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儿偷心 第九章
三日后,整个北京城几乎是沸腾起来,众人莫不争相目睹两个月前的那名女乞儿今日成了啥模样、
这场赌局莫说是皇亲国戚、富商达官,就连平民白姓也吆喝地押金下注。而原本是一面倒全押翟承宣赢,因此这场赌注的金额是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可以预见的,在今日一决胜负后,有人将会一夕破产,也有人会一夕致富……
有由于此,评论那名乞儿是否为大家闺秀的责任更显得重大,因此应邀前来审判的名师大人也不少。
于是才上午时分,翟府就门庭若市,府第门前更是万人空巷,塞满了那些进不了翟府的平民百姓。
翟府内,除了翟秋玲仍卧病在床外,翟承尧是忙碌地穿梭于众客之间,而翟承宣更是难得地守在府内和那群公子哥儿坐在一块。
究其因,这场赌局毕竟是他开场的,纵然小雪不识抬举拒绝他的提婚,但他还是要好好地看看这场盛会。他相信小雪这外貌虽然引人,但骨子里终究是一名乞儿,面对这等大场面,她不吓得手脚发软才怪!
哈!届时,他就赢了大哥,还可以在众人面前羞辱一向高高在上的大哥,因为大哥也有输的时候和办不成的事,然后他便可得到一半丰厚的家产……
相对于翟承宣打的如意算盘,翟承尧虽一脸笑意,心里却一直闷闷不乐。
不可讳言,今逃谠他而言是个重要的日子,从小雪这个月的表现看来,他相信她绝对能取得在场人士的认同,进而为他赢得这场赌注。可是再来她便会离开他的生活!
回顾他这三十年的生活,她是惟一拨动他心弦的人,更是他花一个多月的时间及心力的女人,然而命运却残酷地安排他俩在日后便得分道扬镳,只因“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过,也许——翟承尧黑眸中闪过一道希望之光,也许在今晚结束这一切后,他们两人能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再谈一谈……
处在这群引颈等待文戏雪出场的众人间,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他拧起了浓眉,越过众人朝门口走去。
一见竟是一身龙袍的皇上时,他顿时一惊。
而他身后的众人全都跪下高喊:“臣等恭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翟承尧心一凛,准备下跪。
但皇上却一把拉起他,笑道:“不用了,大家平身吧!”
见众人群起,皇上再次哈哈笑道:“今儿这等有趣事,我怎么能错过呢?坦白说,我也下了注,当然我是看好承尧,也相信他的能力,所以这会儿我也自愿当主考官,大家没意见吧!”
众人腼腆地干笑几声,不敢多言。这年近五十,外貌平庸的皇上对国事一向无兴致,偏好,对社稷的活动也不热衷,而今日竟会移驾至此,可见这场赌局有多轰动了。
翟承尧将皇上迎至主厅前座,这才注意到久未见面的向菁菁和宁相爷居然也跟随他身后进来了。
向菁菁目露哀怨地瞟了兴高采烈的父皇两眼,在翟承尧断然拒绝她的示爱后由于心不甘,她便私下前往皇宫要求他赐婚,却遭到他婉拒,因为心仪翟承尧的公主不少,他不愿介入,之后又说他国事繁忙,要她回宁相府去。
身为她的父皇,他连拨些时间与她相处都没空,但今日却专程来看那名乞儿?她咬白了下唇,她一个公主竟然连一名乞儿也敌不过
宁相爷今天是专程前来看翟承尧的笑话,他不信一名乞儿能成大家闺秀。
就在众人思绪百转下,一身绣云霞鸳鸯纹,白色雪纺内着丝绸的文戏雪在丫环小玉的陪伴下,凌波微步地走到众人面前。
一时之间,惊艳声不断,连皇上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竖起大拇指频频赞叹:“好个美人,好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啊!”
是啊!翟承尧内心也是这番赞叹着,瞧她朱唇粉面,一双秋水无尘的璀璨明眸,桃腺带靥,这样一名步步生莲的月里嫦娥只应天上有,而他乃一名凡夫俗子怎能不为其心动?
“承宣,你家里藏着这样一个水灵灵的大美人都一字不吭的,太过分了!”翟承宣那群猪朋狗友看得口水都差点流下来了,若不是皇上在场,他们早靠拢过去了。
被称为“京城之花”的向菁菁更是张口结舌地瞠视着眼前这名气质出众的大美人,这会是那日一身脏兮兮的女乞儿?
文戏雪面对众人的惊艳目光,仍是一脸镇定。事实上,面对这么多人,她的眼睛只看一个人,那便是一身白衣、风神俊朗但眉宇间可见忧思的翟承尧。
翟承尧与她的目光对视,向地点了点头,便走过她,一一向她介绍今日出席的贵客。
乍见那名面露倾慕,贵气逼人的五旬老者竟是造成今日贪官污吏的皇上时,她的神情一闪而过嫌恶之光,但仍顺从地依礼,“民女小雪参见皇上。”
这字正腔圆的北京片子及得体的行礼再次让众人惊讶不已,尤其是当日将文戏雪带回家府的翟承宣等人,当时她的语腔是“俗毙毙”的……
而皇上是越见这美人越欣喜,也许在考完这场试后,他也能宣她入宫去,成为他的庞妃之一。
翟承尧没有错失皇上眸中那抹欣喜之光,事实上,在场的每个人全都看到了。他们心知肚明皇上决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倾城倾国的大美人。
在众人屏气凝神间,文戏雪开始了“琴艺”的测试,她弹了一曲“天静流,”这乐音清脆悦耳,曲调高妙,令众人都情不自禁地随着她的乐曲沉醉地轻轻摇摆着身子。
曲毕,她起身行礼“民女献丑了!”
“哈哈哈……此曲只应天上有啊!真是引商刻羽钧天广乐啊!哈哈哈……”皇上起身用力地鼓掌,令一室的人也连忙起身鼓掌,不过他们的表情却是苦乐不一。究其因当然是口袋的黄金有的是离自己更远了些,有的却是接近自己的口袋了。
而翟承尧的内心则有着难以言喻的感动,小雪站在皇上及这些贵族当中,出众的气质令她一点都不比他们逊色,反而闪动着耀眼的光芒,将众人的目光紧紧地扣锁在她身上。
接下来进行的“棋艺”部分,则由有“棋艺大师”之称的林上人来比试。
文戏雪看着眼前年近四旬,眸中闪着睿智之光的林上人,微微一笑后,在棋盘上放下了第一颗黑棋。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稍懂棋艺的人都可以看出目前的局势是平分秋色,而两人在深思良久才放下一粒棋子的专注神情,更是令人目不转睛。
紧张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林上人放下最后一粒棋子后才告松懈,他神情愉悦地朝文戏雪笑道:“姑娘好棋艺,老朽佩服。”
“哪里,是先生有心承让,民女感激不尽!”她微笑以对。
闻言,皇上再度起身称赞:“不用客气了,这盘棋是下得平分秋色,精彩极了,让朕忍不住想赶快看看姑娘的学识及画工部分呢!”
这句话可将众人的心声全说出来了,尤其是向菁菁、翟承宣和宁相爷更是等不及要看文戏雪出丑。他们不相信才短短两个月她便能成为一名琴棋书画四项全能的才女。
文戏雪仙资玉质的粉脸上闪动着——股傲然,这一室的人大约有一大半等着她栽跟头吧!尤其是向菁菁那双忿然不平却还闪着轻蔑的眼眸。
哼!她绝对会令她刮目相看的!
她朝皇上微微恭身,“既然皇上如此期待,民女就继续献丑了!”她轻移莲步走到已放置好的画笔、颜料、纸张的桌子旁,提起画笔,神情自在地在纸张上勾画起来。
翟承尧一双炯亮目光紧紧地盯着她恬雅美丽的不凡神情,这样一名女子,为何是一名小偷?而他既已知她是名小偷了,心中的柔情竟又在这当儿因她而泛滥成灾?
就在众人齐聚的目光下,文戏雪完成了一幅蔷薇,她直起身子,绝尘明亮的秋瞳有着难掩的自傲。
皇上步下阶梯,走近观看后,那平庸的脸孔闪着难以置信的神情,他频频赞叹,大声喝彩着:“好!好!这画工上乘,太美了,太美了!”
众人一听皇上这么说,莫不拉长脖子仔细观看。
而翟承尧体恤众人因皇上在此而不敢趋近观赏之时,待颜墨微干,便小心翼翼地将那幅贵蔷薇立起。这时,几许阳光从窗外跃近,更赋予了这幅蔷薇鲜活的生命力,一时之间,众人的惊叹声是此起彼落。
向菁菁和宁相爷惊觉自己也发出那声赞叹时,霍地掩住自己的口,转而怒视着巧笑倩兮的文戏雪。
翟承宣面对身旁一些损友的赞叹声,更觉惋惜不已,如果当初自己偷偷地将她藏起训练成今日这等模样,皇上及众人绝对会对他另眼相看的。
他将目光移向一脸骄傲的大哥,大哥曾要他自己扛这个赌注该负的责任,如果他当时做了,此时接受喝彩的人就不会是大哥了。
从小雪这件事,他竟也心有所感,原来只要肯努力,真的没有成就不了的事。以后,他决不会再放纵自己了,总有一日,他也会像大哥一样成功的!
文戏雪最后一项评论是学识,由于只有两个月接触书籍的时间,因此受邀前来的评判官心心有默契,只要她能背出并解释出几首诗曲调即可。
因此在翟承尧示意她念出这些日子要她背诵的那些词曲时,她微微点头,“这是白朴的《怯讷原》,‘忘忧草,含笑花,劝君……’”
“你说这词儿对我父皇不是太不敬了吗?”逮到机会的向菁菁不悦地拧起柳眉斜视着她。
文戏雪没有一丝惶恐,事实上,翟承尧也对她耳提面命过,今儿来的众宫中有善有恶,所以这首示意远离宦海的元曲就不宜背诵。她原本答应他了,只是今儿皇上也来了,就算逞一口舌之快又如何?反正在他们眼中也仅是一名乞儿嘛!
翟承尧一脸担忧地凝视着她,小雪为何故意要在皇上面前提出这词呢?一旦冒犯了皇上,她有几条命都不够呢!
相对于翟承尧的忧心,皇上本人倒觉得有趣极了,他将目光移向翟承尧,“我说承尧,她会背这词儿,应该也是你的意思是不是?”
“这——”他错愕一下。
“不是的!”文戏雪气定神闲地接过话,再对着皇上揖身道:“民女在翟家这两个月时间识得不少字,因此一见这首《怯讷原》便喜欢上了,所以才执意要背这首。”
“哦?”皇上好奇地摆起眉毛。
“民女原本只是一名乞儿,所以自然是游戏人间,就算饿一餐、饱一顿电不觉得如何。不过这世间毕竟矫情、虚伪、勾心斗角不断,而白朴这等才识之人却偏好自然,让民女觉得真是特别极了。如果说因为单纯欣赏他而冒犯了皇上……”
“哈哈!不碍事的,而且古今多少诗词名家也是如此淡泊,这《三国演义》开场题词不是说‘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朕是出生即为天皇,否则朕对那些奏章是烦透了,也想自由的生活,这及时行乐才对嘛!”
闻言,不仅翟承尧兄弟两人,就连在场的其他人也为文戏雪捏一把冷汗,好在皇上原本就不重政务,否则她这一说怎么了得啊!
其实文戏雪早就知道当今皇上是哪种鸟样,尤其他闪闪发光的黑眸中还尽是对她的倾慕之光呢!真是的,也不搞清楚自己都多大把年纪了。
向菁菁和宁相爷对视一眼,双眸都出现无奈之光,没想到她地故意挑拔反而助长了文戏雪的气势。
“我看呢,这词曲背诵就免了,反正依她到现今的表现看来,说她是一大家闺秀绝对是名副其实!”皇上笑哈哈地宣布,目光则是紧盯着文戏雪。
这项宣布自然想早早结束这场邀宴,让他能好好地和她独处。
“这——父皇,这怎么成呢?这赌注之大可关系了众城之人,怎可如此草率?”向菁菁不平地出声道。
“是啊,皇上,这可攸关众人的千万赌注金呢!”宁相爷也在一旁煽风,他可砸了一大把黄金押翟承尧输呢!
皇上略显不悦地瞪了两人一眼,但生气归生气,他知道自己多少得再测验一下眼前这名美人儿,免得他人私下耳语纷纷,“好吧,好吧!那就让她再背一词行了吧!”
“那可不成!那种东西死背就可以了,要活络一点的。”向菁菁是故意刁难她。
“公主,小雪真正接触诗词电只有两个月的时间而已,你要她活络应用不是太为难她了吗?”翟承尧俊脸上满是阴霾。
“这学东西本就该灵活应用,否则不成念死书了吗?”早明白他将心都放在那乞儿身上,所以她也不在乎他以什么眼光看自己了。
“你——”他目显怒光。
“好了,好了,那菁儿你就出一道题吧!别浪费时间了。”皇上不耐地出声阻止两人愈显不悦的对峙。
“是的,父皇!”她得意地瞟了翟承尧一眼,再抬高下颚地注视着文戏雪,“今年早春时,定王妃病逝,定王爷为了择上一块山头良地将王妃埋葬,而与那方良地的地主发和冲突。事后定王爷和地主分别找了风水师互相斗法,结果两师相斗,一块上好风水却因此而被他们破坏了,反成了无用之地。”她顿了顿,戏谑地抿起唇瓣,“你倒是谈一谈,你对这事儿的看法如何?”
翟承尧半眯起眼眸定视着她,她分明是故意刁难小雪!
这样一个问题可以答得简单,也可以答得很有深度,但月复中若无足够的文墨,到时出言不慎,这冒犯了死者可是不敬的。
就在众人屏息凝神下,文戏雪细细地思索了好一会儿,突然莞尔一笑,令众人不解地忙着交换目光。
翟承尧忧心忡忡地道:“你得谨言,明白吗?”
她绽放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脸,“放心吧,我只道古人曾云的四句词儿。”她转向皇上微微躬身后,走到向菁菁面前,那张国色天香的面容可是充满了自信,“兰香公主,你可听清楚了。”
“我洗耳恭听了!”她凝着一张面容嗤之以鼻地道。
“我借句古人曾说的话,我记得这四句词儿是这么说的,‘买山原不为亲谋,只为功名富贵求,须知人间好风水,不在山头在心头!”
“你——”没料到她会说出这般有深度的词儿,向菁菁一时语塞。
翟承尧颇为震惊地凝视着文戏雪,对她的柔情又加深了一层。
“好好好,回答得太好了,这可是一笔勾勒出这世人求风水的真谛啊!”皇上眉开眼笑地起身走近她,“真是个色艺全佳的才人,这聪敏更是不在话下!”
向菁菁环视着众人惊讶的目光,再看向已纷纷步向翟承尧兄弟道贺的众人,怒火一时沸腾。她侧过身,凝视着从不曾好好和她谈过几句话的父皇,此时不仅目露倾慕更有着疼惜之光后,她更为光火。她横眉竖日地走到父皇面前,“父皇,我知道你心里打什么主意,你想将这名乞儿也送入宫去当你的三千嫔妃。可是你得想清楚了,她终究是名乞儿,堂堂一国之君将一名在街乞讨的乞丐迎到宫中,这事若传到邻邦去,岂不贻笑大方?”她一脸鄙夷。
“菁儿,你——”皇上的面容突变,“你——你胡说什么?朕——朕哪有那样想,而且一名乞儿怎么可以入宫呢?”皇上这席话是言不由衷极了,但对挑明他心中打算的女儿更是气愤,只见他气呼呼地甩袖背转身子,“好了,好了,这场赌注是翟家赢了,朕要回宫休息了!”
众人愣了愣,赶忙恭送皇上离开,而待一国之君离去后,气氛一下也变得更加热闹了。
一群人围在翟承尧和文戏雪身旁问东问西的,这会儿虽然有多人袋中的黄金已经飞了,但大伙儿还是输得心服口服。
不过,被冷落在一旁的宁相爷却是埋怨地睨视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向菁菁,“你是怎么回事?这一室的人谁不知道皇上打什么主意,你不帮他不说,反而还拆他的底,让他差点下不了台,这——要他为你和承尧的亲事赐婚是更不可能的了!”
“哼!他本来就不会帮我的,即使我当面求他,他也拒绝了!而承尧的一颗心也早沦落到那名乞儿身上,既然他也是个目光短浅之人,宁愿要一名乞儿也不要一名公主,那我又在乎他什么?难道我真的嫁不出去?”她连珠带炮地说完话后,便怒不可遏地转身离开。
宁相爷瞠目结舌地瞪着她的背影,良久,他长叹一声。罢了,她能看开了也好,免得他老是要为她的亲事来回奔波。只是,他看了眼被众人围拢的翟承尧,唉,他也得看开了,而今后的大红人还是非翟承尧莫属!大大地叹息一声,他落寞地跟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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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整座沸腾的北京城电在畅谈今日文戏雪的表现之下。有人口袋满满,有人口袋空空地进入梦乡。
翟府也终于得以享受整日喧哗过后的宁静,客厅内只剩翟承尧、翟承宣和文戏雪三人。为了体恤忙了—整天伺候的丫环、仆役们,翟承尧也已差他们下去休息,让三人好好地谈一淡。
翟承宣喝了一口茶,轻声地咳了咳,润了润喉,那张幼稚的俊脸是难得显现出一丝凝重,“大哥,这场赌注我输了,所以我会遵照我先前所说的,跟在你身旁学做生意也会重拾书本。”语毕,他不好意思地再将目光移向静默不语的文戏雪身上,“小雪,我对我以前的态度向你道歉。我也要谢谢你,虽然你只是一名乞儿——哦,我这次绝没有什么轻视之意,我的意思是说从前的你和现在的你实在是太不相同,整个人就像是月兑胎换骨、焕然一新,我——”他羞涩地点点鼻子,“你说我能不能和你一样变得这么不同?”
她露齿一笑,“翟少爷,这个答案绝对是肯定的,我一名沿街乞讨的乞儿都能如此了,何况你是一名少爷呢?”
“真的?”他一脸欣喜。
她用力地点点头。
翟承宣眉开眼笑地将目光移向大哥,“哦——小雪真的是一个大美人,而且现在是琴棋书画都懂的名家闺秀了。虽然我也很喜欢她,不过她好像不怎么欣赏我,我想她一定是喜欢上大哥了。”
“翟少爷!”她没料到他会这样说,,
“其实这一个月看你们两人在一起温习课业的模样就像是一对壁人,有时我也看到大哥目光中闪着不同的光芒。我想当他弟弟这么多年了,我还没见过他这么用心地照顾过一个女人,所以你在大哥心中也一定是特殊的!”
“承宣——”翟承尧对这个有所顿悟的弟弟突感手足无措。
“好了,好了!”他笑了笑,站起身来,“我让你们好好谈谈,这一天下来我也累死了,很想睡了。不过我还是先到姑姑那里跟她说我已决定改头换面一番,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看着他愉悦地离开后,屋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翟承尧凝视着她瑰丽的脸孔良久,才终于开口:“你今天表现得很好,事实上,我也很讶异你能表现得如此好。”
她腼腆地笑了笑,“我早说了这些我都懂。”
“那你——”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今后有什么打算?已经决定离开府了吗?”
文戏雪耸耸肩,神情有些不自在,“有什么留下的理由吗?”
“你——”他欲言又止地暗吐了一口气,“承宣刚刚说的话对你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低垂着头,故意装傻,“他说了那么多,你指的是什么?”
“这——我——”他从没觉得如此嘴拙过。在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后,他才凝视着她,“我从没如此用心地照顾一个女人,也未曾和一个女人共处过这么长时间,这说明你在我心中确实是特殊的。今日你故意背诵白朴的曲来嘲讽皇上,公主又出题刁难你,”他摇摇头,“我的一颗心被紧紧地揪住,惟恐你一个不小心就得掉脑袋,那样提心吊胆的感受也是此生以来未曾感受的。”
乍闻这番柔声告白,她的心涨满了款款柔情,她早感觉到他对自己也有特殊的情感,可那又如何呢?他俩的未来已经注定了,而且今夜就得一决生死!
“小雪——”他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怎么了?”
她咽下喉间的硬块,摇摇头,“你又何必呢?你明知我们两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只要你发誓今生再也不偷,你可以永远留在这里,而我也会一辈子照顾你的。”
“可我——”文戏雪难过地泛红了眼眶,“我说了我做不到。”
闻言,他脸色突变,迅速地抽回手,“为什么?你是那样聪颖,我不信你会管不了自己的手!何况你这个月不是做到了,那每个月都如此又有何难?”
“我——我有难言之隐,你别逼我了。”她的声音幽幽漫漫的。
“难言之隐?”一道念头闪过脑海,翟承尧拢起眉心,“是那个宗叔是不是?”
她咬住下唇不语。
他深吸了口气,轻声地道:“安排我和他见次面好吗?看他要什么金银珠宝我都愿意给他,只要他愿意放你走。”
“问题不是这样的!”她目光已闪烁着泪光。
“那是什么?是你自愿?是你不愿月兑离那个沼泽?”他难以置信地瞪视着她。
她哽咽了一声,“翟爷,你别这样,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
见她仍冥顽不灵,他的心也凉了,冷声道:“我明白了,是我自作多情爱上你这名小偷,也是我自己找罪受。明儿一早,你便可自由离去,但是——”他眸中闪过一道冷硬之光,“我说过了,你要当小偷就别让我瞧见,否则我不会对你客气的。”
文戏雪强抑着不止满眶的泪水滑落,她明白因为自己的执拗令他的心受了伤,可是她如何能说出口?她欠宗叔的情太多了,她不能自私地为了感情而出卖宗叔!
见她依旧低头不语,他明白两人的缘分是真的尽了!他霍地起身咬牙怒道:“我对你真的太失望了!”
见他背转身子大步离去后,她盈眶的热泪再也忍不住地泛流而下,她早该管住自己的这颗心,可是她管不住啊。而今听到他的真情告白却只是让她的心更加千疮百孔、柔肠寸断罢了!
外面响起了更夫打起三更天的更声,泪如雨下的她擤擤鼻子,拭去了泪水,看着外面皎洁的月色,她苦笑了一声,不由得凋侃起自己,“月儿太明了,我还需穿着一身蒙面黑衣去找翟秋玲吗?我又舍得伤她吗?一个小偷向她央求交出玉如意是不是太好笑了呢?”
黯然欲绝的她沉着地起身朝北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