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落(上) 第二章
勤敬脸发白、发青,有震惊、有恼怒、有不敢置信、有失望、有阴沉,千变万化的神情在那张漂亮的脸上迅速闪过。
“那个……我、我是……来道歉的,可是……呃、那个……”
朱小小一向胆大包天,甚至被杜婆婆拉来客栈道歉,她也没有惧意,而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能怎么办?皇族跟庶民,一个贵一个贱,天生的不公平,她就是得道歉。
可这讨厌的家伙竟让她产生惧意?长这么大,她第一次在一个人的脸上看到那么多种表情,而且,还没有一个好的!
最后停在他脸上的就是……臭!
“真的是太有缘份了,勤敬,没想到你命中注定的人竟然是小小泵娘啊。”
“就是,这下子,我们城里有不少男人要哭了。”
季治平跟黄子健败努力的憋住一肚子笑意,即便会得内伤他们也认了,因为太值得啦!
不过,他们两人是不会哭的,朱小小美虽美,可太过野蛮,又目不识丁,他们都有一对要求门当户对的爹娘,所以她是绝对进不了他们家的门。
勤敬缓缓的吐了一口长气,突然看向窗外蓝蓝的天空,“天是真的亮了?”
他们立即明白,他恨不得身在梦中,只可惜——
“何只亮了,好天气,阳光普照呢!”
“天是真的亮了?”
“君子一言,可别成了死马难追,何况有人大声说,全由老天爷来决定的。”两人一人一句,就是要把勤敬打回残酷的现实,充份展现他们的损友情谊。
被这两把大槌子重重各击一下,勤敬还能不从恶梦中醒来吗?
他抿抿薄唇,“少刺激我了,我一向是玩得起的人,所以,就你了。”他瞟了一眼完全状况外的朱小小。
但她哪听得懂他的话,“就我了?干么?”
他突然把她拉到身前,由于这动作来得突然,她完全忘了反应,甚至那张漂亮的脸整个向她靠近时,她还吓呆了,只能怔怔的瞪着他看。
唉,好吧!这张脸至少还算赏心悦目。勤敬无奈的在心中下评论,至于阿玛跟额娘的反应,也只能届时再说了。
“你住哪里?猪小妹,我找人说媒去。”
闻言,朱小小的脸陡地涨红,也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了他,“谁是猪小妹?!我叫朱小小,你这个没礼貌的家伙,还有,谁答应嫁你了?”
“我也不怎么想娶你,可偏偏你手上就戴了我的信物,老天爷选了你,我也只好认了。”咬咬牙,火冒三丈的他也很无奈,还有更多的委屈。
“信物?”她拧眉,顺着他恼怒的目光看向她手上的那枚戒指后,猛地倒抽了口凉气,急急的拔下戒指,“还你,这是我捡到的,本来就打算还给失主。”
对她这意外的动作,勤敬一挑浓眉,看着递到他眼前的戒指,再看她那张气呼呼的俏脸儿,“你可知我是个贝勒?”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他半眯起黑眸,琢磨起这四个字,下颚微微绷紧,怎么感觉就好像“他也不过就是个人而已嘛”的不屑言词。
季治平很好心的提醒,“小小泵娘,贝勒爷可不是普通人,嫁给他,你一生的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呐。”
杜婆婆看着朱小小的那只戒指,忍不住一把抢过来,“这我先替你收着好了,小小,这是老天爷对你的宠爱,你要把握。”
“对啊,为免夜长梦多,择日不如撞日,就马上办一办如何?”
“也对,毕竟有人已有逃婚纪录,那时的新娘还是刑部大人杜纳亲王的爱女,而你只是个小老百姓。”
相对两名好友的“积极”,勤敬自然是不快,尤其朱小小这个小老百姓还表现出兴趣缺缺的样子,叫他怎么不呕!难不成真要是冤家才会结成夫妻?!
“今日仅能提亲,成亲之事定要禀明父母,好挑个黄道吉曰。”
“勤敬,先前黄道吉日也挑了.可你这个新郎不也在当日溜了?”
季治平继续吐槽,让勤敬的薄唇抿成了一直线。虽然他逃婚有理,可偏偏解释不得,他得顾及新娘的名声!
杜婆婆这样听来听去,愈觉得这件婚事要快,要快才能成!
“这两位少爷,我这老太婆给个主意好不好?这会儿就带贝勒爷上门去见小小的爹娘,他们要没有问题,小小今天就嫁了。”
“杜婆婆?!”朱小小简直快疯了。
“小小,婆婆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要多,这是你的际遇,不必卖猪肉,不必嫁给粗人,这机会可能就这一次啊。”她是苦口婆心。
“可是……”她知道杜婆婆一向热心,但要看情形嘛。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那还等什么?!”季治平两人倒是很听话。
于是,勤敬跟朱小小就被热心的三人给带往那间简直可以用“灾难现场”形容的破屋。
只见朱小小的爹鼻青脸肿,还在嗯哼的申吟,朱小小的娘则是一脸悍妇状,正对着他大吼大叫,但看到三名俊逸贵公子站在门口后,她马上收口。
杜婆婆立即拉着朱小小,叽叽喳喳将整个情形大略向她说上一遍。
勤敬趁这时间打量起“未婚妻”的父母,可怎么看都让人难以想像他们可以生得出像朱小小这样五官精致的孩子。
这对夫妻一身粗布衣,女的相貌平凡,毫无突出之处,男的虽然被揍得一脸乌青,但獐头鼠目,也不见奇特,不过,在听到他要娶朱小小绑,他们眼睛全都闪闪发亮起来。
“好,好,嫁,当然嫁!”朱小小的娘眼眶都湿了。贝勒爷的妻子,这是天大的恩宠啊。
“那聘金呢?可以先来一些吗?我手头……噢~”朱小小的爹话还没说完,胯下就被老婆猛踹了一下,痛得他脸色发白,双手捣着在床上翻滚哀叫。
这一踹,让勤敬三人脸色都变了,同为男人,他们可以想像那有多痛。
但朱小小的娘再看向他们时,又是热泪盈眶的,“请好好对我们家小小。”
“你、你这臭娘们……一个捡……噢!”朱小小的爹话还没说完,妻子下手更狠了,直接挥拳打他的鼻子,两管鼻血立即流下,他又是唉唉叫个不停,勤敬三人简直是看傻了眼。
“娘啊,别这样。”她虽然习惯了,但总是有外人在嘛。
朱小小的娘突然一脸严肃的将她拉到勤敬的身边,“贝勒爷,你现在就可以将小小带……不对,至少要有个仪式,杜婆婆,请你帮忙张罗,我想让小小今天就出嫁。”
“好啊,好啊!”杜婆婆点头如捣蒜。
“娘!”朱小小不禁傻眼。
“小小,你听好了,”皱着眉头,她又把女儿拉到一边的角落去,再小小声的说:“你爹把你给卖了,你得去当邻城王老爷的第九个妾啊!若在今晚不能把赌债拿过去,他们明天一早就要来要人,所以为了你自己好,今天就跟贝勒爷走,听到了吗?”
她声音虽小,但勤敬等三人都有习武,听得一清二楚。
“这点都不意外,小小的爹好赌,好几回都是她娘不知到哪儿借了钱,才把她给守到现在的,而且小小猪肉摊的生意愈好,他赌得更大。”季治平受不了的摇摇头,小小声的向勤敬解释。
想了一下,勤敬从袖口里拿出一叠银票交给未来丈母娘,“这就当聘礼吧。”
小小的爹眼睛一亮,猛吞口水的就要起身抢,可马上又给妻子以手肘用力往后一打,口吐白沫的再度倒回床上。
朱小小的娘感激涕零的对着勤敬道:“谢谢贝勒爷,小小就交给你了,她虽然不识几个字,但她是个好孩子。”
她还是个文盲?勤敬脸都快绿了,他无奈的看着朱小小,眉头突地一蹙。
此时她没有说话,静静的伫立,全身竟散发一股颠倒众生的天生贵气,但这样的感觉只有瞬间,在她开口后,那种感觉立即不见。
“看来是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也得认了。”这话她是对自己说的。
有没有搞错,这话听来好勉强!勤敬挑起一道浓眉,对上那双也投射过来的明亮秋瞳,虽然她还没说话,但他就是能从那双圆亮眼眸里看出她仍有所求。
“爷的家在哪里呢?”她问。
“天津。”
“那回来看娘一次可远了啊。”她头一低,肩一垮,静默一会儿,才再抬头看他,“爷很有钱吧?”
“当然。”天津的勤王府富可敌国,天下人皆知。
“那可以再多给我娘一些钱吗?”她一脸认真的问。
“小小!”朱小小的娘诧异的瞪大了眼,一把将她拉到身边,小小声的训诫,“娘不是敦过你,做人不可以贪心?”
“我知道,”她先跟娘点点头后,又一本正经的看向勤敬,“我不在家帮忙,娘肩上的担子会愈来愈重,我爹又是个废人——”
“好啊,你这臭丫头!”原本还对女儿懂得多敲些竹杠而开心,没想到话锋一转,竟批评起他来,朱小小的爹火大的冲过来就要挥拳揍她,但人还没打到,就被动敬大手一捉,点了穴后又扔回床上去,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得,吓得都快哭出来了。
勤敬冷睨他一眼,这才看向两名友人,两人明白的从袖口掏出些银票给朱小小的娘。
她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显得有些无措。
“放心,小小的娘,这只是暂时借给你女婿的,回客栈后,他就要还钱了。”黄子健看得出来她拿得并不安心。
“那现在可以办喜事了。”季治平笑着看向好友,两人迅速交换一个奸计得逞的笑意。
一向灵光敏锐的勤敬却错失了这个奸笑,但怪不了他,实在是这一连串意外来得快又急,他来不及消化,头昏脑胀了。
朱小小的娘微笑也哽咽,她不舍的看着女儿,再看看俊朗儒雅的贝勒爷,老天爷还是长眼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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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杜婆婆的强力放送下,朱小小要嫁贝勒爷的消息在整个市场沸腾了起来,大家争相走告,老老小小全动员帮忙下,没半天光景,新娘已头戴凤冠,一身大红嫁衣,红头巾也盖好了,拘谨的坐在残破的屋子里,让被两位好友半推半就拉来迎娶的勤敬给迎上了轿子,直接扛到季治平所住的大宅去。因为他家刚好没大人在,他这名少爷便作主把家里的客房当新房,派下人将里里外外布置得喜气洋洋。
而黄子健则充当礼官,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像是担心有人后悔似的,他喊得极快,而朱小小的爹娘也怕有人后悔,头点得一样快又急,甚至担心贝勒爷会看他们这对寒酸的父母愈看愈讨厌,所以匆匆打包近半桌的菜后,就先回他们的破屋去慢慢享用了。
勤敬也有一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好像是在一阵兵荒马乱中完成了他的终身人事。
最可笑的是,竟然还有不少男人流下男儿泪,说是舍不得朱小小,真是莫名其妙,他还想让出去呢!
不过,他跟朱小小早早就被送进洞房,在众人的笑闹声中喝了交杯酒,而外头一场热闹非凡的筵席也已开桌,他被好友硬拉出去连灌了好几杯酒,就连那些热情朴实的老百姓,个个也是豪爽的对着他直敬酒,让他不得不抓准时机溜到后院去稍喘口气,免得喝挂了。
吐了口长气,他抬头看着月儿。
老天爷,朱小小真是他命定的伴侣吗?
一想到她那些三教九流的粗俗亲友,他的额际就微微抽痛起来。他会不会太过羡慕御沙跟夏芸儿的爱情,所以一头栽入命中注定的迷思里,而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
“别喝了,杜婆婆,你醉了!”
寂静的后院里,突地传来另一个焦急的声音。
“喝,当然要喝,不过我没有醉,只是太高兴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一开始黄少爷跟季少爷来找我……嗝!”杜婆婆打了个酒嗝。
她的话引起勤敬的注意,他往后退一步,将自己隐身在月光下,就看到一名小泵娘扶着脚步不稳的杜婆婆,口中直嚷着“你醉了”。
“没、没有,我说他们两个少爷来找我,因为我跟小小败熟嘛,他们要我帮忙,要我一大早啊,带着小小到……”
勤敬愈听愈不敢相信.该死的.他娶朱小小,竟全是好友们携的鬼!
摆眸窜起怒火,他猝然走了出去,大步经过目瞪口呆的杜婆婆及她身边那名小泵娘,直接到了新房,拉起仍端坐在床上的新娘子,“我们走。”
“走?”走去哪?
但勤敬也不说,只是绷着一张俊颜,扣住她纤细的小手,拉着一身凤冠霞帔的她,穿过莫名其妙的众多宾客后,直接上了府外的一辆马车,就往她住的破宅子驶去。
“怎么回事?”
众人议论纷纷,季治平跟黄子健这才看到杜婆婆神情紧张,在后院拱门旁拚命跟他们挥手,他们不明所以的走过去,在听到她说了什么后,差点没有昏倒。
完了,勤敬肯定是去退货了!
不久后,勤敬的确拉着完全搞不清状况的朱小小必到破屋,向她的父母说明完这整件乌龙婚事后,面无表情的道:“我跟小小泵娘尚未洞房,也算是完好无缺的将她归还。”
“抱歉,货物既出,概不退货。”
这可是头一次,朱小小的爹娘口径一致,虽然他们的理由大不同。
对朱小小的爹来说,那厚厚的一叠银票多吸引人啊,何况女儿嫁过去了,虽然是泼出去的水,可相信三不五时,孝顺母亲的女儿多少会捎人塞些银两给她娘,这不等于有了一座金山银矿可以挖了?
而朱小小的娘想的却是女儿能嫁给贵族,就能享受荣华富贵,不必像她一样,苦了大半辈子仍是两袖清风,为钱辛苦为钱忙。
所以两人很坚定的将勤敬请了出去,也给女儿使个眼色——下回别乖乖让人带回来,免得被丢下了,那可怎么办?
瞪着被关上的破木门,勤敬有股想一脚踹破它的冲动,但他忍下来了,看向仰头看着自己退不了货的新娘,“好了,你也明白事情的始末,你怎么说?”
她耸个肩,“两个字,活该!”
“什么?!”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没有听错。
“我说活该!”她受不了的再说一遍。
难怪,她就觉得有问题嘛.虽然每个人都说她是天仙美人,伹是她很育自知之明,自己只是小镇之花、菜市场之花,老天爷怎么会将尊贵的贝勒爷配给她呢,何况两人还有猪肉之仇呢!
勤敬不敢相信的瞪着她,“你这个——”
“娶了就是娶了,虽然我没有非得要当福晋,但谁叫有人交了损友,再加上自己的笨脑袋——”
“笨脑袋?”他咬咬牙。这小家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啦?
“是啊,你选老婆的方法跟一些千金小姐抛绣球有什么两样?绣球丢给乞丐,嫁不嫁?嫁啊,万一你的戒指是让个女乞丐捡到,你就不娶吗?”
“你!”他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激得回不出话来,而她还是个大字不识得几个的女子!
“我娘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爷就一定跟着爷了。”
“我想再多的银票,也改变不了你的决定?”
“都是夫妻了,谈钱多伤感情。”她回答得正经八百,“可是夫君有疑虑,妻子就要回答,而这个答案就是,不会。”
不是她厚脸皮,而是他吃饱撑着玩小阿子把戏,又被朋友耍了,她从头到尾可都是无辜被卷进的人,凭什么他要她时,她就得嫁,他不要娶时就说要退货,那她算什么东西?!
勤敬清楚的看到她那双清灵眸子透着几分顽固与不平,他知道他甩不开她了。
此时,季治平两人也乘着马车过来,一下车,就见到勤敬脸上的不悦。
“勤敬……”他们有些手足无措。
他只是面无表情的走过他们,一边说一边往刚刚他们驾过来的马车走去,“那辆马车我要了,我要跟朱小小必天津。”
两人顿了一下,连忙追上前,异口同声的道:“这么快?”
他脚步倏地一停,朱小小也连忙煞住苞着的脚步。
勤敬冷冷的质问好友们,“敢问两名‘挚友’,这儿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
身子一僵,头一低,再偷偷互瞄一眼。他们只是闹着玩嘛,也没想到他会这么乖的任他们摆布啊,他又不是没逃过婚……
于是,勤敬跟朱小小这对误打误撞而结成的小夫妻,就在这皎洁月色中.坐上马车踢踢哒哒的前往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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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的月光下,离这里数百里远的成都街上,有另一辆马车也正踢踢嚏嚏的行进着,来到一栋豪华而隐密的大宅院前,马车停了下来,接着,大门迅速被拉开,待马车进入后,门又立即关上。
大宅院里,一名高大挺拔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在一名尖嘴猴腮、一名虎背熊腰及一名神色冷沉等三名年约五十开外的男子迎接下,一起步入灯火通明的屋内,一行人转进书房,推开书柜,进入一密室后,这才交谈起来。
不久,四人又陆续离开密室,其中三人再次恭送那名高大挺拔的男子离去,但就在他坐进马车的刹那,一张不输女子的漂亮脸蛋短暂的暴露在银色月光下,而这张粉雕玉琢的脸,竟跟勤敬贝勒长得一模一样?!
见马车离开后,留下的三人互拍肩膀,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何大人,咱们可都要飞黄腾达了。”一人说。
“就是,一切都听勤敬贝勒的指示就没错了。”何大人再看看其他两人,“杜将军、宁大人,再过不久,我们可都能捞个亲王或王爷来当当,此时,大家可是同在一条船上,行事可得更加小心。”
“我说何大人,‘勤敬贝勒’都交代了,还要你说,你就安心的等着当你的亲王吧。”
“是是是,哈哈哈……”
此时,皎洁银月突地被几朵乌云层层遮蔽,仿彿预言着一段争图霸业的阴谋已经悄悄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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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咦?是勤敬贝勒。”
“真的耶,伹那个粉女敕粉女敕的俏姑娘又是谁啊?”
“瞧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来又好笑又可爱……”
喧嚷热闹的街道两旁商家摊贩林立,一辆豪华马车嚏嚏的经过,由于这马车速度慢,就连帘子都拉得开开的,让人一眼就能瞧见坐在里面的勤敬跟一名陌生的大美人,而且,那个看来才十四、五岁的俏美人是跪坐在马车上,整个上半身就倚靠在门边,睁着那双又圆又大的璀璨眸子看过来溜过去,骨碌碌的转个不停,不时还发出令人发噱的惊叹。
“哇~~”
“哇!”
“哇……”
只见勤敬眉头揪得死紧。真受不了,御沙的妻子夏芸儿虽然是个鬼灵精,可是她知书达礼、温柔又执着,他的妻子却像个乡巴佬,土味十足!
“哇!”
一抿唇,他突地倾身向前,一把将帘子扯了回来,遮住路人好奇的目光。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朱小小差点被甩回来的帘子打到,好在她反应快,往后一缩,只觉得莫名其妙,便回头问他,“爷干啥把帘子拉上?”
这还要问?他俊脸一沉,“朱小小,再怎么说你也是个福晋,发出那种声音能听吗?那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呆滞表情又能看吗?”
榜,原来是在嫌弃她啊!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是没见过世面,也没离开过那个小镇,但我的表情可不是呆滞,那叫又惊又喜,因为我没想到这儿这么热闹。”
“不管如何,别发出那种声音,那很愚蠢!”连他都觉得丢脸!
“那是自然反应,怎么?一个堂堂贝勒娶了我这种村姑很丢脸?”
被她洞悉思绪,勤敬更不高兴了,“如果你不受教,一定要让外人知道你就是这么俗不可耐,那我的确不打算对外公布我娶妻的事。”
“我是你的妻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不想公布就不公布吧,我会拭目以待,什么叫做‘纸包不住别’!”她突地拧眉,好奇的问:“这句话应该可以这么用吧,我听过,可没上过学堂。”
“你!”他咬咬牙,气得差点说不出话,“还真是可惜了,你这么会说话却没上过学堂。”
她听得出来他在讽刺她,“我没上过学堂,不过市场里的人来来往往的,他们的对话绝对比学堂上的夫子还要精彩,要不我怎么可以跟你斗嘴?”
她得意扬扬的朝他挑挑眉,继续拉开帘子,看着熙来攘往的热闹人潮,继续发出赞叹声,管她身后有一双气到不行的黑眸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她朱小小就是这么土,怎样!
如果可以,勤敬希望他可以马上消失不见,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得好好想一想,有没有可能让这阴错阳差娶进来的土包子,原封不动的再从他的人生中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