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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论剑篇 第二十二章 白虎青龙琴瑟鸣

作者:司马翎

假如胜了,把孙红线纳为姬妾,如此丽质天生的佳人,但凡是男人,当是感到是莫大的快事。

但他主要的用意是利用这个关系,可以打探唐天君的底蕴,亦等如布下一步致命的好棋。

他往回走,穿院过宅,倒也没有什么事情。看看只隔一间室宇,便可以回到他被囚禁之处。

这时他突然有所警觉,百般无奈之下,迅即向角落跃去,行动快如闪电,而又不带丝毫的衣抉之声。

说得迟,那时快,在他后面的院门,飞人一条人影,落地现身原来是那才智武功,皆称双绝的孙红线。

他才一停步,接着又有一条人影随后而至,身法之快,亦足以令人咋舌,连谷沧海也不敢小觑。

他心中叫声苦也,因为他挺直贴着墙角而立,身前无一物遮蔽。

虽说此时天色黑暗。

但孙红线不比常人,目力非同小可,只要目光向这边一扫,登时即可望见,无所遁形。

若是身手略差之人,谷沧海仍敢冒险拔起身形,翻过墙头躲藏,但对方既是孙红线,实是非同小可。

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休想瞒得过她。

即使是瞒不过她,谷沧海亦没有理由害怕,以谷沧海的武功修为,又掌握了主动之势,还愁孙红线能赶上抓住他不成?

但问题是他大有可能被孙红线早一步守住要道,无由返回房中。这一来早晚必定图穷匕现,被她抓到马脚。

因此,他在这等形势下,只有空自急出了一身冷汗,却不敢动弹,连呼吸亦须闭住。

整个人纹风不动,宛如泥塑木雕的一般。

孙红线身后之人,竟了是个女子。

她绕到前面来,道:“小姐有何吩咐?”

孙红线道:“大少爷可有什么吩咐没有?”

那女子低低道:“没有,但他的情绪似乎不大好,不知有何心事?”

她歇停下来,只听孙红线轻叹一声,那女子便又道:“小姐,你好像也满怀心事呢?”

比沧海连眼珠也不敢转动,因为眸子一转,可能有光线反射,使孙红线注意到。不过他不要瞧看,也知道那个女子便是四婢中的媚秋。此女表面上爽朗粗疏,但骨子里却有一股媚艳之气,足以使人魂消意荡。

孙红线道:“你也见过赫家兄弟的老五柯继明,觉得此人如何?”

媚秋道:“他么?”

沉吟片刻,又道:“婢子若说真话,小姐别见怪才好。说到这个人,婢子觉得他好像一条泥鳅一般,滑溜溜的,实在弄不清这个人究竟是怎样子的一个人?”

孙红线道:“不错,我也感到很迷惑。”

媚秋道:“小姐万万小心,这个人与旁的男子不一样,他似乎有一种魔力,同时气魄过人。”

孙红线微微一笑,道:“这样说来,你已经被他迷住了?所以才提醒我别上当。”

媚秋道:“是不是被他迷住,婢子也不知道,唉,反正婢子不必为这等事烦心,我们己跟定了小姐,将来的好歹,唯有听天由命了。”

孙红线道:“你的情形果是如此,还有冷春也是一样。至于其他的人,我会让她们自寻归宿,不必跟着我。”

比沧海吃一惊,付道:“照她们这样说来,若是纳了孙红线为妾,更须加上两个了,虽然这媚秋和冷春都不错,皆是少有的美女,我弄了一大群姬妄,却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媚秋压低了声音,道:“小姐,敢是那个五爷把你芳心夺去了?”

孙红线默然半晌,才道:“这些话以后再说,你先去罗府那边,跟我们内应之人接头一下,看看有何消息?然后尽快回来报告。”

媚秋应了一声是,疾奔而去。

比沧海到了这个时候,眼球可不能不转动了。他的目光射到孙红线身上,只见她抬头望着天上的星辰,若有所思。

他暗暗想道:“她如是在这儿等候报告,时间一长,非让她发现不可。是以必须在她这刻心神不定之时,赶紧溜走才行。如放过这个机会,只伯后悔莫及。”

此念如电光般从心头掠过,立时付诸行动。

只见他身形忽然贴墙升起,全无半点声息,而又神速之极。

但当他翻过墙头之时,孙红线已若有所觉,冷哼一声。谷沧海赶紧窜走,施展全力,宛如弃雷掣电。

一掠之间,己穿过一座房屋。

孙红线登高四望,突然发现西北角有人影闪动,连忙追去。但搜索了三座屋顶,都无所见。

她稍寻思,心中充满了狐疑和惊惧。原来早先谷沧海的动作,她只是略有所觉而已,事实上并无所见。

但后来角上的人影,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决无差错。

因此,假如这两件联在一起,便可能是有人在墙角黑影中偷听了一切,然后悄然走开。

具有这等身手的,她深信只有唐天君一个人。

假如唐天君听去了她和媚秋的对话,她将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教她焉得不惊?

她念头一转,匆匆走去,转眼间已走入一间院落,只见厅中灯火辉煌,艳冬恰从一个房间出来。

她把艳冬招过来,问知唐天君一直在房中,未离过她的视线。

当下付道:“假如她没说假话,则那个夜行人会是谁呢?”

天亮之时,孙红线出现在谷沧海的房中。

见他睁眼躺在床上,冷冷道:“原来昨夜是你。”

她摆摆手阻止谷沧海开口,又道:“我拿出证据,你就不能不服气供认了。”

比沧海大惊,坐了起来,问道:“什么证据?”

以他想来,昨夜之事,已经布置得天衣无缝,如何会有证据落在她的手中?因此他不必隐藏他的惊讶了。

孙红线美眸一转,情致嫣然,甚是动人。

她道:“我已仔细想过,昨夜我所见的人影,武功之强,实是骇人听闻。放眼天下,只有几个人办得到,而你即是其中之一。”

比沧海浓眉一皱,说道:“原来你只是猜测而已,我还当你有什么真凭实据呢!”

孙红线道:“凭你这句话,亦足以证明昨夜之人,是你无疑了。”

比沧海道:“如果只是猜测,或者是从说话中相套,我亦不必争辩,就算我承认了,你便又如何?有什么好处?”

孙红线心中泛起了媚秋对他的评语,那媚秋说谷沧海有如一条泥鳅,滑溜溜的,使人无从掌握得住他的一切,对于他永远是一片膜肪模糊。

这个人的确是如此,就拿目下这件事来说,他不但不辩白,反而是承认下来。这么一来,教她如何能够不疑?

比沧海似是看出她的苦恼,仰天一笑,又道:“你拿出证据来呀,我倒想知道有什么把柄落在你手中?在我想来,我昨夜的行动,已是天衣无缝,不留一丝痕迹,如何尚有证据被你发现呢?哈哈……”

他这话真真假假,使孙红线更为苦恼。

她跺一跺脚,道:“你先别得意,这道房门你看见了没有?”

比沧海道:“看见了,怎么样?”

那道房门,已经被她随手掩上,所以看得很清楚,上面既无浮雕图案,也没有洞隙,全无异处。

孙红线道:“你虽是看见了,但却还不知道我真正的意思何在。”

比沧海道:“你焉知我不明你话中的真意?也许我是装迷糊而已。”

孙红线说他不过,恨恨道:“好,就算你装迷糊吧,但我暂且当你尚不明白,此门现下已经锁住,除非我亲自下令,休想打开。”

比沧海想了一想,内心的确暗暗吃惊,不过这回他必须隐藏起真正的情绪反应,淡淡一笑,道:“这不足为奇,外面既然是你的人,自然只听你的命令,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断不会贸然去叫门的。”

孙红线厉声道:“别装佯了,你是谷沧海对也不对?”

比沧海眼中光芒一闪,似是心中火冒,同时仍显得很淡漠,道:“我当真比不上谷沧海?凭哪一点比不上他呢?姑娘不妨指点茅塞。”

孙红线接着继续说道:“那不是比得上比不上的问题,而是求证你真正的身份,昨夜我看到了人影,同时也就是接到谷沧海已抵达此庄的情报,天下之事,碰巧的固然很多。但在这一宗上面,显然是移花接木之计,使我想到那人影是他而非你。其实呢,那道人影的确是谷沧海,亦即是你了,假如你不是使用这等手法,我根本不疑你是谷沧海……”

她冷冷一笑,道:“这叫做欲盖弥彰,反而露出了狐狸尾巴。”

比沧海对她的推理能力,也大感佩服,不过他又隐隐觉得她不难被引入歧途,除非真的有把柄落在她手中。

因此,他收摄心神澄心定虑。

把昨夜前前后后的经过,想了一遍。

最后仍然想不出什么证据落在手中。

但看她的言词神态,分明又有证据无疑。

只因她迟迟不把证据提出,可见得她一定很有把握,才会故意不先行提出,只一味拿话套他。

因此,目下的关键在于:“他到底留下了什么破绽?”

这真是使他感到十分迷惑之事。

孙红线的目光并非一直停留在他面上,而且是在房内转来转去。

比沧海久久不答,她似乎不大耐烦,便皱眉对着他说道:“谷沧海,你不要多伤脑筋,也不要打算对我突袭,以便逃出樊笼。要知我命手下锁起房门,正是防你这一着,除非你有本事活捉了我,又能胁迫得我发出命令,叫手下之人开门。”

比沧海哦了一声,忽然露出了懒洋洋的神色,也不回答,却伸手拿起了衣服,披在身上。

孙红线替他递过衣服,又道:“你一定是以缩骨功夫逃出去的,因此,也许你会想到只要制住了我,即可从容施展这门功夫,打那小洞口逃走,对也不对?”

比沧海道:“对呀,这样说来,你已命人关紧那道小铁盖了?”

孙红线道:“那也不必,只要派一个人,拿着利刀,架在上面。等你一钻出去,大刀落处,你的头就会随刀落地。”

她作了一个长刀切落的手势,使得意地笑起来,又道:“你也不是不知道的,就算你已练到了金刚不坏之身,刀剑不入,可是当你施展缩骨功夫之时,全身各部位比常人还要脆弱,一刀切下去,准能头颅落地。”

比沧海淡淡道:“那也不妨试试看。”

他至今仍没有一句洗月兑反驳之言,依旧在默认他就是谷沧海。

在兵法上来说,这叫做虚者实之,实者虚之。

有些时候,你越说真话,反而越令人怀疑。

孙红线伸手把靴上的布袜拿起,递过去给他c

比沧海正要伸手去接,孙红线却缩回手,讥嘲地笑了一声。

比沧海冷冷地望住她,道:“我问你一句,你还记得我们的赌约?”

孙红线道:“当然记得。”

比沧海道:“假如我输了,便是你裙下不二之臣,但如若你输了,你便甘作我的姬妄,对也不对?”

孙红线感到他似乎展开反击了,心中不知是惊是喜?当下应道:“对,正是这样。”

比沧海道:“那么你目下是不是确定我就是谷沧海?抑或只是作各种猜测。”

孙红线心中纵然不怕变成他的姬妄,可是面临输赢之时,竞也不觉得踌躇起来了。

她拿着谷沧海的袜子,无意地摆弄瞧看。

比沧海举起一脚,说道:“假如你舍不得放手,那就劳你驾,替我穿上吧!”

孙红线一看,他脚板底干干净净,当下把袜子丢还给他,然后说道:“你自己不会穿么?”

比沧海笑一笑,道:“反正你若是变成我的姬妾,则穿衣着鞋之事,免不了要你动手了。”

孙红线俯身取起那双靴子,谷沧海忙道:“等一等,你现在并非在下的姬妾,岂敢有旁玉驾?”

她冷冷道:“我要提出一项证据了,昨夜你所站的角落,很凑巧的有一些红土,此外,别处都没有这种红土。所以我察看过你脚板和袜子,都很干净,便知必定在鞋底可以找出红土来。”

比沧海耸耸肩道:“那么你赢了。”

孙红线讶道:“什么?”

比沧海道:“我说你赢了。”

孙红线道:“你知道鞋底确有红土么?”

比沧海道:“是的,我回来后检查过靴底,果然是有红色的尘土。但为数极微,所以不放在心上。谁知你当真以此为证,我还有何话可说?”

他说得像非常真实的样子,使孙红线几乎都相信不疑,当下翻转靴底,定睛望去。她只看了一下,便大为生气,道:“你这家伙是胡说八道。”

比沧海道:“何以见得我是胡说八道?”

孙红线道:“我昨夜在你靴上弄过手脚,只要穿着过,定能看出。但你分明没有穿过此靴子。”

比沧海接着说道:“我没有穿过?不对,大概是你的手脚做得不妥,又或者是我依样也弄了手脚,使你看不出来而已。”

孙红线反问道:“我使了什么手脚?”

比沧海的确不知,想了一下,道:“你弄了一粒小砂子,嵌在靴跟之处……”

孙红线道:“得啦,别乱扯了,你想引我误入歧途么?哼,现在我可以宣布你的身份了。”

比沧海道:“说呀,不要停下来想。”

孙红线被他扰得心神不定,因为他的每一句话都能撩拨得她非寻思其中的用意不可。

这么一来,自然大费精神,情绪亦因之而不稳定了。

她不得不想一想,这才说道:“你真是柯继明,非谷沧海。”

比沧海道:“假如我是谷沧海,你就输定了,对也不对?”

孙红线道:“你唬我也没用,我不会改变主意了。”

比沧海道:“我就是伯你改变主意,才设法唬你一下。”

孙红线但觉他的话是真是假,难以测度,当下感到计穷力竭,懒得再讲了。

她仰天叹一口气,道:“听说谷沧海才智过人,诡计之多,天下无双。谁知你亦是如此,大概可以与谷沧海斗上一斗了。”

比沧海道:“6口果我就是谷沧海,那么我只须与唐天君斗,自己何须与自己相争?”

他伸出一只手,拉住她的玉臂,把她拖过来,让她坐在床沿。孙红线居然乖乖的照他意思去做。

比沧海道:“我情愿是柯继明,因为假如我是谷沧海,你未必就喜欢我了。”

孙红线一怔道:“你说什么?”

比沧海用强而有力的手臂,环拥住她,使她倾贴在自己身上。此时两人面庞相贴,谷沧海轻轻吻着她的耳朵和玉颈,道:“据我猜测,房门之外,并无他人把守。因此,假如我要走的话,随时都可以办到,对也不对?你老实告诉我。”

孙红线似乎已融化在他怀抱中,口中低低的申吟一声,靠贴的更紧一些,轻轻说道:

“是的,我不得不承认斗不过你了。”

比沧海道:“我并不很喜欢听到这句话,但就喜欢这句话后面隐藏的意思。那是说你情愿做我的姬,委身于我,是也不是?”

孙红线闭起双眼,点点头道:“是的,你打算如何摆布我呢?”

比沧海回答道:“现在是谁胜谁败呢?先弄清楚这结果,才谈得到摆布啊!”

孙红线马上又道:“你赢了,我输啦!”

比沧海道:“你不必管那事实是否如此,都愿意认输么?”

孙红线道:“是的,尤其是当我在你怀中,已经使我完全失去抗争之力了。”

比沧海道:“好的,那么我坦白告诉你,我真的是谷沧海呢!”

孙红线没有做声,谷沧海晓得她的要求,当下把她的玉面移过来点,然后吻在她的唇上。

她热烈而缠绵的反应,直使谷沧海神魂颠倒,竞把她抱上床,把她整个人抱在怀中,纫细怜惜。

良久,良久,他们才恢复谈话。

比沧海道:“你虽然未献身与我,但以你的为人来说,这比起献身还要真情可靠。”

孙红线道:“你瞧,像你这种人,教我如何不能与你倾心相爱呢?谁能如此的了解我呢?”

比沧海道:“现在我们来谈谈现实问题,你若是嫁给我,就得叛离唐天君,这一点,后果十分严重,你当然也知道。但我就伯连你这么高明的人,也因许多缘故而逃避现实,不敢细想那后果。”

孙红线道:“你好像永远不会错的,那么有烦你替我着想吧!”

比沧海道:“那么我得先了解你们的背景和关系,才可惜箸代筹。唐天君是什么人?师父是谁?”

孙红线道:“他是大宗师百年来唯一的传人。”

比沧海啊一声,对她道:“原来是天魔庞珏老前辈的弟子。唉,看来对付他之时,亦不得不觉大一点儿了。”

孙红线道:“为什么呢?”

比沧海道:“我认识庞老前辈,其时我尚未修习武功,承蒙他老人家看得起我,竟要收录为门人。可是我格于情势,竟没有答应他。”

他露出追思的表情,又道:“庞老前辈真是个可敬的长老,我们其时虽是身分都十分悬殊,但蒙他不弃,称我为小弟,结为忘年之交……

孙红线但觉肃然起敬,道:“连大宗师亦那么看重你,那就怪不得我完全无法与你抗争。据我所知,唐天君提起大宗师时,都极为尊敬。”

比沧海似乎对这句话十分注意,问道:“他很尊敬么?照说他必是阴险狠毒之人,并且极端自私自利,性情反复之人才对。”

孙红线道:“是的,他正是这种人。”

比沧海道:“他又一定是异常的自高自大,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连庞老哥哥亦难例外才对。”

孙红线对谷沧海说道:“他诚然是十分自高自大,但对大宗师,就只差没有起立致敬而已,这是我所深知的,决不会假。”

比沧海突然间陷入沉思之中,孙红线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他如此慎重和专心,便知道事关重大,所以不敢扰乱他的思路。

饼了一会,谷沧海长叹一声,道:“是了,这唐天君一定已对庞老哥哥不利,方会在你们面前表现得如此崇敬,此是奸雄的心理,决不会错。”

孙红线大吃一惊,道:“这回你伯猜错了吧?大宗师就在江南,如何会被害?”

比沧海道:“但愿我猜错了,不过我却敢断言,你从未见过他老人家对也不对?”

孙红线道:,是的,我所居的岛屿,距他魔宫所在之岛虽是不远,却不许到那边去,只有他来。”

比沧海道:“你所居的叫什么岛?”

孙红线道:“那个岛被称为天堂岛,四季如春,物产富饶。岛上有数百户人家,皆是唐天君派人在中原各地找到的适合人家,全户移到岛上。每一户人家皆有子女多人,所以岛上人口甚多,颇为热闹。但由于四周有天险封锁,船只无法通航,所以那岛与外间完全隔绝。”

比沧海道:“那么唐天君在天堂岛上,设有行宫了?”

孙红线道:“是的,大约是十年以来,他已训练了不少人,男女皆有,我亦是其中之一而己。”

比沧海浓眉一皱,问道:“你既然是行宫中最出色之人,这就不免使我感到担心了。”

孙红线道:“担心什么?”

比沧海道:“以你的美丽姿色,加上武功才智,足以傲视当世,我敢断言行宫中的人,一定都认定你将会变成女主人了?”

孙红线道:“是的,他们都这样想。不但如此,事实上唐天君不在之时,行宫以及整个天堂岛,皆是在我统治之下。”

比沧海道:“听你的口气,好像偶然也有例外的呢,对不对?”

孙红线道:“唉,你真厉害,我还未说,你就听出口气,不错,有的,唐天君把他的天魔宝令交给别人时,连我也得服从。”

比沧海道:“谁掌管过那天魔宝令?”

孙红线道:“他身边的三仆,都拿持过大令。偶然也会落在闻子韶、毕如刀这些人手中,不过这机会甚少,而且纵然是他们掌令,亦不敢对我怎样。”

比沧海道:“换句话说,反而唐天君手下三仆,竟敢张扬跋扈么?”

孙红线点点头道:“这三仆的武功都不在我之下,据我小心打听,好像是唐天君用过十几种办法,试验他们的忠心,一百个人之中,只有他们合格。然后又服用过药物,更为忠心。听说他们随时都肯代唐天君去死。”

比沧海听后回答道:“这样说来,唐天君若是运用的好,便等如多了三条命了。”

孙红线道:“正是如此。”

比沧海道:“那行宫之内,必定尚有不少美貌女子,供唐天君行乐的了?”

孙红线道:“唐天君由于修习至为上乘的魔教大法,到如今还在筑根砌基,尚未破去童身。但那三仆却大肆婬威,行宫中的女孩子,皆是被他们蹂躏了,他们甚至还动我的脑筋呢!”

比沧海道:“这三个凶奴如此可恶,我定必先取他们狗命,方始与唐天君作最后的挤斗。”

孙红线沉吟一下,又继续向谷沧海道:“你再考虑一下,是不是应该先击杀头领,再诛余众才对?若然先费了力气在三仆身上,只怕后来斗不过唐天君……”

她轻叹一声道:“本来唐天君对我还不错,我不该劝你先杀他的。”

比沧海道:“但我却深信你的双亲一定恨死他了,因为他们被逼迁到天堂岛,失去了人生乐趣。”

孙红线道:“是的,当然我若是要数出唐天君该死的罪状,以及对不起我之事,实在多得很,不过他也对我有恩,对不对?”

比沧海向孙红线道:“你既然跟我要好,那就非得助我铲除他不可,因为他不是普通人,可以忍受得住横刀夺爱之恨,况且他亦不会放过我。而我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庞老哥哥也得杀他才行。”

孙红线道:“他虽然不破色戒,但却时时命三仆蹂躏少女,供他观赏取乐。此外,他天性阴毒残酷,动辄杀人,这些年来,已不知有多少条性命,毁在他手中。”

比沧海道:“红线,这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你纵然不为自己,也得为了天下无辜之人,除去此魔,我希望你能立下决心才好。”

孙红线叹口气道:“我是处子之身,古语道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已是你的人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当然是尽力而为……”

她停歇一下,又道:“相公,你的真面目也该让我看看了罢?免得将来我骤然见了,竟认不出来呢!”

比沧海道:“自然应该给你看看。”

但说话之时,心中却念头电闪,暗想:“假如她竟是故意装作坠入情网,以便打入我身边,候机加害于我的话,这副真面目,暂时保留,便可以稍稍占回一点点上风了。

然而他其势又不能不露出真面目给她看,因为他怀疑之心虽不可无,却不能让她知道。

他才智绝世,虽然在这等局面之中,仍然很快就想出了解决之法。

原来他突然醒悟,目下必需从速查明孙红线究竞能不能托以心月复?

换句话说,他得马上求证出她的真心。

因此,他只要检查一下她说过之言,有没有假话,便知分晓。

当然,他检查的必需是重要事项,其分量足以证明她的真伪才行。

他已有了计较,当下很快就去掉须眉,恢复本来面目。

孙红线凝眸打量,但见他十分年青,方面大耳,那对卧蚕眉威风凛凛,大体上看来,他竞似是方正持重,短于应变之人。怎样也想不到他才智过人,计谋百出。

她看了之后,芳心越发倾倒,谷沧海热吻在她的红唇上,也感觉得出她的反应,热烈异常。

然而谷沧海并不肯就此深信不疑,他要马上占有了她,以察看她是否处子之身。

假如她是的话,可以证明她句句话都不假。

如若已非处子,很显然的她已是唐天君的女人,所有的话,皆不可靠,那么他就不对她说实话了。

他权且做得火热般爱她的样子,一切接吻的动作,都照做不误,心里却在细细打量她的真伪。

似乎是意料中,又似乎是意料之外,孙红线竞任得谷沧海为所欲为,只是偶然才略为阻挡了一下。

但那也只是象征式的阻挡而已,不一会工夫,她已身无寸缕,比之赤身教的妖女们更为彻底。

比沧海不敢放过探问实情的时机,便突然道:“红线,你不会后悔吧?”

她摇摇头,又轻轻咬他一下,低声道:“你为什么还要问呢?我虽然跟唐天君这么久,但我今生还是第一次被男人抱在床上。”

比沧海道:“我忽然想起了那天魔宝令持有之人,是不是生杀予夺,大权在握,宛如唐天君亲临一般?”

孙红线道:“是的,魔教中人,纵然大胆反抗,也不济事:”

比沧海道:“这却是何缘故?”

孙红线道:“因为那天魔宝令本身有一种妙用,可以克制修习本门心法之人,同时令上又附有几种最为奇奥的手法,持令之人,如遇抗令者,一撤机纽,便能看见这几种招式手法。立时依招出手,即可立毙对方了。”

比沧海道:“你们都持过此令,难道还记不住那几种手法么?”

孙红线道:“自然没有那么简单,要知那宝令神奇之极,若是按动过那枢纽,便留下记号。唐天君到时一看便知。所以除非须得出手诛除地官内的特别高手,例如那三仆想对付我之时,自是便得借重天魔宝令。如若不曾出手,谁也不敢掀纽偷看秘艺。”

比沧海道:“言之有理,唐天君这一着,真是高妙不过,不管令内究竟有没有绝招心法,亦足以收吓阻你们之效了,谁敢违抗持令之人呢?”

他的手重新在她的娇躯上活动,口中又道:“既然持令之人,权力如此之大。而那三仆又是胆大妄为之辈,他们既对你有了染指之心,你用什么法子渡过被污的难关呢?”

问到这时,才是他真正想问的话,刚才讲了一大堆,只是前奏而已。

孙红线笑一笑,道:“我老早就考虑过这一点,所以采用两种有效方法。一是从唐天君身上着手,硬是央求得他传授我修习一种大法,使我不能破身。这件事三仆全知道,所以他们不得不想一想。第二个法子,是我自身的防御工事,好在他们每一回掌令,都不过是三两天,所以我总是恰好在那段时间内,月事来临。”

比沧海认为他的解释十分令人满意,换言之,他已深信孙红线如非处于之身,则必是由于唐天君下手,而与三仆无关。

若然她早已与唐天君有过关系,而不是三仆,则她为唐天君而对自己布下这个圈套,便有可能了。

假使只是被三仆盗去了她的红丸,则她不一定会真心效忠唐天君。

现在他已求证出可以肯定的情势,那就是,如果她尚是处子之身便定无问题。

假如她不是处子,则必是唐天君的爱人,也就是说,她一定是利用美色,布施肉身,以帮助唐天君取胜了。

他的目光落在这个美丽动人的女郎上,忽然泛起痛苦之感,并且也觉得相当紧张。

孙红线挨贴着他壮健的棵胸,全身热度升高,双颊如桃花,红艳可爱之极。

比沧海冷静一下后,付道:“我必定亦爱上了她,方会感到紧张和痛苦。因为我深恐一会儿竞发现她不是处子,因而必须辣手摧花。唉,我不是邪魔外道,这等摧残娇花之事,真是很难做得出手。”

房间内已经相当明亮,那争夺天下黑道盟主大会,不久就要展开了。

然而孙红线似是完全忘记了这些事,一味痴缠着谷沧海,大有天昏地黑,不顾一切之概。

比沧海不敢怠慢,于是下了决心,径赴巫山。

他几乎马上就得到了结果,直到雨收云散。

他再查明事实,晓得孙红线果然是处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孙红线闭目不动,显得那么甜美纯情,那般的信任他,竟使得谷沧海感到十分惭愧,因为他一直都还不相信她的真情。

虽然是在极为销魂之时,仍然心怀鬼胎对付她。

他差点就向她仟悔,求她原谅,但他终于抑下此念。

放弃了使自己良心安慰之举,脑筋转到现实上面。

孙红线在他温柔而坚定的催促之下,总算穿好衣服,与他一同坐好,商量大计。

比沧海对着她道:“红线,我们时间已无多,我先把我的想法告诉你,然后请你帮忙想一想,看看如何能达到目的。”

孙红线道:“那一定是很冒险的计划了?”

比沧海道:“是的,我想帮助赫氏兄弟夺得那盟主宝座,可以号令天下黑道高手。”

孙红线不情愿地看着他把假眉毛和假须贴回去。

孙红线说道:“你当然不是想借助黑道盟主的力量,来对抗唐天君,那么你何必这样做呢?”

比沧海道:“唐天君在天堂岛设立行宫,训练手下,实力之强大,出我意料之外。假如连这黑道盟主亦受他控制,我可就休想能赢得他了。”

孙红线道:“这理由尚未够充分啊!”

比沧海接着说道:“你听我说,我如若控制得住黑道盟主,起码可以把恶孽之事,减少了八九成之多。而最重要的是,由于天下黑道高手,均已齐集此间,加上唐天君本身的力量,更是强大绝伦。这本已是牢不可破之势,何况我们这边,人手有限,又有内奸,已形成了卵石相敌之势。我就算豁出性命,也不能搅散这一场黑道盟主争霸大会叼!”

孙红线连连点头。

比沧海又道:“所以我必须行险侥幸,出其不意的刺入对方心脏。假如赫氏兄弟争得黑道盟主,一则我可以得到各种机密消息,二则天下黑道高手这一股力量,被瓦解于无形之中,三则可以减少罪恶发生,使苍生蒙受其福。这是一举数得之事,非做不可。”

孙红线道:“既然如此,看来已没得选择了。”

比沧海道:“我想知道,在唐天君心中,是不是已内定两大邪教之一得到盟主宝座?”

孙红线道:“不,两大邪派心病太深,加以两派的武功,先天上互克,如水火之不容,任何一派当了盟主,都会发生问题。”

比沧海道:“那么竟是那化血金刀夏昆了,对也不对?”

孙红线不胜佩服地吻了他一下,才道:“是的,现在我才知道江湖上有关你的传说,一点不假,因此我渐渐有信心啦!”。

她所谓信心,指的自然是击败唐天君之事而言。

比沧海道:“如果是夏昆,那倒是比较好办了,幸而我得到你宝贵的情报,不然的话,我一定把全部力量用在对付两大邪派之上了。”

他寻思一下,又道:“那天魔宝令可是在唐天君身上,有没有法子偷到手中?”

孙红线道:“他本人在此,就算偷得到那天魔令,又有何用处?”

比沧海道:“目前还不急于伤到宝令,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假如此令在他手中,此是魔教历代相传之宝,必定具有神奇力量,而我又恰是修习过天魔心功之人,只怕届时会受克制而落败身亡呢!”

孙红线脸上惊讶了一下,但由于他说过识得天魔庞珏,所以他练过天魔心功,也就很有道理,她皱眉道:“若然如此,我看还是先偷了宝令为上,万一你事机败露,当场饼招动手,竞被那天魔令所克制,岂不可怕?”

比沧海道:“但若是太早下手,亦将被他发觉,局势顿时大变。说不定他这时发动大攻势把武林各家派先消灭了一大半。”

孙红线听来听去,都是危机重重,教人难以安心。

因此她秀眉深锁,露出十分忧愁之容。

比沧海见她如此,口风一变,说道:“你不用忧愁,现在我还是占有莫大优势。那便是咱们掌握了主动之势,又能事先了然他的阴谋,自然胜算较大。”

孙红线道:“这一点优势,必须付出很大的代价,只怕你也办不到。”

比沧海道:“如何见得呢?”

孙红线向谷沧海道:“唐天君也是极高明厉害的人物,只要一两次不妥,便会晓得有了内奸。彻查之下,我们只怕无所逅形。”

比沧海道:“那么我办什么呢?”

孙红线道:“为了取信于他,暂时必须作出种种牺牲和让步,然后找到机会,加以一击,务必使他永远不能翻身还手才行。但你不是邪派人物,这牺牲同道之事,你如何办得到呢?”

比沧海付想一下道:“果然办不到,不过你这话却启发了我的灵感,我将试一试看,或者办得到也未可知。现你快把争霸的情形告诉我,以便早作准备。”

孙红线道:“唐天君已把天下黑道高手,分为四组,每一组互争之下,败者淘汰,最后剩下一个,四组便有四个了。除此之外,他又列出四人,算是种子人选,不必参加淘汰之争。这样,一共有八个人,参加天下黑道盟主争霸之战。”

比沧海颔首道:“我已听你说过了,据你说,赫氏兄弟已是种子之一,加上赤身教、黑手派两大邪派,以及内定为盟主的化血金刀夏昆,便是四种人选了,至于那四组争夺决赛权,由于人数甚多,只伯需费不少时间呢!”

孙红线道:“那要看情形才能决定,唐天君如果心中不耐烦,说不定四组同时进行,那就不必浪费太多时间了。”

比沧海摇头道:“不可能一齐进行吧?既然采取的是打擂台般的淘汰方式,得胜之人,岂能一直打下去?就算武功高强不过,但连场恶战下来、累也累死了,你说对也不对?”

孙红线道:“开始时每一组总有二十余人,便可以一齐举行,胜败都暂歇,由另外两人上场,如此,每组先淘汰了一半,胜一半再淘汰一半,到后来的几对、才采用四组轮流方式、以便有足够时间休息、此法亦不是不可行的。”

比沧海点点头,道:“我们不管唐天君采用何法,到时再说。”他看看天色,又道:

“你该先走了。我则回去与赫家兄弟碰头。有一件事,我本来不必多说,你也知道的,便是我们在公开场合见面时,须得装出很冷淡的态度,决计不可流露出半点感情。”

孙红线吻他一下,道:“知道。”

比沧海道:“你可别在心中疑神疑鬼的埋怨我才好。”

她轻轻捶他一下,道:“那怎么会呢?真是胡说。”

比沧海道:“我最担心的一点,你再也猜不出来。”

孙红线道:“既然你认为我猜不到,那我就不用费脑筋了,你告诉我吧。”

比沧海凝视着她,脑中却在玩味她这几句话的某些内在意义,而不是寻思刚才所说认为她猜不到之事。

他大为感慨,付道:“红线她虽然是极为杰出的女子,可是一旦有了依赖,她就像懒得多动脑筋。”

孙红线睁大双眼,望住比沧海,双眸中透露出无限的柔情蜜意,大有蜜爱深沁入骨之概。

相反的,谷沧海现在脑中只想到许多现实上的问题,可没有闲心去涉及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

此是男女之间迥然不同之处,古今中外,大率如是,不足为怪,原来男女之间,对于情爱的反应态度,甚是有趣。绝大多数情形,是男女发生关系之后,女的突然间比从前更为缠绵热爱,而不似未发生关系之前半推半就。但男子方面则反而略为冷淡了一些,一来正如食饱之人,总会生出了厌食之感。二来心理上认为对方既已献身,等如乾坤定矣,已属于自己所有,便不免有松弛下来之感。

比沧海考虑了一下,才道:“你尽避表面上对我很冷淡疏远,甚至怀有敌意,但唐天君仍然会察觉你与平常不同,因而是大起疑心。”

孙红线道:“为什么呢?”

比沧海道:“说穿了很简单,你眉梢眼角间,孕含着荡漾的春意,这是男人们可以一望即知的,因此,他容或不知你的对象是谁,但你这种变化,必使他加以密切的注意无疑。”

孙红线大为惕凛,道:“啊,我当真虑不及此,这真是莫大的破绽,说不定竟是致命之伤呢。”

她赂一凝思,才道:“你既然事先提醒我,我总有法子隐瞒起来,不露痕迹。然而,我突然想到……”很烦恼地叹一口气,停口不言,似乎一件莫大的心事,蓦地兜上心头。

比沧海鼓励地微笑着,向她注视。

孙红线歇了一会,便又道:“我总觉得我受过唐天君之思,不该暗中加害于他。可是为了你,以及为了天下之人,我却不得不那样做。”

比沧海笑道:“正因你不是忘思负义自私寡情之人,你才有这种想法和歉疚,不过,你却不得不舍弃了个人的感情,而行此仁义之事,你须得振奋起来,为了天下间千千万万无辜之人,灭此恶魔,才不辜负天生的才智,亦不枉在世上为人一场。”

假如他是个唯倩主义者,眼见孙红线如此为难和内疚不安,很可能就允许她置身事外。

然而这种满足一个人的良心,而置大众的利益于不顾之事,决不是像谷沧海这种深明大义的侠士所肯为。

所以他宁可让孙红线痛苦,自己当然也得分担她的痛苦。但却毫不迟疑的鼓励她,迈向正义之路。

他们赂为商议了一些暗号之类,孙红线又告诉他一些内幕秘密,两人这才分手,各自离去。

比沧海回去见到赫氏四魔,向他们说道:“诸位兄长一定不知道小弟昨宵到何处去了,对也不对?”

赫大龙道:“你若然觉得不妨事,我们自是想听一听了。”

比沧海道:“小弟昨夜享了一夜温柔艳福,对象是谁,恐怕兄长们一定猜不到。”

赫家兄弟讶然向他注目,又加以思忖,过了一会儿,赫大龙道:“五弟身上隐隐有女人香气,可见他这话不假。”

赫二虎笑道:“何况他领口内露出两根女人头发,更可证明他不是穿上衣服与女人温存。”

比沧海大吃一惊,道:“小弟真没想到还有破绽,多谢兄长们提醒。”

他连忙设法消灭这此证据,赫大龙高声道:“一定是那四婢之一,对不对?她们尽避是婢子名份,事实上却大异于凡俗之人。”

他言下之意,阐明谷沧海纵然是与四婢之一温存缠绵,亦不会辱及他身分。

比沧海摇摇头,低声说道:“不对,是她们的主儿。”

这话一出,赫家兄弟大吃一惊,面色皆变。

要知那孙红线乃是唐天君的禁脔,此是赫家兄弟皆能了解之事。而那唐天君居然是大宗师的唯一传人,这身分非同小可,邪门黑道之人听了大宗师之名,无不震惧。

因此这一宗事,可说是动辄有丧身之祸,这教他们如何能不变色?

如唐天君不是大宗师门徒,哪怕武功再高,他们亦不致这般惊惧震恐。

比沧海道:“她既然敢自荐枕席,一定不是第一次,我也不会是第一个,诸位兄长认为这话可猜得有理由么?”

赫氏兄弟面色渐渐恢复,赫大龙道:“这话不无道理,不过你也未免太大胆了,何苦去持这等虎须?”

比沧海道:“我何尝不知道危险,但人非草木,加以她面孔一变、竟是那么的魅惑迷人,小弟实在抵受不住她的魔力,糊里糊涂,就过了一夜……”

他停歇一下,又道:“好在她已跟我讲明,见面须得装出如同无事一般,依然表现得那么冷淡疏远,以免被那个人看出来……”

说到此处,他皱起眉头,想了一下,又道:“小弟不明白她为何竞看上了我?莫非其中有什么阴谋?”

赫大龙竖一下拇指,道:“老五,你真要得,我们还怕你已被迷住,所以有些话不敢乱讲,既然你也有戒心,那是最好不过了,她必是查不清楚咱们的内幕,所以用肉身布施。但这也许是原因之一。咱们骑驴子看唱本,走着瞧,早晚会发觉她真正图谋何在。”

大家谈了一会儿,又进过早点,看看时间已届,便一同向指定的会场走去。好在他们已是种子人选,不须动手,所以显得很悠闲。

那一片练武场,相当宽敞,四下都有兵器架子。场中已聚了许多人,皆是当今赫赫有名的黑道高手,来自天下各地,八荒四隅,悉无遗漏。

大略看去,这些人已分四大部分,在每一角分插一支颜色不同的旗帜,东方是青色,南方是红色,西方是白色,北方是黑色。

场子当中,搭着一座小型木台,高约丈许,台上有十几张太师椅,已有几个人端坐其上。

最当中的一个,正是唐天君,在他左侧是孙红线。右边则是白发萧然的毒手如来崔山公。

此外,化血金刀夏昆、屠师娄大逆、花蕊夫人等三人,亦在太师椅中坐着。

赫家兄弟走入场中,孙红线己看见,向后面的婢子冷春说了一句话,冷春她便一跃而下,迎过来躬身道:“敝上请诸位上台观看。”

赫大龙道谢一声,率众上台,众人都礼见过、便在太师椅上坐下。

他们曾端详过孙红线,竟然找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都不禁暗暗惊奇。

居高临下,看得清楚,场中的黑道高手们,竟是分为青、红、臼、黑四组,各自准备出手,以窥那天下盟主的宝座。

须眉皆白的毒手如来崔山公站了起身,顿时全场肃静、气氛严冷。使人不禁想到今日的争霸大会,虽然讲好不致有死亡的惨剧发生,可是众魔头心中,都不是当真作此想的。

正因人人都有一挤的决心,所以杀气腾腾,场面严肃紧张。

现在大家只等崔山公,这位被公认为邪教黑道的名宿高手,交待过场面话之后,便开始得拼命了。

崔山公老眼一睁,精芒四射,显示出他内功之深厚,火候之精纯,的是不同凡响。他扫瞥全场一眼,但见人人都注目自己、这才说道:“老朽此次邀请诸位名家高人,在此间集会,承蒙不弃,惠然而来,老朽不但极感光彩,同时也十分感激诸位的盛情隆谊。现在,印证各人所学的时间已到,关于比赛办法,昨夜的筵席上,业已向大家说明,实是毋庸饶舌了。”

他停歇一下,有些人以为他的序言已完。

谁知崔山公光秃秃的头颅一晃,重重的疾咳一声,震得全场之人,耳鼓都嗡嗡作响,不由得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崔山公又道:“只是有一点,老朽必须再请诸位记住的,那便是锣声一响,无论如何都得立即罢手,这话自然是对胜方而言。如若闻讯罢手,便不致闹出人命。其时容或在外表上末分胜负,可是必有公正的评定,决不会错。”

末后的两句话,纵是地位高如崔山公,也显然大自满了。因此场中微微骚动,一望而知,很多人表示不满。

崔山公提高声音,说道:“诸位切勿生出误会,因为老朽并不是裁判。”

场中的骚动由于这个声明而更为扩大,崔山公连忙举起一只手,使大家都望过来,这才说道:“诸位当然会十分猜疑和不满。到底那一个敢自居裁判,在此处量天下之才呢?”

他笑了一笑,接着道:“但诸位一定不会失望、因为充任裁判睥人,乃是当今天下举世无敌的大宗师的唯一传人。”

他的手指向唐天君,又介绍道:“他便是唐天君唐先生,是大宗师百年来唯一的衣钵传人。”

此言一出,全场寂然无声,一切的骚乱都停止了。

显然大宗师三个字,具有无比的魔力,震慑住这一群来自宇内八荒的邪魔妖怪。

唐天君面上全无表情,只微微顿首。

他气度虽然似是与常人不同,可是若以大宗师的传人地位来说,却太过平凡了。

唐天君游目环视全场,似乎发现众人的心思,因此。双眼突然间射出冷电般的精芒,迅即扫过每个人的面上。

这只是一转眼之事而已,但人人都感到心头一阵寒冷,好像唐天君的目光,特意射向自己一般。

仅仅如此一瞥,他已在群魔心中,奠定了应有的地位,得到应有的崇敬了。

崔山公一看而知,高声道:“诸位请作准备,锣声一响,便是开始,再响,便须罢手。

千万别忘记了,以致受唐先生处罚。”

他退回己座,邪儒阂子韶一摇三摆的走到台前,看一看手中的纸条,便高声叫道:“第一场是青旗组,由花花太岁刘钦,对病头陀净光。”

比武的场地,就在木台前面。由于这练武场之内,只有这数十位黑道高手,邪派魔头准许进来,别人皆不许参观,所以不必像一般的比武,须得在擂台上,方能让大家看见。

两个人先后走到台前,先向唐天君和崔山公遥遥行礼,然后各占方位站好,迅作准备。

锣声起处,这两位著名的魔星,开始动手。

他们各有绝艺,又皆是成名多年,因此都富于上阵搏斗的经验。在这等大场面中,毫不畏怯。

两人一动上手,全场之人,包括唐天君在内,俱是目不转眼的望住他们,谷沧海只看了七八招,便不再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目光一闪,悄然观察所有的人的动静。

他早先只看了数招,便已瞧出这两个魔星,武功各擅胜场。

当然其他凡是有资格争霸的,都与他们差不多,因此这也就是说,以当今天下大势而论,邪门黑道方面,由于有人出头召集,聚群魔于一堂,这股力量之大,可说是旷古绝今。

白道大门,纵然是集合起所有高手,只怕尚未能匹敌,更别说各大门派都很散漫,没有严密的联络和组织,自然已成了一面倒之势了。

换句话说,邪门黑道这一批人马,只要选出了一个发号施令之人,纵然没有唐天君,亦足以把各大门派逐个击破,一一加以削弱或消灭。

这真是使仁人志士忧心仲仲的事,谷沧海目下等如已负起了天下安危之责。因此,他心情沉重,自然更在别人之上。

他默察群魔的表情态度,很快就估计出哪几个一定高于同挤,大有入选为最后决赛的四名高手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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