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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寒山河 第二十一章

作者:司马紫烟

杨明却摆手道:“李兄不必说了,兄弟在江湖传闻,已知李兄是位顶天立地的英雄,相信李兄所为,道义上绝对无亏,凭这一点就值得我们卖命了,如果追根究底,反而显得兄弟太小气了!”

李韶庭忙道:“对这伙人兄弟确是一无所知!”

杨明笑笑道:“他们胆敢找到四海镖局头上,必非寻常之辈,李兄多少会有个数儿,但李兄不说明,必然有难言之隐?”

李韶庭更不好意思了,顿了两顿才道:“这倒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兄弟除了刘家的人外,只跟日月同盟的人发生了一点磨擦,多半是这个原故!”

杨明微异道:“日月同盟,江南八侠不是其中骨干吗,了因大师乃八侠之首,对方怎么也反掳了他下来呢?”

李韶庭道:“杨兄对日月同盟的事很清楚吗?”

杨明道:“略有所知而已,日月同盟曾经跟敝师门接头过,却为家师拒绝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只是江湖人,虽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但家师看那些人并不是真的为国为民,完全是一批热衷富贵权势之徒,不愿为之利用而已!”

李韶庭一叹道:“令师的看法很正确,日月同盟已经变了质,所以不但了因师兄愤而退出,连周涛甘凤池路民瞻等三人也都退出了,只是了因师兄的态度较为激烈,所以才惹怒了他们,鹰愁涧的人八成是与日月同盟有关的!”

杨明点头道:“这就不会错了,家师听说日月同盟对不肯加入的江湖人就采取打击的手段,才不愿为伍,可能因为景泰宗在山西的人数较多,他们还不敢有什么行动,由此可见我们这一次参加李兄这边是选对了,江湖绝不能容这批人把持!”

李韶庭道:“我与他们不合是出于无奈,我做人一向爱好和平,我不犯人,人偏要犯我,有什么办法呢?”

杨明笑道:“李兄是太好说话了,他们才会得寸进尺,家师会经常对来游说的人下了一番警告,说景泰宗门下绝不参加任何政治性的帮会,但也不容人欺负,如果日月同盟要对本门弟子不利,本门一定群起为敌,大概也就是这番话吓住了他们,所以几年来,日月同盟还没有伸手到景泰宗来!”

李阑娜笑道:“日月同盟的人是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的,他们之所以对贵派如此客气,绝不是被令师几句话就吓退了!”

杨明忙问道:“那是什么原故呢?”

李阑娜道:“那是因为他们在太行山有这处基地,不想跟贵派闹开了而影响其活动,否则那会容贵派消遥至今!”

杨明想想道:“夫人说得也有道理,以前我是不知道这批人与日月同盟有关,否则绝不容他们在此立足!”

李韶庭道:“那又何必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杨明道:“景泰宗以五台山为立足地,门下弟子全是山西的子弟,他们在此聚众生事,万一引起战端,遭殃的还是我们山西人,为了桑梓安宁,我们也不能坐视,因为他们是活动的,此地呆不住,可以换个地方,却要拖着我们受累!”

李韶庭觉得这种论调并不正确,乃道:“论其宗旨,倒也无可厚非,大家全是大汉子民!”

杨明笑道:“跟他们谈不到这一套,他们也不是吊民伐罪的义师,景泰宗的先祖有几位都是前明的磊臣,饱受嫉忌残害,才愤而出家的,明室沦亡后,也曾跟一般所谓义师遗臣共事过,发现他们还是那一套,国事未定,先就争权夺利,排挤外人,铲除异已,所以才下了严命,不准后世弟子参与其事!”

李阑娜忙道:“大哥!听见了吧,民心如此,独臂老尼还不死心,做她的复国大梦,我们不该打击她一下吗?”

李韶庭只有一叹道:“我们只管自己吧!”

李阑娜道:“可是人家不允许你置身事外,像这次掳劫姚大哥只是个幌子,主要的目的还是指着你,如果再跟他们妥协下去,麻烦永远没完,难道你要一辈子等着挨揍吗?”

李韶庭听得很烦心道:“不管怎么说,今天我们是为了救人而来,姚大哥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事,别的以后再说,尤其是你,这些话人人可说,就是你不该说!”

李阑娜不敢再作声了,胡子玉却又像一溜烟似的来了,手上拿了三套号衣与三顶笠帽笑道:“各位等急了吧,衣服倒好找,只是要适合两位嫂夫人的可不容易,我找了半天,才弄到了两身女装!”

李韶庭忙问道:“号衣还有女装的?”

胡子玉笑道:“是啊!幸亏我制住了一个家伙问清楚了,这儿叫星辰堡堡主是夜游鹰莫凌云,下分五寨,东南西北后,后寨全是女兵,寨主是个叫飞天夜叉简六娘的女盗,手下有八十名女夜叉,功夫都很俊呢!”

杨明问道:“兄弟!你跟她们遭遇上了!”

胡子玉笑笑道:“碰上两个巡逻的,可还真扎手,我发了四枝袖箭才摆布他们躺下,假如碰上了简六娘,我还留不住呢!”

说把号衣分给二人,女装是青色的斗蓬,而且是以青缎为面,丝绸作底,十分讲究,可见这些女兵的地位在堡中高于其他的人!

打扮停当,戴上斗笠后,郎秀姑问道:“我们怎么走呢?男女混杂在一起行吗?”

胡子玉道:“行!女兵都是两三个男卒为随徒,在堡中巡视时,身份很特殊,一般关卡都不加盘洁,所以我才特地弄来两套女装来,否则也不必如此费事了!”

杨明问道:“兄弟!你一井放倒了几个人?”

“九个,就是那两个女的扎手!”

“没惊动堡里的人吗?”

胡子玉笑道:“差一点,我的行踪被她们看见了,追了上来。她们的随从要发报警号,可是这两个女的不准,说是不必大惊小敝,看样子她们想擒下我立功呢?我将她们引到了暗处,动手过了几招,居然招呼不了她们,无可奈何只得连发了两枝袖箭,前两枝,她们接去了,没想到我发的是连枝箭,一枝接一枝,后两枝穿喉而过……”

“另外的人呢?”

胡子玉笑道:“兄弟怎会留下他们,全部解决了!点了穴道,放在僻静的地方,兄长!

我一共伤了两条人命,那是不得已!”

杨明知道胡子玉并不是喜欢杀生的人,他既然出了杀手,必是有不得已之处,也就不再追问了!

胡子玉道:“李夫人问来的消息没错,姚大侠他们确是被禁在西北角上的石牢里,那儿的寨主叫通天金龙牛化,是个大力土,使一条熟铜棍,足重两百来斤,我们去了,遇上这个家伙倒要小心应付!”

李韶庭道:“去了再说吧,见机行事好了!”

于是李阑娜与郎秀姑在前,三个男子在后,直往西北而去,每个都名正言顺地执了兵器。

胡子玉与杨明都是使折刀,李韶庭装成逻卒,使剑不合身份,将剑藏在身边,换一口刀拿着。

至于李阑娜与郎秀姑,则因为胡子玉说女兵是使剑,因此倒不必换兵器了,胡子玉还明目张胆,提了一口灯笼,堂而皇之地走着,大家都穿了号衣,又是男女俱有,竟然是没人阻挡盘问,对面有人来,看见是两个女兵,还在一旁让路,证明那简六娘在堡中的地位还很高。

一面走,一面打量四周的环境,李韶庭才真正体察到此地防备之严屋子都是块砌成的碉堡形状,而且每座石堡都有前墙,当着来往的道路,假如外人侵入,每座石堡都可以单独据守,固若金汤!

大内的那名细作不仅给了地图,也给了堡内的形势路,所以李阑娜在前面走着毫无困难!

不一会就到了西北角上,却不知石牢在什么地方,只好到处转了一遍,虽然看见了几座厂堡,也不便动问!

胡子玉道:“怎么问呢?我们一路通行无阻,可见这些女兵在堡内很熟,如果去问的话,反而露出马脚了!”

胡子玉想想道:“看我的好了,二位夫人别作声!”

说着迳自闯向一处石堡,才到门口,就有人出来问道:“干什么的?”

胡子玉道:“前堡有了警信,简寨主怕来人会闯到这儿来抢救那两个点子,特地派了两位大姊来加强防务!”

那汉子道:“此地没事,一切都很平静!”

胡子玉道:“真的没有吗?如果有了问题你可得负责!”

那汉子用手一指道:“我们这儿没事,点子在那边,闹不到这儿来!”

胡子玉十分高兴,无意中已经问出了厂牢的所在,正想回头,李阑娜却拖着一步喝道: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敢用这种口气对我们说话!”

那汉子也一瞪眼道:“怎么样,咱们各管各事,点子关在这儿由我们负责,简六娘凭什么来查问,跑了人也不跟她相干!”

李阑娜哼了一声,手起剑挥,直刺进他的胸膛!

李韶庭忙道:“阑娜!你怎么随便杀人呢?咱们救人要紧!”

李阑娜道:“石牢分明就在这儿、他却指使他们往后面去,不是存心找死,我不杀他,岂不上当了!”

李韶庭一怔道:“你怎么知道的?”

李阑娜手指那汉子的尸体道:“他腰间挂着一大串钥匙,分明是开锁的!”

胡于玉弯腰将钥匙解下一当道:“不错!这是开大锁用的,寻常地方用不着这么大的锁,只有牢门上才用得着,不是夫人小心,我们差点就给骗了!”

说着正待进去,杨明道:“慢着!情形不对!”

李韶庭道:“我也有这感觉,如若此地就是石牢,怎会只留一个看守,对方恐怕另有阴谋,但既然来了,就不必顾忌!”

杨明道:“话是不错不管是不是石牢,总得进去看看,但也得慎重一点,别叫人在外面堵死了!”

胡子玉道:“兄弟说得对,这石堡别无通路,墙又厚,如果我们一起进去了,叫人在外面一堵,想出来就没办法!”

李阑娜道:“那我跟秀姊进去,大哥与杨胡二位在外面接应!”

李韶庭点点头,李阑娜拿了钥匙,进人石堡,李韶庭则与杨明胡子玉等三人各执兵器,分守三面。

没一会,里面传出声音道:“大哥!这儿还有地窖,牢房恐怕在地窖里!”

李韶庭问道:“还有别的人吗?”

“没有人!一个也没有,是一所空屋子,地窖里黑漆漆要拿着灯才能看得见,我们下去了!”

胡子玉忙道:“使不得!快上来,假如人真关在这儿,绝不会连个人影儿都不留,里面恐怕另有阴谋!”

才叫完这句话,里面传来一阵叮当之声,接着是几声闷雷似的怒吼,以及一两声尖叫。

李韶庭忙叫道:“阑娜!秀姑!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屋中吼声连连,然后是郎秀姑的叫声道:“下面是熊,有四五头大熊!”

“你们快冲出来呀!”

“出不来,地道口有机关,被铁栅栏封住了,大哥!快来帮帮忙,那些畜生凶猛得很,我们招架不住!”

李韶庭正想进去,李阑娜却叫道:“别下来,几头畜生我们还能对付,恐怕屋子里还有别的机关,你们进来又遭困住就惨了!”

李韶庭闻言止步,屋中不停地传来吼声,惊叫声。

胡子玉忍不住道:“太行山上的熊很凶猛,

李韶庭却能沉住气,知道已身入围困,必须保持冷静,里面只是几头猛兽,大概还不成问题,主要的是守住门口,对方之所以迟迟没露面,必然是想等他们全部入困,再来个瓮中捉鳖,因此他必须为大家留住这条出路!

杨明见他不动声色,也就沉住气,各守一方,凝神注意着四周,过了一阵,才听见胡子玉笑道:“好了,机关弄开了,二位夫人有没有受伤?”

然后是李阑娜的声音道:“没有!胡大哥,你就在上面吧,还剩下一头畜生了,我们把畜牲解决了就上来,秀姊!你可以先上去……”

又等了一会儿,才见胡子玉与两个女子都走了出来,李阑娜一身是血,郎秀姑则脸色苍白地道:“大哥!还是阑娜姊行,六头大熊都是她一个人杀死的,我被吓呆了,差点就死在熊爪之下!”

胡子玉也搓着手道:“我正好赶上看见嫂夫人杀死最后一头巨熊的英姿,那在叫人佩服,一剑直中熊月复,剑锋过处,开胸裂膛!”

李阑娜挥挥手中的剑道:“这些畜生皮厚骨硬,身上刀剑不入,只有胸前那一块人字形的白毛是了软弱的地方,杀熊要得法……”

郎秀姑余悸未尽,以手拍胸道:“你怎么不早说,我连刺了五六剑,一点用都没有!被逼得贴在墙上,差点没被它咬掉了脑袋!”

李阑娜笑道:“临时告诉你也来不及了,这要冲到它肚子下面,看准了出手,差一点都不行,你既没练过,又没有胆子!”

胡子玉问道:“李夫人出手利落,完全是行家,我听过猎户刺熊的方法,完全与夫人所说的相同,夫人以前练过吗?”

李阑娜说溜了嘴微笑道:“当然练过,在京里我十几岁时开始行刺熊了,少说点也刺杀过十几二十头,只是没有一下子连这么多!”

杨明一怔道:“在京师以刺熊为练功,倒是不太容易!嫂夫人是……”

李阑娜这时才发现自己太过得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是不能泄露的,忙以歉疚的眼光看着李韶庭讷讷地道:“我自幼好武,家父托人卖了几头熊来给我练胆气!”

杨明道:“那是一项很大的花费?”

李阑娜支吾以应道:“我娘家很有钱!”

杨明道:“钱是另外一会事,据我所说,除了皇宫禁苑,即使是王公卿相的府邸中也不准豢养猛兽!那是违禁的!”

李阑娜无以为答,只得道:“我不晓得有这种禁则?”

李韶庭忽然-笑道:“晓得了也无所谓,她的父亲是当今的皇帝,那些猛兽名正言顺地养在禁苑中,专供练武用的!”

胡杨二人俱是一怔,李阑娜道:“大哥!你怎么说出来了呢?”

李韶庭道:“他们两位迟早会知道的,先告诉他们倒没关系,反倒是被他们自己打听清楚后,就显得我们的诚意不够了!”

胡子玉与杨明满脸惊色,李韶庭正色道:“二位兄台,拙荆出身虽是大内的公主,但下嫁李某后,就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的妻子,这一点请二位必须相信,否则以后的话就没有说下去的必要的了!”

杨明顿了一顿才道:“那当然,我们绝对相信,以李兄的人品武功,绝不会是官中的人,因为李兄的谈吐举止,超然隐泊,绝非富贵中人,但是嫂夫人怎么会于归李兄的呢,听说本朝规制极严,而汉满通婚列为大禁,李兄怎么能以平民的身份而尚公主呢?”

李阑娜道:“杨兄差矣,不是大哥以平民而尚公主,而是我出嫁大哥。”

杨明愕然道:“那有什么差别呢?”

李阑娜道:“自然有差别了,从我出嫁的那天开始,我就不是公主了,跟宫庭月兑离了一切的关系!”

胡子玉道:“这倒是旷古奇闻,但京中的人不知道吗?”

李阑娜道:“不知道、每个人都只认识我是李韶庭的妻子而已!”

胡子玉笑道:“那是当然的,公主深居禁宫,没有为外人见过,我是说令尊,也就是当今的皇上,他是否知道呢?”

李阑娜道:“他知道呢的,这门婚事虽出于我的请求,却也是经过他同意的,而且他老人家很赞成我如此做!”

杨明二人还待动问,李韶庭轻叹道:“这话说来可长了,此时此地,俱非适合谈这些?

我们还是先设法离开这个危地再谈其他吧!”

胡子玉点点头道:“这话不错,刚才那家伙的故意刁难我们,可见识破我们的身分了,既然不可泄露身份,我们还是从速离去为佳!”

正说之间,四下突然灯火通明,人影幢幢,一下子都由黑暗隐蔽处冒了出来,长戈利刃将他们围住了!

然后在人堆中走出条黑凛凛的大汉,手挺着一条熟铜棍,哈哈大笑,傲然直奔而前道:

“你们还真不错,居然把咱家养的六条大熊都给杀死了,只是你们没想到点子已经给移开了吧!”

李韶庭沉着地问道:“朋友是那一位?”

那大汉傲然一摆手中铜根笑道:“你们别装糊涂,简六娘派你们来,会不告诉你们咱家是谁?那骚蹄子假正经,以为派几个生面孔来可以唬过我们,偷偷地把姚逢春给救走了,这不是在做梦吧?”

李韶庭微微一怔,胡子玉低声道:“李兄!这家伙一定是通天金龙牛化,只是很奇怪,他似乎没认出我们,还为以我们是飞天夜叉的手下呢?”

李韶庭略略沉吟道:“是啊!我也觉得不解,看情形他们似乎内里不和?”

胡子玉道:“别管它,有这个机会,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迈上前一拱手道:“牛寨主!简寨主是因为听说前寨有警,特地叫我们来看一下,而且还派了这两位大姊前来帮忙,以免点子有所失闪,你把我们哄进熊栏是什么意思呢?”

那大汉哈哈大笑道:“你还要捣鬼,我在这儿监视着,看得清清楚楚,既然是要你们来帮忙巡视,为什么要杀死我的手下人?”

胡子玉道:“那是因为他骗人,点子明明不在里面,他却哄我们下去喂熊,这是什么居心,牛寨主可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李阑娜忽然想起大内那个内线给她所递的消息,对山中的情形大致有个了解,这时正好加以利用,忙道:“牛寨主!简寨主好意叫我们前来加强防务,你却派人诱我们上当,咱们上诸葛先生那儿评理去!”

那大汉显然正是牛化,但见他咧开嘴一笑道:“好得很,诸葛先生也正要找简六娘算帐呢,她跟姚逢春早有那一手,就是诸葛先生调查出来的,移走点子也是诸葛先生的指示,他算准简六娘会借故来救人的,现在人贼俱获,还不快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这倒是他们不知道的一件事,没想到姚胖子与飞天夜叉简六娘是旧日相识,更想不到胖子当年还有这段韵事!

李阑娜见机会难得,忙装作否认道:“你胡说,六娘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姓姚的!”

牛化哈哈大笑道:“你还要装蒜,打量我们不知道呢,不过飞天夜叉那贼婆子可也真贱,居然为一个姚胖子守到今天!”

李阑娜心机灵活,连忙接口道:“放屁!姚逢春号称赛奉先,是有名的美男子!”

牛化大笑道:“美个屁!他要算是美男子,老子就可以叫赛潘安了,只可惜简六娘自己没来,否则老子倒是愿意让她看看,她的心上人是怎么一付德性!”

旁边有一个中年汉子道:“寨主,姚逢春当年的确是个美男子,长得可俊呢,只是近来不知怎的会发胖了,宗全不是从前的模子?”

牛化道:“你以前见过赛奉先吗?”

那人笑道:“见过,以前我在桐柏山开窖,就是叫姚逢春给挑了,跟现在一比,只有大概的轮廓还像……”

牛化道:“这一说倒是真的了,先前诸葛先生说那胖子是简六娘的旧情人,叫我特别小心,我还真不信!”

那人笑道:“现在不就是证据了吗?姓姚的送来后,简六娘就想来看他,诸葛先生一直不答应,就是怕她顾念旧情!”

牛化笑道:“其实诸葛先生也是多虑,干脆让他们见面好了,简六娘见了他那份球相,说不定会死了心!”

那人道:“这话很难说了,六娘是个很死心的女人,她就是为了赛奉先才守身不嫁,赛奉先重起江湖,在京师开设镖局,消息一直瞒着简六娘,诸葛先生就是怕她知道了会找了去,这次把赛奉先掳了来,也没说是姚逢春!”

牛化嗯了一声才知道:“他妈的,马二混子,你知道的事情比老子还多呢?”

那个叫马二混子的汉子忙道:“寨主!您可别多心,诸葛先生因为您训练寨里的兄弟武功,已经够辛苦了,像这些小事,不敢再要您操心,才由小的帮料理着点!”

牛化哼了一声道:“马二混子,老子知道你心眼儿灵活,诸葛先生很器重你,可是你别忘了,你是老子一手提拔起来的。”

马二混子忙道:“寨主!小的怎么敢呢,小的不但是您一手提拔,而且也全仗着寨主,才能混到今天,真要论出主意,整个寨子里有的是高人,那有小的说话的份儿,就因为小的是寨主手下的人,才让小的为寨主多效劳,大水涨不过船高!”

牛化道:“你晓得就好,二混子,你鬼主意那么多,怎么老子要你办的事,到今天都没有一点成绩!”

马二混子道:“寨主交办的事儿,小的那一件没给您办得倾当过?”

牛化怒道:“王八蛋!你再装湖涂,老子就一棍砸了你!”

马二混子一缩颈子,顿了一顿才底:“原来您是指简六娘这档子事儿,那可实在不好着手,简六娘的心里始终有着个赛奉先……”

牛化道:“这贱婆娘是天生下贱,老子那点不比那个胖子强,妈的!惹毛了老子,先宰了那个胖子再说!”

马二混子笑道:“寨主!现在可急不得,反正诸葛亮先生绝不会让赛奉先活着,只是目前得留着他做饵,把那个李韶庭钓了来!”

牛化道:“来了又怎样?”

马二混子笑道:“听说那个姓李的很扎手,神尼亲自出动都没能解决掉他,还把江南八侠给闹散了,这家伙现在很得江湖上的人缘,不便公开对付他,只好悄悄地把他给骗了来,到时候由您率着三十六铜棍手对付他!”

牛化不信道:“李韶庭这么厉害?,老子不信!”

马二混子道:“寨主!在鹰愁涧上,您是第一把好手,但听说李韶庭的剑术很精,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再说您这三十六铜棍手练成到今天。还没有一个相当的敌人来供您操练的,拿他来试试威力也不错呀!”

牛化道:“李韶庭一准来?”

马二混子道:“一准来,听说他已经到了长治,可能还没模到门路,相信一两天内,准备会来到的,所以那两个点子一定要十分谨慎,如果这两天出了事儿,姓李的不来了,诸葛先生岂不是白费一场心血!”

牛化愤然道:“姓李的到了长治,干脆下去找他好了!”

马二混子笑道:“现在去找他当然可以,但闹得大家都知道了,反而麻烦,何况诸葛先生要他带一百万两银子来赎人,他多半会带着的,咱们最近把京师的几处生意歇了,财源不继,正需要这笔银子呢!”

“他有这么多银子吗?”

“有!这小子不但是皇帝的女婿,还娶了一个大官的两个女儿,家财亿万。他开着四海镖局,总揽了北五省的保镖行业,进账多得很,诸葛先生的意思是最好活擒住他,再狠狠的敲上他一笔……”

李韶庭想不到在他们的谈话中,听见这么多的消息,内心对这批人的作为十分愤怒,但仍是忍不住发作!

牛化却指着他们五人道:“现在这批家伙怎么办?”

马二混子笑道:“他们是简六娘派来救赛奉先的,您要敞开来办,自然是通知莫总寨主跟诸葛先生,人贼俱获,连简六娘也坑了进去……”

牛化道:“混账,这个主意老子自己也知道,还用你来多嘴!”

马二混子笑道:“寨主是不打算硬着来了?”

牛化道:“老子又不想坑简六娘,只要那蹄子嫁给我!”

马二混子笑道:“那也好办,咱们抓下这五个家伙,也别通知总寨,悄悄地往后寨一送,卖她一份交情!”

牛化一哼道:“放你妈的屁,你把老子当三岁小孩子哄了,人往后寨一送,她来个死不认帐,老子岂不白送人情!”

这样伙粗中有细,说出话还颇有心地!

马二混子道:“到底是寨主英明,小的设有想这一点,就把他们抓下来,软禁在寨了里,再去跟简六娘谈条件,她答应就好,不答应就把人往寨里交!”

牛化笑了起来道:“这才像句话,刚才那个混帐主意也亏你说得出口,你还自称小诸葛呢,连我这老粗都不如!”

马二混子谄笑公:“小的那能有寨主这么精明呢?”

这时旁边另一个汉子骂道:“妈的!马二混子,你少肉麻了,绝点子早就在你肚子里生根了,你故意装糊涂来博寨主的欢喜!”

马二混子被骂之后,讪讪干笑不回口!

牛化一瞪眼道:“王八蛋,原来你是拿老子开胃!”

马二混子忙道:“小的怎么敢,小的出点子绝不会让寨主吃亏,只是让寨主自己找出破绽,也好让哥儿们知道寨主的英明……”

牛化这才笑了起来,那汉子却道:“牛大哥,咱们兄弟追随您,水里都没话说,只是见不得这种小人,您要是太信任他,迟早会给他卖了!”

牛化一笑道:“刘大龙,我知道,我不会听他的!”

刘大龙道:“这王八蛋根本就是诸葛高派来的眼线,您可千万别听他的话,被他拿住了把柄,往后就被他牵着鼻子走,咱们参加复明义师为了民族大义,您可千万别存私心,也别指望着六娘会对您有意思……”

牛化一怔道:“这话怎么说?”

刘大龙道:“在诸葛高的计划中,我们只是一批工具而已,他们根本就看不起江湖人,杀人拼命有我们的份儿,事成之后,富贵可挨不着咱们,兄弟早已听说了,江南八侠说是为这个原因散伙了的!”

马二混子忙道:“寨主!刘大龙自从了因上山后,就跟他很接近,一定是受了他的蛊惑,您可千万信不得!”

刘大龙怒道:“不错!了因是跟我谈了很多,他是条直汉子,不会花言巧语说假话的,江南八侠散伙的原因难道不是为此吗?”

马二混子耸耸肩道:“那可不清楚,你为什么不问诸葛先生去?”

刘大龙朗声道:“那老狐狸嘴里没有一句真话,而且你也别装蒜,日月同盟的最后计划,就是把咱们江湖人一脚踢开,牛大哥把三十六铜棍手训练成功了,你们已经认为他没有利用价值,想找个理由踢开他,所以你才出这个点子,等将来简六娘以叛逆论罪时,把大哥也拖进去!”

牛化哈哈大笑道:“王八蛋!你是打这个主意吗?”

马二混子惶恐地道:“不!寨主!绝没有的事,小的只是想帮您跟简六娘套上交情,您要是不相信,就把这几个人送总寨好了!”

牛化道:“刘大龙是我的结拜兄弟,他绝不会害我的!”

马二混子道:“小的也没有害您呀,如果您不对简六娘有意思……”

刘大龙道:“大哥!你喜欢简六娘,她不喜欢您,这可勉强不得,今天简六娘派人来私放姚逢春,证明她已经豁出去干了,您若是不想跟她作对,就把这几个人放回去,否则就拿下他们,送交总……”

牛化沉吟片刻才道:“刘兄弟!你的意思呢?”

刘大龙道:“大哥要问兄弟的意思可就难说了,还是听大哥的吧!”

牛化道:“不!既然你对内情如此清楚,我倒是要听听你的!”

刘大龙道:“跟诸葛高这批人绝难共事,要干咱们自己干!”

牛化想了一下叹道:“兄弟!我不是不知道,了因也跟我谈过,只是我们自己干还没有这个能力,除了我们几个弟兄外,大部分都是日月同盟的人,别说我们力薄难以成事,就是想离开,诸葛高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刘大龙沉思片刻,忽然手起刀落,将马二混子的首级斩落下来,牛化大惊失色,连忙道:“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刘大龙道:“大哥说了那番话,叫这王八蛋听见了,还会不报上去吗?到那时候,咱们只有死路一条了!”

牛化道:“可是杀了他又怎么对上交代呢?”

刘大龙道:“这个大哥放心,现在在场的都是咱们心月复弟兄,把他往熊栏一丢,就说他被熊发野性咬死了……”

牛化道:“那些熊都是他喂了,上面会信吗?”

刘大龙道:“畜生的事谁也料不准,何况那六头熊也死了,我们就说是为了救他,不得不将熊都杀死,上面不信也无法追究,反正死无对证。

牛化搓手道:“那么这五个人又该怎么办呢?”

刘大龙道:“叫他们回去好了,简六娘跟咱们一样都是江湖人,咱们何必为了那批王八蛋而自相残杀呢?”

牛化沉吟不于,刘大龙朝李韶庭等人拱拱道:“五位请回去吧,现在我们为了职责所关,不便把人交出来,但我们绝非与六娘过不去,不妨等李韶庭来了再说,到时我们绝对不插手!”

李韶庭想不到有此转变,想了一下,毅然道:“兄弟就是李绍庭!”

此言一出,吃惊的是牛化与刘大龙那批人。

李韶庭诚恳的道:“方才听各位的谈话,李某觉得应该表明身份相见,以示诚意,李某与各位一样,都是江湖人……”

刘大龙道:“你这江湖人可与我们大不同!”

李韶庭道:“没有什么不同的,也许各位不了解,认为李某与宫廷有何关连,甚至攀龙附凤,结姻权贵……”

刘大龙道:“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李韶庭道:“不错!这都是事实,但李某娶了她们之后,身份并未因此提高,反倒是把她们都拖到江湖上来了!”

刘大龙道:“这些话我们听了因说过了,但很难相信!”

李阑娜挺身而出道:“我就是一个证明,我就是你所说的皇室九公主,但我早已跟宫庭摆月兑一切关系,做一个江湖人的妻子!”

刘大龙等人仍然不作声,胡子玉上前道:“我们就是五个来的,假如李夫人之言不实,以她金枝玉叶的身份,犯不着挺而走险来此拼命吧!”

他很懂得说话的技巧,就这一句话,居然把对方的疑窦一扫而空,他们是江湖人,虽以杀伐为生的江湖人!

他们把自己培育为一个英雄,并以此为傲,因此他们才相信这么得一个养尊处优的人所不敢为的,尤其是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除非她也变成一个江湖人?

李韶庭没想到胡子玉一句话把问题解决了,因为他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信任,因此再度拱手道:“李某此来纯为救出姚大哥与了因师兄,绝非与各位为敌,而且我们也没有作对的必要!”

刘大龙怔了半天才道:“可是我们的立场仍相对的!”

李韶庭一叹道:“兄台与了因师兄可能还没有谈彻底,李某并非反对复明大业,而是反对日月同盟的手段……”

刘大龙道道:“这些我们都谈过了!”

李韶庭一笑道:“我们之间不应有误会了,李某并未忘记自己是汉人,如果真有一个人是为匡复华夏河山而奋斗的话,李某一定所有的力量去支持他,但日月同盟绝非其人,他们只是为个人的权势富贵而从事争斗,如果他们成功了,无异又造成一个暴君,生民所受,远比今日为苦!”

刘大龙摆摆手道:“这些问题不去谈它了,你们真是五个人前来吗?”

李韶庭傲然一笑道:“李某来时,只有两个拙荆为助,杨胡二位还是在长治县邂逅后,承蒙他们见义勇为,慨然相助的。”

刘大龙一叹道:“你真是够胆大了,你知道诸葛高打算如何对付你吗?”

李韶庭慨然道:“不知道,姚大哥是我的恩兄,拔我于穷困潦倒之际,为了他,我不惜万死也要保护他的安全!”

刘大龙道:“你们听了我和马二混子的话,不要认为只有牛大哥的三十六铜棍手,诸葛高狡计百出,非要置你于死地而称心,他的奇诡安排,谁都不清楚!”

李韶庭笑道:“随便他安排什么,李某只凭手中一口剑,胸中一腔热血,李某不谈顺逆之理,但相信邪不胜正的至理!”

牛化忍不住道:“好!被种!咱家就佩眼这种豪杰,李韶庭,咱家陪你到总寨去,跟他们把事情当面作个交代!”

刘大龙忙道:‘大哥!咱们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呢?”

牛化道:“管他屁的立场听,听说李韶庭剑术天下无敌,咱家当众向他讨教一下,只要他胜过我这根铜棍,咱家就把人交出来由他带走!”

李韶庭一笑道:“牛兄这是何苦呢?”

牛化道:“你放心!咱家的棍子虽重,手底下还拿得住斤量,咱们这一这战是比武,不是拼命,大家点到为止,胜了我,你所把人领走,我们是朋友,输了,我们还是朋友,只是照江湖规矩,你得把百万两银子留下,谁叫你是大富翁呢?”

李韶庭刚要开口,牛化抢着道:“不必我说了,我听了刘兄弟的话,也决心离开他们自成事来,可是我在这儿只有人,没有一点积蓄,所以我要钱,但不会白要你的,咱家是凭本事拿!”

李韶庭道:“另组义师不是简单的事,不客气说,牛兄手下还没有这种人才,因为这不是有人有武器就行了的……”

牛化笑道:“咱家才不组什么义师呢,我弟兄里面都没有这种人才,我要钱是另外开山立窑,我这批弟兄除了会武功之外,一无长处,也过不了安份日子,更不能活活饿死,我总得养活他们!”

李韶庭慨然模出一把银票道:“牛兄这么一说,现在就可以把银子拿去!”

牛化看都不看,一把推回道:“不行!咱家说过,赢了你才要你的银子……”

刘大龙也道:“李大侠可以把银子先收起来,牛大哥说话欠考虑,放人的事,我们还作不了主!因为人不是我们掳来的!”

牛化瞪眼道:“谁说我作不了主,人在我这儿,我爱放就放!”

刘大龙笑道:“除非大哥现在把人交出来,到了总寨,大哥作得了主吧!诸葛高与莫凌云也不会答应的!”

牛化叫道:“他们敢不答应,谁敢多说一句,就领老子一棍去!”

刘大龙笑道:“鹰愁涧论武功自然大哥第一,但前后上下寨,到底不是大哥在当家,尤其是诸葛高奸猾似鬼,到了总寨上,恐怕大哥也斗不过他们,大哥真的想挑这个担子,倒不如先做个人情,把人交给李大侠!”

牛化想想道:“也成!反正是要放的,我相信李韶庭不会赖账!”

李韶庭忙道:“这是什么话,牛兄以豪杰视李某,李某自然也不能以凡士视牛兄,这样吧!兄弟先把银子交给牛兄,牛兄把人交给兄弟,回头我们再切磋……”

说着又将票递出,刘大龙接了过来道:“这也好,如果牛大哥输给了大侠,我们再行奉还!大侠总信得过我们不是那种赖皮的人吧!”

李韶庭豪然笑道:“言重!言重!李某如果信不过,刚才就不会把银子拿出来了,李某只想姚大哥与了因师兄安然无事……”

牛化却道:“刘兄弟,银子都接下来了,还不快去吧把人带来!”

刘大龙应一声,转身就走,李阑娜道:“大哥!我们目的是救人,既然人救到了,何不就此下山,牛寨主要较量,不妨另外换地方……”

李韶庭却摇头道:“不行!我们得让牛兄有个交代!”

牛化笑道:“李夫人放心好了,咱家说一是一,说过负责就负责到底,你们把人先带走本无不可,但是咱家既要月兑离他们那一帮了,就得当面交代清楚,说句老实话咱家自己明白,要胜过李大侠手中那枝剑的机会很渺茫,所以要当众较技,只是告诉他们一声,这件事我姓牛的担下了!”

李阑娜道:“牛寨主豪杰胸怀,我们是信得过的,怕只怕诸葛高那头老狐狸又旁生枝节,玩出什么鬼花样!”

牛化笑道:“谅他也不敢,除非他不要命,夫人放心好了,咱家本来带了这批弟兄在伏牛山开窑的,莫凌云邀了我们来,才让他作了总寨主,真要论手底下功夫,别说牛某这根铜棍无人能抵,就是我手下这批弟兄也够他们瞧的!”

李阑娜还要开口,却见刘大龙垂头丧气地走来,一言不发,默然掏出那一叠银票,还给李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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