而进入无障碍无痕迹的奇妙境界。
虽然他们每个人都只不过是这一招,忽然进入此种境界,可是事实上,却也一招就足够有余。
先说宋清泉使出的是“大匠运斤”之招,此招望去俨如天下无双巧手大匠,正以无迹可寻的细腻奇妙手法,使用斧斤。
因而吴老三绵密细致的剑招马上变成极之粗笨手脚,同时又由于这是个无从补救的缺点,所以根本不必提到他左手铁拳,只见宋清泉长剑轻轻细细划过吴老三咽喉,吴老三就立刻躺下,连惨叫声音也没有。
与此同时宋阿勇则使出一招“龙牙打板”威猛剑法。
剑光挟着风雷之声,那熊老四的凶悍气势本如凶残豺狼,却一时忽然变成豹子爪下之狼了,根本已是待宰的猎物,只有等死的份儿。
那宋阿勇剑光过处,“波”一声,砍下一个人头。
这个人头自然就是熊老四的。
所有事情好像一起发生一样,因为沈神通亦在此时被谢老大正面堵住,也就是说他们之间本来隔住一株槐树,现在却没有了。
双方相距那么近,所以谢老大灰白胡子的颤动,沈神通额头上的皱纹,彼此都瞧得十分清楚。
胡子颤动大概表示愤怒,而皱纹则必是表示焦急忧虑。
谢老大没有出言安慰沈神通(他会安慰沈神通才是奇事),他全力刺出一剑和击中一拳,这一剑一拳无疑是对方焦虑原因。
不过如果沈神通挨了任何一记,那也是铁定不必再焦忧了。
沈神通的身子一侧,看起来就只这样侧了一下,其实已宛如水中行藻柔柔飘摆了几次之多。
此一奇异身法,只不过躲过“铁拳”而已。
至于谢老大的短剑,却是用另一种方法应付。
沈神通用的是金锁链,抖手一洒一圈就缠卷住敌剑。
那谢老大但觉金锁链上传来沉重如山的内力,若不抵挡,内脏马上就得受伤,而受伤还是好的,大概死亡成数比受伤大些。
所以谢老大当即也使出内劲,他内功倒也极之精纯深厚,堪堪抵住沈神通内力侵袭。
不过沈神通居然还能够讲话,这就使得谢老大灰胡子尖端之处,忽然聚满汗珠。
沈神通道:“如果你是李老二,我绝对不敢不用全力。你一定也知道,出手不用全力的话,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宋清泉宋阿勇已结束战事,走过来压剑掠阵,因此现在谢老大的处境更危险,也就是说他除了逃出沈神通的金锁链之外,还得逃过两个一流剑手的利剑才行。
沈神通微笑道:“我不怪你不回答,因为你的‘小五行神功’,目前还无法应付我。你为了不想被我锁住脖子,只好拚命全力运功抗拒了,不过有一点你一定大意疏漏了,那就是你难道宁愿被利剑刺入身体而死?却不愿被我锁住脖子而活?”
谢老大身子一震,灰白胡子抖动好几下,忽然双手一垂,让一条金锁链套住了脖子。
沈神通道:“你是很聪明的人,你们五行使者以李老二为首,你一听李老二无声无息,所以你才决定不反抗,这样做当然对你的健康非常有益。”
谢老大声音变得很枯涩,道:“你究竟想怎样?现在我已经是鱼肉,你是刀殂,你想怎样何不快说?”
沈神通手指一勾,那谢老大身子立刻旋转靠近。
沈神通一手勾住他的肩头,道:“现在才可以说……”
宋清泉收剑躬身行礼,道:“你公事在身,我们理应回避先走一步!”
沈神通道:“等一等。”
宋清泉道:“还有事吗?”
沈神通道:“这件事我没时间分身去办,还得你们两位帮忙才行。”
宋清泉的面色变得有点不好看。
他说道:“寒家之人受到很多规矩束缚,我们恐怕不能替沈公您出力效劳,假如您代表官家的话。”
沈神通道:“我明白,但这件事非你们帮忙不可!”
宋清泉宋阿勇互看了一眼。
沈神通又道:“因为几万两黄金不是个小数目,除了桃花溪宋家的人之外,我岂敢相信别人?”
几万两黄金在任何地方,任何世代,都不可能是“小数目”。
所以宋清泉谅解地颔首,心中也不禁感到被信任的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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迸语说“独木不成林”。
又说“牡丹虽好,也要绿叶扶持”。
这意思是说任何人不管本领怎么好,也都不能没有忠心能干的手下。
苏州总班头韩济杰当然也不能没有忠心而又能干的手下。其中最忠心的是邓精明,二十六七岁的小伙子,人如其名相当精明。
他所率领的公差由十二名剩下四名,那是因为城郊发生了两件凶杀案,所以暂时把人手调离“赐福坊”。
现在已是落暮时分,一顶轿子出现在人群中。
此处特别提到轿子,是因为两名轿夫之中,有一个叫做阿忠,此人不但邓精明认得,而且还时时有交易,邓精明不是要轿子,要的是线索,所以换言之阿忠可以算得是“线人”。
然而前面的轿夫却面生得很,此人相貌丑陋,身体看来十分强健,邓精明看了又看,手下一名公差也发现了,正要迈步过去拦截,却被邓精明阻止。
邓精明道:“那厮虽是面生,你们看见没有?他脚步虚浮得好像大浪里的小船。他身体很壮健,可是现在已快要月兑力倒下。你知不知道抬轿子也很有学问?不管你气力多大身体多好,但如果不懂得方法,包你一天下来就变成奄奄一息。阿忠远远比不上那厮强壮,但他就是没事。”
鲍差们连连点头。
其中一个笑笑道:“合该那厮倒霉,他跟着阿忠,大概还有一段时间好受的。”
口口口口口口
在一条僻静横巷里,轿子停下。
阿忠本来不想停下,但前面的丑汉已经蹲下,他自己没有法子可以硬挑起整顶轿子,何况轿里还有一个人?
轿里其实也已经没有人了。
因为那个斯文清秀的客人已经站在他面前,向他咧嘴而笑。
那斯文清秀的客人说道:“袁维身体向来很好,但他已累得走不动,你还没事,难道你身体比他更好?”
他口中的袁维就是前面的轿夫,阿忠笑道:“我身体向来不错,何况这件事跟身体强壮关系小一点,而跟技术关系大一点。”
那斯文相公道:“好极了。我听说如此,却一直不知道是真是假。现在你已经证明,你也可以回姥姥家了。”
“回姥姥家?”
“嗯!”
“你是甚么意思?”
但任何意思对阿忠来说已失去意义,因为他已经心脉断绝呼吸停顿。
那斯文相公自然就是夏流,他将阿忠摆成靠墙坐歇样子,然后走到袁维身边,踢他一脚道:“你不是说过就算累得连脚也抬不起来,但那个小妞儿在你面前,你还动得了吗?”
袁维抬起疲态毕露眼睛,道:“我当然动得了,可是那小妞儿呢?”
“你只要站起身,穿过这一户人家。”夏流微笑着说:“你就很容易从一道后门走到一间又香又漂亮的房间,当然你也可以看见那个女敕滑得-得出水的小妞儿。”
“我这就去。”
袁维忽然精神振作很多、还能站起身,道:“但你呢?你不去?”
夏流道:“我当然去,但不是现在,你先走一步,我相信你穿过这户人家之时,还能够不惊动任何人,而且进入韩济杰家里,在看见那白女敕美貌的苏妙妙以前,就算有一点阻碍,你独力也摆得平?你能不能呢?”
袁维挺胸狞笑道:“你等着瞧吧!”
“对,我的确等着瞧。”
夏流又道:“如果一切顺利,我会瞧见你怎样蹂躏整治苏妙妙。如果你不顺利,我只好瞧瞧那邓精明他们怎样才过得我这一关。这就是我要你先走一步的原因,你大概也赞成我这个计划,嗯?”
口口口口口口
苏妙妙在明亮而又柔和的灯光下,那对水汪汪的眼睛,娇女敕得吹弹欲破脸颊,还有上下极之丰满,但当中却纤细如杨柳的身材。
真是足以使男人看完再看,还加上垂涎欲滴。
她并不是没有穿衣服,但衣服只有一件,而且是又柔薄贴身,便不大能够隔断的锐利眼光。
这时苏妙妙觉得自己在那陌生人袁维注视下,简直和赤身露体毫无分别,所以不知不觉拚命用双手去遮掩女人身上的重要部位。
可是在那时候人们的观念中,女人的并不像现代上空女郎可以任人观赏,严格来说重要性简直与阴部一样,故此她两只手就没有法子同时遮掩住三处比较宝贵且重要的部位了。
苏妙妙的羞窘惊慌可想而知。
尤其她晓得韩济杰出了城查勘命案,一时三刻之内决计不会回来。
至于外面那些手下们,既然不知道有恶徒登堂入室,则他们也就等于不存在。
换言之,现在的一切问题,她必须独力应付解决才可以,所以,她除了感到羞窘之外又十分惊慌。
袁维眼睛布满了红筋,一身汗臭连七八尺外的苏妙妙也嗅得到,他动作不算慢,却也不算快,这一点苏妙妙很有经验。
她见过不少年纪较大,身体不算好的男人,却由于火炽之故,动作比这个壮汉快得多又凶猛得多。
另外她也看见袁维腰带上插着一口短刀,这是很危险的征象。
通常强暴女子的人,任何兵器都一定先拿在手中,以增加威胁力量,如果有兵器而不拿出来,绝大各数案例显示,这件兵器是用于事后灭口的,苏妙妙在青楼中听得多了,所以又多了一重恐惧。
袁维并不费甚么时间和气力就捉住苏妙妙,他觉得最顺利合意的是这个美女虽然骇害得全身抖个不停,却没有尖锐嘶叫,这样连邻房的人都不至于惊动,屋外的几个公差和邓精明更不会知道了。
他又发现苏妙妙全身不但白女敕滑润,而且又富弹性,后面这一点正是年轻的特征。
不过当他自己也完全时,苏妙妙就开始作怪了。
这个惹火的像蛇一样的女人,在床上扭来扯去。
每当要紧关头,总是滑开一点,以至他总是功亏一篑,弄得气喘如牛,而不得其门而入的。
在女人方面,这些动作简直不费甚么气力。
可是在男人方面,几次这等情况发生之后,必定喘得像夏天的狗一样,也一定累得一身大汗而恨不得一头碰死自己。
总之袁维虽然没有动过一头碰死的念头,但一来疲倦剧增而真想先睡一个大觉。二来男人受到先天的生理上的限制,要一直维持雄纠纠状态不是容易的事。所以他忽然迷迷糊糊进入一种朦胧缥缈的情境中——
他好像已经忘记了为甚么会到此地?为甚么会搂抱住苏妙妙?——
这件事的后果如何?他应该怎样处理?也都好像是别人的不是他的事——
他原已预定兽欲发泄之后,就立刻杀死这个女人,这叫做死无对证。但现在杀人灭口的决定完全没有在脑海出现。
苏妙妙滑女敕柔软的身体,对于溜出袁维怀抱很有帮助。
由于袁维忽然间睡着而且鼾声大作,使她十分高兴并且慢慢滑离他的身体。
不过她立刻发觉危机依然存在,可能比刚才还凶险以及还难应付。
这是因为房门口出现夏流身形,他入房后没有忘记顺手闩上房门,此外他斯文的面庞上那一抹阴险笑容更令人惊惧。
“人家都叫我夏流。”他自我介绍说:“我也的确不是上流人,所以我常常对女人很不客气。尤其是像你这种女人。”
苏妙妙尽力观察这个人,口中顺水推舟反问道:“我这种女人怎么啦?难道就配不上你夏大少爷?”
她还故意夸张地挺挺高挺的,身子扭摆几下。
她又道:“你们是不是韩济杰的仇家?如果是的话,为甚么不找他?你们知不知道我从前是干什么的?”
夏流道:“我们当然知道。”
苏妙妙道:“既然知道,请问我多两个男人又有甚么分别?韩济杰总不会为我这种事气得上吊吧?”
“他大概不会。但是他一定非追究不可。”
“我希望他是这么多情的人。”苏妙妙回答。
现在她身无寸缕,而且是站着,但她反而完全不用手遮掩全身任何部位,因此在任何男人眼中,她的诱惑力实在十分强大。
不过苏妙妙由经验形成的感觉中,夏流这个男人很有问题,他不像其他男人,所以她不遮掩全身,在他灼灼目光之下也不觉得不妥。
苏妙妙又道:“韩济杰向来是很实在的人,我如果没有私自储起三千两黄金,他会不会娶我大成疑问。”
提到“黄金”,而且是三千两之多,她可就看见夏流眼中闪过奇异光芒。
她暗暗松一口气,因为现在她总算以自己的经验(即对各种各样男人之深刻观察)以及机智,似乎暂时可免杀身之祸。
而这时那该死的韩济杰,却不知道在甚么地方,如果只靠他的保护,担保眼下已经是死第二次了。
夏流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苏妙妙嫣然而笑,道:“不要紧张。你们男人就爱大惊小敝的。我的意思不外告诉你,黄金是很有价值也很可爱的东西,不过对于一个人来说,却又跟粪土没有分别了,所以我宁愿没有黄金,也不愿变成死人。”
夏流仍然冷冷的道:“是不是韩济杰教你这么说?他如果不是预料有事,外面怎会把守得那么严密?”
苏妙妙作出吃惊之状,叫了起来道:“我听他提过甚么‘赶尽杀绝五行使者’,你就是吗?”
假如韩济杰大张旗鼓应付“赶尽杀绝五行使者”,那真是合理之极。
夏流登时减去百分之九十五疑心,道:“我不是五行使者他们。但三千两黄金大概可以让你仍做韩夫人。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要弄清楚才行。”
苏妙妙忙道:“甚么问题?如果我知道一定老实答覆。”
“你当然知道。”夏流说道:“世上一定没有人比你更知道。我的问题是你何以不让袁维发泄?你反正不在乎多几个男人,而另一方面像袁维这种男人,你不让他发泄是十分危险的事。你为何要冒此险呢?”
由于气氛好像变得友好很多,所以苏妙妙走向房间角落拾起衣服。
她这一走动,胸前乳峰跳荡,下面盛臀摇颤,再加上两条雪白玉腿交错移动,实在是一连串活色生香的图画。
苏妙妙自然完全不在乎多被一个男人看见她的身体,虽然平时她在妓院的作风很拿翘很自抬身价,但这不过是“手法”而已,并不是她害怕,也不是不喜欢男人甚么的。
不过,她却也极少使出这种最高段的“烟视媚行”秘技。
因为对一般男人来说,这门秘技,固然马上可以使对方血脉贲张心跳剧增,但同时也可以使男人“死火”,亦即是“抛锚”之意。
近代许多性学专家指出,如果“”过于刺激或者是太长久了,反而会使男人垂头丧气。
就是同样的道理,所以苏妙妙等闲不敢施展这种太过厉害的功夫,不过既然夏流这个男人与众不同,她当然也不会用普通手法了。
她总算测探出夏流仍然是“男人”,仍然对女人有相当的反应,于是她在暗中松了一口气。
因为如果这种男人竟没有“男人”的反应,那么他就算不能被认定是女人,却也绝对不可能做男人,或者称作“不男不女”最贴切。
然而谁能期望一个“不男不女”的人会是正常人的?又怎能猜测他的情绪以及他的反应?
如果一切情况都很混乱都不能预料,只怕天下第一军师诸葛孔明也束手无策。
苏妙妙已披上衣服,背向着墙角,双手在后面系结腰带,一面媚笑道:“以你这种人才我就算连人带黄金都双手奉上,也好像很值得,可惜现在气氛不太对,你要人就没有黄金,要黄金就没有人,你自己选一种,可不许后悔。”
又是黄金又是美人,场面一时变得轻松浪漫。
不过夏流并没有减少警惕,他小心查看墙角上一截,直到肯定没有任何丝带布索之类,也就是说苏妙妙双手虽然在背后活动,却没有扯动带索传出警报,夏流才放了心,同时也记起三千两黄金的无穷妙用。
不过他也没忘记刚才的问话,由于没有得到答覆,所以再问一次:“你告诉我,何以你不让袁维泄欲?你虽然拒绝得很巧妙,但似乎很危险,你为何不直了当让他泄去欲火?岂不是可以一了百了。”
苏妙妙笑道:“我的方法已证明我是对的。因为我知道男人很奇怪,当他发泄了欲火,神智恢复清醒之后。他会后悔,并且立即考虑怎样消除后患,别的男人可能只想到用多少钱才可以使我不讲话。但那个人(指睡着了的袁维),他大概只用刀子而不用银子。至于夏大少爷你……”
“你看我怎么样?你认为我是那一种人?”
“你比袁维更可怕,你绝不会忽然睡着,也不会用银子塞住我嘴巴。”
“那么我会怎样?”
“你?你甚至连碰都不会碰我一下,你虽然还是个男人,却已经不是平常我所见到的男人。”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样做法对你岂不是非常不利。”
“我有三千两黄金,我相信你大概会对我客气一点?或者说优待一点。”
提到“三千两黄金”之时,她眼光转到右壁边两座扬州“孔雀牡丹”漆柜。
扬州的漆器天下闻名,而且这么大一个柜子,自然很值钱,何况柜上还以贝壳宝石等镶嵌出“孔雀”和“牡丹”的美丽图画,当然更加名贵罕见,可是苏妙妙她生死未测之时,为甚么会向那漆柜望上一眼?
夏流不但看见,而且似乎明白其中缘因,所以他笑一下,忽然走到那座大柜前,不费甚么气力就打开柜门。
苏妙妙没有惊呼或抗议,这一点使夏流对她颇有好感。
他果然找到他想找的东西,虽然只是一张纸,但这张纸却价值一千两黄金,因为这是一张见票兑现的银票。
夏流摇了摇头,不满意地道:“你花样不少,这儿只有一千两,还有两千两呢?你藏在那儿?”
苏妙妙道:“我最好不张开眼睛,也不开口讲话,因为你比猴子还精,你怎么能够一眼就看出我有东西藏在柜子里?”
夏流注视着她道:“我问的是还有那二千两黄金在那里?我不打算跟你磨菇时间对我很重要。”
“时间对我也一样重要。我希望多活几年,只不知你反不反对?”
“这一点我不反对。”
“如果大少爷您不反对,你就要做一件事表示你的诚意。”
夏流讶然想一下道:“甚么事?”
“跟我好一次!”
苏妙妙挺挺一对高耸,声音娇媚异常:“你这个人跟袁维又不相同,如果你和我要好过之后,你大概就真的会对我优待了。”
夏流又想了一下,才露出目瞪口呆有如傻瓜的样子,问道:“我自问果然如是,但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是很有经验的女人。”苏妙妙笑道:“而你,不管你本事多么大,你仍然是一个男人!”
夏流重重喘了口气,忽然用很快动作月兑衣服。
一面说道:“如果你对,那就是陶先生错了。”
他身上衣服的扣钮和带子好像早已解开,所以快得令人难以相信就变成赤果的男人。
当他将苏妙妙也是赤果的身体压住之时,苏妙妙笑着轻推他的胸膛,问道:“陶先生怎么说的?”
她一点也不在乎多一个男人占有她。
可是她仍然尽可能拖延一下,那是因为她却很在乎这种情形被别人看见,尤其是被韩济杰最忠心的手下邓精明看见。
由于她已做了手脚(扯动过一条报出警讯丝带),夏流虽然很厉害很精明,他却料不到这条丝带是从地下通出外面,并非像一般所见都是由上面通出去,所以当她扯动过那条丝带后,而丝带也悄悄跌落地上之后,休说是夏流,就算是沈神通恐怕也无法发现——
可是邓精明这小子何以还不见影踪?
是不是这条丝带警讯出了毛病有故障?
如若不然,又会不会是邓精明这混蛋存心要她出洋相?
唉!邓精明小王八蛋,你为何还没有赶到?你死到甚么地方去了?
口口口口口口
沈神通离开快艇踏上陆地,便已忍不住摇摇头,好像自言自语道:“如果是在北方,又有关外大牧场精选快马,我们至少可以提早一个时辰到达。”
健硕矫捷的庞照在旁边接口道:“咱们行动其实已经很快,如果骑马,我保证比快艇还慢。”
这是因为由无锡到苏州虽然不算远,却是河川纵横,若是骑马,渡河之时必定要等渡船,这样浪费的时间往往超过最大预算。
庞照又道:“现在才开始天黑,我们大概还有个把时辰做准备工夫。”
沈神通仍然不满意地嘀咕道:“假如能提早一个时辰,那就更妥当了,总之是越早越好假如不是被五行使者几万两黄金之事绊住,我们应该今天早晨就已经站在这里。”
那“赶尽杀绝五行使者”平生作恶万端,杀人无数,他们攒下偌大一笔财富,最后还是落了空,如今只剩下一个谢老大还活着,但身体已经不大好(武功被废身体自是大有害处)
即使是这种半死不活的健康,却也须得付出六万两黄金呢。
取金之事如果不是有桃花溪宋家的人帮忙,只怕他们还要一两天才能够赶到苏州,故此沈神通对宋家那两人印象甚佳。
快艇已悄悄滑走得不知所踪,沈神通才肯举步,这也是他平生办案作风之一。
因为现在就算有人抓到两名快艇好手,不论怎么拷打,也只知道沈庞二入已送到苏州,至于他们往那边走?有没有人接应?就算打死了也一定问不出。
口口口口口口
在那间古老房屋里,韩济杰的老伯父高兴得眼睛都眯起来,他热心忙碌地泡热茶以及拿出许多点心,还告诉沈神通,这些点心都是韩济杰昨儿娶媳妇办喜事剩下的。
庞照高兴的道:“沈老总,这条野牛终于也娶了媳妇儿。我既开心,又放心,总算有人绊住他了。”
沈神通微笑一下,显然对此事一点也不热心赞助支持。
为甚么沈老总会这样呢?
老人惊疑忖想,沈老总不但是韩济杰的上司,而且又是师父,他应该十分开心高兴才是,他向来又不是那种冷淡没有人情味的人。
于是他赶快把韩济杰前几天要他准备坐牢地事情先告诉沈神通。
沈神通听了,便道:“你不必瞎猜疑,济杰不是为了怕你不肯坐牢所以赶紧娶媳妇儿,他另有图籍,我听到消息立刻派人来阻止,看来好像迟了一点,所以生米已成熟饭。现在你老人家快点替我去通知济杰,叫他暂时不能离开那女人,连一步也不要离开。”
韩老人惊道:“您这么说一定有事情要发生了,可是阿杰下午已经出城,听说乡下有两件离奇命案……”
他看见沈神通神色不变,自己立刻也平静下来。
韩老人又道:“我大概太过大惊小敝了,邓精明已经暗暗告诉我,赐福坊里里外外至少有百儿八十人盯住,而且都是很能干的江湖人物,有这么多人一定不会有甚么问题。你说是吗?”
沈神通记得邓精明这个人,当然也知道他有多大本领。
当下略一沉吟,便道:“韩老你不必出去,等济杰回来告诉他一声,我已经来了就行。阿照……”
庞照赶快应了一声。
沈神通道:“你立刻去赐福坊,见到邓精明也好见不到也好,总之你留在那女人身边,等到济杰出现为止。”
庞照道:“我马上去。您呢?”
沈神通道:“我丢不了,我会找到你的。”
庞照又问道:“济杰这一招很有问题么?”
沈神通道:“本来这一招很好,可以叫做‘请君入瓮’妙计。但可惜天时地利人和,他失去了两种。一是天时,就是时间不对操之过急之意。第二是人和,他没有高手助阵,普通人来上一千个都没有用,假如幕后人物是‘人面兽心’陶正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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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暮色已笼罩大地,所以房间内若不点上灯火,更使人有朦朦胧胧感觉。
不过夏流和苏妙妙可能是面孔贴近,故此双方都能看见彼此任何表情。
他们身无寸缕,像原始人一样。
通常来说,一男一女这等状态之下,旁边必定不会有人,所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但他们旁边偏偏有人,而且是个全身也月兑得精光的男人,还有就是他的鼾声相当响亮,使人没有法子忘记他的存在。
苏妙妙笑得很荡很媚,好像是个饥渴而又没有脑筋的女人。
事实上她当然不是,她脑筋一直转得飞快。
第一、邓精明何以至今还没有赶到?
第二、夏流究竟是那一类的男人?他何以盘马弯弓箭在弦上,却仍然能够按兵不动?是不是旁边袁维的鼾声使他悬崖勒马?
“本来我可以在你身上痛快的发泄!”
夏流在她耳边说:“我已经好久没有试过了!”
苏妙妙道:“你为甚么不这样做呢,我有拒绝你么?”
“你没有,但是我的脑子提出了一些问题来,所以我知道我就算是发泄了,也不会痛快的。”
“我听不懂!”苏妙妙说。
她心中情绪由佩服变成疑惧,佩服是由于夏流能够按兵不动,以她所知男人在这种情况之下,肯定是挥军进袭,一切后果都不管了。
但夏流居然能够不越雷池一步,所以她不禁大为佩服起来,而现在疑惧之情亦是由此而生。
试想夏流既然到了如此地步还不动她,剩下来还有甚么呢?
他对她尚有何眷恋的?
这种反常的情况对苏妙妙显然极之不妙,尤其是看见夏流忽地在地上,而不再是覆压在她的身上。
夏流现在样子当然非常不雅观,因为他不但没穿衣服,还保持某种状态。
但有时候却不可一概而论,要是一男一女到了可以赤果相对之时,这种样子就大概要比“雅观”好得多了。
尤其是苏妙妙现在的情况,她除了这件原始武器之外,就完全没有了。
假如她有武功或者有伏兵帮助自是不同,所以她无疑希望夏流越像个男人越好。
夏流说道:“你在苏州是大红大紫头牌姑娘,既年轻又貌美,但你却选中这个时候嫁给本府总捕头,为什么这么巧?”
苏妙妙没有回答,只稍稍扭动几下丰满白女敕的身躯,她此举很聪明,如果你的确有问题的话,越辩自给人越露破绽。
夏流又道:“你应付袁维和我,都十分镇定,你甚至没有问过我如何找上了你。唉!陶先生的话终于还是对了!”
此时苏妙妙忍不住问道:“陶先生是谁?”
“你不必知道,现在我看看还够不够时间,我不希望被人堵住房门变成瓮中之鳖。”
他一边说,一边在地上的衣服里找出一个纯金盒子,才一打开,满房香气弥漫。
苏妙妙机伶伶打个冷战,心知这香气大有古怪。
因为以她历尽沧桑的经验,这种香气竟可以立刻使她感到在身体内上升膨胀,这种香气自然大有问题。
接着,她又看见夏流取出-截细香点燃了,她更知不妙却又不敢抗议。
那支长度大约像火柴梗的细香,点燃之后,冒起丝丝白色烟雾。
谁都可以看见苏妙妙雪白迷人的身躯,忽然扭来摆去,简直像一条白蛇,而同时也可以看见她不时咬着手指一枚翡翠戒指。那枚翡翠又绿又透,看来价值不菲,如果被她洁白牙齿咬碎,无疑是很可惜的事。
但苏妙妙好像忘记翡翠是很值钱的东西,而夏流亦似乎全不在意,他甚至希望苏妙妙由于血脉贲张,激荡而咬碎翡翠,假如她不咬碎翡翠而咬下旁边袁维的鼻子,他一定更不反对。
此时袁维鼾声突然消失,代之而起是发自喉咙咆哮声,他眼睛也已睁开,虽然红丝满布着,却显然已看见正在咫尺那具女体。
他像猛兽攫肉一样,一下子就搂住那具女体,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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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照在街角看见邓精明背影,立刻加快脚步上去拍拍他肩膀。
邓精明肩头猛歪,但仍然被庞照手掌拍中,只见他像惊兔一样跳起两尺,头也未回却已有一道刀光刺向庞照面门。
庞照几乎用尽全力才避开这可怕致命的一刀。
邓精明迅快回头,第一眼看见庞照不悦的神情,第二眼才认出这个人是谁。
“你的刀法好像很有进步。”
庞照声音充满讥讽意味,道:“但如果我躲不过你这一刀,你猜你有没有一头碰到墙上陪我死掉的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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