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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侠 四十七 浓情蜜夜

作者:司马紫烟

那么楚无情现在又如何对她解释呢?

他正在发怔,李娇娇已柔顺地拧了一条面巾递给他,把他推在安乐椅上坐下,为他月兑去长靴,换上一双轻便的布鞋,然后又帮他月兑去外衣,拿了李秋鸿的一件宽大的便袍道:“换上这个,我知道你是洗冷水浴的,所以没替你准备浴汤。换上衣服,我们就吃饭,我还给你温了一壶竹叶青,我也陪你喝两杯。”

楚无情只好由她去忙着。李娇娇把纱笼打开,里面是八碟精致的小菜,她笑着道:“娘就是这么侍候爹的,我都学会了,惟一遗憾的是不会弄菜。爹在喝酒时一定要娘亲自下厨,我想以后我也学得会的。”

楚无情只得道:“这样已经够好了。”

李娇娇低头道:“不够的,娘说过了,一个女人要想使男人对她永远有兴趣,除了注意自己的容颜外就是烹饪的手艺,模清他的胃口,使他对别人烧的菜感到难以下咽时,才是真正得到了他。”

楚无情不禁一叹道:“老师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娘能做的,我也能做。楚大哥,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学着做,我要使你像我爸爸一样的幸福。”

楚无情苦笑道:“我不像老师,一直生活在优裕的环境中,有闲情从事口福的享受,我只为求饱。”

李娇娇道:“那是因为你没有安定下来过,慢慢地你就会挑剔了。不过,我不该问你,娘说了,这种事要做女人的自己留心,不能问你们,问了也没有用,男人的爱情时常会改变的,昨天喜欢吃的东西,今天未必就喜欢,我们必须自己捉模如何使得你们喜欢。”

楚无情高兴地道:“娇娇,你有这样一个好母亲实在够幸福,她会教你如何成为一个最吸引男人的女子,不过你不必急,等我们成亲后,你有的是时间。”

李娇娇道:“不,娘说了,我的情形不同,她跟爹是成婚以后才相处在一起的,我们都已先认识了,她说我必须从现在就开始取悦你,只可惜这几个月来,我始终没机会,好容易回到了家里,我认为已经太迟了。”

楚无情心中一动道:“师娘什么时候告诉你这些的?”

李娇娇道:“在高黎贡山要分手的前两天,娘教了我很多,她说他们把我交给你了,但也把你交给了我,如果我不能使你感到愉快,那就是我的错。娘还说女子第一美德就是不嫉妒,像你这样的男子一定会有很多女子追求,我必须用温柔与容忍来保持我在你心中的地位。”

楚无情忍不住一把抱住她道:“娇娇,你太好了,真想不到你这江湖闻名的火娘子这样温娴。”

李娇娇靠在他的怀中,感到无限的满足道:“大哥,我的脾气不好,才惹来这个绰号,我也知道自己不是这样的人,我只是对我讨厌的人才发脾气,从我们认识后,我可没有对你再发过脾气吧?但我有时也不太听你的话。”

楚无情道:“没有,你一直是最听话的乖孩子。”

李娇娇道:“不,在巫山上你那样对付陈宏,我说了几句话,可是后来我就知道自己错了,你做得完全对。”

楚无情道:“不,我不对,我是太残忍了一点。虽是为了大家的安全,我还是不应该那样子的。你说的话完全正确,这正是你侠义仁慈的本性,相形之下,我只有惭愧,尽避我问心无愧,但与你一比,我的嫉妒心就太重了。娇娇,以后有这种事,我希望你继续规劝我。”

李娇娇道:“我不会了,至少不会当时规劝你,娘告诉我,男人的魄力比女人强,行事虽不完全对,但只能从侧面委婉地规劝,绝不可当着人说,伤害男人的尊严。可是那天我忘了,所以我很后悔。”

楚无情心中一阵激动,忍不住轻吻一下她的粉颊,在她的耳朵旁边低声道:“娇娇,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李娇娇道:“自然愿意,我早就以你的妻子自居了,从我要跟你做朋友开始,我就认定了你,这辈子不再要第二个男人了。正因为我对爹作过这个表示,他才收你为弟子,秋鸿剑法是不传外人的。可是后来你的表现太突出,娘倒反而不敢提起了,你投入秋鸿门下,看来是我家沾了你的光,所以娘要我多改变自己来配合你。大哥,我真高兴,你今天对我说这句话。我一直担心你不要我。”

楚无情抱她更紧一点道:“这么好的妻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我怎会不要呢?娇娇,我们成亲吧。”

李娇娇低声道:“这样还不算成亲吗?就差没有拜堂而已,等爹回来,我们磕个头就成了。”

楚无情道:“不是这样的,成夫妻还有很多事情。”

李娇娇一怔道:“还有什么事呢?”

楚无情道:“我慢慢告诉你吧,现在我去关上门。”

他让李娇娇先上了床,然后掩上房门,回到床边侧身坐下,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仿佛在欣赏一件珍世奇玩。

李娇娇被他看得很不自在,窘然问:“大哥,你为什么这样盯着我看?”

楚无情笑道:“今晚我看你特别美。”

李娇娇脸上一红道:“我跟平时还不是一样……”

楚无情微微摇头道:“不!我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反正我觉得你跟平时大不相同,而是特别的美。”

李娇娇乐在心里,欣然笑道:“那就让你看个够。”

楚无情道:“我,我想……”

李娇娇见他欲言又止,追问道:“你想什么?”

楚无情迟疑一下,终于鼓起勇气道:“我想看看你的身体。”

李娇娇反而落落大方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的身体你又不是没看过。只要你喜欢,我随时都愿意给你看。”

楚无情道:“可是今晚我特别想看你。”。

李娇娇妩媚地笑笑,撑身坐起,径自双手齐动,宽衣解带,将全身衣物月兑了个精光。

然后她重新躺下,闭上了双目,任由楚无情观赏她的。

呈现在楚无情眼前的,是个一丝不挂的少女胴体。他说的没错,这几个月来,李娇娇的体态,跟以前确实不太一样,不仅散发着青春的气息,而且更成熟、更丰满。

去年中秋月圆之夜,楚无情在后山受梦魇所惑,形同疯狂,曾将李娇娇的衣衫撕去,在她赤果的娇躯上遍体狂吻。

其后也曾有过几次互相果拥,仅差真个销魂而已。

但是,从未像此刻的感受,使楚无情觉得有种强烈的冲动。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李娇娇赤果的胴体上轻抚起来。

李娇娇似也感觉出,楚无情今晚跟平时不太一样。尤其从他的眼神中,更可看出那种近乎渴望和企盼的欲念;那是发自男性本能的冲动。

这是她所热爱的男人,早已作了心理准备,随时随地接受对方的需求。

只要楚无情需要,她会心甘情愿地,欣然奉献出她的一切。

楚无情的轻抚,使她如沐春风,全身都在微微颤栗,但却无比的舒适,更交织着紧张与兴奋。

突然,楚无情欠身低下头,吻上了她的朱唇。

四唇交接,顿使李娇娇心神猛然一震,立时伸长双臂,紧紧抱住了楚无情的身体。

楚无情一直把这少女视为小师妹,在他的心目中,李娇娇只是个从小娇生惯养,被父母宠爱得任性而刁钻的大女孩,所以从未把她看成女人一个真正的女人。

即使在几次特殊的情况下,尽避他们彼此袒露果身,互相拥吻,他们能克制自己,在紧要关头悬崖勒马,未曾冲破她的最后防线。

这就是他始终秉持的:发乎情,止于礼。

然而,此刻他却感到内心有股冲动,仿佛是熊熊的烈火在燃烧,更像是决堤的洪水,来势汹汹,要冲破他自设的心理防线。

所以在他的眼里,今晚的李娇娇,跟平时完全不一样,变成了一个他所需要的真正女人。

去年中秋月圆之夜在后山上,当时他已失去理性,形同发狂,把寻来的李娇娇当作另一个女人,所以才会对她作出那样疯狂的举动。

但现在他非常清醒,明白自己要做什么,而且他已决心要做。

于是……

凭他从那梦魇中经常出现的女人所得到的经验,这时毫不保留地施展了出来。

从她抱着楚无情的双臂愈搂愈紧,以及娇躯不断地扭动,可以觉出这少女已很冲动。

楚无情比她更冲动,唇交舌攻意犹未足,在她眼、鼻、耳根一阵狂吻之后,又转移阵地,向她双峰发动了攻击。

李娇娇猛然想起,那日在古墓石室内,被招魂天尊侵扰的情景。但那时使她羞愤欲绝,与此刻的感受截然不同,判若天壤与地别。

此刻最令她感到欣慰的,是楚无情不再视她为小师妹或一个任性的大女孩,而是把她当作了真正的女人。

男人对女人的需求,从楚无情的行动上,毫无保留地表现了出来。

没错,眼前这个赤果的少女,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女人。于是他月兑开便袍,退去短裤,赤果果地……

楚无情已很冲动,突破了障碍,立时挥军直叩玉门关,展开了冲锋陷阵,进行真刀真枪的肉搏战。

李娇娇双眉紧蹙,显然十分痛楚,但她强自忍住,惟恐被楚无情察觉。

双方短兵相接,一个是驾轻就熟的战将,杀气腾腾,勇往直前,攻势犹如排山倒海,连绵不绝地发动冲刺。一个则是初逢这种从未尝试过的阵仗,虽是处于被动,以逸待劳,任凭对方为所欲为,仍不免有些紧张和兴奋。

一场激烈的肉搏,战得天昏地暗。

楚无情的动作愈来愈勇猛,当他生理上的亢奋达到最高极限时,一阵狂风急雨地冲刺后,终于偃旗息鼓,仿佛丢盔弃甲,疲惫不堪地连连喘息着。

李娇娇紧紧搂抱着他,回味着两体合二为一的滋味。

良久,楚无情才从意乱情迷中回过神来,吻着她的脸颊笑问:“娇娇,委屈你了,你觉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李娇娇摇摇头,嘘了口气道:“大哥,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女孩子长大要嫁人。原来成为夫妻是这样的,实在太美妙了,你怎不早点告诉我呢?”

楚无情叹了一口气道:“这是人之大伦,岂可草率为之,只有夫妇之间,才可以做这种事。”

李娇娇叹了一口气道:“大哥,从前有几次我觉得全身都不对劲,像我们开始的情形一样,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排遣,以后我可再也不在乎了。大哥,我真想告诉每个人去。”

楚无情道:“娇娇,别傻,闺房之中,只有你知我知,不可以对别人说,人家会笑话你的。”

李娇娇一怔道:“这是坏事吗?”

楚无情道:“男女欢合原是本能的需求,但因为有了礼仪的拘束,就变成一种神圣的结合。在你我之间,这不是坏事,可是施诸他人,就是罪恶。”

李娇娇顿了一顿道:“我懂得的太少了。”

楚无情道:“本来这要到出阁之前,才由母亲告诉你,我得到你太早了一点,所以你才不懂。但我这样做有一个意义,这是我对你专情的保证,师娘教你的一切不能说不对,只是对我不够了解,我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男人,以后只有你与我,你别再为旁人打算了。”

李娇娇沉思片刻,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激动地抱住他道:“大哥,你真好。但我倒不这样想,我还是希望你能再容纳几个人,因为我知道我们将来的生活不会很平静,江湖上的事永远也应付不完,我的能力实在不能帮你应付一切,你要再找几个得力的帮手。”

楚无情一笑道:“找帮手并非一定要采取这种方式。”

李娇娇道:“不,我了解。以前我爱你,尊敬你,可以为你而死,那似乎是有条件的,但现在却可以不问理由而为你死上一千次,这才是一种令人死心塌地的力量。所以我希望你能接纳我的请求,那也是我深爱你的表示。”

楚无情面对着李娇娇的浓情蜜意,不禁深深激动,轻吻她一下然后笑道:“娇娇,难得你这样贤慧。但是你应该明白我的个性,我是个生性恬淡的人,并不想以江湖终老,更不想争名逐利,我投身江湖是为了责任,一旦把九华剑社的事情处理妥当后,我最大的愿望还是回到大漠上,经营一所小小的牧场,养几匹马,畜一群牛羊,过最单纯而无忧虑的生活。因此我未来的生活中,只要一位刻苦耐劳的终身伴侣,容纳不下太多的人。”

李娇娇道:“我知道,我对未来的生活也没有存多大的奢求,但就是在应付九华剑社这一件事情上,你就会要很多的帮手,而申湘玉、林寒玉她们都是你最佳的帮手。”

楚无情笑笑道:“她们都是玉女门的主干,而姬姨又是个雄心万丈的人,她们会有得忙呢,你不必扯上她们。”

李娇娇道:“可是她们是真正喜欢你的,为了你,她们可以放弃一切,姬姨也会促成她们的。大哥,你千万不要拒绝她们,那会使她们伤心,也会使我难以交代。”

楚无情一怔道:“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李娇娇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低声道:“大哥,姬姨是个在情海中打过滚的人,她对女孩子的心事很清楚,她说她门下的十八金钗,几乎每个人都想嫁给你,要求我不要使她们太失望,我当时已经答应了。”

楚无情急了道:“胡闹,我怎么能要那么多?”

李娇娇一笑道:“当然不是一起要,但姬姨希望我至少能使她们一两个人得偿夙愿,所以我想这并不困难。”

楚无情道:“荒唐,你怎么能答应这种事?”

李娇娇道:“我答应归答应,并没有指定要谁,那还是由你去决定的,我只是告诉你当你要选择一两个伙伴时,我是绝对同意的,而且是衷心诚意地同意。”

楚无情叹了一口气,又轻轻吻了她一下道:“天下没有比你更傻的女孩子,你怎么会糊涂到这个样子的?”

李娇娇噘起嘴道:“大哥,说句老实话,当林赛玉初次在苗疆跟你见面时,我确是满心的不高兴,所以才跟她打了起来,后来母亲私下好好地训斥了我一顿,说我嫉妒性太重,一个醋娘子是无法得到一个男人欢心的。如果我只会吃醋,将来亦不会有幸福可言。”

楚无情笑道:“师娘倒真会教女儿,老师在年轻时也是翩翩美少年,为他钟情的女子一定也很多,何以他们能一夫一妻,过了几十年的美满神仙生活?”

李娇娇道:“这个我想过了,娘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在她的那一个时代中,可以说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因此爹的心中不会有别人的地位,但我不同,我比娘固然差得太多,跟其他人比起来也不行。”

楚无情笑道:“傻妹妹,就凭这一份纯真的情意,就没有人能及得上了。好了,你别为这些操心,既然由我决定,你就不必管了,我自会安排了。”

李娇娇点点头,停了片刻又道:“楚大哥,有一句话你别生气,我只是好奇,绝没有其他的意思,我想问问你,在以前你跟别的女孩子好过吗?”

楚无情一怔道:“你怎么会问起这个问题?”

李娇娇道:“对男女间事,我是一窍不通,所以才显得很笨拙,但我有个感觉,你似乎懂得很多。”

楚无情默然片刻才道:“娇娇,我不想骗你,我是懂得很多,在以前我跟很多女人好过,其中有已经懂人事的妇人,也有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因此在的技巧上我很熟练,但不是你所想的那回事,我跟她们都没有发生过感情。”

李娇娇好奇地道:“没有感情也可以做这种事吗?”

“是的,男女之间的欲与情无关,像那些欢场的青楼女子,以卖身而获利,就没有情的成分。”

李娇娇笑问道:“你是不是到欢场中去寻欢的?”

楚无情道:“是的,我在初解人事的时候就破了身,以后交往的都是大漠的女子,她们对贞节观念很淡漠,只要两厢情愿就可以互相取得满足而不论婚嫁,我喜欢大漠上的生活,但不欣赏这种欢爱的方式,所以我才远入中原,要找到一个我真正喜爱的女子,为我终身的伴侣。”

李娇娇并不在意,笑问道:“那你第一次?”

楚无情的脸色一阵阴暗,叹了一声,流露出痛苦的神色道:“娇娇,不要问我这个,这是我不愿意提的事,也是我今生最大的恨事,我的名字叫无情,就是因她而取的。”

李娇娇问道:“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还爱她吗?”

楚无情摇头道:“我与她从来也没有发生过感情,也不可能有感情,更谈不上爱。”

“那你因她而以无情为名,是表示恨她了?”

楚无情苦笑道:“没有爱,何所谓恨?”

李娇娇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呢?”

楚无情道;“娇娇,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但现在不能。”

李娇娇沉思片刻才道:“大哥,我不该问这么多的,假如这件事使你痛苦,你可以永远不告诉我。”

楚无情忽又爽朗一笑道:“我们既已成为一体,就是一个人了,互相之间,不应再有秘密,这件事也没有什么不能言的,只是因为有个约束不能说出来,那跟我的武功一样,在未能解除约束前,我不能道及一字。好了,你该起来了,回到你自己的房中去休息一下,一两天内,你会有点不舒服,但没有关系,很快就会习惯的。”

李娇娇摇头道:“我不回去,我喜欢陪着你,这也没有瞒人的必要,我对郝大叔说过,我要睡在你这儿。”

楚无情一怔道:“你这样对他说过了?”

李娇娇道:“是的,这不能说吗?”

楚无情苦笑道:“当然可以说,他怎么表示呢?”

李娇娇笑道:“我没碰见他,只是告诉侍候我的丫头说我在你房里过夜,郝大叔有事可以到这儿来找我。”

楚无情知道她在放刁,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道:“好,你就睡在这儿吧。只是要规矩一点,必须有节制,练武的人,最忌就是纵欲无度。”

李娇娇打了一个哈欠,不知道是否已听懂他的话,但没有多久,她就呼呼地睡熟了。楚无情不禁又深叹一口气,面对着这天真无邪的娇美女郎,他有着无比的愧疚,但他却毫不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望着她娇态的睡态,以及充满了幸福与信任的笑靥,楚无情忍不住低声自语:“娇娇,这是我第一次在毫无罪恶的情形下,得到一个女孩子,你再也不会明白这件事对我的意义,你说肯为我死上一千次,我却肯为你死上一万次,十万次,甚至于比这更多。”

李娇娇因为疲累而睡熟了,但楚无情却因为兴奋而睡不着,也闭不上眼睛,他的眼前出现着无数个女孩子的影子,有的很美,有的很娇,有的火热,有的微笑。

这些影子轻常在他梦中出现,也曾点缀过他的生命,但跟李娇娇同时出现时,她们一个个地都在虚幻中消失。楚无情嘘出一口气,又自言自语地道:“娇娇,以前我不敢合着眼睡觉,因为我怕在梦中见到她们,但今后我不会了,有了你,我就可以把她们都摆月兑了。”

慢慢地,他也开始有了点睡意,但就在朦胧欲睡的时候,忽而有一点细微的声息将他惊醒,那是一个人轻轻走近的声音,他感到很奇怪,这会是谁呢?

门是拴上的,来人似乎在用东西拨开门闩想进来,这不会是自己人,自己人不会用这个方式进来的,但也不可能是外人或敌人,因为白天他已与郝思文在各处巡视过,秋鸿山庄在守卫的部署上已无懈可击,绝不可能让人在不声不响中悄悄地掩进来。借着灯光,他看见有一支剑尖在门缝中慢慢地塞进来,轻轻地挑起门闩。

楚无情知道这必然是外敌侵入,连忙伸手去拉搁在床头的剑,手伸出去时,骤觉十分沉重,不由吃了一惊,好在他久经大敌,反应灵敏迅速,知道自己一定中了暗算,着了什么迷香之类,却不再多加犹豫,抱着自己的衣服,悄悄地滚下床来,躲在床底下,然后默运内气。开始时觉得颇为困难,所幸他所习的密勒心功十分神奇,可以将体能发挥到人类的极限,一试之下了解自己所中的是一种无臭无味的迷魂熏香,且喜他内力精纯,中毒未深,只要慢慢地运气逼出那一点残毒,可于短时间内恢复行动。因此他迅速作了个决定,暂时不去管床上的李娇娇,专心致志使自己恢复正常。

但是他的耳朵仍然十分注意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一会儿,门轻轻地被托开了,但外面的人似乎十分慎重,仍然不直接进入,又过了一会儿,才有脚步声移近。

那一共是三个人,楚无情已恢复了一半,在未能明白对方是什么人之前,他还不敢轻易有所行动,只是努力恢复体能。

来人进屋后,首先是关上了门,然后有一个人走到床前,轻轻笑道:“方兄,我这无影迷魂香效果很灵验吧?这丫头睡得跟死了一样,现在该怎么办?”

那赫然是千蛇谷中少堡主雷鸣远的声音。

楚无情心中一惊,雷鸣远口中称呼方兄,必然是指柳叶青的侄子方明而言,这两个人怎么会模进来的呢?

但经过稍一捉模,立刻就明白了,方明在秋鸿山庄居住多年,对此地的地形布置非常清楚,要混进当然没有问题。只是不知道另一个人是谁,他们此来的图谋何在?本该立时现身将他们截住弄弄清楚的,但对方敢公然而入,必定有点准备,自己身上所中的无影迷魂香药性尚未完全祛除,不妨再等一下。

耳中却听得方明的声音道:“雷兄,楚无情迷倒的情形如何?你可得小心点,这小子扎手得很!”

雷鸣远却道:“床上只有个李娇娇,没有楚无情。”

方明一怔道:“怎么会呢?我们不是看见他过来的。”

雷鸣远道:“那可不清楚,床上明明只是一个人,或许是他根本没进来,又转到别处去了。”

方明顿了一顿道:“不可能,这座屋子的出入通道我很清楚,除了到此间,绝不会跑到别处去。何况我们守伺在路口很久,也没看见他往别处去呀!”

雷鸣远道:“事实远胜雄辩,床上只有一个李娇娇。方兄,你在这儿虽然住了几年,可是李秋鸿对你早有戒心,未必肯将一切机密让你知道,有些秘密的通路,恐怕你根本就不清楚,反正楚无情没有在屋中就是。”

方明道:“这就奇怪了,整个秋鸿山庄,我闭起眼睛来也能模得清楚,这间屋子还是我以前的住所,还会不知道吗?他绝对不会从别的路离去。”

这时另外的那个人开口了:“桌上放着酒菜还没动,分明是李娇娇要等他用饭未果,先到床上躺着睡着了。”

那是黄三绝的声音,楚无情听了心中又是一动,黄三绝一直被囚禁在地室中未曾发落,想必是这两个人前去放了出来,他们解救黄三绝用意又如何呢?

雷鸣远立刻道:“黄先生究竟是长江水寨的负责人,研判的经验丰富,这些酒菜就是楚无情没来的证据,我们快走吧,回头碰上楚无情,可就走不掉了。”

方明恨恨地道:“算这小子命大,被他溜走了,否则利用这个机会,把他也迷倒了该多好。”

雷鸣远道:“算了吧,我们此来的目的只是救出黄先生,并没有想对付楚无情,因为他恰好赶回来,我才想用无影迷魂香试试看,既然未能得手,还是月兑身的好。”

方明道:“雷兄的迷香如此神效,我们何不再搜索一下,把他也制住了,岂不是建下一桩大功?”

雷鸣远道:“无影迷魂香的效验是靠得住的,只是收效的时间较长,必须趁人睡熟时施为。楚无情不在这儿,上哪里找他去?就算找到他,如果他没有睡下,也是没用。我看还是算了,赶紧月兑身才是上策。”

黄三绝道:“雷老弟说得对,楚无情的武功非凡,又一肚子诡计,叫他碰上了,我们就难月兑身了。”

方明一笑道:“黄先生难道也怕他不成?”

黄三绝叹了一声道:“不错,经过这一次,我是真对他有点寒心,就凭几个人把长江水寨给挑了。”

方明道:“经过的情形我们已经打听清楚,黄先生是一时不慎,遭了暗算,如果凭真才实学,黄先生决不逊于他。”

黄三绝一叹道:“这话可叫我惭愧了。家兄虽是九华剑社之主,但我的资质太差,成就不到家兄的一半,连他手下的人都比我强,所以我这次失手,家兄不闻不问,等于把我逐出门户了,否则哪要等二位前来拯救,九华剑社势力雄厚,已掌握整个中原武林,随便调动一支人马,也可以把秋鸿山庄夷为平地。”

方明道:“这么说来黄先生在九华剑社中并不得意?”

黄三绝道:“得意个屁,我是他的弟弟,虽然让我当水寨之主,但上面还有几个头目都是他的心月复。我这次失风,他更不把我放在心上了,连九华剑社都不要我了。”

雷鸣远道:“我们救出黄先生,原是要向令兄表示一下亲善之意,这么一来,我们是巴结不上了。”

黄三绝冷笑道:“二位别说这种门面话了,青蜂寨与千蛇谷联手合盟,无非是在对付九华剑社,二位怎会跟家兄亲善呢?假如你们跟九华剑社攀交情,只要表示投顺屈服就行了,用不着多卖什么交情。家兄是个最绝情寡义的人,别说我只是他的弟弟,就是他的儿子被你们救了出来,他也不会领情的。如果你们想对付九华剑社,我还出得上力,否则就不必再费心力,把我留在这里吧!”

方明道:“黄先生不想离开此地?”

黄三绝道:“假如没地方可去,我宁可留下的好。到了九华剑社,家兄还要办我失风丧师之罪呢。”

雷鸣远道:“留下来也不是办法呀?”

黄三绝道:“等李秋鸿回来,我可以把九华剑法的精华透露出来,帮助他击败家兄,出我这口气。”

方明笑道:“李秋鸿的剑法本就高于令兄,用不着黄先生再给他提供什么资料。”

黄三绝道:“这倒不一定,上次在泰山剑会,他还有所保留没有全部施展。因为他做事最讲究稳重,不高出对方很多,他绝不冒险一拼。经过那一战后,他对秋鸿剑法已有个了解,泰山剑会后,他埋首研练剑法,就是在寻求秋鸿剑法的弱点,再次交手时,胜负谁属实在很难说。但李秋鸿如果能得到我提供的诀窍,一定可以再击败他。何况我还可以把九华剑社人员的分布虚实作一番透露,让李秋鸿先生击溃他的党翼。要想瓦解九华剑社,击败家兄是次要的事,粉碎他的势力才是第一急务。”

方明兴奋地道:“黄先生对九华剑法了解很深吗?”

黄三绝道:“九华剑式是我家祖传的,我限于资质禀赋,成就不如家兄,懂得却不比他少。”

雷鸣远笑道:“先生这一说,我们就放心了。岭东白家堡英雄会,我们也有人借向白玉棠贺寿之名去参加了,因而也知道先生在九华剑社中不得志的情由,所求于先生的也在此,只是不知先生的意向,不便出口。”

黄三绝道:“我早就想到了,你们跟我非亲非故,凭什么来救我呢?所以我不要你们开口,自己先说了出来。不过我要问一声,你们有多大把握能与九华剑社作对?”

雷鸣远笑道:“先生请放心,敝堡的千蛇剑法乃集百家之长融合而成,前一段时间,得乐九玄之助,已经把剑式演化精纯,如果得先生之助,必可独步天下,连秋鸿剑法也不堪匹敌。”

黄三绝道:“我帮了你们,有什么好处呢?”

雷鸣远道:“先生不但可以与家父及柳寨主共参剑式之精华,而且还可以接替令兄之事业。”

黄三绝道:“有这么便宜吗?”

雷鸣远道:“当然,我们只是不甘屈居人下,并不想爬到人家头上,先生只要稳守基业,三分天下,大家一定可以相处得很融洽,除非先生要像令兄一样,独霸天下,那就难说了,不过想来先生不至于如此吧?”

黄三绝道:“我自知没有家兄那分才具,也不敢有那分野心,因此我的条件只要掌握家兄的那份基业就够了。”

雷鸣远道:“那当然,九华剑社的力量是可观的,绝不可能一举而歼,除了先生外别人也掌握不了。”

黄三绝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我也不怕你们违约,九华剑社中我还有一部分私人在家兄的控制下,他们不敢生出二心,如果家兄垮了,除了我出头领导,别人也驾驭不了他们。因此,我希望你们心口如一。”

雷鸣远笑道:“当然,当然。我们借重先生之处还多,所以才不辞艰险,冒死前来救先生出险。”

黄三绝道:“好,那我们快走吧。我跟你们到千蛇谷去的事,必须保持十分机密,如果给家兄知道,他一定会先发制人,不待我们的剑法练成,就会尽全力对付你们。”

方明道:“先生困在这儿很久了,令兄都没有行动……”

黄三绝道:“那是因为情形不同,秋鸿山庄上人力有限,李秋鸿也不是个有大志的人。再说我失风于楚无情之手,家兄算准我不会对一个后生小辈屈服的,所以不太关心,但到了你们那儿,就不会那么放心了。”

雷鸣远道:“这也说的是,家父也顾虑及此,才叫我们悄悄前来,借重方兄轻车熟路,就是不想惊动人。”

方明一怔道:“我们这就走了?”

雷鸣远道:“不走干吗?假如楚无情也迷倒了,我们也只能刺杀了事,现在只迷倒一个李娇娇,杀了她也没用,反而会引起楚无情的仇视,这小子狡猾之至,不难追索到我们的行踪,那反而麻烦了。”

方明道:“我想把李娇娇带走。”

雷鸣远立刻道:“不行,我们要求行踪隐秘,万不能拖着累赘,方兄,你死了这条心吧,李娇娇不会移情于你的,就是把地带到千蛇谷也没有用。”

黄三绝也道:“方老弟,李娇娇跟楚无情已经如胶似漆,再也分不开了,你们认识比他早得多,如果李娇娇喜欢你,就不会有楚无情了,你何必想不开呢?我以后替你找个更好的对象,绝对胜过李娇娇。”

方明叹道:“人才武功,能胜过李娇娇的女子恐怕很难有了。我倒不是痴心于她,而是我立誓要娶个出类拔萃的妻子,李娇娇是天下第一剑的女儿。”

黄三绝笑道:“老弟,你的眼皮子太浅了。我就可以举出几个人来,岷江水寨的寨主尤惜惜,姿色武功都不逊于李娇娇,还有我侄女儿黄菊英,你是见过的,李秋鸿名头虽大,也不见得比家兄更响亮吧!”

方明道:“先生别说笑话了,我们要跟令兄作对,令侄女儿跟我们就是生死对头,哪还能谈到这些?至于岷江龙女尤惜惜,我倒是颇闻其名,但她也是跟我们敌对的。”

黄三绝笑道:“尤惜惜敌对的是九华剑社与长江水寨,我离开了九华剑社,就是跟她化敌为友了,不过我那侄子黄菊人对尤惜惜十分迷恋,我不便帮你的忙,倒是我那侄女儿,我可以给你写下保票。”

雷鸣远道:“这是怎么说?难道她会背叛令兄?”

黄三绝道:“我说过了,家兄是个绝情寡义的人,对他自己的子女亦是如此,我那侄子、侄女儿跟我的感情,还胜于他们的父亲,我要跟家兄作对,他们一定会站到我这边来。所以你如有意,我负责促成,我到了千蛇谷,就可以托人带个信,叫她前去相会。”

雷鸣远道:“那太好了,方兄如果情有独钟,非李娇娇不娶,先生不妨给晚辈促成一番。”

黄三绝笑道:“都可以,二位少年英俊,都是一表人才,帮谁的忙都一样,不过我那侄女眼界颇高,不管是谁想娶她,都得拿点真本事出来才行。”

雷鸣远道:“这个小侄不敢妄自菲薄,千蛇剑法已有几年火候。楚无情在千蛇谷曾同乐九玄等一批好手,也没能占到便宜,小侄想来也不至差到哪里去。”

黄三绝道:“那就好。不过二位先说好,到底是哪一位有意思,免得到时候互相争起来,伤了感情。”

方明道:“雷兄有意就让雷兄吧,我还是要李娇娇。”

雷鸣远笑道:“那也得等我们大事有成,把楚无情给宰了之后,方兄才有希望。目前只好耐心等待一下,走吧!”

方明却道:“等一下,让我看看她,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

雷鸣道:“有什么好看的,她现在昏迷不醒。”

方明苦笑道:“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近看她,如果等她清醒过来,就要拿剑找我拼命了。”

雷鸣远道:“想不到方兄还是个多情种子,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走一步,在外面等你,让你看个够,而且还可以借机稍做温存,以慰相思之苦。只是方兄,你可得适可而止,无影迷魂香的效用虽灵,但药力却很轻微,很容易惊醒的,如果吵醒了她,大家都走不成了。”

方明道:“我晓得,你们先走吧,我很快就出来。如果有了响动,你们不必等我,尽避先月兑身,这儿的地形我很熟,即使有什么变动,我也走得了的。”

雷鸣远一拉黄三绝,两人出门而去,还轻轻地把门给他掩上。方明走到床前,李娇娇恰好翻了个身。

楚无情在下床之际,只拉了一床被子草草盖上,两个人刚经缠绵都还没有穿衣服,李娇娇这一翻身,露出了洁白的背脊,把方明看得呆了,慢慢地伸出手去,想拉李娇娇身上盖的被子。床下的楚无情立刻一紧手中的剑,准备刺出去,因为他在床下听了很久,知道了他们的计划。

这个计划对楚无情来说是有利的,有青蜂寨与千蛇谷联手去对付九华剑社,无论谁胜谁败,都可以互相对消掉一部分的实力,自己会同天下群侠,抗拒他们时,就可以省事不少。

正为了这个缘故,他才在床下忍住不现身,他此刻也是不着寸缕,现身出来,未免不雅,他下床的时候,把衣服带到床下,只是为避人耳目,在床下那点狭窄的空间,虽然也可以穿着衣服,却无法不惊动人。

可是此刻他不能再等待了,他不能让李娇娇受侮,就在他要把剑刺出的刹那,方明的手又缩了回来。

原来他只是替李娇娇拉好了被子,盖上了的背脊,轻轻一叹道:“这么大的人了,睡相还是这么不安稳。”

语气中充满了怜惜,使得楚无情把剑势又顿住了。

停了片刻,听见方明又自语地道:“你是个女孩子,居然月兑了衣服,睡在楚无情的房中。莫非你们的感情已这么深了?看来我这一片痴心要落空了。”

他自己叹息了一阵,忽又自我安慰地道:“我想到哪儿去了,北地的女孩子习惯与南方不同,都是果眠,他们虽然在这一年中作息相共,形影不离,但一直在杀伐奔波,感情不致进展得这么快。何况她们一定要等李秋鸿回来主持成婚后,才能结为夫妇,娇娇不是个很随便的女孩子,楚无情也不是那种人。不过他们这样不避行踪,感情一定很深了,娇娇,难道我们是真的没缘分吗?

“我们已经结识几年了,却赶不上一个刚见面的楚无情,这也怪我不好,如果我不是那么心急地想杀死楚无情,就不会跟秋鸿山庄闹翻,也不会造成楚无情的机会。

“不管怎么样,娇娇,我对你的心不会改变,哪怕你嫁给了楚无情,我也一定要把你夺回来。”

于是他伸手模模李娇娇的头发,然后在床上取了一条李娇娇的汗巾,放在鼻尖吻了一吻,珍重地藏在怀中,显然是要留作纪念品,然后才轻轻地拉开屋门走了。

方明这些痴情的举动,倒是使楚无情十分感动。因为,一个心爱而无法到手的女子,正处在昏迷而无法行动的状况下,而且身上不着寸缕,他居然能一无沾惹,甚至于不拉开掩盖的被子来看一下,只悄悄地带走一条汗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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