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侠隐 第三十七章 巾帼不让须眉勇
那些人的兵器不一,有长有短,而且都是江湖阅历极深的武林高手,动作虽然不能一致,却配合得很好!
有的管前面,有的管左右两面,只有后方是自己人,不必担心,但是那两列少年男女仅有两人动了手!
女的是先前杀伤凌九峰的那一个,男的只是站在最前的一个,其余的人连动都没有动!
可是这两个少年的两枝剑却像神出鬼没一般,但见一阵青光闪烁,然后一片哎呀叮当之声!
哎呀是呼痛声,叮当是兵器堕落之声,这些所谓武林高手竟在几个照面之下,被两个无名无姓的少年击败了!
不但败,而且败得很惨,很丢人,每人都是手背上着了一剑,丢下了兵器,腿弓上挨了一剑,屈膝跪下!
韩莫愁与韩无忧脸色都为之一变,杜青与查子强这边也愕然动容,他们虽然知道这十八名少年是绿杨别庄中精选的上乘之材,经过多年的严格训练,用以作为对付韩莫愁的基本武力,但也没想到他们的造诣已有如此之深!
至于另一些被阻门外的江湖人,则更不用说了,既骇于少年的剑术,不敢再躁动,又不知如何是好!
只有刘宗淡淡地道:“你们太过份了,拦住他们就好,何必伤人呢?”
那少年笑道:“启禀总管,属下并不想伤人,只是没想到他们如此差劲,居然连两三招都招架不住……。”
刘宗斥责道:“胡说,这几位都是江湖上知名人物,岂会不如你们,他们是看在与主人的旧谊,有心表示一下忏悔之心,却又怕得罪韩庄主,才借这个机会输给你们,以便为屈膝之举找个借口,还不快扶他们进去!”
站在后列的几名少年立刻过来,将受伤在地下跪着的人架了起来,扶到里面,说也奇怪。
那些人进门之后,立刻都能行动了,而且也没有受伤的样子,因为那两个少年剑下极有分寸。
手背上着剑是用剑身平拍的,腿弓处,也是用剑尖点住了穴道,所以虽然制倒了他们,却不伤皮肉!
韩莫愁与韩无忧是大行家,看在眼中尤觉心凉,因为击落兵器还不出奇,剑尖制穴却颇为惊人。
能将锋利如针的尖锋点住穴道而不伤皮肉那造诣已臻炉火纯青之境,绝非十五六岁的少年所达臻及的境界,因此他与韩无忧对望一眼,良久无语。
而那被扶进去的五六个人,手脚虽然行动,却一个个低头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发,神情也煞是怪异!
刘宗又对门外的那些人冷笑道:“各位趁早作个决定,韩庄主似乎对各位的表现很不满意,所以才让各位自己闯关,存心要叫各位下不了台呢!”
韩莫愁沉声道:“刘总管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宗道:“庄主前天不准他们前来吊唁,今天存心叫他们难堪,是什么意思,只有庄主自己明白!”
韩莫愁道:“不准吊唁的话是我说的,闯关也是我的意思,因为我不知道这批小家伙如此扎手,才一时大意……”
刘宗一笑道:“那么庄主打算如何呢?”
韩莫愁道:“这批朋友都是我请来的,我当然要负责他们进门,现在我郑重声明一句,请各位进来!”
那些人望望两边的少年,显得犹疑不决!
韩莫愁沉声道:“如果再有一位朋友受到阻拦,就唯韩某是问!”
韩无忧也沉声道:“不错!我与家兄各负责一边,刘总管,如果你不想有人送命的话,最好叫这批小家伙不要动!”
平步云这才开口道:“二位庄主有意要教训一下这批小孩子吗?”
韩无忧冷笑道:“我们确有这个意思,平师爷先把这些小朋友给我们引见一下,他们年纪轻轻,居然能练到剑气制穴的境界,倒是很不容易!”
平步云道:“他们都是主人生前由各处觅来的根骨绝佳的少年,份虽属主仆,情却同子女,都是主人亲手授技的,六岁练功扎底,八岁开始学剑,现在是十六岁,有十年的火候,都承主人之性,男的以次序用郎为名,女的以娘为名,排头的两个叫王一娘与王一郎,以此类推……”
韩莫愁朝两列少年看了一眼笑道:“很好!韩某兄弟也不敢托大,先从九郎与九娘领教起,每位一招,只要他们能接下敝兄弟一招,韩某就认栽!”
平步云笑道:“认栽后又怎么样呢?!”
韩莫愁道:“认栽当然是听由处置,要韩某的项上人头都行!”
平步云道:“话可是庄主自己说的!”
韩莫愁道:“当然了,韩某是何等身份,岂能说了不算,可是韩某也把话说在前面,敝兄弟出手后,剑下也没客气的!”
平步云道:“当然了,如果他们接不下一招,辜负了主人一片栽培,死而无怨,只怪他们自己差劲!”
韩莫愁向韩无忧看了一眼道:“老三,咱们开始吧!”
杜青忽然道:“等一下,寒云,这是谁的主意?”
谢寒云道:“是平世伯说的,经过我的同意!”
杜青沉声道:“你糊涂,居然拿这些小孩子的生命不当回事,他们跟你差不多大小,如何能与人家数十年功力相抗!”
谢寒云道:“他们都练成了无形剑气,比我强多了!”
杜青冷笑道:“运剑气及于剑外,那是剑道的高深境界,他们怎么会有这种火候,连我都做不到这一层!”
谢寒云道:道:“我也不信,可是他们刚才已用事实证明了!”
杜青沉下脸道:“胡闹!什么都可以速成,唯独内功劲力,必须按步就班,到了韩庄主这份火候,也不过初登堂奥而已,这些小孩子居然能练到了,那不是成了奇迹!”
平步云笑道:“奇迹是由人创造的,这些小表得天独厚,一起手就往这个方向努力,成就自然不可以寻常尺度去衡量的!”
杜青忽瞪他一眼道:“平老先生,也许我是多事,可是我绝不能让这十八个无辜的小孩子白白牺牲性命,去达成你的目的!”
平步云呼了一声道:“杜公子这话是怎么说?”
杜青冷笑道:“我对老先生的用心极为不齿!”
平步云也沉声道:“杜公子是说他们连一招都挡不过?”
杜青道:“假如他们真练成了无形剑气,别说一招,十招也没问题,可是他们无此功力,与韩莫愁交手则必死无疑!”
平步云道:“笑话,一郎与一娘刚才难道是假的?”
杜青冷冷地道:“韩莫愁兄弟不是傻瓜,如果没有相当把握,绝不会拿自己的生命,轻易作注赌博!”
平步云道:“无形剑气差在功力上,目前他们对自己的功力极具信心,才敢以性命一搏,可是我对这些孩子也有相当信心!”
杜青掉头向刘宗道:“刘兄!你说一句良心话!”
刘宗竟然低头不语,平步云忙道:“韩庄主兄弟即使能通过这十八关,也要付出相当代价!”
杜青道:“不错!十八剑式换十八条人命,这个代价是不小!”
谢寒云听出杜青的语气不对,忙问道:“刘大哥,你说老实话,他们一定会死吗?”
刘宗对三个老家伙看了一眼才道:“那倒不一定,因为他们的剑招尚可一搏,多了或许不行,但每人一招,生死各占一半的运气!”
谢寒云道:“我问的是剑气,不是问的剑招!”
刘宗听得道:“杜公子已经看出来了,自然不足为凭!”
谢寒云脸色一变道:“什么!你没有对我说真话?”
刘宗低头道:“韩家的人公开登门挑战,全庄生死凭此一决,我们的实力是弱了一点,除非先把他们的剑式套出来……”
谢寒云脸色一沉道:“那就要把这些人的生命来作牺牲吗?”
刘宗无言可答,平步云道:“小姐,这十八人受恩深重,老朽等昨夜已问过他们,他们都自动愿意献出生命,老朽等才有此举……”
谢寒云怒道:“他们的生命自己作不了主,你们也作不了主,到我要他们死的时候,他们才准死……”
说完又沉声对那两个少年问道:“你们谁是领班的?”
刘宗道:“是一郎与一娘!”
谢寒云道:“好!我就问他们两人好了,你们听谁的?”
刘宗忙道:“自然是听小姐的!”
谢寒云道:“我要他们自己说!”
王一郎道:“属下虽为领班,但各人授技不同,属下也不敢作主,属下与一娘是刘大哥负责教诲,当然是听小姐的!”
谢寒云严肃地道:“好!那我就让他们自己决定,听我的,站到右边来,听三位师爷的,站到左边去!”
从一郎一娘,到八郎八娘都站到右边,只有九郎与九娘因为是平步云等人授技,站在左边!
谢寒云淡淡一笑道:“好,大家总算把立场弄清楚了,三位世伯,请你们立刻离开本庄,凡是本庄所有的财物,你们都可以带走,愿意跟你们走的人,我也不会拦阻……”
此言一出,众人都骇然失色,平步云愕然道:“小姐要赶我们走?”
谢寒云道:“赶字我说不出口,但三位是应该离开了,否则我就无法管这个家,因为三位是先父的故友,我对三位既不能下命令,却也不能听任三位如此胡作非为,擅作主张……”
潘金凤顿了一顿才道:“小姐,三位师爷是为了本庄的好……”
谢寒云沉声道:“也许他们的心是好的,但他们的作法却与我不同,一山难容二虎,必须要一方面退出,才能统一纪律!”
平步云道:“老朽等忠心耿耿,绝不敢与小姐争权!”
谢寒云冷笑道:“那么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不问问我的意见!”
平步云道:“事关大局,老朽……”
谢寒云冷冷地道:“你们认为我年纪太轻,担负不了大局是吗?”
平步云连忙道:“老朽等绝无此心,只是认为小姐一定也会同意此等做法,才擅作主张,而事实上也没有别的方法……”
谢寒云冷笑道:“你要听听我的办法?”
平步云一怔道:“小姐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谢寒云肃然道:“我的方法最坏,但是我绝不拿本庄的子弟作牺牲,假如为了事实需要而必须如此的话,我将第一个牺牲!”
平步云道:“小姐身负大局之所寄,怎能轻言牺牲!”
谢寒云庄然地道:“这就是我们看法不同的地方,你们把这个家看作一个人的,我却当做大家的,我身为一家之主,有好处必须先顾及别人,有危险必须先献出自己,我不管以前是怎么做法的,但由我作主,就必须照我的做法!”
平步云讪然道:“小姐这种大公无私的胸怀,令老朽等惭愧万分,今后老朽等一定以小姐之意为尚,绝对唯命是从!”
谢寒云道:“真的吗?”
平步云道:“如有不实,天诛地灭!”
谢寒云道:“好!那我就斗胆发令,限三位于半个时辰内离庄!”
平步云脸色一变道:“小姐还是要我们走?”
谢寒云道:“不错!上次是请求,这次是命令!”
平步云大声道:“老朽等三人追随主人,竭毕生之忠诚,小姐一下子就赶我们走路,似乎太艳情了!”
谢寒云沉声道:“为了纪律,必须如此!请世伯原谅!”
平步云道:“小姐讲到纪律,老朽斗胆访问,我们身犯何罪?”
谢寒云道:“擅自行动,不遵指令,这罪名够重吗?”
平步云道:“老朽已虔心海过了……”
谢寒云冷笑道:“三位积习已深,到了这份年岁,要说能改变,那是绝无可能之事,三位自己也明白,何况我到此的第二天,即已公开宣布,不服指令者,为最大之罪行,三位明知故犯,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呢?还是认为我不够资格当家呢?”
平步云低头无语,潘金风道:“小姐!三位师爷劳苦功高,本庄一切成就,俱是他们多年悉心筹划经营,还望小姐能顾念他们……”
谢寒云淡淡一笑道:“那倒是我不对了,原来本庄是他们一手创建的,我坐享其成,反而要叫他们走路,是太过份了,现在我把全部事业都交给他们,还是回到金陵安逸多了,老实说,这份担子我并不愿意挑,我自知也不是这份材料……”
潘金凤惶恐地道:“小姐这样说,属下百死莫赎了!”
谢寒云笑笑道:“那也没什么,运筹策划我根本不行……”
刘宗屈腿跪下道:“本庄自小姐接掌以来,令出于仁,威施于恩,门下子弟部属,莫不感德归心,小姐无论如何不能走的!”
谢寒云将他扶了起来道:“刘大哥!别这样,我知道这样做很绝情,也很不容易取得大家的谅解,可是我必须如此,我才来几天,三位世怕都是与大家相处多年,了解一定比我深刻,现在我问大家一声,希望大家冷静地考虑一下后再回答我!”
刘宗道:“小姐有何命示?”
谢寒云笑笑道:“谁敢担保他们三位今后必能听从我的话,象你们一样,一心一德,完全接受我的指挥!”
刘宗道:“这个属下可以担保!”
谢寒云道:“你想清楚再回答,我的话是以我本人为准则,没有旁的因素,也没有别人的压力,他们是因为我而归心?”
刘宗一怔道:“小姐这话令人难解!”
谢寒云笑道:“你们心里应该明白的,比如说,我上面还有娘,目前娘不管事,但万一娘跟我意见相左,他们会不会全听我的?”
刘宗低头不语了,谢寒云道:“我知道他们不可能的,所以我掌理一天,就必须请他们离开一天,我并不恋栈这个权位,娘随时要接收,我随时准备交出,那个时候,他们可以再回来,刘大哥,你说我这种做法有错吗?”
刘宗想了半天才道:“没有错!而且小姐请放心好了,小姐是主人唯一的继承人,即使夫人有意接收,属下等也不会同意的!”
平步云怒道:“刘宗,你竟敢说这种话!”
刘宗朗声道:“我代表门下全体部属说这种话,三位师爷如果不信,不妨逐个询问一遍,凡是不拥戴小姐的,三位师爷尽可带走自立门户,只要师爷能找出十个人以上,我可以代表小姐作决定,将本庄事业全部让出!”
潘金凤一怔道:“刘大哥!你这话太过份了,你怎么能代表小姐决定这种事呢?万一他们真找出十个人来……”
谢寒云笑道:“刘大哥从不作粗率的决定,我绝对信任他,别说是十个人,就是有一个人,我也放弃这份事业……”
刘宗一怔道:“小姐!不足十人属下是有把握的,可是一个人!”
谢寒云笑道:“只要有一个人对我不满意,就证明我还不配领导这个家,也不配继承先父的事业,先父在世之日,何尝有一人离心?三位世伯不能与我同心,我已经感到很遗憾了,他们是我的长辈,我不敢要求他们,如果再有一个人,我就没有脸硬霸着这份权力!”
此言一出,全体为之动容,三个老家伙对视片刻,共同轻轻一叹,龙书锦朝柳群与平步云道:“柳兄,平兄,我们走吧,主人有这样一个传人,我们也应该感到安慰了,这片基业我们是该放手了!”
平步云道:“走是当然要走的,看在主人份上,我们也应……”
谢寒云厉声道:“不要抬出先父来压我,今天我逼三位走路,是不忍心见先父的事业砸在你们手里,这些年你们犯的错实在太多了……”
平步云不禁怒道:“小姐是说我们一无是处了?”
谢寒云道:“我没有这样说,你们经营本庄,功劳不可谓不大,但是你们的过失更大,你们心藏奸诈,胸包祸心,除了利害之外,你们何尝想到一点别的,即使你们能成功,也最多像韩莫愁一样,成为一个万人唾弃的独夫……”
平步云道:“小姐今后打算把这些人领向那一条路?”
谢寒云道:“我以侠义为宗旨,除暴安良,济危扶弱,铲奸锄邪,以仁德而有天下,比用武功称霸天下更为有效……”
平步云哈哈一笑道:“好志气,但愿小姐能成功,九郎九娘,走!”
那一对少年男女听了他的招呼却毫无动身之意,平步云怔住了。
刘宗道:“九郎!九娘,平老爷子叫你们走!”
因为谢寒云已经驱逐他们三人出庄,所以刘宗也改口称老爷子而不叫师爷,但是王九郎九娘仍然不动!
平步云怒道:“九郎,你耳朵聋了……”
王九郎淡淡地道:“没有!我听得见!”
平步云叫道:“那你们为什么不走?”
王九郎道:“小姐并没有命令我们走!”
谢寒云道:“我已经问过你们,你们选择了平世伯,可以不必听我的话,我也没有再命令你们的权利!”
王九郎道:“不!情形不是这样的,我们由主人带回本庄后,就分成九组学技,主人交代我们不必出来与庄中人见面,只听授技人的命令,属下与九娘是三位老爷子授技,所以小姐刚才询问属下时。为了遵守主人的遗嘱,我们还是受命于三位老爷子,现在老爷子已离本庄,属下就不能再听命了!”
平步云大感意外,怒声骂道:“混帐小畜生,你们居然忘恩负义……”
王九郎神色一正道:“老爷子,这句话我们不接受,我们的武功虽是三位所授,恩德却是主人的,我们如果走了,才是忘恩负义!”
谢寒云笑道:“你们不必如此,主人已经去世了……”
王九郎道:“主人虽然去世,小姐仍然在此继续担负事业,如果三位老爷子仍然匡扶小姐,属下应该听他们的,因为这是主人特别交代的遗命,并非属下对小姐不忠,现在三位老爷子已非本庄之人,主人的遗命也解除禁制,目下当以小姐之命是从!”
谢寒云笑问刘宗道:“爹下过这道命令吗?”
刘宗道:“有的!这是对他们十八人特别下的,因为主人将他们分别交给我们九个人负责教授督促,唯恐有所混杂,才特别作了这个交代!”
谢寒云道:“这么说来,他们的行止自己不能作主了!”
刘宗道:“可以这么说,一郎一娘至八郎八娘是属下与五龙一凤负责督属,属下等衷心拥戴小姐,他们绝没有问题!”
谢寒云道:“九郎九娘,主人去世,遗命也结束了,你们不必再顾虑到忠心的问题,可以自由决定去留!”
王九朗道:“属下愿继续接受小姐领导!”
谢寒云道:“你们不必勉强!”
王九郎道:“属下出于至诚,如非有主人遗命,属下刚才就不会站到这边来,因为属下等并不愿跟着三位老爷子!”
谢寒云道:“为什么呢?”
王九郎道:“因为属下是三位老爷子分别授技,共同督教的,看得最清楚,他们三人各存私心,有时还互斗心机,跟着他们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再者看见小姐刚才的大公无私,仁心体下的作为,属下深以能追随左右为荣!”
平步云脸色大变,朝柳群与龙书锦道:“连这两个小畜生都离心背我们而去,看来我们在庄中多年的努力是完全失败了,走吧!”
谢寒云道:“三位的工作与建树是成功的,只有用人之策是失败;唯其用人失败,我才不得不请三位离去!”
三人轻叹一声,神色沮丧,退过一边,龙书锦道:“小姐!我们一定走,但是此刻离开,实于心难安,请小姐准我们再效一次愚忠,把韩莫愁的事应付过去!”
谢寒云沉声道:“不必!三位已非本庄的人,无须再介入本庄是非!”
柳群道:“我们不插手,小姐绝难与韩莫愁抗拒!”
谢寒云脸色一沉道:“你们真以为我如此不济吗?”
柳群道:“不是的!我们研究对付韩莫愁之策已有年……”
“你们的方策中有自己动手的一条吗?”
柳群道:“自然有的,但必须找人配合!”
谢寒云道:“那就不必了,我的人绝不给你们做工具!”
柳群急了道:“小姐怎可如此说!”
谢寒云冷笑道:“我知道你们的方法,一定是叫别人先动手,等模清对方的虚实后,你们再出手,这样一来,先动手的人就该死了!”
柳群道:“这是一次生死之争,必须要有人牺牲的!”
谢寒云道:“不错!但是主事者如不能把自己列为最先牺牲的对象,就不够资格叫别人牺牲,三位请吧!”
报书锦道:“我们在旁边看看都不行吗?”
谢寒云道:“不行!此时此地,没有不相干的闲人,三位一定要留此,就必须将敌友的立场表示清楚?”
平步云道:“我们当然是小姐的朋友!”
谢寒云摇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的朋友都是重仁义而轻生死的!”
平步云怒道:“小姐把我们看成这么不成材?”
谢寒云一笑道:“我没有这种想法,不过三位为了表明心迹不妨证实一下,先找韩莫愁挑战一场……”
平步云微怔道:“小姐要我们先出手?”
谢寒云道:“是的!以功力而论,三位是最高的,以辈份而论,三位也是最高的,任何条件都该三位先出手!”
平步云脸色一变,默然片刻才道:“小姐!我们并不是怕死,也不是不敢出手,只是我们先出手,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韩莫愁哈哈一笑道:“这话欠通,三位如先出手,对韩某可大有好处!”
平步云咬咬牙道:“不错!我们的剑法如果泄了底,只有便宜了韩莫愁!”
谢寒云道:“如此说来,三位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平步云道:“我们如果能模清韩莫愁的虚实,自有制他之策,反之,如果我们先泄了底,则本庄永无胜彼之望!”
谢寒云哈哈地道:“三位已经不是本庄的人,谈话中请勿再涉及本庄!”
平步云努力忍住道:“好!以后老朽说话检点一下就是,小姐是否还要我们先出手呢?”
谢寒云道:“不错!三位如果无意如此,只有请三位离开!”
平步云大叫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谢寒云道:“因为杜大哥对韩莫愁的剑式也研究有时,如果三位能套出他的精招,杜大哥自有制他之策!”
平步云怒道:“小姐要我们送掉三条老命去成全杜青?”
谢寒云一笑道:“我没有强求三位,因为三位的工作杜大哥也做得到,如果我要求杜大哥如此做,他一定不会推辞,这一点我相信大家都不会反对的,唯其我有这个准备,才先问问三位,三位即不愿意牺牲生命成全别人,我也不能要杜大哥牺牲生命来便宜三位,所以我一定要请三位离开!”
平步云被她堵住了嘴,谢寒云脸色一沉道:“回头杜大哥先出手,得失之间。本庄仍然有人看得明白,用不到三位在此多事,三位请吧!”
那三人仍无意动身,谢寒云怒道:“三位再不走,我就要强制执行了,刘大哥!”
刘宗恭身应命道:“属下在!”
谢寒云沉声道:“你率领十八名弟子清庄!”
刘宗应了一声,抽出长剑,朝十八名剑手作了个姿势,两列人成雁行逼进,平步云怒道:“你们敢对老夫无礼?”
刘宗沉声道:“三位已非本庄人员,我们奉命清庄,势在必行!”
柳群拖了平步云一下道:“平老哥!算了,看在非侠兄的份上,我们也不能对他们动手,走吧!反正我们已经尽了心了!”
平步云道:“小姐!你会后悔的!”
谢寒云淡淡地道:“我只后悔一件事,就是没把这个家早日整顿一下!”
龙书锦与柳群把气冲冲的平步云拖走了,谢寒云一叹道:“刘大哥,你看见了,这并不是我绝情,如果我不利用今天这个机会把他们请走,以后会成为什么样子?”
刘宗一叹道:“小姐的处置绝对正确,否则全庄部属不会全体支持的,只是小姐此时赶走他们,对我们的实力影响颇巨!”
谢寒云冷笑道:“如果要靠他们成事,损失将更大,第一,这十八个人就首先平白无故地牺牲,而得到好处的只有他们!”
刘宗不禁一怔,谢寒云道:“他们的无形剑气既是假的,绝对无法挡过韩莫愁兄弟二人的联手进击,其代价呢?”
刘宗道:“可以套出十八招剑式!”
谢寒云冷笑道:“套出的剑式你们看得懂吗?你们破得了吗?”
刘宗一顿道:“研究破招的事归他们负责!”
谢寒云道:“这就是我要阻止的理由,不管他们居心如何,我认为这种手段就要不得,用别人的生命来成全自己,即使成功了,也将为人所不齿,我们今天与韩莫愁作对,并不是为了我父亲死在他手中,那次比划虽然各藏机心,但表面上还是冠冕堂皇的,说不上什么仇,主要的是我们反对韩莫愁以武功来号令天下的强暴作风,如果我们也跟他一样,那还有什么可骄人的!”
韩莫愁哈哈一笑道:“韩某可不承认这回事,韩某对江湖朋友礼敬有加!”
谢寒云冷笑道:“你别说得好听了,这些人只是不敢违抗你而已,他们心中何尝真的拥护你,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韩莫愁道:“没有的事,韩某从未对这些朋友有所要求!”
谢寒云道:“那是你不敢,因为你还没有真正达到称霸天下的地位,目前你虽然用不着他们,却怕他们联合起来反抗你,如果有一天你能把所有反对你的人都消灭了,你的真面目露出来,就不会如此好看了!”
韩莫愁微微一笑道:“对将来的事韩某不必置辩,反正有事实可以作证,现在韩某要问一句,小姐是否还准备把韩某这些朋友拒于门外!”
谢寒云想了一想才道:“你替他们出头,我就不必留难了!不过我对他们没有骨气的行为还是不能原谅,等我们的事情解决后再找他们算帐,总要给他们一点教训!”
韩莫愁笑道:“那小姐先得把韩某解决了才行!”
谢寒云道:“当然了,不把你制服,我也没权利去教训别人!”
韩莫愁一笑道:“岂仅无权教训别人,小姐自己还得受一番教训!”
谢寒云不理他,对刘宗道:“门口撤禁,放他们进来!”
那两列少年应声收剑,韩莫愁笑道:“各位进来吧,不过进门容易,出门就难了,除非韩某能全身而退,否则各位要出门,恐怕要受点委屈!”
韩无忧却道:“各位给敝兄弟捧场,敝兄弟十分感激,不过敝兄弟对今日之战并没有多大把握,各位如果对敝兄弟没有信心,就请回头吧!”
一名中年汉子叹道:“我们跟绿杨别庄的梁子是结定了,只有把希望寄在韩庄主身上,走到那里是那里了!”
韩莫愁哈哈大笑道:“只要各位对韩某具有信心,韩某一定不使各位失望,绿杨别庄何足道哉,过几天韩某还准备跟五大门派碰一碰,叫他们气焰收一收,对我们这些散居的武林人士刮目相待……”
那人道:“庄主说的是,我们所以追随庄主,主要是庄主为大家剪除了血魂剑,使我们出了一口冤气,其次也是多年来受尽五大门派的欺凌,希图振作一番!”
杜青冷冷地道:“台端这话欠通,血魂剑华老爷子从不妄杀一人,台端如果受过华老爷子惩诫,便该扪心自问,是否行止有亏,至于五大门派,我知道他们律下极严,如果台端没有做错事而受他们的欺负,大可名正言顺地登门问罪!”
那人冷笑一声道:“是非曲直不是一句话能说得清楚的!”
杜青道:“公理只有一个!”
那人哼一声道:“血魂剑死了,可以不去谈他,至于五大门派,并不是说他们不讲理,而是等讲理已经迟了!”
杜青道:“这是怎么说呢?”
韩莫愁道:“这位兄台姓黄,大名公直,尊号三刀劈月……”
杜青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洛阳镖局的黄总镖头!”
黄公直哼了一声道:“我有一次走镖途经武当,手下一名镖师喝醉了酒,与武当一名俗家弟子起了冲突,被他打伤了,我自然要出头将那小子惩诫一番,结果武当门中的两名长老出头,砍了我一剑,撕毁了我的镖旗……”
江青道:“这是他们不对!你可以找他们理论!”
黄公直冷笑道:“不错,武当掌门人太乙老道讲理,问明事实经过,将那两名长老关起来,罚他们闭关三年,还向我郑重道歉!”
杜青道:“这处置很公平呀!”
黄公直道:“按理说不算不公平,可是一个保镖为生的人,让人家撕了镖旗,以后还有脸混吗,这种损失是任何代价赔偿不了,我只好关了镖局,除非有朝一日能踏平武当,才有脸将镖局重新开张!”
韩莫愁笑道:“黄兄一人的遭遇如此,其他的朋友,或多或少,都受过五大门派的气,韩莫愁纠合这些朋友,互助合作,重振旧业,难道不应该吗?”
杜青默然无以为答,心中也觉得江湖实在太复杂了,是非曲直,的确很难有个标准,以黄公直而言,武当的处置不能算错,但对他名誉上的损失却无法弥补,他埋怨武当也不能算错,想了一下才较叹道:“这些事没什么可谈的!”
韩莫愁笑道:“谈了也无法解决,还是解决我们的事吧!”
杜青道:“寒云,你先叫人把那几位的哑穴解了。把他们腿上的东西取出来,时间长了,可能会害人家成了残废!”
谢寒云一怔,刘宗却连忙上前,在先前受制的几个人腿弓处拍了一下,又在他们背上拍了一掌!
那几个人才吐气出声,目中充满了怒意!
谢寒云愕然问道:“刘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刘宗用手一摊,掌心有着一堆小三角钢套!
谢寒云道:“这是什么东西?”
杜青拈起一枚道:“这玩意儿可以套在剑尖上,制住人家穴道后,月兑离剑身,陷入肌肉,却不会流血,看起来毫无形迹……”
谢寒云道:“所谓剑气制穴,就是这玩意儿?”
刘宗道:“是的!这是平步云发明的,说是可以骗过行家的眼睛,想不到杜公子一眼就看穿了!”
杜青道:“这东西制作得很精巧,我实在没看出来!”
刘宗道:“那杜公子何以得知的?”
杜青道:“先前我也被骗过了,而且韩莫愁也没看出来,真以为这批小孩子练成了无形剑气,所以他们不敢轻动,可是受制的人心中是明白的,为了不让他们开口,必须要点住他们哑穴,这一下才泄了底!”
韩莫愁笑道:“不错!这是一着败笔,如果不点这一手哑穴,韩某的确被这批小孩子哧着了,只有拱手让贵庄独尊天下!”
谢寒云脸色一沉道:“刘大哥,这一次我原谅你,因为不是你主谋,下次如果再有这种事,我将唯你是问!”
刘宗连忙恭身道:“小姐!属下知罪,不过昨天属下确实问过他们的意向,也明白告诉他们剑气制穴的事不见得会哧倒对方,动手的时候,可能会有危险,他们都矢志效死,属下才斗胆同意,瞒住小姐的!”
谢寒云道:“我相信本庄没有一个不是忠心耿耿的,正因为他们忠心效命,我才特别珍视他们的生命!”
刘宗低头无语,谢寒云用手一挥道:“你下去吧!准备一下向韩庄主求教!”
刘宗低头答应退下,杜青道:“寒云,今天是我先约的!”
谢寒云道:“我明白,可是此地我是主人!当然不能让你先出手!”
杜青刚要开口,谢寒云忙又道:“杜大哥!你让我先说两句行吗?”
说完向韩莫愁道:“韩庄主,今天的事,我要问问你的意见,你是主张拚命呢?还是主张双方各展示实力后再作定夺!”韩莫愁道:“韩某应约而来,悉听尊便!”
谢寒云道:“不!我们要把话讲清楚,我知道你从未把真正的实力展示出来,我们这边也作了相当的保留!你相信吗?”
韩莫愁沉吟片刻道:“韩某相信!”
谢寒云道:“你相信就好,最近你想尽方法,在探悉我们的实力,研究我们的剑式,我们自然也在作这种努力,可是我觉得双方都太傻,除非到生死关头,谁也不肯把底细揭露的,所以我准备和你开城布公谈一下,如果你不准备拚命,我就把全部实力毫无保留地向你展示,随便你如何应付,只是不准杀伤一人!”
韩莫愁道:“那似乎不大可能!”
谢寒云道:“那么你是打算排命了!”
韩莫愁道:“韩某说句老实话,韩某新研的一些剑式,出手见血,想不伤人是不可能的,否则韩某就是未竟其力!”
谢寒云微微一笑道:“韩庄主这句话才是肺腑之言,我相信你的诚意,如果韩庄主爽快地答应不伤人,我就会改变计划了!”
韩莫愁微微一笑道:“小姐今天所表现的机智与魄力实出乎小姐年纪所能,韩某相信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因此不敢作伪!”
绿杨别庄与杜青等人都为之一怔,谢寒云仍然笑道:“韩庄主太小看我了!”
韩莫愁一笑道:“韩某不敢小看小姐,但韩某说这话确有相当证据!”
谢寒云淡然问道:“什么证据?”
韩莫愁道:“昨夜有一个人秘密潜入贵庄,一个时辰后,又秘密潜出,韩某想这个人必然是背后为小姐出主意的人!”
刘宗惊问道:“小姐,真有这会事吗?”
谢寒云居然点头道:“不错!昨夜是有个人跟我见过面!”
刘宗愕然道:“此人居然能潜入本在,可见本庄的防备太疏忽了!”
谢寒云笑道:“百密总有一疏,你倒不必责怪自己!”
韩莫愁道:“小姐能见告此人是准吗?”
谢寒云道:“韩庄主既然知道有人来过,自然会知道是谁了?”
韩莫愁讪然地道:“说来惭愧,韩某虽知有人出入贵庄,却未能揭开此人身份,而且韩某兄弟二人亲自追踪,也被他溜走了!正因如此,韩某才敢断定小姐受过高人指点,因为此人能逃过韩某的耳目,又能出入贵庄而不显形迹,则此人足见高明,韩某很想知道此人是谁?”
谢寒云笑道:“他是庄主的熟人!”
韩莫愁道:“不可能,杜青与令姐昨夜在江边船上并未离开?”
谢寒云道:“难道庄主只认识杜大哥和大姊!”
韩莫愁道:“在场的人韩某个个都认识,但除了杜青与令姊之外,韩某想不出别人能有此机智,是以才想请教!”
谢寒云道:“反正我只能说他是个熟人,此外别无奉告,庄主猜不到,只好纳闷一下,等他自己出头时,庄主就会知道了!”
杜青与刘宗对看一眼,脸上现出微笑,韩莫愁也若有所悟,可是谢寒月肚子里更明白!
杜青、刘宗、韩莫愁三人都认为那人是伪装身死的王非侠,只有谢寒月姊妹明白那人是修文水!
他昨夜故显形迹,让韩莫愁发现他秘密入庄,吸引住韩氏兄弟的注意,为的是方便她们在船上行事!
大家心里都有一答案,嘴里却不肯说破!
韩莫愁道:“韩某已竭诚相告,小姐如何决定?”
谢寒云道:“那自然不能勉强了,这样吧,我们这边的人绝不藏私,韩庄主能够不伤人最好,否则就算了!不过我敢担保我们这边绝不会伤及庄主!”
韩莫愁道:“那韩某不是太吃亏了!”
查子强忍不住道:“你还好意思说吃亏,准你伤人,而担保你不受伤,走遍天下,也找不到这种便宜事!”
韩莫愁微笑道:“韩某绝不愿占便宜,但这的确是韩某吃亏,如果绿杨山庄的人有了限制,剑招如何能尽量发挥……”
谢寒云笑道:“你别弄错,我担保你不受伤,并不是对本庄的人限制,而是另有办法,可以防止这件事!”
韩莫愁一怔道:“还有什么方法?”
谢寒云道:“我请杜大哥在旁掠阵,如果你有危险时,他可以出手替你化开,绝对不会使你受到伤害!”
杜青连忙道:“我没有这个能力!”
谢寒云笑道:“杜大哥!请你相信我好了,我们俩站在一起,到必要时,我会告诉你如何化解的!”
杜青怔了一怔,但立刻意会到她是受到王非侠的指示,借这个机会把谢寒冬藏起的剑诀授给自己,所以也不作声了。
韩莫愁心中也想到这是可能,因此笑道:“临时才告诉来得及吗?”
谢寒云道:“我担保来得及,因为我受托非到必要时,绝不能将解法泄露出来,而且请庄主放心好了,本庄所有的剑式能伤你的机会不多,万一有所失手,我以全庄的性命作为保证!”
杜青听她如此有把握,愈加相信是王非侠暗中对她有所指示,因此也加强保证庄重地道:“韩庄主,如果你伤了一点皮毛,杜某也赔上一命!”
韩莫愁大笑道:“如此优厚的条件,韩某还会不答应吗?”
谢寒云道:“丑话先说在前面,如果庄主故意藏私,那我就不保证了!”
韩莫愁道:“韩某是什么人?岂会做这种事!”
谢寒云笑笑道:“因为我把全庄的生命加上杜大哥都拿来作保证,庄主故意自己受点伤,岂不是反败为胜了!”
韩莫愁大声道:“依韩某此刻的身份,如若接受这种条件。未免也太丢人了,因此韩某提出个相等的条件,韩某如果受了伤,绝不要你们负责,而且从此闭门封剑一年不谈武事,如果韩某被杀,舍弟也跟着自栽,至于贵庄,只须有三个人偿命就够了!”
谢寒云道:“那三个人呢?”
韩莫愁笑道:“名单韩某不宣布,等韩某死了之后,舍弟自会提出的,只要这三人不死,舍弟可以毁约不理,大家再想别的方法斗下去,这个办法平吗?”
谢寒云道:“公平!可是我的保证不是虚设了吗?”
韩莫愁笑道:“大家都别客气,韩某自信还不容易被人杀死,只要韩某不死,一年之后,韩某必然会卷土重来,即使韩某死了,韩某列出的名单上三人也不会陪着死的,会弟自然也不会死,大家还有得斗下去呢!”
谢寒云道:“凡是本庄的人,我有权决定生死!”
韩莫愁笑笑道:“小姐别把话说得太满,韩某相信你有些事还作不了主!”
杜青笑道:“寒云!你别坚持了,韩庄主如此说,自然有他的理由,何况人家准备以一代霸主自居,这些条件也太屈辱他,咱们各行其是好了!”
谢寒云点点头道:“好吧!第一阵由刘大哥下场求教!”
刘宗撤剑入场,韩莫愁淡淡地一笑道:“刘总管虽然是府上高手,韩某还不屑一战!”
刘宗毫不为忤,谦冲地道:“刘某并不敢妄想与庄主论上下,只是奉命差遣,身不由己;庄主随便派个人将刘某打发掉就行了!”
韩莫愁看看自己这边的人,然后笑道:“请常老弟出场打个头阵如何!”
座中站起一名中年瘦子,貌不惊人,淡淡地道:“小弟遵命!”
韩莫愁邀来的一批人中,有两三个从未在江湖上现身过,此人就是其中一人,刚才进门时,这两三个人一直躲在后面,畏畏缩缩,所以大家也没注意,可是现在韩莫愁突然指点他出场,倒是颇出人意外!
刘宗心中了然,知道这两三个不见经传的家伙,才是韩莫愁倚为心月复的真正高手,至于那些知名之士,韩莫愁只是用来壮点声势而已,大家都明白,那些人没一个是刘宗的对手,韩莫愁也不打算叫他们丢人了!
因此刘宗不敢怠慢,一拱手道:“请教尊号台甫?”
那姓常的汉子笑道:“在下常子龙,关西人士,有名无号,不足挂齿,今天刘总管如能手下容情,让兄弟混过三招两式,也许一步登天,江湖朋友少不得会抬爱赠下一个称号,否则就此藏拙,重归家园,也免挂个虚名累人!”
刘宗笑道:“兄台太客气了,但不知如何见教?”
常子龙道:“兄弟只会耍剑,请总管赐招吧!”
刘宗道:“刘某忝为东主,自然是兄台先赐招!”
常子龙鄙夷一笑道:“若论身份,兄弟是韩庄主邀来的朋友,总管只是绿杨别庄的执事,还算不得东家,若论主宾,强龙不压地头蛇,说什么也轮不到兄弟先出手!”
些人先前还懂点客气,几句话后,就流露出他尖酸刻薄的本性,加以面目可憎,越发令人厌恶。
刘宗却毫不在乎,微微一笑道:“那刘某就先出手了!”
献剑为礼后,信手挥出一招,常子龙用剑推开后,反刺一招,刘宗第一剑只是试探,见他出手平平,遂架往后,再一招,略加劲道,常子龙居然又推开了,跟着也还了一剑,攻势较锐!
刘宗应招变式,两人就交上了手,十几个来回后,旁观的人都开始惊异了,对这常子龙也换了一种看法!
这家伙起手虽平,却越打越厉害,刘宗的剑势加厉后他的反应也加速,守得稳、也回得快,始终不给刘宗有攻第二招的机会,守着一来一往的原则,而且他的攻招从不使足,只要刘宗能架住,他就收了回去。
就这样进行了二十多个回合,谁都看得出刘宗是落在下风,因为刘宗的攻势始终被人限制住,只以一招为限。
而常子龙明明有变招的机会,却自动地放弃了,让刘宗有从容进招的余暇,到后来,刘宗迫不得已,将自己所会的精招迭次施出,却毫无办法,因为那些攻招有时是一招四五个变化,照常情判断,对方必无还手之余地,直等他的变化用完后,才能相机回手,可是刘宗第一个变化后,攻势就被封住,连以后的变化都被压了下去!
交手到第三十招时,刘宗自动退出道:“阁下剑式高明,刘某认输!”
常子龙淡淡地道:“这是什么话,兄弟也没有得胜呀!”
刘宗道:“那是阁下客气,阁下如果放手进攻,刘某断不是对手!”
常子龙道:“没有的事,据韩庄主说,贵庄剑艺超群,还有很多精招,总管根本就没有施展,难道是吝于赐教吗?”
刘宗道:“敝庄的剑式另成一套,一个人是学不全的,刘某所能仅至于此,阁下如果要指教,只有另外换人了!”
韩莫愁笑道:“绿杨别庄还有人比刘总管更高明吗?”
刘宗道:“以单个而言,刘某不算最差的,但主人所传剑式,有刚柔两种,俱非一人之功能全竟,刚式由刘某与五龙一风七人合组而成,柔式由此十八名少年合组而成……”
常子龙一笑道:“这么说来,各位要联手赐教了!”
刘宗道:“联手势在必行,但并非群斗,我们七人只是先后出手,那十八人也是分为九组,循环出手……”
常子龙道:“轮流也行,合手也行,兄弟都想领教一下!”
刘宗回头对谢寒云道:“请示小姐,下一阵派那一种剑式临场?”
谢寒云一皱眉道:“难道必须要大家一起出场吗?”
刘宗低下头道:“是的,属下深愧无能,但是属下知道无论换谁都是一样,虽然那些剑式大家都学了,但一人行之,只有一成威力,合群轮流施之,却有十成威力,而且这两种剑式都必须连续施展,对方的守势很稳,属下一出手,即为对方所制,无法继续发招,只有换个法子了!”
潘金凤道:“属下等七人排成一列,第一人出手后,第二人才跟着进攻,并不算群殴,主人一生英雄,在他的教导下,绝无那种无赖的行为,至于单打独斗,属下等都不如刘大哥,只有认输了!”
谢寒云道:“以七敌一,究竟不是光明的战法!”
刘宗道:“刚柔两种剑法,都是剑阵……”
谢寒云道:“我认为这个方法不妥!”
刘宗道:“小姐不必过虑,我们的两种剑法都是为针对韩莫愁而练,同时主人对韩家划法加以研究,认为他们也是剑阵,至少也得有两个人联手才能发挥其所长!罢才韩莫愁要闯关,必须会同他兄弟,就是一个明证!”
韩莫愁神色微变道:“王非侠对韩某倒是很清楚!”
谢寒云冷笑道:“韩庄主的划法与绿杨庄的剑法都是一脉相传的,虽然各得其半,但原则上大家互相都会有个了解……”
韩莫愁讪然一笑道:“韩某不否认这句话,但也不承认这句话,如果韩某有机会下场,绝不另找帮手……”
刘宗沉声道:“庄主别把话说得太早,不管我们七人联手也好,九组联手也好,庄主只凭一人,绝对讨不了好去!”
韩莫愁傲然道:“韩某就试一下!”
常子龙笑道:“那倒是不错,至少要等常某领教过了才轮到韩庄主,小姐快决定一下,究竟是派那一队下场呢?”
查子强忽然挺身而出道:“咱家想领教一下!”
常子龙淡笑道:“千手神剑也不甘寂寞了吗?兄弟把话说在前面,阁下虽以快剑闻名,但到了兄弟手上,却是快不起来!”
查子强冷哼一声道:“阁下准备好了吗?”
常子龙傲然道:“随时都可以候教!”
查子强长剑突发,常子龙依样运剑挥开,信手回攻,查子强双手一分,一枝单剑居然变成了两枝,一守一攻!
常子龙骇然回剑自保,但是时间上已慢了一步,查子强展开千手神剑的雄威发招如风,刹那之间,但见剑影如万点梅花迎风乱颤,呛然一声激响后,两人分开。
查子强的剑已合成一柄,常子龙的身上前襟,衣袖都被剑刃刺破了许多小孔,怔在当场,莫知所以!
谁都没想到查子强还会藏着这一手绝技,他由一枝剑,分为两枝剑,左右手同时发招,简直妙不可言!
多一枝剑并不能使剑术更精,甚至于还会受到影响,因为一个人不能分心两用,尤其是剑手,更须全神贯注。
江湖上有很多人使双剑,却没有因此成为高手的,略有名气的剑手虽然携带双剑,但另一枝剑只作备用。
当第一枝剑受到折损时,才抽出第二枝剑应付危急,以免赤手空拳受敌所乘,绝少双剑并使的。
再者是两剑相交,各以劲力对较时,有着第二枝剑的人可以出其不意的抽剑创敌,以争先机!
这也是二流剑手的行迳,像查子强这种身份的剑手,自然无此必要,而且身上也没有携带备用的剑!
常子龙也并不是真的剑术不如,正因为没防到这一手,而是仓促之下,无法应付,才落了败!
查子强十分磊落,虽然胜了对方,在对方身上留下了十几处划痕,仅有一两处较及浮皮,没有伤他很重!
常子龙朝查子强手中望去,但见他的剑只有一柄,简直想不透另一辆是从那儿来的?
剑器中有名的宝器都是成对的,可合可分,谓之雌雄剑,这两枝剑都是一面微凸,一面扁平,可密切贴合!
但是两柄剑合起来,总会粗厚一点,一眼就可看出,查子强那枝剑却相当薄,明明是口单剑!
这实在令人想不透了!
查子强见他目光紧盯着自己的剑,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淡淡一笑,探出手中的长剑笑道:“阁下看清楚了!这不是一对雌雄剑!”
常子龙吐了一口气道:“查大侠另一枝剑藏在身上什么地方?”
查子强哈哈大笑道:“阁下看咱家身上还藏得下另一口剑吗?”
常子龙道:“就是看不出才因而请教,刚才大侠确是使用双剑!”
查子强笑道:“查某蒙江湖朋友抬爱,赠号千手神剑,自非浪得虚名,一剑在手,要化成千百枝剑也并非难事!”
常子龙道:“千手神剑是恭维大侠剑式快速,却不是指剑能化身为二!”
查子强笑道:“暗室中一点香火,挥动得快,看去就同一条长线,这是剑式变化的基本道理,阁下难道也不懂吗?”
常子龙叫道:“我当然懂,可是一剑化二,分开同时进招,却不是手法的快慢,这一点仍请大侠指教!”
查子强道:“说穿了很简单,我把剑轮流交换到双手互相使用,就变成两枝剑了,我如有三只手,变三枝剑也不难!”
常子龙不信道:“双手互换,我会看不出来?”
查子强傲然道:“你看得出来就不会问了!”
常子龙怔了一怔才拱手道:“大侠手法高明,常某甘心认输,并谢手下留情!”
查子强退:“别客气!因为主人有言不可伤人,查某不得不如此,否则查某对为虎作伥的鼠辈绝不容情!”
常子龙脸色一变,厉声道:“姓查的,我是没有留神到你这一手,才上了你的当,真要动手,别说你有两只手,再多几只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韩莫愁微微一笑道:“常兄,查大侠可以有一千只手,他是千手神剑!”
常子龙冷笑一笑道:“如果再有机会,我叫他变成无手持剑!”
查子强也怒道:“第一次饶你不死,第二次咱家就不客气了!”
常子龙一振剑道:“那我们就再试试看!”
说着又要动手,谢寒云叫道:“韩庄主!你的人要不要脸,输了还要赖!”
韩莫愁一笑道:“常兄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下属,我无权命令他,再说输的人,谁规定就不能再挑战了!”
谢寒云道:“这是比武的规矩!”
韩莫愁冷笑道:“绿杨别庄并不是讲规矩的地方,否则刚才刘总管也认输了,怎么还要继续比下去呢?”
刘宗急了道:“我是个人认输,我们另有剑阵!”
韩莫愁道:“剑阵是由人推动的,你是个认输的人,就不该再上阵,除非承认不是人,那又当别论!”
谢寒云笑道:“以后我不叫刘大哥再上阵就是!”
常子龙道:“刘宗是你的奴才,必须要听你的,我却不是奴才,没有必要也要听你的,我非要再拚斗这千手神剑!”
韩莫愁却笑道:“常兄!算了吧,你胜一场昂一场,并不丢人,何必让人家拿住话柄呢,以后还可以有机会的!”
常子龙悻然收剑,查子强却喝道:“别走,咱家可懒得等你下一次,要就今天解决!”
谢寒云叫道:“查大侠……”
查子强笑笑道:“三小姐,你别叫人用话扣住了,韩莫愁最耽心的还是你的两种剑阵,你别中他的计!”
谢寒云道:“我宁可放弃一个剑阵,也不愿你们再斗!”
查子强傲然道:“没关系,对付这种草包,咱家还行,你还是留着剑阵去对付韩莫愁吧,别为我的事操心!”
谢寒云目视杜青,杜青微微一笑道:“查兄斗不斗下去是另外一会事,刘兄回头再上阵,也不算破坏规矩,因为他不是以人的身份下场!”
韩莫愁笑道:“不以人的身份以什么身份?”
杜青道:“单打独斗是代表个人,整体联手作战是代表一个剑法,别说刘兄不算人,其他的也不算人,你是剑道行家,用不着我来对你说明这些吧!”
韩莫愁倒是被他塞住了嘴,顿了顿才道:“即是你这么说,常兄就下来吧!”
常子龙笑道:“现在是姓查的在找我挑战呢?”
韩莫愁笑向谢寒云道:“这可不能说我们耍赖了吧!”
谢寒云忧虑无计,杜青也觉得很难说话,因为他知道查子强性烈如火,此时叫他下场,就是瞧不起地。
不过他也知道查子强再度交手,一定胜不过这个常子龙,因为那一套双手互用只能哄人一次。
谢寒月忽然在一旁案上背人写了几个字,然后将那张字条叫谢寒云送到查子强的面前。
查子强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为我珍重此身!”
这寥寥六个字,给了他无比的感动,将字条一团,丢进口中吞下肚去,然后微微一笑道:“谢小姐放心,咱家知道这姓常的,还有另外两三个没见面的人都是韩莫愁聘来的高手,目的就在刺探杜兄与绿杨别庄的真正实力,给他一个参照的机会,我偏不叫他如意,先清除他这些虎翼再说!”
谢寒月只有轻轻一叹,常子龙厉声道:“姓查的,你准备好了没有!”
查子强傲然道:“随时都可以候教,只是请主人原谅一下,这次咱家可不能避免伤人了,因为对方要斩我的双手呢!”
谢寒云听他说得很有把握,只得叹道:“查大侠多小心自己,人家一定要找死也没有办法,反正我早巳准备与他们群战了,到时候并不见得会吃亏!”
韩莫愁冷笑道:“三小姐,这是你的地盘,韩某的人再多也不会沾光!”
谢寒云道:“我就是提醒你这一点,别叫不相干的人送死!”
韩莫愁大笑道:“韩某邀来的朋友都是生死知己,绝没有不相干的,不过我们绝不会群殴,一比一硬拚下去,直到死光为止,只是那不流血伤人的限定,大可取消,韩某已经有好几位朋友受了伤,没有个交代,可对不起他们!”
谢寒云怒道:“你要拚命,就别再讲规矩,干脆一次解决好了!”
韩莫愁笑道:“你请,韩某却不愿乱来,不过韩某绝不怕人多,你们一起上,韩某也可以放开手来干一下!”
谢寒云气得就要下命令围攻,谢寒月一笑道:“小妹,别乱来,别叫人说咱们倚多为胜,刘大哥先泄了底,他正巴不得杀死一两个,破坏你的剑阵!”
韩莫愁大笑道:“对极了,单打独斗,韩莫愁在金陵城郊清凉寺中,一人独斗你们十几个,也没放在心上,就是你们这两个剑阵,韩某还有兴趣领略一下,否则韩某根本就懒得到杨州来,你们都不是对手!”
谢寒云道:“那你就试试我们的剑阵!”
韩莫愁道:“试倒不必,可是韩某这些朋友都是生死知交,见我以募敌众,必然不肯坐视,韩某不愿牵累朋友,还是一场场地比下去的好;等到一方无人应战再认输,岂不是和平很多,韩某一向是爱好和平的!”
谢寒云微笑道:“剑阵的运用并不专为对付一个人,韩庄主可以多请几位朋友下场赐教也是一样,这样总不会怕寡众悬殊了!”
韩莫愁道:“我先前要与舍弟联手闯你们的少年联合阵,是你自己退缩阻止了,可不是韩某不敢!”
谢寒云道:“先前我被平步云他们蒙蔽住了,过于高估这十八人的实力,得知原委后,才加以阻止,可是话又说回来,韩庄主如果还想再试,我们有两个剑阵,可以分开求教,在主是否有兴趣呢?”
韩莫愁道:“行!你先摆出那一个?”
谢寒云道:“我们准备同时摆出来,你们二位也可以同时赐教,每人选择一个,只要二位不合在一起,我们的剑阵还是颇堪一试的!”
韩某愁冷笑道:“你想把我们两人分开!”
谢寒云道:“贤昆仲联手,我们的把握不大,我不能叫手下的人冒险,二位如果各邀帮手,我们倒是不在乎!”
韩莫愁道:“你是绿杨别庄的主人,我们可不是贵庄的下属,没有必要一定要听你的,更不能受你指挥摆布!”
谢寒云微微一笑道:“刘大哥,如果两个剑阵同时布列,能把他们分开吗?”
刘宗道:“应该是可以的!”
谢寒云将手一挥道:“布阵!刘大哥!你们的那一个阵式守住门口!”
常子龙探剑就朝刘宗刺去,刘宗不理他,查子强飞快地挥剑挡开,六龙一凤已经抢到位置,布成七星阵势!
那十八名少年也两人一组。有成九宫图形,刚好将韩莫愁与韩无忧隔开了。谢寒云见状一笑道:“韩庄主,现在我们谁也不必听谁的,二位如果想联在一起,我也无法反对,但看二位的本事了!”
韩莫愁与常子龙被阻于七星阵外,韩无忧与其他的人被围于九宫阵内,这突然的变化将他们都怔住了!
韩莫愁再度一下情势,发觉对自己极为不利,乃不敢轻动,皱着眉头,假装想办法,暗中却与韩无忧打手势!
韩无忧也知道必须抢到兄弟二人联手,才有希望,因此脸上不动声色,微微一笑道:
“三小姐,真想不到,才几天不见,你竟变成如此老练了,十几天前,在金陵见到你时,你还是个天真的小泵娘!”
谢寒云淡然道:“虽然只有十几天,对我说来,却像是十几年,是环境把我训练得老练了,而这环境全是你们造成的!”
韩无忧笑道:“这两个剑阵必能置我们于死地吗?”
谢寒云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是二位不肯放过我们,绿杨别庄只有这两个剑阵可用,我逼得要碰碰运气!”
韩莫愁乘他们在说话的时候,与常子龙已经准备好了,突然一声轻啸,二人同时发动往外冲去!
首当其冲的是潘金凤,她似乎未加防备,见韩莫愁冲过来。往旁边一让,韩莫愁不加思索,继续往九宫阵冲去!
他是冲向王九郎与九娘那一组。韩无忧也同时发动,攻向那两人的背后,可是九郎与九娘训练有素。
二人一前一后,分别迎击,出招都很快,韩莫愁的冲势被挡,稍稍往后略退,七星阵中的林龙飞与英龙就已将他绊住了,七星剑阵的另外几人由刘宗居间指挥,将常子龙也盯得死死的。
王九郎逼退韩莫愁后,迅速回身,看也不看就刺出一剑,恰好攻向韩无忧的空门,凌厉无比!
韩无忧奋力迎战,才算从王九郎与九娘的夹攻中退出,站在阵心,脸上泛起一片诧色!
他们才试了一下,心中已经明白,这两个剑阵的配合十分紧密,如果让他们兄弟联手,以他们精湛的剑术与平素练就的一套特殊战法,破阵倒是不难,个别应战,他们很难取胜!
韩莫愁连忙叫道:“唐氏双杰,恐怕要借重二位了。今天必须将他们解决一两个,使兄弟与舍弟联手。才有希望突围!”
韩莫愁身边两个中年汉子之一微笑道:“全凭庄主吩咐,要解决那两个人?”
韩莫愁道:“都好,最好多解决一些,免得他们缠战不休!”
那中年汉子笑道:“那我们就敞开手干,也许根本不会让庄主出手就解决了!”
谢寒云问刘宗道:“刘大哥,这两个家伙是什么人。”
刘宗道:“不认识,恐怕是韩莫愁召来的隐名高手!”
那中年汉子笑道:“在下唐英俊,那是舍弟唐英豪,乃蜀中人……”
刘宗一愕道:“二位是川中唐门的?”
唐英俊笑道:“不错!敝兄弟虽然不见经传,但是敝族在川中倒不算太没落,刘总管把我们看成隐名高手,未免太捧场了!”
刘宗连忙道:“唐门乃川中望族,武林世家,因为贵族子弟从不在江湖走动,兄弟一时眼拙,失礼之至!”
杜青也道:“川中唐门从不介入武林是非,二位怎么破例了!”
唐英俊冷笑道:“唐家的人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敝兄弟是应韩庄主之邀,到江南来游览的,想不到被牵了进来!”
刘宗忙道:“我们绝无留难二位之意!”
唐英豪冷笑道:“鹰爪王虽然望重武林,但硬逼着我们在灵前叩头行大礼,似乎欺人太甚了。我们怎能受这种礼遇!”
刘宗道:“那是针对先主人的一些凉薄朋友而发!”
唐英俊道:“我们算不算鹰爪王的朋友呢?”
刘宗道:“四海之内皆朋友,况又同在武林一脉……”
唐英俊道:“我们算是那一种朋友?”
刘宗被问住了,谢寒云不知厉害,冷冷地道:“那要看你们自己的意思了!”
唐英俊冷笑道:“小姐说得好,我们本来想给令尊吊唁一番以尽江湖礼数的,可是并没有接到讣告,不便登门,今天随韩庄主冒昧前来,却又蒙受如此礼待,受宠若惊,不得不略表感激之忱!”
刘宗听他语气不善,连忙道:“唐兄对我们的情形应该给予谅解,未曾讣告,实是不知二位来此,失礼处尚祈多予担待!”
唐英俊道:“现在知道了,刘总管又将如何款待呢?”
刘宗道:“如果二位肯见谅,等今日事了,敝庄当专诚致歉!”
唐英俊笑道:“那么敝兄弟此刻可以退出是非场了?”
刘宗道:“自然可以!”
谢寒云沉声道:“刘大哥!谁让你自由作主地答应的?”
刘宗一愕道:“小姐!唐门与我们素无仇隙……”
谢寒云冷笑道:“如果现在放他们出去,韩无忧趁机动手,伤了人,瓦解了剑阵,这个责任由谁来负?”
刘宗被她问住了,呐然不知所答。
唐英俊冷笑道:“小姐是存心要留下我们了?”
谢寒云道:“如果二位能担保韩无忧不趁机而动,我绝不留难二位!”
唐英俊道:“我们只求退出事非场,却干涉不了别人的行动,二庄主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总不能帮着贵庄限制他吧!”
刘宗这才明白唐英俊何以会如此见风转舵,变得好说话了,原来他们是趁此给韩莫愁造机会。
假如韩无忧跟在他们后面走出来,包围他们的人不能动手,韩莫愁却不受限制,以他的剑法与出手之快,岂仅伤一人而已,同时九宫剑阵只要散失一组,全阵立将瓦解,他一面怪自己太莽撞,一面又佩服谢寒云的细心。
因此立刻道:“二位此刻离开,造成韩无忧伤人突围的机会,等于帮他的忙了,二位既然要置身事外,何厚此而薄彼呢?”
唐英俊炳哈大笑道:“那可没办法了,这个剑阵又不是我们自己要进来的,贵庄猝然发动,连招呼都不打一个,我们想退也来不及!”
杜青道:“二位如果够朋友,就请委屈一下,暂留阵中不要行动,在下保证不会惊扰到二位!”
唐英俊笑道:“这个保证大难了,刀剑无眼,难道要我们白挨不成,阁下也该想这是绝不可能的?而且对贵庄也没好处!”
他说的也是实情,因为他们留在阵中,影响到阵法的推动,韩无忧利用他们作挡箭牌,反而可以攻击别人。
杜青也没有办法了。谢寒云道:“你们跟韩莫愁在一起,分明是跟我们作对,宴无好宴,会无好会。你们明知故犯,何必假装清白呢?”
唐英俊炳哈大笑道:“还是小姐明白,我们并不想硬拉交情,是贵庄的刘总管太客气,我们才不好意思太过份,其实唐门中岂有临事退缩之徒……”
刘宗听他如此一说,愤怒中还有受愚的感觉,厉声叫道:“敝庄江湖礼数已尽,是二位自己找上门来,即使有所得罪,对唐家也交代得过去了!”
唐英俊笑道:“那是自然,小小一个唐门,怎么惹得起势可通天的绿杨别庄,我们死了也只好认命!”
谢寒云怒叫道:“少废话;有什么本事,你们要出来好了!”
谢寒月道:“小妹!川中唐门以毒药暗器独步江湖,你要慎重考虑、他们的暗器是用火药施发的,令人无法回避,那毒药又是中人即死,无法可救……”
谢寒云道:“我晓得,我早听说过唐门的毒火器是霸道的杀人利器,今天是他们来惹我,不是我去惹他们!”
谢寒月道:“你要让这批孩子白白送死吗?”
谢寒云一声呼啸,四周立刻站起一批弓箭手,每个人都强弓劲弩,埋伏在隐处,听见招呼后现身出来!
谢寒云道:“跟他们这种人的定约,我必须有充分的准备,如果他们没有别的行动,我也不会使用这一着,可是用上了,他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唐氏兄弟双手各带上了鹿皮手套,抓了两把红色小丸,唐英俊环眼四顾,哈哈一笑道:
“大家试试看好了!”
韩莫愁道:“这是唐门最具威力的利器,落里追魂铁砂弹,每一颗弹丸都装满带毒的铁沙,当火药爆散,一枚可以遍布一丈见方,如果全部出手,可以叫你们整个庄子内没有一个活口,你考虑清楚了没有?”
谢寒云道:“你们自己也在里面,最多同归于尽而已!”
韩莫愁哈哈一笑道:“那倒也痛快,大家都完蛋,韩某家人不过才几个在此,你们却一个不剩了,韩某并不吃亏!”
谢家云仍旧不为所动,杜青想了一下道:“寒云,吩咐撤阵吧!”
谢寒云急了道:“杜大哥,好不容易才困住他们,以后再也没机会了,我决心跟他们拼了,你跟大姊可以带人先离开……”
杜青道:“我不是为自己的生死担心!你的两个姊姊也不会走的!”
刘宗道:“杜公子,我们全庄的人也不怕死!”
杜青道:“我不是为各位着想,韩莫愁跟我们都作对定了,迟早都有一决,生死殊难逆料,能同归于尽,我觉得并无损失!”
谢寒云道:“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杜青用手一指韩莫愁身边的那些人道:“我是替他们求情,他们并不是真心拥戴韩莫愁,有的受他们所惑,有的受他威胁,才不得不跟着他!”
谢寒云道:“这些全无骨气的江湖人,死了也是活该!”
杜青轻叹道:“话不能这么说,他们都有家室老小,委曲求全,并非得已,贪生恶死,人之常情,你不能太责难他们!”
谢寒云道:“是他们自己要来送死的!”
杜青道:“他们不来,韩莫愁岂能放过他们,韩莫愁拿他们的性命不当回事,我们却不能跟韩莫愁学。听我的话!撤阵!”
谢寒云沉吟片刻才道:“杜大哥!我当然听你的,刘大哥,撤阵!”
刘宗不敢违抗,连忙下令撤阵!
韩莫愁这才松了口气,忙与韩无忧合在一起。
唐氏兄弟的毒砂弹仍是扣在手中,谢寒云也没有下令叫她的弓箭松懈,双方依然严密戒备。
韩莫愁微微一笑道:“这才是比武的样子,韩某今天是存心用真功夫来作个解决,不使用诡计,一切都在公平的情形下进行!”
唐英俊笑道:“这是个最好的解决方法!”
韩莫愁道:“如果你们摆出剑阵,韩某也不反对,但是如何应付这个剑阵,却该有一个选择的权利!”
唐英俊道:“韩庄主兄弟二人有一套联手战法,也可以算是一个剑阵,以剑阵对剑阵,我们绝对不多事,如果贵庄摆出两个剑阵来分开迎战他们,这就太不公平了,敝兄弟少不得要管点闲事,以尽武林同道的责任!”
他的话中意思很明显,如果绿杨别庄还想用两个剑阵去隔开韩莫愁兄弟,他们的落星追魂霰砂弹就要出手了!
韩莫愁哈哈一笑道:“你们决定如何赐教了吗?”
谢寒云这下真的没有办法了,如果允许韩莫愁兄弟联手,任何一个剑阵都困不住他们!
单打独斗,则更不是对手,顿了半天,她才问道:“杜大哥你看怎么办?”
杜青一叹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有什么办法呢?只好拚一下。他们开出来的条件不容人讨价还价!”
谢寒云怒道:“这明明是欺负人!”
杜青叹道:“不错!但不能说人家存心占便宜,因为他们占住了理,至少他们的要求并没有不公平的地方!”
谢寒云沉吟片刻才道:“杜大哥,你说我们该如何应战呢?”
杜青道:“没有办法!那一种应战方式他们都必操胜卷!”
刘宗过来道:“还是用剑阵对付的好。至少还能拼一下,如果单打独斗,若是我们这几个人出战,只要死伤一人,剑阵也跟着瓦解!”
谢寒云想了一下道:“不!还是一个个地应战,刘大哥,本庄能出战的人有几个、你开个名单上来,我再决定!”
刘宗道:“六龙一凤,加上属下是八个人,绿杨十八行必须两人一组,实力都差不多,能正式出场的就是这么多!”
谢寒云道:“好!把十八行分成九组,你们再加上我也算九组,这十八组名单制成整条。抽签决定次序……”
刘宗忙道:“小姐不必参加,我们就够了!”
谢寒云道:“不行!韩莫愁的目的在破坏我们两组剑阵,出手必有死伤,我即是一家之主。就不能例外!”
查子强道:“咱家也算上一个!”
杜青看了他一下,然后笑道:“我与查兄各算一份,咱们就是二十九人,分成二十场出战,韩庄主,贵方决定派多少人出阵呢?”
韩莫愁哈哈一笑道:“我们这边可没有这么多的人,就是兄弟两人!”
常子龙道:“庄主可以将兄弟也算上一份!”
韩莫愁笑道:“常兄有兴趣,韩某当然欢迎!”
唐英俊道:“庄主要敝兄弟闲着吗?”
韩莫愁笑道:“贤昆仲可闲不得,因为比斗时,全靠二位维持秩序,以求在公平正常的情形下进行!”
唐英俊道:“现在已经用不到我们了!”韩莫愁用手一指道:“四面弓箭齐列。我们仍是在威胁之下!”
谢寒月突然出来道:“小妹!把箭手都遣散,别让人说闲话!”
谢寒云道:“那怎么行!如果他们突然耍赖皮使用暗器呢?”
谢寒月笑道:“唐氏两杰是川中名家,不会如此卑鄙,再说我也有我的办法,二妹!素云,你们各取一枝蜂尾针筒准备!”
谢寒星与游素云应声而出,谢寒月道:“寒家的蜂尾针当然比不上唐门火器的威力厉害,可是对付一个人是足足有余,唐大侠相信吗?”
唐英俊怒道:“我只为维持公平的竞争,绝不偏袒那一边!”
谢寒月笑道:“可是二位已经表明立场,为韩庄主押阵,我们派两个人押阵才显得公平,二位总没理由反对!”
唐英俊冷笑道:“再多几个也不会反对!”
谢寒月道:“不必了,这两支蜂尾针筒专为对付二位,只要二位不违规失去立场,我们绝不轻动!”
唐英俊道:“我们可不能这么客气,因为韩庄主这边只有三个人轮流应战,只要有一人受伤,我们就找你们全体算帐!”
谢寒月道:“这就不公平了,动手比斗,总有伤亡的!难道我们这边只能坐着等死不成,二位如此押阵,是逼我们硬拚了!”
唐英俊道:“在公平的情形下比胜负,自然是例外!”
谢寒月笑道:“那还差不多,二位怎么不说清楚!”
唐英俊怒道:“这种话还要多说?”
谢寒月道:“在普通的情形下,自然不必说,可是对韩庄主这种好用心机的人,必须每一句话都交代清楚!”
韩莫愁忍住气道:“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谢寒月道:“没有了,庄主这边是如何决定先后秩序?”
韩莫愁道:“一共才三个人,还有什么可决定的,我们这边由常老弟打头阵,然后舍弟就接第三场,以此轮流!”
谢寒月道:“如果庄主这边输了一场呢?”
韩莫愁笑道:“这是生死之争,输了就轮不到下一场了!”
谢寒月道:“那似乎不太必要吧!”
韩莫愁道:“绝对必要,除非无力再战,我们绝不认输,也不能作罢,这才能彻底解决,否则你们虚应故事一下,认输之后,以后仍是不了之局,韩某可没有精神长年耗下去!”
谢寒月道:“我想把规矩稍稍改变一下,决斗时生死各凭天命,如果一方落败认输,胜方可以任意处置对方!这样行吗?”
韩莫愁笑道:“当然行,不过这实在是多余,如果韩某得胜,那怕对方跪在地下求饶,韩某也照杀不误!”
谢寒月笑道:“这只是庄主一人的想法,也许令弟与常大侠的心肠不如庄主这么硬,剑道即仁道,不一定非杀人不可!”
常子龙笑道:“给谢小姐这一说,在下倒不好意思便下杀手了,如果有人在常某的剑下认输,常某只斩他两双手就行了!”
韩莫愁哈哈一笑道:“常老弟如此慷慨,韩某也不能太过份了。回头韩某也只断手为止,不必硬要人送命!”
谢寒云怒道:“你放心!绿杨别庄的人绝不会屈辱偷生的!”
韩莫愁大笑道:“这是令姊的要求,韩某有个经验,受伤而不死的敌人是最可怕的敌人,因为他报复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除非斩断他的双手。叫他永远都无法使剑,否则韩某实在不能放心,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韩某可不愿担这种风险!”
谢寒云怒道:“大姐!这种人跟他多说什么?”
谢寒月微微一笑道:“我是替他们自己留条生路,万一他们输了,可以不必拚命,否则显得我们太狠了!”
韩莫愁笑道:“一个剑手如果断了双臂,都是生不如死,韩某宁可引头求一快,所以这个决定不会影响我们的斗志,谢小姐似乎用错了心思。再说我们这边三个人都有相当把握,大概不必以哀兵的心情来增加勇气!”
谢寒月不理他,回头道:“小妹!我来制签条!”
说完要了一张白纸,裁成二十个小方块,各写上了名字,放进一个盒子里,交给谢寒云道:“今天你是主人,由你来抽签好了!”
谢寒云拈起一张,展开一看,大家都很紧张望着她。谢寒云却沉吟良久不作宣布,谢寒月拿过来念道:“是杜大哥!”
展开字条,果然是杜青两个字!
谢寒云低声道:“怎么第一张就抽到了杜大哥!”
杜青十分高兴地道:“我的运气真好!”
谢寒云低声对谢寒月过:“大姊!你能否想个法子换换人,杜大哥如果能多看一下,将对方的虚实捉模清楚,再出手就好得多了!”
谢寒月也低声笑道:“第一场是这个姓常的,杜大哥胜他不成问题,现在要换人,不仅难以服众,杜大哥自己也不肯答应的!”
谢寒云想想也是,才对杜青道:“杜大哥!祝你旗开得胜!”
杜青抽出佩剑,月兑去外衣,朝常子龙一拱手道:“请指教!”
常子龙知道杜青的剑法曾得血魂剑传授,造诣犹在查子强之上,倒是不敢太轻松,也装束了一下才出场道:“请!”
两人献剑为礼,各作姿势,对绕了一圈,然后同时欺身发剑进招,当的一声,双剑交叉,两人又退后了!”
这第一招是各试腕力,常子龙试出杜青的手劲比查子强略逊,与自己在伯仲间,心中略定!
对查子强时,他因为腕力略弱,必须在剑式变化上求胜,所以一开始就求快,碰到查子强也是以快速见长。
虽然他的剑式比查子强精妙,却因为顾忌对方腕力较强,有许多变化不易发挥,才被查子强突出奇招击败了!
现在他有恃而无恐,剑式发挥不受限制,立刻展开攻势,剑幻千影,如山摇地动,汹涌而来!
杜青一开始以家传剑法相应付,相形之下,略略见逊,可是在对方攻得太紧时,突然施展血魂之式!
常子龙在韩莫愁处对血魂剑式早已有所了解,见状立施反击,可是剑才发出去,骤觉头上一凉,那边的韩莫愁也轻噫了一声,表示十分惊讶!
原来血魂剑式十分霸道,发必伤人,连发招的人都无法控制,唯一的解法是先声夺人,创敌于先机!
那就是在对方剑式初展时,立刻针对其空隙进招,先创敌于剑下,常子龙在韩莫愁处早巳练热了!
此刻依式施展,没想到杜青竟然能将发出的剑招硬收了回来,常子龙在出剑时,已经避开了正锋而反击!
可是杜青并没有如想像中硬冲过来,相反的还及时撤招退了回去,首先使他的反击落了空。
同时撤招之际,剑势回拖,掠过他的头顶,将他的发髻齐根削断,露出了铁青的头皮!
他出于本能的用手一模,顿时脸色大变,心知这是对方手下留情,否则他的半片脑袋都保不住了!
以比剑而言,他已经输定了,可是认输并不就此了事,斩断双手是他自已提出的条件,他能认输吗?
因此他一咬牙,再度挥剑攻上!杜青用剑架住道:“阁下真要找死不成?”
常子龙咬紧牙关道:“先前我们已说过了,必须见生死才定胜负!”
杜青哼一声,长剑再出,赫然是血魂剑第二式,这次常子龙有了戒心,存心拚着同归于尽,出剑攻空隙,却不去避他的剑锋,可是眼前人影轻闪,杜青竟在中途突然变式,换成了家传的雨挹轻尘!
剑光流洒首先削下他一只左耳,接着剑刃下落,砍在他握剑的手上,一柄长剑连同四枚手指同时坠地。
四下一片惊呼,随即变为喝采。
谢寒云尤其兴奋,高兴大叫道:“好!杜大哥!吧净利落!”
杜青微微一笑,庄颜对常子龙道:“阁下不必为难,我两次剑下留情,即不想要你的命,也不想使你残废,好在只断了几个手指,最多行动略有不便,另一只手仍然可以操作,别再跟着韩莫愁胡闹了,还是回家去安安份份地过日子吧!”
常子龙站在那里,手上鲜血直淌,不知如何是好,要说就此而退,实在拉不下这个面子。
可是一手已残,欲战无力,窘急之下,猛然自咬舌根,想自寻了断,可是杜青的动作比他更快。
剑光突闪,自上砍劈而下,落剑虽重,却只将地击昏了过去,并没有伤他的性命,也没有增添他的伤势!
常子龙砰然倒下,杜青退后一步道:“刘兄!请你派个人替他裹扎一下伤处!”
刘宗叫了一个庄丁上前抱着常子龙,韩莫愁叫道:“且慢!你们可以杀死他,却无权侮辱他!”
杜青道:“庄主说的什么话,我几曾侮辱他?”
韩莫愁道:“剑手的荣辱重于生命,常老弟技不如人,甘心就死,你不让他死,就是侮辱他,韩某可不能答应!”
杜青笑道:“我只是暂时阻止他自杀,本着人道的立场,替他止血疗伤。如果他一定不想活,以后还有寻死的机会……”
韩莫愁道:“你不如让他现在死了还痛快点!”
杜青道:“生死之事,一分由自己决定,一分由敌人决定,其余几分则操纵于天命,庄主既不是他的敌人,又不是他本人,更不是苍天主宰,无权为他作任何决定!”
谢寒月也道:“不错!杜大哥可以杀他,他也可以自杀,阎王的生死簿上有他的名字,谁也救不了他,却与庄主无关!”
韩莫愁道:“你们侮辱我的朋友,就与我有关,常老弟已有嚼舌之心,可见他不想活下去,我不能容许你们侮辱他!”
谢寒月笑道:“庄主别忘了,我们有约在先,战败的人,可以由胜方自由发落,别说杜大哥没有侮辱他的意思,就是真的有了,也是杜大哥的权利,庄主可管不了!”
韩莫愁语为之塞,厉声道:“好!算你嘴巴厉害,你们的人落在我手里,我会变本加厉,十倍于你们加诸于常老弟的!”
说着挺剑而出,韩无忧道:“二哥!这一场是该兄弟的!”
韩莫愁看了他一眼道:“三弟!这小子是故意示好,表示他的假仁假义!你可别对他客气,叫他也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昧?”
韩无忧含笑道:“兄弟知道了!”
谢寒云却道:“杜大哥!这一场已经完了,你休息一下,换别人来!”
杜青道:“不!我还没有落败,应该由我继续下去!”
谢寒星笑道:“杜大哥!一共是二十场,你也该给别人有个登场的机会,小妹,你再抽一张,瞧瞧是谁?”
谢寒云连忙抽了一张,展开看后一怔道:“大姊!这是怎么回事?”
谢寒月接过来念道:“第二场是潇湘美剑客。恭喜你又中签了!”
谢寒云愕然道:“为什么杜大哥有两份名签呢?”
谢寒月含笑道:“岂只两份,二十张名单都是杜大哥一个人的名字!”
谢寒云连忙道:“为什么?”
谢寒月道:“因为我相信杜大哥一个人就可以胜过他们,如果杜大哥不行,我们都难逃一死,何必争先后呢?”
谢寒云刚要反驳,谢寒月道:“小妹!你别争了,凭心而论,如果你这两个剑阵无法同时摆出,我们无一人是他们的敌手,唯一有希望碰碰运气的,就是杜大哥,因此我才作如此主张。假如杜大哥被他们杀死了,我们反正都要死的,如果杜大哥能够击败他们,你又何必叫别人白白送死呢?”
谢寒云一时找不出话来反对,谢寒月又对查子强道:“查大侠,方才那番话望你别见怪!”
查子强轻轻一叹道:“查某没有见怪的地方,杜兄的剑法是高于我,韩莫愁的剑法也比我强,这本来就是事实!”
谢寒月道:“可是查大侠一片侠肝义胆,却是任何人及不上的,我希望查大侠珍重此身;为人间常留正气楷模。”
查子强颇为感动地道:“这个查某可不敢当!”
谢寒月正色道:“韩莫愁武功剑法都胜过大侠与赵前辈,而二位不畏强敌,三日前毅然来此凭吊,不理韩莫愁的警告,他也不敢伤害二位,这就是邪不胜正,正能克邪的明证,武林中人最难得的就是风骨,只要二位风骨长存,自然百邪辟易,谁也不敢伤害二位的!”
这番话使得韩莫愁身边的那些人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韩莫愁刚要开口,谢寒月立刻峻颜厉色地道:“韩庄主,你跟杜大哥作对,跟我们作对,跟绿杨别庄作对,都还以说得过去,因为我们的存在对你最一种威胁,可是你如果敢对查大侠与赵前辈有一句不敬的话,你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他们与你毫无私人恩怨及利害关系,却不理你的威胁,这种行为是值得尊敬的!”
韩莫愁笑道:“韩某对朋友与敌人都具有同样的敬意,即使像血魂剑那样一个凶人,韩某不也是相当尊敬吗?”
杜青微微一笑道:“这点韩庄主倒是做得很漂亮,因为韩庄主最尊敬武功不如他的人,只对能威胁他的人才不择手段!”
韩莫愁只干笑一声,不作答辩,韩无忧一挺剑道:“杜公子,现在该在下领教了!”
杜青神色平静,淡然道:“二庄主请!”
韩无忧想了一下道:“在动手之前,在下有一事不明,公子刚才所用的剑式,看来好像是血魂剑式,但又有点不像……”
杜青道:“那的确是血魂剑式!”
韩无忧道:“华闻笛本人的剑式并无此等威力,难道公子更强于他?”
杜青摇头道:“不!以威力而言,我比华前辈差得多,但是以对剑式的控制而言,我比他略胜一筹!只是这点不同而已!”
韩无忧道:“这倒令人难以理解了,能控制剑式,应该加强其威力才对,公子怎会不如华闻笛呢?”
杜青道:“血魂剑式为主杀之剑,发必伤人,威力至钜,连发招的人都无法控制,因此在华前辈施为时,如非杀人,即为对方所杀,必伤人而后至,我习得此剑后,因为寒家的剑术从不以杀伤为目的,剑下至少留人三分退路,我在这种习惯下出招。对剑式的威力自然会打个折扣,但也有了点好处……”
韩无忧忙问道:“什么好处?”
杜青笑道:“因为我不存伤人之心,也会自己留下了三分退路,刚才常大侠以破解血魂剑式的方法来对付我才致落败!”
韩无忧道:“这正是我不解的地方,公子的血魂剑式只有七成威力,却能击败常兄,而常兄的剑法,尤胜于血魂剑十足之威!”
杜青微笑道:“剑道即仁道,是所谓仁者无敌,留人一份生机,即善养一分天心,这就是我能在败中取胜的原因!”
韩无忧道:“承教!承教,不过韩某尚无此种修养,勉强学步也太迟了,公子在动手的时候,千万别再存容让之心!”
杜青道:“为什么?”
韩无忧道:“常兄对血魂剑式认识不深,仅从家兄处问知破解之法,见公子突然撤回招式,略一迟疑,才致落败,至于剑道仁道之说,并不是放之天下皆准,至少韩某就不会有那种情形,为了怕公子死得冤枉,才事先说明!”
杜青一笑道:“二庄主是非杀死我不可了!”
韩无忧道:“如果不用那些杀手,韩某尚可控制,可是公子剑术超凡,寻常招式,恐难取胜,到时绝难避免!”
杜青道:“杀必凶,可是凶剑的杀伤对象未必一定是对方,杀人不成,损及自身,二庄主想到没有?”
韩无忧大笑道:“当然想到了,这是必然的结果,韩某一剑出手,就把生死置于度外。
此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
杜青笑道:“话都讲清楚了,请二庄主赐招吧!”
韩无忧也不谦让了,长剑发出,来势极猛,杜青才把那一剑推开,第二剑跟着攻到,杜青仅能避过,第三剑又来了!
接连七八剑,杜青都是在间不容发的紧急状态下勉强招架,谢寒云看得十分紧张,大声叫道:“杜大哥!你怎么不还手呢?”
谢寒月低声道:“别叫!不要扰乱地的心神,你看他有还手的机会吗?只要略一分神,立将送命剑下了!”
谢寒云果然不敢再叫了。绿杨别庄上的人个个都忧形于色,只有谢寒月与谢寒星姐妹俩神色安详,无动于中!
查子强也不放心了,过来低声道:“谢小姐,这样不行,杜兄一开始就失了先手,拖下去总不免为人所乘的,是否要我去挡一下!”
谢寒月忙道:“不行,唐家兄弟俩在旁边监视着,查大侠还没有挨过去,就会被他们阻住了,唐门的淬毒火器是不容人闪避的!”
查子强急了道:“你总不能眼瞧着杜兄被人杀死吗!”
谢寒月道:“我对他有信心,他必能转危为安的!”
查子强叹息一声,落寞地走开了!
韩无忧使的仍是韩家剑式,大部份人都见识过了,只有在他手中,变化的连接更快更奇而已!
谢寒月叹道:“他们以前是没有展示真正的实力,如果以我们所知的情况去了解韩家剑法,一定会吃大亏了!”
韩无忧逼得更紧,杜青身上的衣服都被割碎了好几处,如果不是他身手灵活,任何一处闪避较慢,就足以破肌裂骨,或是为利剑洞穿而殒命了!
谢寒云实在忍不住了道:“大姐!我不能眼看着杜大哥被杀!我要下去救他!”
谢寒月拖住她道:“你别傻,你的功夫差得远呢!”
谢寒云道:“可是我被杀之后,我手下的人一定不会饶他们的!”
谢寒月道:“你全庄的人也逃不过唐家的一把霰砂弹!”
谢寒云道:“我那些弓弩手只是暂时退下,很快就可以重新布列成阵,最多来个同归于尽,不会吃亏到那里的!”
谢寒月仍是按着她道:“等杜大哥死了之后。你再拚命也不迟,目前我是他的妻子,我都不急,你急些什么?”
谢寒云听她的口气很冷峻,她对这个大姐一向是敬畏惯了,不敢再多说,可是她的眼泪早已流满了双颊!
渐渐的连谢寒星也失去了信心,她虽然目睹修文水将无敌剑式暗中灌输在杜青的潜意识中。怎么还不见施为呢!
当她以求援的眼光看向谢寒月时,却换得一个白眼!
韩无忧连发了五六十招,虽然逼得杜青无法还手,却未能将杜青伤于剑下,神色略见暴燥!
几次用眼光掠向韩莫愁,大概是询示是否要将那些未为人知的精招施展出来,可是韩莫愁每次都用摇头回答!
不过他知道目前的剑式变化已穷,杜青在多次的闪避招架中也取得了经验,重复使用,很可能会反落下风!
因此他等到一个机会,乘杜青弯腰低头,躲过他一式横扫时,剑式突变,猛然反掠而出!
这是超出常理,万无可能的变式手法,他居然能做到了,杜青身子刚站直,剑影劈面而来。
四下一声惊呼,谁都以为杜青这一次必将被劈成两半,也不知杜青是如何出手的,更不知韩无忧为何而退开的!
但见剑影快临近杜青胸前时,韩无忧仰身往后一倒,硬将欺进的身影拔退出去,接着跄踉一声!
是韩无忧丢开了手中的长剑,双手抚胸!
胸前整整齐齐的六道剑痕,在双乳与小肮处成一个倒品字排列,每处都是双剑交叉呈×形。
入肌不深,手掌却按不住,鲜血由指间渗出!
杜青自己捧着剑,似乎想不出刚才那一剑是如何施展的,韩莫愁脸色大变,连忙上前问道:“老三!是怎么会事?”
韩无忧只朝他摇了头,努力在喉间挤出四个字:“无敌六式!”
韩莫愁脸色急变问道:“你不会弄错吧?”
韩无忧点点头,又定了一下才道:“不会错,幸亏小弟看过图解,发现不对劲,立刻撤招反击,如果再慢一步,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韩莫愁沉思片刻道:“我在旁边看得不清楚,那剑势果真如此厉害吗?”
韩无忧道:“不错!”
韩莫愁道:“那一式雷动万物只能发而不能收,怎么撤得回来的!”
韩无忧道:“不是我撤回来的,是被他的剑势硬挡回来的,我只能进到那个程度,再冲上去,只有自己送死!”
韩莫愁愕然道:“剑谱上所说的情形是真的了?”
韩无忧道:“照小弟身受的情形。确是如此!”
韩莫愁低下头道:“这就怪了,我们研究过那些剑式,那根本不可能!”
韩无忧道:“这只有问他了!”
说时用嘴一努,指向杜青!
杜青连忙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有练过这一式,因为我也认为不可能,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韩莫愁冷笑道:“没练过的剑式居然能使出来,自己做的事,自己会不知道?你何必装傻呢?韩某承认你高明就是了!”
杜青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否则我用不着骗你,如果我练会了这一招,早就施展了,还会等你送上门来!”韩莫愁见他不像是说谎话,不禁奇道:“那你是真不知道了,这倒值得研究一下,你是怎么想到会使用这一招的,总不会无中生有吧!”
杜青道:“无敌六式是修老先生派人送来的,你在半路上截了去,抄录了一份,剑式的内容你一样清楚!”
韩莫愁道:“我认为那些剑式根本就是骗人的,才会还给你,却不想你能使了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青大声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知道,那一式是怎么出手的,我到现在也弄糊涂了,再要我练一遍,我也办不到!”
韩莫愁想想道:“这么说你只是无意间使出来的?”
杜青道:“只能这样想了,我只看了一遍,毫无印象!”
韩莫愁道:“好!我相信你的话,如果你是装的,那就趁早说明,韩某甘心认输,要杀要砍。听由处置,如果你是无意间凑巧碰上的,韩某给你一个机会,好好研究一下,另约后期,再好好地比一下!”
谢寒云连忙叫道:“那有这么便宜,你想就此溜了!”
韩莫愁冷笑道:“韩某没这么丢人,如果他那一式无法再施展,挨杀的不见得就是韩某!”
杜青想了一下道:“既然无敌六式并非不可能以人力施展,我同意大家好好研究一下,约期再作较量!”
韩莫愁道:“好!这就么决定了,什么时候?”
杜青想想道:“三个月吧!到时候我们在金陵雨花台再作胜负之决!”
韩莫愁道:“行!三个月内韩某如果参不透那六式剑招的奥妙,只有甘心认输,由你去称雄天下了!”
说完朝他带来的那些人打个招呼便待退走!
谢寒云道:“慢来!你跟杜大哥的事完了,我们之间的事呢?”
韩莫愁道:“你还想怎么样?”
谢寒云道:“本主正在居丧朝中,人来客往,总得有点表示!”
韩莫愁道:“那当然!请将非侠兄的灵位设立好,韩某首先拜唁尽礼而退,只是三跪九叩之礼,仅用之于父母亲长,小姐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杜青连忙代谢寒云回答道:“那只是她一时气话,各位中还有一部份高堂犹在人世,绿杨别庄不能陷人不孝………”
谢寒云似乎还不甘心,刚要开口,杜青正色道:“寒云,绿杨别庄不是强梁恶霸,先前为了争一口气,我不反对你的做法,如果你再坚持,将不见容天下了!”
谢寒云这才没话说了,刘宗命人将灵桌抬过来,韩莫愁果然能屈能伸,第一个在灵前行了三揖大礼!
他同来的那些人个个面带羞愧,依样行礼。谢寒云照样跪谢叩答,然后送他们退出了庄门。
刘宗这时才对杜青道:“杜公子!那剑式果真是无意中凑巧施展的吗?”
杜青道:“我的确没练过,但施展时却十分自然,而且我相信再度施展也办得到!”
谢寒云道:“那你干吗要放过他呢?”
杜青一叹道:“即使用那一式,我也没把握说一定能杀死他,因为韩无忧已经躲过了,证明这招剑式并非真能无敌,何况唐家兄弟守伺在侧,落星追魂霰砂弹威力难防,只好让他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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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黄泉路上重归人
众人默然片刻,刘宗才道:“三个月后,雨花台之战,杜公子有把握胜过他吗?”
杜青笑道:“那是另外一回事,至少不会有这样多人受他的威胁,今天拿全庄人的性命去换那几个,实在太吃亏了!”
谢寒星忍不住道:“杜大哥!今天你那两招剑式可以胜过韩莫愁的,即使不准备杀死他,至少也得给他一点教训才对!”
杜青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胜过他呢?”
谢寒月怕她多嘴说漏了消息,连忙道:“韩莫愁很狡猾,没有必胜的把握,绝不肯冒险轻易与人动手的,今天他怆惶退走。等于是受到教训了!”
谢寒云道:“我就是根据这一点,想到他必定胜不了杜大哥,也因此感到了可惜,如果紧逼他动手,羞辱他一场,至少可以使他在人前丢个脸,使那些跟随他的人对他失去信心!”
杜青笑道:“没有用的,除非我能将韩莫愁一举而杀死,否则没有人敢离开他的,韩莫愁控制人的手段分明暗两种,明里胁人以威,示人以惠,暗里则用各种方法去消灭异己,谁敢跟他作对呢?”
查子强道:“如果杜兄能胜过他,那些人必然会站到杜兄这边来,要求杜兄的保护,韩莫愁怎敢再伤害他们!”
赵九洲也道:“是啊!这些人虽然武功不高,起不了多大作用,但韩莫愁拉拢他们,目的在驱使他们与杜兄作对,让他们死在杜青兄手下,造成杜青兄在江湖上狠毒之名,用心极为阴险,杜青兄要揭破他的阴谋,最好是当众击败他。”
杜青一叹道:“如果我真有这份能力,自然不辞一战,问题在于我那两式剑招,完全是无意中使出,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查子强愕然道:“那有这种事呢?”
杜青正色道:“我说的是真话,那两式剑招的剑谱大家都看过,根本是不可能的,却在我的剑下使出,真叫人想不透。”
谢寒月微笑道:“这倒是可能的,精妙的剑招与奇妙的文章一样,本由天成,妙手偶得,可一而不可再!”
杜青笑道:“我想也是这个道理,所谓神来之笔,全凭一时的感觉,才能惊世骇俗,如果化为成式,可以随心施展,则其中必有弊病,不能算作十全十美的了,修文水给我的无敌六大式剑诀,都是属于这一类的!”
谢寒月道:“可是韩莫愁不明此理,他以为杜大哥是骗他的,他怆惶而退,也不一定是真的怕这两式剑招!”
谢寒云不以为然地道:“那他为什么要退走呢?”
谢寒月道:“他想争取一点时间,将无敌六大式从头研究一番,弄出个头绪,他的目的在称霸武林,并不以击败杜大哥为满足,所以一切都作长久的打算!”
杜青点点头道:“我也是为了争取一点时间,无敌六式不可靠,让他来虚耗精力,我则可以在实际功夫上多作点努力!”谢寒云问道:“什么是实际的功夫呢?”
杜青想了一下道:“我们到庄里再说吧!你把庄中各负责人请来商量一下!”
谢寒云点头答应了,于是遣散庄丁,各就原职,她却将六龙一凤与刘宗等八人叫住,一起来到内厅就坐!
查子强与寒月寒星姊妹也相继入座,杜青起立道:“今日一会后,韩莫愁与绿杨别庄敌意分明,与我们也形同水火,我们可以说是站在一条阵线上的!”
谢寒云道:“绿扬别庄始终与你站在一条阵线上的!”
杜青微微笑道:“今天你把平步云等三位师爷逼走后,我相信可以这么说了,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须向贵庄的人弄弄清楚,请你派一位代表答复!”
刘宗道:“本庄现在是小姐作主,小姐可以决定一切!”
杜青笑道:“这件事我认为寒云作不了主,还是请另一位作代表!”
刘宗朝六龙一凤看了一眼道:“那就由兄弟代表作答好了!”
杜青道:“我这次来到扬州,并不是送寒云回家接掌家务的!”
谢寒云道:“不错!我也没打算要接管这个家,完全是形势造成的,所以我虽然公开承认是王非侠的女儿,但并不准备改姓,我仍然是谢家的女儿!”
刘宗刚要开口,谢寒云抢着又道:“我绝不逃避我的责任,但我并没有把这个家当作权利,在庄中,我是王非侠的女儿。出了门,我还是姓我的谢!”
刘宗想了一下道:“主人生前也在谢家管家,小姐出身在谢家,对这个双重身份也还说得过去,属下想主人泉下之灵亦不会反对!”
杜青笑道:“哪就好说话了,我现在正式问一句,请刘兄据实答复,王世伯究竟死了没有?刘兄!你不必考虑,请立刻回答!”
刘宗道:“主人自然是死了,杜兄亲眼见过他的陵墓!”
杜青笑笑道:“我认为墓中埋葬的只是王非侠这个名字,并非王世伯本人!”
刘宗神色一变,谢寒云沉声道:“刘大哥!你必须说真话!”
刘宗顿了一顿才道:“杜兄为何会有这个想法?”
杜青道:“我对风水堪舆之学,略有所知,我认为那是一块隐龙穴。照堪舆的规定,必须是空穴,不得埋葬遗骸!”
刘宗只得道:“墓穴是空的,但主人确已死了!”
杜青笑道:“刘宗,我注意很久了,绿杨别庄一直到现在每个人都说王非侠已经死去,但没有说他逝世!”
刘宗道:“这有什么差别呢?”
杜青道:“差别很大,由此可证明王世伯仅是死去一个身份,而他的身体仍是健在人问,暗中指挥着各位!”
刘宗道:“杜兄何以会有这种想法的?”
杜青一笑道:“破绽太多了,诸位对王世伯之死并未举丧,王世伯不仅是各位的主人,更是师长与领导者,而各位却全无哀容,再者寒云初来之时,各位并没有准备要她来接掌大权,过了一会后,各位才有那种表示,可见是王世伯的授意!”
刘宗道:“庄中原由夫人主持,夫人宣布退出后,我们自然想到唯有小姐才是真正的继承人……”
杜青笑了一下道:“谢夫人是个极具野心的人,王世伯种种的布置筹划都是为了她,她正因为此地的计划已成熟,才放弃了谢家的基业,我相信如果不是三世伯在其间周旋,谢夫人绝不会甘心交出此间的权限!”
刘宗忙道:“夫人既是雄心万丈,而主人又对她言听计从,怎么肯听主人的话而将权限让出来呢?”
杜青道:“那是因为韩莫愁后来的表现使各位太震惊了,对他实力的估计,各位犯了个大错,此刻与他正面作对,各位的准备尚不足应付,才由寒云来挑这付担子,以松懈韩莫愁的戒心,我的猜测对吗?”
刘宗默然不答,谢寒云催促道:“刘大哥,你说话呀!”
刘宗想了一下道:“属下等每一个人,都宣誓终身效忠小姐,小姐如果相信这一点,其他的问题都无须回答了!”
杜青笑道:“那是因为寒云的领导方法和能力确有过人之处,王世伯认为绿杨别庄由她来负责比谁都恰当,才有这个决定!”
谢寒云厉声道:“刘大哥!你说句老实话,我爹究竟死了没有?”
刘宗低头不敢回答,谢寒云又催问了一句。
刘宗抬头痛苦地道:“死了!小姐如果不信,属下愿意自刎来证明这件事!”
说着抽出腰下宝剑,往脖子上勒去,谢寒云拦往他道:“刘大哥!我相信你就是了!”
刘宗依然痛苦地道:“属下坚请一死!”
他用力一挣,谢寒云抓不住,只好被迫放手,忽然空中传来一个竣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地喝道:“刘宗!把剑放下!”
刘宗怔了一怔,杜青等人游目四顾,却不知声音从何而来。
那声音又响道:“我并不在室中,也不在人间,你们不必找我!”
这明明是王非侠的声音,却听不出来自何方。
谢寒云忍不住叫道:“老王!真的是你吗?你在那儿?”
那声音一叹道:“大小姐!老王死了,王非侠也死了,绿杨别庄的主人更是死了,寒云,你不要逼刘宗,他无法回答你的话,因为他立过誓,在这件事上绝不能告诉你……”
谢寒云叫道:“那你一定没有死,否则刘大哥何必要自杀呢?”
那声音叹道:“这是他想不开,其实根本不用自杀,我的人与我的名字一起死了,我绝不能用原来的面目见你们任何一个!”
谢寒云冷笑道:“刘大哥可不能这么想,他知道你没有死,说了谎愧对于我;说实话又愧对于你,是你在逼他自杀!”
那声音道:“我永不会再见你们,与死有什么差别!”
谢寒云道:“不见人与死了是两回事!”
那声音道:“在我的看法是一回事,因为我已摒弃原有的一切。”
谢寒云冷笑道:“可是你仍在暗中操纵着绿杨别庄的一切人和事!”
那声音道:“这一来是他们的愚忠,二来是我怕你们应付不了韩莫愁,现在你大可放心,我已经决心摆月兑一切,庄里的事交给你,我也要离开此地?”
谢寒月问道:“你要上那儿去?”
那声音道:“从今天对韩家那一战,谢耐冬总算清楚了,半生岁月用于创业,仍不足与韩莫愁一拼,我们准备放弃了,我们会到一个真正清静的地方追求我们失去的岁月,再也不复人间去干涉江湖纠纷。
谢寒云问道:“是真的吗?”
那声音道:“千真万确!”
谢寒云道:“那么你要做一件事,把平步云等三个老家伙解决,他们活在世上,对我始终是一项威胁!”
空中一阵沉默,谢寒云道:“对我个人,他们全无利害关系,但是我主持绿杨别庄一天,他们就威胁我一天,这不是我私人的要求!”
空中又迟疑片刻道:“可以!我一定办到!你还有什么要求?”
谢寒月道:“寒云没有了,我以谢家当事人的身份,请母亲将谢家的剑诀交出来,那是谢家的东西,她无权带走!”
空中传来谢耐冬竣厉的声管道:“放屁!你别做梦!”
谢寒月微微一笑道:“娘,可见你还没有放弃雄心!”
空中又换成王非侠的声音道:“大小姐!我与耐冬归隐之意甚坚,绝不会再来麻烦你们,只是那剑诀却不能交出来!”
谢寒月问道:“为什么?”
谢耐冬的声音道:“因为谢家的剑决已经被韩莫愁看过了,剑谱上的字迹消失后,就不再是谢家的东西了!”
谢寒月道:“娘!您早就先看过了!而且剑谱上所截的剑诀早已经你另行更换过,残缺不全了……”
谢耐冬的声音冷冷一笑道:“不错!可是我如不换,韩莫愁偷看去的更多,对你们的威胁更大,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谢寒月道:“娘,您是在谢家主理时私窥剑谱的,那些剑式应该是属于谢家的,您不能把持着不交出!”
谢耐冬的声音冷笑道:“如果不是杜青多事,在较剑的那天拆穿剑谱中的秘密,韩莫愁至少也得再等三年才发动,利用这段时间,我可以在暗中除去他,全部计划都毁在杜青的手上,你要怪,只能怪杜青多事!”
杜青笑道:“夫人真有把握能除去韩莫愁吗?”
谢耐冬的声音怒道:“怎么没有,非侠假死就是为了促成这个计划,我把谢家的大权交出,他不会起疑,一定计划在三年中去夺取剑谱,因为他不知道我已发现了剑谱的秘密,以为寒月是个女孩子,不足为虑。我与非侠利用多年布置的人力,猝起而攻,一定能置他于死地,就因为你多事,提前拆穿剑谱的秘密,他一看剑谱上的字迹迅速隐去,更从残缺的剑笈上知道我已经看过了,才对我加意防备!”
杜青笑道:“您与王世伯在绿杨别庄上的布置,他早就知道了!”
谢耐冬道:“可是他不知道我们训练了绿杨十八飞卫,这是唯一可以制他的武力,因为你的多事,使他提高了警觉,才将他偷学的韩家剑式教给了他的弟弟韩无忧,形成了二人联合攻势来抑制我们,否则他那种自私思想,怎会如此大方!
从今天动手的情形看,韩无忧的剑式不如韩莫愁老练稳健,谢耐冬的分析可以说颇有道理,杜青没话可说了!
谢寒月只得哀求道:“娘!我们很需要那些剑式!”
谢耐冬笑道:“这些剑式是我设法保存的,如果我不预先启封偷看,也会毁在杜青的手中,所以与我无关!我没让韩莫愁看得更多,对谢家有功无过,已经很对得起激家……”
谢寒月道:“娘,为了谢家,您把剑式给我成吗?”
谢耐冬厉声道:“不行!为了谢家,我已经牺牲得太多,现在我已经把责任交出去,留下这点剑式,算是谢家欠我的!”
谢寒月道:“娘,您才是谢家真正的后裔,我与谢家全无关系,我替您挑起担子,您还要来捣我的蛋,这是什么意思呢?”
谢耐冬冷笑道:“我生在谢家是我不幸,你牵进谢家是你的不幸,要怪也只怪你死去的老子,怨不到我头上!”
谢寒月道:“我们与韩莫愁势力悬殊,您让我们如何撑下去!”
谢耐冬冷冷一笑道:“你有的是办法,杜青肯替你卖命的!”
杜青道:“我就是为了求取剑式才到扬州来的,没有这些剑式,我破不了韩莫愁的左手剑法,夫人!请您大发慈悲……”
谢耐冬冷笑道:“我说不行就不行!谢家的女儿都是寡妇的命,偏偏到了寒月这一代居然想白头偕老,没有这么舒服……”
谢寒月连忙道:“娘!我不是您亲生的。寒星与寒云都是您的骨肉!”
谢谢冬道:“寒云有绿杨别庄,可以另谋发展,寒星本来可以继续我的事业,大有作为的,偏偏她自己不争气……”
谢寒云大叫道:“我死也是谢家的女儿!”
谢耐冬冷笑一声道:“非侠!你听见了,你的女儿并不领你的情呢?”
谢寒云叫道:“主持绿杨别庄是我做王非侠女儿的责任,献身谢家是我生下来而具有的责任,这责任是您硬安上去的,如果您从开始就让我姓王,我就不会有那责任了,这是您跟王非侠给我安排的命运!”
谢耐冬冷笑一声道:“非侠!你听听你的好女儿,她直呼你的名字,并没有认你这个老子,你还那么体贴她!”谢寒云道:“我要一个敢公开与我见面的父亲!”
空中传来王非侠的轻轻一叹道:“人各有志,寒云,我不怪你,你对外没否认我这个爸爸,我已经很满足了,绿杨别庄不是遗产,是一项沉重的责任,我交给你,感到很抱歉,如果你不想接受,大可以丢开不管,再见了,我的好孩子……”
听语气似有去意,谢寒云急得大叫道:“爹!你等一下……”
谢耐冬冷笑道:“好不容易听你破口叫一句爹,他却已经走了,连这点福气都没有,看来你们父女的缘份是不够……”
谢寒月大叫道:“娘!您不交出剑式,我也不管谢家的事了!”
空中传来谢耐冬遥远的声音道:“你现在在当家,爱怎么做是你的权利,我也管不了……”
语音俱渺,留下一群发呆的人。
良久后,谢寒云才问道:“刘大哥!他们在那儿说话?”
刘宗黯然道:“在两里外的一所农庄中,此刻恐怕已去远了!”
杜青一怔道:“在两里外的声音传到此地?”
刘宗道:“是的,那是地听的装置,用两个竹筒,蒙上皮绷紧,再用牛筋扯紧就可以将声音传得很远。”
谢寒云道:“牛筋露在地面上,不怕人发现吗?”
刘宗道:“那些牛筋都是用竹竿套住,埋在地下的,主人隐居的那所农庄十分稳秘,除属下外,别无一人得知,而庄中各处都装有传声的竹筒通到那儿,所以主人对庄中的琐细事务,了解得很清楚,有所指示,也是利用传声的装置!”
潘金凤道:“难怪主人能秘不现身而随时指示,我们还以为主人就在庄中呢,却不知是利用此种装置!”
谢寒云沉声道:“刘大哥!你立刻将那些装置拆除,在我管理下的绿杨别庄不须要那些装置,我对人没有秘密!”
刘宗应了一声,谢寒云又道:“丧事照常举行,我的父亲,你们的前主人都已经死了,而且把我娘的灵位再加上……”
谢寒星大声叫道:“不!娘的灵位设到金陵谢家去,我们的母亲在谢家就死了,我们都早就是无母的孤儿了!”
杜青却道:“寒星!寒云!如果你们愿意听我一句话,我希望你们别这么做,把灵位拆除,宣布王世伯尚在人间!”
谢寒星流泪叫道:“难道我们还承认这种母亲?”
杜青正色道:“父母生育之恩,大于天齐,深如海同,绝不是任何情形所能抹杀的,只有禽兽才不知父母!”
谢寒月道:“鸟反哺,羊跪乳,禽兽也知道父母之恩,二妹!三妹!听杜大哥的话,不能意气用事!”
两姊妹低头不语,谢寒月又道:“不过王老伯尚在人世的消息不宜公开,他们俩是为了求得安静的生活才离世远遁,别让韩莫愁又去打扰他们!”
刘宗忙道:“谢小姐的话很对,主人所以假死而避,就是为了躲开韩莫愁的追索,还是别增加他们的麻烦吧!”
杜青笑道:“王世伯未死,韩莫愁早就知道了,把他们决心偕隐的事传出去,反而能征少他们的麻烦,因为韩莫愁目前最疑忌的还是他们二位,如果今天这番谈话传到韩莫愁耳中,他不知多高兴呢!”
刘宗道:“杜兄的意思,兄弟还不明白!”
杜青道:“韩莫愁的剑术胜我们有余,唯一担心的是谢家的那份剑诀,所以他今天才带了唐家兄弟同来,借重他们的歹毒火器,专为对付王世伯与谢夫人,现在知道他们与绿杨别庄月兑离了关系,还会不高兴的吗?”
谢寒月点点头道:“他们二位不肯把剑诀交出来,并不是故意与我们为难,而是叫韩莫愁提高戒心,别去自找麻烦!”
刘宗道:“不错;主人宅心忠厚,开不是自私的人,对小姐尤其辞犊情深,如果不是别有原因,绝不会将剑式秘而不宣的!”
谢寒云愤激地道:“他不知道这剑式对我们多重要吗?”
杜青低声道:“自然知道,可是他另有原因……”
谢寒云叫道:“什么原因?”
杜青用手朝空中一指,刘宗会意,发出三枝铁疾黎,击中梁上的三处空穴,然后才笑道:“这厅中的三处传声装置都已破坏了,杜兄请放心说话吧!其实也没关系,这传声装置别人并不知道?”
杜青笑道:“平步云他们也不知道吗?”
刘宗一怔道:“传声装置是柳群发明的,但装在什么地方他们都不知道!”
杜青摇头道:“不!他发明的东西,一定知道装置的所在,而且我相信他们也接上了窃听的装置……”
刘宗忙问道:“何以见得呢?”
杜青笑道:“寒云曾经请王世伯解决他们三人,王世伯一口答应了,他们与王世伯是多年知己,王世伯会如此做吗?”
刘宗道:“按主人平素对人,绝不可能如些残酷寡义,但平步云他们被小姐逐走后,心怀不平,将来必为小姐之掣肘,所以主人才咬牙忍痛答应小姐的要求!”
杜青笑笑道:“这也不对,平步云等人离去时,对王世伯虽然极其忠心,寒云担心他们是不错的。王世伯答应对付他们,情理上都说不过去,而王世伯居然答应?用意至为明显,就是硬逼他们投向韩莫愁那边!”
刘宗怔然道:“主人知道他们在偷听吗?”
杜青笑笑道:“这是毫无疑问的,王世伯料准他们的行动,才故意说出那些话,让他们带到韩莫愁那边去,话从他们的口中传出,效果一定更高,更容易便韩莫愁相信,王世伯归隐避祸的目的也达到了!”
刘宗道:“这三个人如果投到韩莫愁那边,对小姐的威胁更大了,主人不会以一己之私,贻小姐之患的!”
杜青道:“现在不怕他们听见,我可以直言无隐了,王世伯与谢夫人所以如此,可能有更深的苦心!”
谢寒云忙问道:“是什么呢?”
杜青道:“可能是令堂所把握的剑式对韩莫愁已不具威力,否则令堂即使故意刁难,王世伯也不会做这种绝情的事!”
这番话使谢寒月也怔住了,顿了一顿才道:“我想是对的,否则娘也不会如此绝情的!”
杜青笑向寒星道:“令堂色厉而内慈,对你更是爱逾性命,记得我们在金陵因互相不服而拚命时,令堂曾经用她的一手来保全你的性命,这么一个伟大的母亲,岂会因几手剑式而故意来刁难你,往这里想,你就不该恨她了!”
谢寒星呆了半晌道:“可是她的语气太气人了!”
杜青一叹道:“那是没有办法的事,令堂一生都为谢家,最后岂有存心拆台的道理,谢家的主权是她自己交出来的,没有人逼她,她不会因此怀恨,如果那些剑式真能制住韩莫愁,她怎会秘而不传呢?”
谢寒星道:“可是她也不能将剑法扣在手中不传呀,即使制不了韩莫愁,至少也可以使谢家的剑术更进一层!”
杜青道:“那是将来的事,目前她要利用这个秘密来构成对韩莫愁的威胁,如果传给了你们,非但于事无补,反而引起韩莫愁对你们的顾忌,更显得不偿失,她留住剑式不传,又间接将此传到韩莫愁耳中,是为了你们的安全!”
谢寒云道:“就算是如此吧,那我们又要如何对付韩莫愁呢?”
杜青沉重地道:“没有办法了,只好靠我们自己,我本来寄望于谢夫人手中的剑诀能制住他的。现在出了这种变故,我才知道那是不行的了!”
刘宗想想道:“杜兄今天用来退敌的两手剑式,是否还能想得起来呢?”
杜青道:“那两手剑式刘兄也曾过目,韩莫愁手中的那份抄本还是刘兄派人送出时被地抢夺而去的,每个人都记得,问题在于施发时的威力,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想不必在这上面去下功夫了!”
谢寒月与谢寒星对看一眼,二人作了个会心的微笑。
杜青又道:“不过现在据兄弟的观察,还有一个增进剑法威力的办法,就是这绿杨十八飞卫的剑阵,他们十八人分为九组,联手是够紧凑了,只是每一组单独作战的能力不够,如果有一组受了损伤,连带使其他人也失去了战斗力!”
刘宗道:“这个问题我们曾经注意到了,却没有办法,因为他们限于年纪与体力,各组专攻本身部份的剑式已经透支了体能,实在无法作更多的训练了!”
杜青笑道:“剑阵本身的要求太高,自然无法作更多的负担,但用别的办法来加强他们的战斗力却是可以的!”
刘宗道:“对!我倒是有个办法;可是他们所学的剑式都是讲究快速制敌的,在这方面,我们无法作适当的教习,因为我与其他七人所习的剑式是走阴柔的路子,讲究以静制动,跟他们是完全不同的性质!”
谢寒云忽然叫道:“对了!杜大哥!你可以教他们,你从华前辈那儿学来的血魂快剑,与他们是同一个路子!”
杜青庄重地摇头道:“不行!血魂剑式杀气太重,而且极难控制,他们须要联手作战的,如果施展血魂剑式,会把自己人也伤及在内的!”
谢寒云一呆道:“那就没有办法了!”
杜青笑道:“怎么没办法,现成的一位快剑名家就在眼前,只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求得他的帮忙!”
谢寒云四下看了一眼才叫道:“是查大侠!”
查子强一怔道:“怎么会是咱家呢?”
杜青笑道:“千手神剑,举世无敌,查兄何必客气呢?”
查子强道:“咱家这点本事比他们那一个都差!”
刘宗连忙道:“查大侠太客气了,他们是占着联手合攻的光,如果单打独斗,每人只是三式,此外全无用处!”
查子强道:“这三式就够了,今天有不少名家都被一郎与一娘阻于门外,那三式足可雄视天下而独步人间了!”
杜青一笑道:“被阻的只是一些草包而已,他们有许多高手根本就没有动,比如说那个常子龙,三式能挡得住他吗?”
查子强不作回答!
刘宗忙道:“九式也挡不住他,可是他仍败于查大侠之手,可见查大侠之高明,如果查大侠肯费心教导一下这批孩子……”
查子强连忙道:“我战胜常子龙靠的是经验,不是剑式!”
杜青笑道:“剑式是死的,如何善用剑式就是靠经验,查兄以丰富的战斗经验来教导那些孩子,一定成果辉煌!”
刘宗朝谢寒云耳语几句,谢寒云点点头道:“查大侠!大家都是为了对付韩莫愁。请你无论如何要帮这个忙,我并不是为绿杨别庄而来求你。如果你能答应,我将取消他们绿扬别庄的身份,叫他们列在你的门下,他们就算是他的弟子!”
查子强双手连摇道:“那可使不得,咱家一个人照顾自己都忙不过来,弄上十八个孩子,那是要咱家的命了!”
杜青笑道:“查兄谦淡为怀,无意成为一代宗师,收弟子可以,月兑籍则不必,还是让绿杨别庄来约束他们吧!””
查子强道:“咱家自惭浅薄,愧作人师!”
谢寒云笑道:“查大侠!这是一个互惠的条件,刘大哥说他们十八人有五十四手攻式,跟你的快剑可以配合运用的……”
查子强道:“咱家也不想再增加剑式!”
谢寒云笑道:“我知道!可是你要个别教导他们。必须先了解他们,这五十四手剑式你一定要精熟运用,才能因才施教!”
杜青笑道:“查兄!这倒是必须的,兄弟也因为见到那些剑式能使查兄更精一步,才提出这个建议!”
查子强道:“杜兄是在成全查某了!”
杜青一拱手道:“兄弟绝无轻慢查兄之意,只是站在武林道义上作此请求,如果查兄能因此而增加对付韩莫愁的实力,查兄应该义不容辞的接受,而那十八名少年得查兄指点后,能给韩莫愁以更大的威胁,查兄也该接受了。”
谢寒月微笑道:“查大侠!你就答应了吧!你运用那五十四手精招,溶入你的千手神剑内,即使不能胜过韩莫愁,也比他差不了多少,而那十八名少年更是获益非浅,这种两全其美的事,你没有理由拒绝的!”
查子强想了一下才道:“杜兄以责任与道义加在咱家肩上,查某倒是没有理由拒绝了,不过这事要请赵老前辈分劳一半……”
赵九洲一怔道:“老朽能干得了什么?”
刘宗笑道:“赵老英雄外号为一轮明月,意含照遍天下,久闻老英雄对剑术之分析与研究有独到之处,这是一定要借重的!”
杜青道:“查兄只负责教导,赵前辈则分析各人的特长,如何施以适当的教导,这份工作非老前辈担任不可!”
刘宗道:“主人对赵老英雄的理论与分析也十分佩服,杜公子在提议查大侠施教时,想必已将赵老英雄计算在内了!”
杜青一笑道:“不错!再晚知道查兄答应的话,一定会请赵前辈分劳的。是以再晚没有相请,因为前辈和家父是朋友,对查兄,再晚可以动之以情,促之以义,对父执辈,却不敢放肆了!”
赵九洲哈哈一笑道:“令尊杜大侠是最会算计人的、老朽跟他交朋友时,老是吃他的亏,现有又轮到你了,遇上你们父子俩,老朽只好认了!”
谢寒云笑道:“二位是为大义而屈尊,但礼不可废,回头我就叫那十八个人进来向二位行拜师大礼!”
查子强道:“那可不必了!”
杜青道:“查兄不必推辞,这是必须的,明礼正名,才能加重他们的敬畏之心,也加重了二位的责任!”
查子强道:“那也只能拜赵老,我是晚辈!”
谢寒云笑道:“查大侠!杜大哥的父亲与赵老伯是朋友,如果是他来教,我不敢委屈赵老伯降一辈,你是一个人出来闯天下的,辈份没有冲突,也是同时受礼的好,因为担任教导的是你,名不正则言不顺。”
杜青笑道:“就这么决定了,这件事必须守秘,因为这是对付韩莫愁一个新的策略;绝不能给他知道。才能给他一个意外的打击!”
谢寒云道:“没问题,刘大哥会安排的!”
杜青道:“教导剑法必须争取时间,最好在一两个月间完成!”
刘宗道:“这么快行吗?”
杜青道:“必须如此,好在那些小家伙剑法已有根底,所欠的仅是招式的练习与变化运用,尽夜不辍,不分心旁顾,应该来得及,场所还是选他们原来练剑的那间秘室,查兄与赵前辈请多辛苦一点,暂时别出门,庄里的人也尽量少知道的好!”
刘宗道:“这么我们必须派个人专司其事,小姐!属下恐怕没时间,由潘大姐专任其事,负责监督管促……”
杜青道:“十八卫有一半是女孩子,潘大姐担任这个工作最适当了,对内可以宣称由潘大姐督促他们练功,警戒照旧,对外宣称查兄与赵前辈已经离去,这么韩莫愁也不会再起疑心了!”
查子强道:“兄弟与赵老在韩莫愁心目中并不算回事,我们即使失踪了,他也不会追究的,这是杜兄留下我们的原因吧!”
杜青诚恳地道:“兄弟只有血魂剑式可为用,然而并不适合,此其一也,再者兄弟为了促成这个计划,还须另有行动!”
谢寒云忙问道:“杜大哥!你又有什么行动计划?”
杜青笑笑道:“今天喝过了绿杨十八卫的拜师酒后,我要立刻动身回金陵,吸引韩莫愁的注意,这边才能安好地进行计划!”
谢寒云不放心地道:“我也能去吗?”
杜青笑道:“你在这儿当家,金陵也是你的家,你爱上那儿,就上那儿,谁也管不住你了,何况王世伯没有死,你也不必再守灵了!”
谢寒云听说她也能去,立刻就高兴起来!
刘宗却道:“小姐!你走了,这个庄子由谁来主持呢?”
谢寒月微微一笑道:“刘大哥!除了潘大姐外,最好大家都到金陵去,韩莫愁担心的是人,不是这一片基业!”
刘宗恍然道:“谢小姐的意思是我们都上金陵去,这儿留下一所空城,用以松懈韩莫愁的警戒与注意!”
谢寒月笑道:“这是杜大哥的意思,可不是我的意思!”
刘宗高兴地道:“对!我们都去,叫韩莫愁紧张一下,使他弄不清我们在用什么方法对付他,伤伤他的脑筋!”
谢寒云却道:“刘大哥!我们去的主要目的在方便查大侠与赵前辈加强训练,对庄中的防备却不能松懈的!”
刘宗笑笑道:“那当然了,属下等留下潘大姐在此主持,其余六名负责人追随小姐,再带几个负责连络的人,本庄大部份的属员都留守岗位,对本庄的防卫绝无影响,即使有了警动,自卫的能力比以前还充足!”
谢寒云道:“怎么会更充分呢?赵大侠他们是不能出面的?”
刘宗笑道:“他们二位不必出面,可是绿杨十八卫在必要时可以担任别的工作。这十八人以前的工作是绝对不准现身的!现在身份已经公开了,参加自卫的工作是理所当然的事,而他们十八人的战斗力量,比属下等人尚强一筹!”
杜青含笑点头道:“这就行了,本来我还怕一件事,韩莫愁在模不清我们的用意时,可能会派人来骚扰一下,如果光靠潘大姐一人,因怕不足应付,将查赵二位逼得出了头,整个计划就失去价值了,刘兄此运用十八卫拒敌之策,的确高明!”
刘宗道:“其实这也是聊备一格而已,本庄对入侵的外敌,很少需要利用武力退敌,庄中执事人员早已经过严格的训练,利用各种布置,对敌人作伏击……”
杜青笑着摇头道:“这些布置是平步云他们设计的,如果平步云等人投向韩莫愁那边,所有的布置就没有多大用处了。因此对于可能发生的骚扰,仍是以武力为主要的应付手段!”
刘宗怔了一怔道:“这个我倒没有想到……”
谢寒云道:“有没方法补救呢?十八卫不宜轻动,他们的战斗技术如果有了进步,韩莫愁就会怀疑了!”
刘宗道:“补救的方法是重新更改各处的布置,变换司职的人员与联络的口令,那些布置的力量仍是可以刊用的!”
谢寒云道:“不错!镑种布置是多年的建设血汗,废弃不用太可惜,只要能不被外人所操纵或钻隙,仍然是具有极大的防卫作用,对调职司与重新划定联络口令的工作,在平步云等人离去后也该着手进行了,否则他们三人随时都能出入自如!”
刘宗道:“这件工作十分繁重,而且必须小姐亲自策划,整个的改革内容,只有小姐一人知道,其他的人只要知道有关的部分就行了,以前也是采用这种方法,仅主人与属下知道全局的详情……”
谢寒云道:“如果平步云他们也不知道详情,何必又变动呢?”
刘宗道:“他们一手策划设计,知道得比别人清楚,经过多年的观察,可能也猜测到大部份了,属下发现他们有时通过许多不该通过的地方,就向主人建议更换过,主人认为他们是自己人,不好意思太给他们难堪。才搁置下来,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变动势属必须……”
谢寒云道:“那大概要多少时间!”
刘宗算计一下,才回答道:“如果策划工作完成得快,再施以三天的训练就行了,最难的是这策划部门,每一处细节都要重新规划……”
谢寒云道:“到底要多少时间呢?”
刘宗道:“本庄共分为八大区,每一区的策划时间就要一天!”
谢寒云一怔道:“加上训练的时间就要十一天了,那太长!”
刘宗道:“一处完成策划后,立可着手训练,不必等全部完成策划后再训练,而这种训练也是分别实施的,照小姐的计算方法,所耗的时间更久了!”
谢寒云道:“我不管如何计算,我只要快!”
刘宗道:“八天策划,加上最后一天的训练,最快也要九天!”
谢寒云想了一下道:“那不行,我要在三天之内全部完成!”
刘宗苦着脸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谢寒云笑道:“六龙一凤加上我,每人负责一个区域,分别完成策划与训练工作,事后向我报备,不就行了吗?”
潘金风道:“小姐!这是本庄最重大的机密,不能假手别人的!”
谢寒云一笑道:“我把你们都当作自己人,才信任你们,交给你们去负责。难道你们对自己都失去了信心吗?”
刘宗道:“小姐这个方法固然能省时省力,但是机密性不够!”
谢家云道:“我说过了,对自己人绝无机密,如果你们不能使我信任,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解决我,任何人给我一剑,就足可使本庄瓦解,何必还要费事来泄漏庄中的机密呢?我决定了,回头就开始策划,三天后启程上金陵!”
刘宗等人都不开口了。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忠诚与感激的表情,杜青竖起个大姆指笑道:“寒云!在用人方面,你是比王世伯强!”
潘金凤道:“是的!我们对主人忠心不移,只是感谢栽培之思,对小姐却更加上了知己之感!现在要我们为小姐死上一次,我们也是心甘情愿的!”
谢寒云微微一笑道:“杜大哥!我今天不送你了,三天后在金陵再见!”
杜青道:“这本是我的希望,怕你不高兴,才没有说出口,你现在是绿杨别庄的主人,率众跟我们一起走,韩莫愁为人多疑,反而会想到我们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对绿杨别庄的行动会特别留心,分先后前去,就自然多了!
大体决定了,众人又谈了几句闲话,谢寒云在庄中设筵,同时为十八卫秘密举行拜师大典,请杜青作见证!
十八卫对查子强的剑术造诣在日前已有目睹,这是个更求深进的机会,自然欣喜异常。
肃然行礼后,杜青特别对十八人颁下训词道:“今天的拜师之举,不仅是你们上进的机会,更是一项神圣的责任,将来对抗韩莫愁野心霸占武林,全靠你们的努力,为了促成你们,我们更冒险前赴金陵,以分散韩莫愁的注意,所以我希望你们要特别用功……”
王一郎代表全体师兄弟姊妹恭身致答道:“我们绝不辜负杜公子的期望!”
查子强笑道:“杜兄是在借机会训勉咱家呢!”
杜青一笑道:“查兄是小弟最尊敬的人,训勉二字绝不敢当,因为查兄对自己的责任比谁都清楚,用不到别人来饶舌了!”
大家又是哈哈一笑,开怀畅饮,席散后,杜青与谢寒月和寒星姊妹率领金陵十二钗告辞登舟!
谢寒云领着门下的人送行,查子强与赵九洲也一起上了船,却在刘宗的秘密安排下悄悄离船回庄了。
返金陵时,仍是乘坐谢寒月租来的那艘官舫,旅途上平安无事,船泊江边码头,急返乌衣巷的谢家宅园。
韩莫愁为了表示他的耳目遍布,居然先一步送了一张拜贴,邀请他们第二天在玄武湖赏梅!
杜青笑了一下,提笔批了恭谢二字,又交来人带回。
谢寒云不似为然道:“杜大哥!您真要去赴约?”
杜青笑道:“为什么不去呢?他这次是以礼相邀!我应该接受的!”
谢寒月道:“宴无好宴,会无好会,他可能又有什么阴谋!”
杜青道:“我会考虑到这一点,但是我相信他不致于有太过份的举动,无敌六式的问题不解决,他舍不得杀死我的!”
谢寒月也就不再多说了,休息了一天,次日,到了约定的时间,韩莫愁居然又派了他的侄子韩方来促请!
这个年青人自从莫愁湖畔韩家堡与杜青一战后,对杜青的观感大变,居然化敌为友,站在杜青这一边来了!
所以他见到杜青后。很诚恳地道:“杜兄!自从上次一会后,家叔的行为已令人不可忍受,他居然将韩家的基业,用作图霸武林的资源……”
杜青微笑道:“得陇而望蜀,原为人性之常……”
韩方愤然道:“可是他的手段太卑劣了,尤其是为了劫掠血魂剑之秘,杀死了华闻笛全家,更是不可饶恕……”
杜青笑道:“夺取血魂剑之秘是他的托词,事实上他的剑技已超出血魂剑,清凉寺中,血魂剑十年约满后,比剑仍是输给了令叔就是一个例证……”
韩方道:“这一点兄弟知道了,他主要是为了无敌六式,现在也弄到手了,今天晚上,他就是要炫示他的剑法!”
杜青笑道:“无敌六式是他从我手中劫夫的,那并没有用……”
韩方道:“不!他从杨州回来,掳来了一个叫修文水的人!”
杜青一怔道:“修老先生落在他手中了?”
韩方道:“修文水是被杨州王非侠的三个师爷捉住送来的,那三人原是王非侠的朋友,与王非侠反目,投奔到家叔,以修文水为献礼……”
杜青微微动容道:“那也没多大用处,修文水对无敌六式仅知其梗概,他本人不会武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韩方叹道:“修文水就是血魂剑的化身,被三叔识破了,家叔以他偷生违约见责,修文水没有办法,只得将无敌六式的奥秘交出来,作为违约之偿……”
杜青惊道:“真有这会事吗?”
韩方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无敌六式的奥秘已为家叔所知,但是三叔还恐怕不实,故而请杜兄前去印证一下……”
这下子杜青也沉不气了,沉吟未答!
韩方又道:“据修文水说,杜兄只学会了四式,而家叔此刻六式俱已学成,假如此话属实,杜兄最好不要去赴约……”
杜青道:“为什么?”
韩方道:“如果家叔所获之秘属实,杜兄势必为其所杀,否则修文水就是骗人了,家叔要另行设法逼出他的真话!”
杜青想想道:“韩兄前来催促是谁的主意?”
韩方道:“是三叔的主意,他知道兄弟对二叔不满,特别利用这个机会,叫小弟前来,说明内情!”
杜青道:“叫兄弟不去赴约也是三权的意思了!”
韩方道:“三叔没有明示,但他知道小弟一定会说出来的!”
杜青微笑反问道:“韩兄觉得令三叔比令二叔如何?”
韩方道:“三叔好多了,为人和气,又有正义感,族中的子弟对他十分尊敬,他叫小弟来促驾,也证明他宅心之忠厚!”
杜青哈哈一笑道:“疏不间亲,兄弟说句不入耳的话,两位令叔都是野心勃勃的危险人物,而韩无忧比韩莫愁更为阴险……”
韩方似乎不信,杜青道:“韩无忧可能已经知道修文水的无敌六式不可靠,造成这次约会,实际是想假我之手,除去韩莫愁,由他取而代之!”
韩方道:“这不太可能吧!”
杜青笑道:“发现修文水即血魂剑的是他,如果他真的不希望乃兄成事,大可将此事秘而不宣,何必要说出来呢?”
韩方沉吟不答,杜青又道:“他故意利用韩兄前来透露内情,叫我提高警觉,韩莫愁找我印证,我为了本身的安全与天下的利害,一定要杀韩莫愁,以免他继续逼问敌六式的真解,你二叔一死,他不是顺理成章的取得你二叔的地位了。”
韩方想想道:“三叔如果想取代二叔的地位是很简单的事,族中的子弟支持他,二叔的那些朋友也支持他,何况二叔死在杜兄手中,无敌六式也到不了他的手中,对他有什么好处呢?这实在是不可能的事!”
杜青道:“修文水在他的控制中,他可以慢慢获得那些剑式的!”
韩方道:“那更不必要麻烦杜兄了,他可以自己杀死二叔,取代二叔的地位,再从修文水那儿逼取剑式不是更好吗?”
杜青笑道:“可是他无法得知修文水是否说真话,用我来印证,只有一次机会,他自己不肯冒这个险的!”
韩方顿了一顿才道:“现在我也弄糊涂了,杜兄究竟去不去呢?”
杜青道:“自然是要去的,我必须对证一下修文水是否将真解透露出来。如果是真的,我迟早难逃一死,如果是假的,我尽量不杀死你二叔,以免造成你三叔的机会,如果韩无忧当权,其后果比你二叔成功更可虑!”
韩方长叹一声道:“我没想到三叔会是这样的人,不过杜兄也只是凭着猜测,真情如何,现在尚不敢断定!”
杜青笑道:“今天玄武湖之会,就可以弄清楚了,我们走吧!”
他轻衣简从,只带了一口随身长剑,另外只有谢寒月寒星妹妹两人同行,四个人四骑马,默默地走着。
来到玄武门外时,杜青回头望见城隅的鸡鸣寺一角红楼,刺进蔚蓝的天空,钟鼓隐约,不禁概然轻叹道:“寒月!我刚到金陵时还是初秋,眨眼两三个月就过去了,我简直无法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谢寒月淡淡一笑道:“白云苍狗,世事多幻,两三个月毕竟是很长的,也许明天我们连玄武湖的水都看不见了呢!”
她的语气虽然轻松,心情却是沉重的,显然她已意识到今日一会的凶危,杜青却哈哈一笑道:“那倒没什么,人生百岁,总难免一死,死在两个多月前,我还不免遗憾,死在今日,到已全无遗憾了!因为我已经拥有了两个最美丽的妻子与一段还值得回忆的时光,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谢寒月凄然地望他一眼,谢寒星却愤然地道:“杜大哥,如果韩莫愁今天杀死了你,他也别想见到明天的日出了,我会叫他粉身碎骨来抵你的命!”
杜青微微一笑道:“寒星,别傻了!你拚得过他吗?”
谢寒星道:“拚不过,但我有我的办法!”
杜青略略一怔道:“什么办法?”
谢寒星望了杜青一眼道:“我在身上怀了一包猛烈的炸药,拉开药钱就会爆炸的,如果他杀死了你,我就朝他扑过去,来个同归于尽!”
谢寒月也是一怔道:“二妹!你什么时间装配那东西的?”
谢寒星哼一声道:“昨天你装配完了后,我也装配了一份!”
杜青愕然道:“寒月!你也……”
谢寒月轻轻一叹道:“是的!我是见到唐家兄弟的落星追魂砂后,心中突萌此念,仿制了一份,备以防身,没想到二妹也……”
谢寒星道:“拚命的事你不该把我撇开的!”
杜青沉声道:“你们都在胡闹,快把药包拿出来丢到湖里去!”
谢寒星急了道:“杜大哥!如果你死了,我们还活着干吗?”
杜青道:“我要求你们活下去,我是一派单传的独子,老父尚在堂,轻生已属不孝,我更不能成为杜家的罪人,即使要为我挤命,你们也该多一两个月,让上天来决定……”
谢寒星也是一怔道:“这是怎么说呢?”
杜青道:“看看你们是否有了身孕,假如有了,你们就该活下去,到三湘故宅去投奔我的父亲,替我尽事亲抚幼的责任!”
谢寒星道:“假如我们都没有呢?”
杜青一叹道:“那就是天命如此,非关人力,你们再看着办吧!”
姊妹俩人都不作声,半晌后,谢寒月才道:“二妹可以留下等,我是绝无可能的!因为我知道自己的体质,在传宗接代这一点,我是无能为力的!”
杜青摇摇头道:“没有的事,你与别人并无不同之处,更不能相信你自己的判断,这是由上天来决定的事,至少你该等下去!”
谢寒月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取出一个小包扔进湖里道:“二妹!听杜大哥的话,把东西扔掉吧!”
“我们现在是杜家的媳妇,有些事不能,由我们自己作主的!”
谢寒星悻悻地将小包扔掉道:“我希望别让我碰上那种事!”
杜青道:“我倒希望你们俩都有那种事,因为我父亲望孙心切,在我离家出门时,他老人家就面许我自择终身的对象,而且越快越好。一个江湖人随时都可能会遇见不测,传后的责任不能作个交代是最大的遗憾……”
谢寒星微微一笑道:“杜大哥!你放心好了,我们会记住自己责任的,而而你今天也不一定会死,说不定还能生育一堆儿女呢!”
杜青笑道:“我也舍不得丢下你们去死,能活着,我何尝愿意死,但我必须作死的准备,才对你们作此要求!”
说着马已行近一片梅林,虽是冬月兔年,但江南花信早,枝头已绽放着数点嫣红的梅蕾。
韩莫愁设筵在梅林中的一座石亭上,亭前有一片空地,梅林四周,都有韩家的家丁子弟佩刃防守,不让闲人接近,剪剪风寒,充满了一片杀气,云压得低低的,天色是灰沉沉的,竟然飘下了几片雪花!
韩莫愁这边的人也很简单,除了他的兄弟韩无忧外,只有平步云,龙书锦与柳群三个人另外则是他的一对孪生女儿韩萍萍、与韩真真带着个垂髻侍婢,在亭外温酒治肴,专司烹调侍宴之职,不准备上席的。
韩方将他们引进梅林外,拱手告辞,同时接过他们的马匹,牵到一旁去了,韩莫愁迎了出来笑道:“杜公子昨日才返金陵,今天就赴约,辛苦!辛苦!”
谢寒星忍不住道:“你跟杜大哥订约是在三月后,今天又凑什么热闹?”
韩莫愁笑道:“三月后雨花台之约是比剑之会,今天却是赏梅品酒的友谊之聚,难得天又降雪,平添情趣,实在太好了!”
谢寒星道:“赏梅那儿不好赏,偏偏到这儿来喝冷风!”
韩莫愁道:“府上有梅,寒舍也有梅,那些梅树长在亭园中,被池台楼阁所掩,失去了自然之致,梅骨清,梅态雅,必须在寒风中才见其绰约之姿,韩某此会虽是附庸风雅,到底不算流入俗套,何况还有几位朋友想见见杜公子……”
说着用手一指平步云等人道:“这三位都是杜公子的熟人,韩某不必引见介绍了!”
杜青哈哈笑道:“杜某眼拙,竟然记不起曾在那儿谋面了!”
韩莫愁知道他是故意如此,又笑道:“杜公子何必装糊涂呢!这三位与公子前天还见过面……”
杜青笑道:“前天在绿杨别庄上我是见过他们三位,只是他们成了韩庄主的座上客,我就不敢冒昧相认了!”
平步云脸上挂不住了叫道:“姓杜的,你别话里带刺骂人,我们替王非侠卖一辈子的命,建下那份基业,可是那小丫头来了之后,居然将我们一脚踢开,这还算了、王非侠最后为了讨好那个小丫头,竟然想对我们下毒手……”
杜青微笑道:“寒云请三位离开的时候,韩庄主也在场,是三位自己在绿杨别庄站不住脚了,那能怪得了别人!”
平步云语为之塞,顿了一顿才道:“可是王非侠不该那样对付我们呀!”
杜青笑道:“王非侠那天与寒云对话时我在现场,因此我承认王非侠对三位是过份一点,但是也并没有实际行动呀!”
平步云叫道:“等他采取了行动,我们岂不是太冤枉了!”
杜青笑道:“那天王非侠是在秘室中利用传声装置说话的,他那样答允是故意的,寒云那样要求也是故意的,目的就是在考验三位的心意,三位果然经不住考验,则寒云的要求不算过份,王非侠的答应也不算过份……”
平步云一怔道:“胡说!怎么会是对我们的考验呢?”
杜青笑道:“刘宗对寒云忠心耿耿,早把厅中有传声与偷听的装置对寒云说过了,只是没把王非侠的藏身之处泄漏而已,寒云得知那些装置是出于三位之手,就想到三位一定另设了偷听的装置,所有的谈话一定会入三位之耳!”
平步云等人又是一怔,杜青道:“照理说,三位既已离开了绿杨别庄,就不该再过问庄中的事,尤其不该再利用那些装置偷听庄中的秘密!”
平步云道:“如果我们不听岂不是糊涂送命了!”
杜青大笑道:“我说过那是一项考验,如果三位没有偷听,绝不会知道有这种事,既然知道了,就证明三位心怀异志!”
平步云语为之塞,杜青又道:“三位把话听到一半,传声装置就失效了,对吗?”
三个老家伙都没有作声,但也没有否认的表示,显然是默认了,杜青哈哈大笑手指着三人道:“那是寒云故意叫人破坏的,目的在对三位有作进一步考验,她事后对大家说如果三位在十天之内无任何行动,她就公开向三位道歉,恭迎三位重回绿杨别庄以大叔见礼,连她本人也唯三位之命是从!”
平步云哈笑道:“狗屁,那鬼丫头一肚子阴谋鬼计,我才不相信她会这么大方,这根本就是她假仁假义,笼络人心的手段!”
杜青微笑道:“即使是她假仁假义,你们还不到三天,就变节而为韩庄主的座上客,岂不是又被她料中了!”
三个老家伙脸色显得极不自然,韩莫愁连忙解围道:“三位师爷是王非侠的知己朋友,三小姐对父执辈如此不敬,难怪他们要生气拂袖而退了!”
杜青一笑道:“做长辈的要想受人尊敬,必须自己有令人尊敬的条件,像他们这样反复无常,二三其德,哪一点令人可敬?”
平步云一拍桌子,正要翻脸,韩莫愁道:“平老!算了!那些题外的文章,谈之徒乱人意,今天是品肴赏梅,大家还是谈些风花雪月的好……”
说完忙叫两个女儿摆下座位,请大家人座!
杜青泰然就座,等酒摆好后,他端起一杯酒道:“第一杯酒我要敬平龙柳三位,因为三位受尊敬为座上客,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韩莫愁微愕道:“这话是怎么说呢?”
杜青笑道:“韩庄主对人一向是量才为用,绿杨别庄的那点剑法已经不在庄主心目中,唯一可取的是他们对庄中的布置情形较为熟悉,可是在下前天已着手改变布置,他们的利用价值很快就会失去了!”
平步云初是一愕,继而含笑道:“绿杨别庄的布置耗费了我们三人数年的心血,岂能轻易改变得了,我不相信那鬼丫头有此能耐!”
杜青道:“布置不必改变,因为那些设计精妙而极具威力,只要把各处负责人员对调,改变一下连络口令与行道暗号就行了!”
龙书锦笑道:“那也要几个月的时间,两个月后,韩庄主早巳荡平绿杨别庄,再改变也没有用了。”
杜青笑道:“这恐怕不容易,因为寒云在三天之内,就准备改变完成,今天是第二天,明天大功告成后,绿杨别庄面目一新,三位再也别想回去捣蛋了!”
柳群冷笑道:“三天之内就能改变完成,骗鬼也不会相信,全庄有八区布置,能改变一区,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杜青笑道:“六龙一凤跟刘宗,各人负责一区的设计与训练人手,八区同时进行,最后分别报告寒云而总其成,这样不就行了吗?”
平步云等人神色又是一变,龙书锦道:“这种事岂可假手别人?”
杜青笑道:“那几个人忠心耿耿,并不像三位这般不可信任!”
平步云急忙向韩莫愁道:“庄主!这要赶快想办法……”
韩莫愁笑笑道:“杜公子把内情告诉我们,自然是有把握不怕我们破坏!”
杜青也笑道:“各位此刻动身,恐怕也得要明天才能到达,那时庄中改变已成,正好拿各位去试试威力!”
平步云气为之结,终于大叫道:“那怕绿杨别庄是铜墙铁壁,也不能搬到别处去,韩庄主剑术练成,霸有天下,还怕一个小小的绿杨别庄吗?”
谢寒星忍不住道:“放屁!韩莫愁在扬州被杜大哥哧得夹着尾巴逃回来的,才短短两天工夫,他的剑术多大成就!”
韩莫愁毫不生气,微微的一笑道:“平老等三位帮了一个大忙,把修文水从扬州护送来此,这位老先生也很帮忙,将无敌六式的精要都说了出来!”
杜青笑道:“那真恭喜庄主了!”
韩莫愁一笑道:“目前说不上喜不喜,我对这六式的真实性颇感怀疑!”
杜青道:“无敌六式图诀已在庄主掌握中,庄主一试便知真假,这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庄主说得太客气了!”
韩莫愁道:“照图诀上看来,这无敌六式绝无练成之可能,可是杜公子前天在扬州施展了两手,又证明它可由人力施为!”
杜青道:“我是无意间施发的,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庄主既得修文水的讲解,一定比我清楚多了!”
韩莫愁笑道:“不错!照他的讲解,倒是确为可行,韩某试练了几遍,也真是那么回事,但韩某有一点不解之处?”
杜青仍是毫不在意的道:“韩庄主能在一天之内,把六式精妙无比的剑式练成,的确是件了不起的大事,使人十分敬佩!”
韩莫愁淡淡笑道:“剑术的深浅在于根底的稳凝,我练了几十年的剑,对于任何新奇的剑式,只要了解它的姿势变化与出手的分寸,就能运用自如,这倒没有什么稀奇的,使我不解的是这六式剑招居然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杜青道:“剑式名曰无敌,自然威力非凡!”
韩莫愁大笑道:“不错!什么都对,就是有一点不对劲,我相信杜公子也知道,那修文水就是血魂剑华闻笛的化身!”
杜青眉头微掀,淡淡的道:“是吗?我与修文水只见过一面,觉得他们并不相似!”
韩莫愁目射精光道:“杜公子何必装糊涂呢?修文水就是华闻笛,虽然他易容之术极精,但瞒不过韩某;又怎会瞒得过你呢?”
杜青仍是泰然自若的道:“因为无敌六式是华老前辈叫我来寻取的,我见到修文水后,也曾考虑到他们两人的关系,心中虽然觉得他们可能是同一个人,但他不说,我也不便动问,他在韩庄主面前承认了吗?”
韩莫愁哈哈笑道:“证据凿凿,我用白菜油洗去了他的易容药,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他敢不承认吗?”
韩无忧这时才开口道:“如果不是抓住他这个缺点,他还不肯把无敌六式的秘诀透露呢!因为他怕我们宣布血魂剑是寡信背义,偷生怕死的小人,不得已才将无敌六式作为保密的条件!”
谢寒月忽然问道:“韩庄主,你控制了华闻笛的弱点,逼他交出无敌六式,又经亲自试演无误,还有什么可疑之处呢?”
韩莫愁道:“问题就在这里,无敌六式威力至巨,血魂剑如果施展此六式,韩某绝非敌手,他为什么不施展呢?”
杜青道:“这个我可以回答,他原先练的血魂剑式是阳刚的路子,无敌六式却是刚柔兼具,与他的先天体质不合!”
韩莫愁眉色一展道:“原来是这个道理,多承指教,我总算明白了!”
谢寒月双眉紧皱道:“杜大哥!你怎么把这个原理告诉他呢?”
杜文坦白笑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任何人都可一目了然!”
谢寒月道:“韩莫愁就不懂!”
韩莫愁一笑道:“谢小姐说得不错!韩某遵诀演练无敌六式,虽能得心应手,却有一点地方总是不能贯彻,尤其是末后两式,劲力总是无法发挥尽至,至少要被剑式本身消耗掉一半,想来也是韩某阳刚之气太重,不能合于阴柔之道!”
杜青笑道:“那么庄主今后可以将这六式发挥无遗了!”
韩莫愁道:“知道了症结之所在,总可以设法改进的!”
韩无忧忽然道:“二哥!兄弟觉得还有问题!”
韩莫愁笑道:“你的问题不说我也知道,你认为修文水给我们的剑诀精解还是错误的,事实上我一直也没有认为他正确过?”
韩无忧连忙问道:“二哥凭那一点作此猜测?”
韩莫愁笑道:“我们要挟他的理由并不能挟制他,虽然我昨天洗去他的易药,露出他血魂剑的面目,但血魂剑又何尝是他的真面目呢?”
众人都是一惊,连杜青也诧然问道:“他还有另一付面目?”
韩莫愁笑着摇头道:“没有了,他一共只有两付面目,一付是修文水,一付是血魂剑,但这两付面目是同时出现于人世的,他可以是血魂剑,也可以是修文水,一个在外面管闲事杀人,一个在扬州开酒楼,悬壶行医救人!”
韩无忧问道:“究竟那一付是真的?”
韩莫愁道:“我仔细打听了一下,血魂剑之名见诸江湖只有三十年的历史,修文水在扬州却有六十年了,换句话说,他生下地就是修文水,血魂剑才是他的化身,昨天我洗去他的易容药后,发现还有一层易容药!”
韩无忧道:“还有一层,二哥为什么不再揭穿他呢?”
韩莫愁道:“何必揭穿呢?那一层易容药下,仍然是修文水的本相,那才是他的真面目,我已经知道了,就让他装下去好了?”
韩无忧道:“他为什么要将本相上面罩了一层面目,假面目上又罩上真相,这样反反复复,有什么用意呢?”
韩莫愁一笑道:“他有他的计算,想愚弄我们一下,如果我们真的对外宣布血魂剑没有死,他就出来否认,露出真相,声明血魂剑确已死去,他是货真价实的修文水……”
韩无忧道:“那又有什么好处呢?”
韩莫愁笑道:“三弟!这是个秘密,拥有这个秘密的人,才能令天下群雄听命,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会把这个秘密传留给你,让你去继承我的霸业,目前还没有到宣布的时候,你还是耐心等着吧!”
韩无忧低头不响了,杜青却问道:“血魂剑知道这个秘密吗?”
韩莫愁道:“自然知道,不但是他,还有好几个隐名的武林高手知道,不过目前只有我一个人控制住其中的一半,他们合起来才只有一半,所以我能约束他们,他们也必须听命于我,血魂剑与我仇深如海,他却始终不敢自己杀死我,想尽方法,假手于你来达到目的,也是受了这个秘密的约束!”
杜青听得莫明其妙问道:“你能杀死他吗?”
韩莫愁笑笑道:“也不能,我能用各种的手段去逼他走绝路,但是不能亲手杀他,所以十年前我杀他全家,将他打成重伤;却不能杀死他,前些日子,我用他违约的借口逼他自裁,却不直接杀他,都是这个道理!”
杜青沉思片刻才道:“这究竟是个怎么样的秘密,你能说个大概吗?”
韩莫愁笑道:“不能!我说的已经够多了!”
杜青道:“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个大概了!”
韩莫愁道:“不可能的,就是参与其事的人,也不会知道得很多,你仅凭猜想,更不可能了解得太多。”
杜青笑道:“我虽然仅凭猜测,所知却不比你少到那里,我想如果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可以将全盘都了解得很透彻!”
韩莫愁道:“什么样的问题?”
杜青遗:“参于这些秘密的人有多少?”
韩莫愁道:“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因为参与这一秘密的人互相并不认识,我知道有几个,已经是很不错了!”
杜青又问道:“这些人都是老一辈的,绝没有年青人在内!”
韩莫愁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据我所知道的那几个人,年龄都在四十岁以上!当然也许会有更年青的,但没有见过……”
杜青笑问道:“这些人都是隐名的武林高手!”
韩莫愁道:“几乎是的!隐名与否不清楚,高手都当之无愧!”
杜青道:“你所知道的人,都能听你的指令!”
韩莫愁笑道:“未必!像血魂剑,我就无法控制他。”
杜青道:“那么受你指令的人是有把柄抓在你手中?”
韩莫愁点点头道:“不错!这些人个个武功不弱,叫他们听我的话并不是容易的事,至少要有叫他们必须听命的理由!”
杜青又道:“这些人之间,不能互相杀戮!”
韩莫愁道:“是的!不管运用什么手段去伤害对方,就是不能亲手杀死对方,否则就会遭受到更严重的制裁,好了,我已经说得够多了,再也不能回答你的问题了!”
杜青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得差不多了,韩庄主,即使你能雄霸天下,恐怕你也不是武林中真正的主宰,你的背后还有一个人能左右你的行动,对吗?”
韩莫愁摇头道:“不对!韩某绝不会受人的支使,只做一个傀儡!”
杜青笑道:“那是我把字眼用错了,至少,在你的背后,有一种约束的力量在控制着你,使你不敢畅所欲为!”
韩莫愁笑道:“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我到了真正能主宰武林时,这种约束的力量就会消失,我就能为所欲为了!”
杜青道:“好!我明白得够多了,目前庄主唯一顾忌的人就是我了,如果能杀死我,庄主就可以横行天下了!”
韩莫愁笑道:“韩某背后看不见的敌人还不知有多少,但你是最明显的一个,所以韩某只好先用你做对象!”
杜青淡然一笑道:“庄主准备如何消灭我呢?”
韩莫愁道:“自然要靠剑法,这不能怪韩某对你绝情,实在是血魂剑不好,他硬把你拖进这个漩涡中来!”
杜青道:“我不怪血魂剑,实际上使我参入这个旋涡的并不是他,因为他传我血魂剑式之时,并不想利用我来杀死你!”
韩莫愁道:“那只能怪王非侠了,他不该把你引进谢家……”
杜青笑道:“王非侠也是这秘密中的人物之一吗!”
韩莫愁道:“可能!但是我并没有确实的证据,不过照他的种种作为来看,他与我在作着同样的努力……”
杜青笑道:“我想他在这秘密的名单上是绝无疑问的,不过我被牵入这场纷争,却不是从他开始,也不是从血魂剑开始!”
韩莫愁一怔道:“难道以前还有人跟你接触过吗?”
杜青道:“是的!不过这是属于我的秘密了,恕我无法告诉你,除非先把这个秘密公开,我们交换所知,共同解除这种无形的束缚,使大家不再受人利用!”
韩莫愁一怔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青道:“我想你所谓的秘密,是一个邪恶的人,在背后操纵着大家的命运,引起武林中一场空前的杀劫!”
韩莫愁道:“没有的事,由此可见你根本就是瞎猜、毫无一点根据,我不会上你的当,更不会公开我所知的秘密!”
杜青一叹道:“庄主执迷不悟,我也没办法了,反正我相信我的猜测绝对正确,我也决心与这个邪恶的阴谋周旋到底!”
韩莫愁道:“你简直在胡说八道!”
杜青道:“但愿我是胡说八道,好在我并没有参予秘密,也没有什么约束的力量限制我杀人,以前我是为了武德所困,不愿多事杀戳,今后我为了要抵制这个颠覆武林的大阴谋,不得不大开杀戒了,凡是庄主所张罗的那些死士,遇上了我,我手下绝不容清,即使对庄主也不例外!”
韩莫愁微微一笑道:“这正是血魂剑的愿望,他找到你,就是要你代他做刽子手,消灭那些他想杀而不敢杀的人!”
杜青正色道:“不错,可是血魂剑的用心比你光明,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天下的安宁,为了抵制那个阴谋!
韩莫愁微微一笑道:“你有意思现在就开始吗?”
杜青道:“庄主邀约我来的目的,绝不会为了赏梅!”
韩莫愁道:“是的!赏梅是一个借口,主要是为了印证一下血魂剑传给我的无敌六式的真伪,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一个对手!”
杜青忙问道:“是谁?”
韩莫愁笑道:“这个人不愿意公开他的身份与姓名,反正是你的熟人,你如果被他杀死了,自然不会知道他是谁,如果你杀死了他,自然会知道他的真面目,不必来问我!”
杜青道:“我不愿意这么不明白地动手!”
韩莫愁笑道:“那可由不得你,陈老弟,把那位朋友请出来吧!”
镇三关陈其英在梅林中推着一架笼车应声而出,笼车中站着一个,全身黑衣,脸上也用黑布蒙着,只留双眼睛,手中握着剑,韩莫愁等人都已退出事外,各据一方,持剑防备他们逃走,韩莫愁笑道:“杜青,这位朋友已经将无敌六式学成了,你跟他印证一下,瞧瞧血魂剑是否在跟我闹鬼!”
杜青按剑道:“我没兴趣!”
说着欺身前闯,韩莫愁封住他的去路叫道:“开笼!”
陈其英一抖手,长鞭击在笼车门的木闩上,车门打开,笼里的蒙面人跳了出来。一声怒吼,举剑就朝谢寒星攻击!
谢寒星举剑招架,不过数招,只听当的一声,就把她的长剑砸飞,且继续运剑迫击,幸好谢寒月在旁挡住了!
杜青数度抢攻,都被韩莫愁挡住,那边谢寒月与蒙面人交手未及数招,逼得险像横生,谢寒星持剑再战,姊妹两人仍然不是对手。
韩莫愁笑道:“杜青,你再不去接战,二位谢小姐就危险了!”
谢寒月边战边叫道:“杜大哥!别管我们了,你尽量想法子冲出去;这个蒙面人已经受了药物迷醉,成了一个狂人!
韩莫愁笑道:“不仅是疯狂而已,他神智已失,可以说是一具没有知觉的行尸,除了杀人之外,他什么也不知道……”
话才说到这里,蒙面人虎吼一声,长剑骤发,谢家姊妹的双剑同时折断,杜青没办法,只好回身接斗!
那蒙面人不仅剑术精奇,而且劲力特强。杜青虽然能够应付,也觉得难以招架,逼不得已之下,只好施出血魂剑式,可是这蒙面人对血魂剑式十分熟悉,轻轻一擦就将杜青的攻势化解了!
杜青骇然问道:“你究竟是谁?”
蒙面人不答话,仍是挺剑急攻,杜青被逼得连连后退,谢寒星见杜青情势危急忽然举剑猛力掷出!
剑去如流星,直奔蒙面人的后心,蒙面人一无所觉,长剑刺了进去,也仅使他顿了一顿!
然后用空着左手将背上的剑拔出丢开,急吼一声,仍然向杜青冲去,剑发如风,赫然正是无敌六式中的第一式剑势威力无俦,杜青就地一滚避过,蒙面人第二式又攻到了,这招杜青躲得较慢,腿中被刺了一刻。
昂痛之下,他一纵而起,运剑反劈,也是无敌六式中起手式,只是他使得较为自然,更具威力!
蒙面人措手不及,一条右臂被砍了下来,却似不知痛苦似的继续运剑追扑,无敌六式源源而出。
杜青只得不断的闪避,眼见到了最后一式,他避无可避,只有咬紧牙关,拚着同归于尽,一剑挥出。
那是无敌六式中的第二式,出手轻快,蒙面人的剑势先发,却稍迟了一步,剑光闪处,血雨横飞。
一颗被黑布围着的头飞起,无头的尸体仍然挺剑朝前急攻,不过已无法找到对象,只是乱闯而已!
冲出十几步后,来到石亭中,绊着亭上的栏杆,才倒了下去,同时腔中的血也流得差不多了,挣扎了片刻,方始寂然不动!
杜青愕然而立,谢寒月连忙撕下衣襟裹伤。
韩莫愁这时才赫赫冷笑道:“我就知道血魂剑没有安着好心眼儿,他虽然把无敌六式的精解透露出来,至少还留了一点最重要的没说!”
然后又朝平步云笑道:“幸亏平老深谋远虑,力阻韩某亲试,否则韩某此刻已身首异处了,而且韩某还另有收获……”
平步云道:“庄主可是指无敌六式的解法……”
韩莫愁道:“不错,若不是这一逼,杜青不会把闪避无敌六式的身法显露出来,今后韩某虽学不成无敌六式,至少不会受它的威胁了!”
平步云道:“老朽觉得庄主未可乐观,杜青的无敌六式虽然只会两式,但威力之巨,远较庄主所知为多,用杜青的身法恐怕躲不了!”
韩莫愁笑道:“没关系,我所知虽不他精擅,但那最后一式他也躲不了,至少大家可以拼个同归于尽!”
平步云道:“杜青只施展了两式,如果六式齐施,只怕未等庄主运用到最后一式,就先为他所杀了!”
韩莫愁道:“血魂剑有一点没说谎,无敌六式,他只传了两式给杜青,以后的四式,只怕他再也没机会学全了。”
韩无忧道:“二哥!血魂剑狡狯万端,在扬州时,我们监视如此之密,他仍然将这两式偷偷地传给了杜青,虽说目前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但安知他不会借机会将余下的四式偷偷教给杜青呢?为了无后顾之忧,最好是……”
韩莫愁笑道:“三弟是要我杀了杜青?我倒是确有此意,不过目前我只能跟他拚个同归于尽,我不想冒这个险,你肯代劳吗?”
韩无忧道:“小弟恐怕无此能力!”
韩莫愁道:“原来你也不想死!”
韩无忧低头不语,韩莫愁笑道:“三弟!我知道你想代我而起之心很急,可是我劝你不必心太急,如果我被人杀死了,这个位置迟早是你的,我们是手足之亲,我不提拔你,还会提拔谁呢?可是你求之太切,就要逼我煮豆燃豆箕了!”
韩无忧被他语中冷森森的冷意说得汗毛倒竖,连忙道:“二哥太多心了,兄弟绝无此心,只是觉得血魂剑此人不宜再留,还是除之以免贻患……”
韩莫愁道:“我不能亲手杀他,否则那会等到今天!”
韩无忧道:“小弟不受拘束,可以代劳。”
韩莫愁笑道:“不必麻烦你,我已请人代劳了!”
韩无忧一怔道:“二哥已经命人将血魂剑处决了!”
韩莫愁笑道:“他用无敌六式来愚弄我,我就让他死在无敌六式之下!”
韩无忧犹还不懂,后来才恍然指着地上的尸体道:“这人就是血魂剑么?”
韩莫愁笑道:“你真差劲,刚才杜青施展血魂剑招式时,他心神已失,却破解得十分自然,除了血魂剑本人,谁能有此功力!”
平步云道:“庄主!这恐怕不太妙,血魂剑与修文水同为一人,而修文水医道极精,那迷醉药恐怕制不了他。”
韩莫愁笑道:“我叫陈老弟偷偷下在他的饮食中,眼看他人迷倒地后,再装入笼车推到此地,陈老弟一直在跟着,错不了的!”
平步云道:“庄主最好还是验明正身,以免有误!”
韩莫愁笑道:“那也好,陈老弟,你把血魂剑的脑袋上黑布去掉!”
叫了两声,无人答应,韩萍萍道:“爹!陈其英溜走了!”韩莫愁脸色一变道:“溜走了,上哪儿去了!”
韩萍萍道:“出林子去了,我还问过他,他说怕血魂剑还万一恢复本性,要找他算帐,所以他要躲远一点!”韩莫愁脸然大变,连忙跑过去,捧起头颅,揭开黑布一看,那赫然是陈其英的首级,愤然掷下叫道:“血魂剑假装陈其英跑了,快追。”
韩无忧道:“二哥!血魂剑精擅易容之术,神出鬼没,上那儿追他去,这一手李代桃僵,耍得太高明了!”
韩莫愁叹道:“陈其英不会使剑的,他怎能将无敌六式也教给了他?”
杜青哈哈大笑道:“血魂剑既然能把无敌六式给你们,自然也能把它给任何人,无敌六式何等精妙,岂能落在你们手中……”
韩莫愁怒道:“反正他已经把其中的精妙透露来了,我再加以研究,不难将其中深奥之处揣模出来!”
杜青笑道:“如果按照他教的方法,你只有越陷越深,刚才动手的情形你亲眼目睹的,无敌六式并无解法,我居然能躲得了,还有什么用处?而且我发两招,一招断臂,两招斩首,你有办法能躲开吗?”
韩莫愁脸色大变,但随即一声冷笑道:“我看你那两招也不见得多高明!”
杜青手指尸体道:“因为他先破血魂剑式,我也误会他是血魂剑,手下略为迟疑,未竟全威,如果你不信可以再找我试试,尝尝无敌剑式的真正威力!”
韩莫愁被激上了火,厉声道:“试就试!我不相信真会输给了你!”韩萍萍连忙道:
“爹!您跟杜公子订约三月的雨花台,不是今天!”韩莫愁叫道:“今天他在向我挑战!”
韩萍萍道:“您可以不理,而且杜公子腿上受了伤,您胜之不武!”
韩莫愁究竟也不肯冒验拚命,借机会下台道:“杜青,如果你不是有伤,今天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你,回去把你伤养养好,三月后的雨花台上,我们再决雌雄吧!”
说完用手一挥道:“大家走吧!”
韩萍萍姊妹俩连忙吩咐侍女将器皿收拾好,韩莫愁和韩无忧连同平步云,龙书锦,柳群等人已先走了。
韩萍萍与韩真真收拾的动作很慢,好像故意要多磨一点时间留下似的,谢寒月看出她们有话要对杜青说,乃故意笑道:“杜大哥!你的腿受了伤,在亭上歇一会,我们去把马牵来接你,免得你又要多走动……”
说着拉了谢寒星也朝林外走去,韩萍萍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又朝杜青瞟了一眼,才对那两名侍女道:“去通知七爷来一下,这具尸体不能放在这儿!”
那两名侍女也走了,韩萍萍才低声道:“杜公子,家父对你的一切,使我们很抱歉!”
杜青微笑道:“没关系,杜某对令尊也很不客气。”
韩萍萍道:“修文水先生果然就是血魂剑吗?”
杜青道:“杜某心中也有这个怀疑,经令尊证实后,大概不会错了,韩小姐为什么要问起这件事呢?”
韩萍萍道:“我要证实一下,才能决定是否要替他传话。”
杜青微怔道:“他有什么话要托二位转告的?”韩萍萍道:“家父这次安排的阴谋对付他,我们颇不以为然,他被迷倒以后,是我们偷偷的将他救醒的!”
杜青笛愕道:“是你们?”
韩萍萍道:“不错,家父所用的迷神药无色无味,修文水医术通神也未曾察觉,我们得知他将被用来对付杜公子,心中颇为不满,才暗中给他饮用了解药放他出来,而且帮助他李代桃僵,将陈其英放了进去!只是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将血魂剑式与无敌六式传给了陈其英!”
杜青笑道:“这位前辈具有鬼神莫测之机,神通广大,端的不可轻视,他将血魂剑式的解法应用在陈其英身上,并没有多大的意思,因为无敌六式的威力超过血魂剑式许多,我想他主要的就是向二位证明他就是血魂剑而已!”
韩萍萍道:“那就好了,刚才他以陈其英的身份离去时,曾经托我转杜公子一句话,约公子明晚在秦淮河畔见面!”
杜青道:“在金陵见面,又选在人烟稠密的秦淮河!这不是太显著了吗?”
韩萍萍道:“这一点我们可以安排,因为家父派遣的耳目都经过我们姊妹的调度,绝不会泄漏公子的行藏。”
杜青点点头道:“我无所谓,只是替他担心而已,因为令尊等人对他恨入切骨,如果发现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韩萍萍道:“明晚还有我们姊妹参加,家父不会知道的!”
杜青道:“令尊对二位如此信任吗?”
韩萍萍黯然道:“是的!家父最近发现三叔野心勃勃,已经不敢太信任他,我们是他的亲骨肉,家父想我们绝不会背叛他老人家的,可是我们都辜负他的信托了!”
杜青轻叹道:“令尊的作为大违人道,二位只是替他消罪孽补过,问心无愧,二位作如此想,就可以安心了!”
韩萍萍目中泪光隐隐地道:“我们只好以此自慰,否则不仁不孝,就不知道何以立足于世了,明晚秦准河畔之约,请公子一个人前来参加!”
杜青道:“这是修老先生说的吗?”
韩萍萍道:“是的!但必要时,可以请谢大姊作伴同来,修老先生再三嘱咐,除了谢大姐外,此事绝不可告诉第三者!”
杜青沉思片刻才道:“可以!我必须告诉寒月,由她的安排,我才能摆月兑谢家人的跟随,否则她们会偷偷盯着我,反而会误事!”
韩萍萍道:“那就说定了,明晚酉末,在秦淮河桃叶渡头见面!”
杜青道:“修老先生为什么要二位也在场呢?”
韩萍萍道:“他说有一件与我们几家相关的要事相告,叫我们也参加,因为时间匆迫,他来不及多作解释就走了!”
杜青想了一下才问道:“这并不是什么极端秘密的事,为什么二位一定要知道修文水就是血魂剑后,才肯代为相告呢?”
韩萍萍道:“因为这事可能对家父不利,只有为了血魂前辈,我们才肯参予此事,否则我们就不管了!”
杜青一怔道:“为什么呢?”
韩萍萍痛苦地道:“因为家父曾经杀害血魂前辈全家十四口,我们深感歉意,他对我们有任何要求,我们都义不容辞,全力以赴!”
杜青道:“难道你们没有考虑到这可能是他借机报复的手段!”
韩萍萍道:“不考虑,即使他要报复,这也是他应有的权利!”
杜青一叹道:“二位如此居心,天必佑之,血魂剑是个有良心的人,我相信绝不会陷二位于不忠不孝之境的!”
话说到这儿,两个侍女已经把韩方请来了,谢寒月与谢寒星也把马匹牵来了,他们的谈话也告中止了!
韩方看着陈其英的尸体道:“这家伙卑鄙无耻,死有余辜,血魂剑利用他来李代桃僵,伏诛于杜兄剑下,真是安排得好极了!”
杜青轻轻一叹道:“他毕竟是武林同道,兄弟杀死他是万不得已,我行道江湖至今,真正用剑行凶,这还是第一次,心里很难过,韩兄请将他的遗体好好收殓一下!”
韩方点点头道:“可以!我还是用笼车把他装回去,买棺收拾好了,交给他的门人运回原藉,不叫他成为异乡孤魂,这很对得起他了!”
杜青拱手道:“费心!费心,正因为他的门人在宝庄,兄弟才托韩兄代劳,否则兄弟就自行为他收殓了!”
韩方又道:“刚才的情形,兄弟在远处看得清清楚楚,对杜兄剑术之神奇,兄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杜青却摇头一叹道:“那些无敌剑式,并不足奇,兄弟仅会两招,而令叔却已得其全貌,目前虽是兄弟较为纯熟,但稍假时日……”
韩方道:“不,二叔得到了无敌六式精解后,并未据为已有,三叔!兄弟与绿杨别庄新来的三个老家伙都学到了!”
杜青一怔道:“这等精妙的剑式,令叔肯拿出来与人分享吗?”
韩方道:“是的!这些剑式虽然精妙,却必须以深厚的剑术根底与内劲才能发挥施展,二叔在这方面强过所有的人,他无须秘而不宣,但是以兄弟的愚见,二叔剑术造诣再深,永远也不会在这六式上超过杜兄!”
杜青道:“不!那是血魂剑没有把运剑的奥秘全部说出来,可是令叔已在兄弟口中探知其原由,再经少许时日之研练,就能充份发挥了!”
韩方道:“兄弟从方才动手情形上有个了解,杜兄在发招时,无形中有一股凛然正气为之推助,才能发挥其无敌之威,这一点是他人万难企及的!”
杜青心中激动道:“韩兄倒是看得很清楚?”
韩方道:“兄弟得到家叔指点后,也曾试练过,每当兄弟心中充满了急切求胜之念时,这些剑招使出来总是十分别扭,反倒是信手挥出,毫无目的时,竟然十分自然顺手,尤其是兄弟想到要凭仗此剑式要为武林尽一番力,为人世除暴安良时,剑式之威,竟超出寻常……”
杜青愕道:“兄弟倒没有这种体会!”
韩方道:“兄弟昨夜揣摩此六式剑招,对忽盛忽衰之道,一直未能研透,直到今天见杜兄与人对手时,才突得启示,因为杜兄在施展剑式时,心中全无杀意,才有无敌之感,剑道用于正则正,用于邪则邪,邪以杀人,正以止杀,施者抱负不一,同样的剑式威力也各异,邪不胜正,为古来百跌不破的真理,所以只闻有仁者无敌,未闻有邪者久立而不败,剑道即仁道,一切的剑式都是为仁而创设的……”
韩萍萍一叹道:“如果爹知道这个道理就好了!”
韩方道:“我相信二叔早就知道了,他自己在无敌六式上绝对不会有多大的成就,所以才肯让大家来共享!”
杜青道:“那他今天为什么要找我来印证呢?”
韩方想想道:“早先我认为他是肯定无敌六式另有法门,所以才利用血魂剑与杜兄的交手时,试探出无故六式是否有破解的方法,因为他将血魂剑的神智迷失了,如果有解法,一定会在无意中施展出来,如果没有解法,则他知道血魂剑必死于杜兄之手,则他的第二个目的是假手杜兄杀死血魂剑,使杜兄无法学到另外四式!”
谢寒星哦了一声道:“幸亏血魂剑洞察先机,找到陈其英做替死鬼!”
韩方道:“杜兄是否真的只学会了两式?”
杜青道:“我只能使两招,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会使的,每次都是在紧要关头,顺手本能地运用出来……”
韩方道:“另外四式的施展方法兄弟已经知道了,假如杜兄确实不知应用,兄弟可以倾囊相告!”
韩方说出了这句话,杜青倒颇觉意外,不由得怔住了。
韩方道:“兄弟说的是真心话!这六式剑招是二叔从杜兄那儿夺来的,还给杜兄也是应该的……”
杜青笑了一下道:“韩兄的感情兄弟十分感激,剑式图谱兄弟这儿还有一份,今叔夺去的只是抄录的副本而已!”
韩方道:“可是不知其诀要,仍然无法施展!”
杜青笑笑道:“三月后兄弟与令叔有一场比斗,如果将令叔传给韩兄的剑诀告诉兄弟后再去对付令叔,实非兄弟之所愿!”
韩方道:“家叔将剑诀传给我们,可知这剑诀并不受他重视!”
杜青道:“问题就在这里,这剑式虽为令叔所不重视,他必然有着更高明的剑式,兄弟学了也没有用!”
韩方道:“可是这些剑式到了杜兄手中就大不相同了!”
杜青笑笑道:“如果真如韩兄所说,兄弟倒是颇愿一试,但绝不能从韩兄之处获知,那对韩兄与小弟都不好!”
韩方道:“吾人行事但求无愧于心就行了!”
杜青道:“武林道义传统上可说不过去,这精解既是血魂剑所说出来的,血魂剑自然也会告诉兄弟的!”
韩方点头道:“那倒也是。不过据兄弟的观察,无敌六式在杜兄手中,确具无敌之威,杜兄千万莫以等闲视之!”
谢寒月笑道:“这一点不仅韩兄知道,血魂剑也知道,令叔更知道,所以才变相传给韩兄,他想到韩兄可能会暗中再传授给杜大哥的,如果杜大哥接受了,在决斗的那一天,他公开说明此事,杜大哥怎么还好意思再用这六式剑招!”
韩方呆了一呆道:“兄弟本来是一番诚意,没有想到尚有这种事!”
谢寒月笑道:“杜大哥今天虽然拒绝了,可是韩兄也许会用别的方法再将剑诀精要暗中告知杜大哥!”
韩方道:“兄弟确有此准备!”
谢寒月笑道:“那是令叔最期待的事,上一代的人在心计上比年青一辈高明多了,所以我们还是别跟他们斗心计!”
韩方惭愧地低下头,杜青道:“不管怎么说,韩兄的感情仍是值得感激的,尤其是这番侠义的心肠,更令兄弟心折,不管将来我们两家是敌是友,兄弟永远以结识韩兄为荣,陈其英的后事,就麻烦韩兄了,如果有机会,我们再聚聚!”
谢寒月也道:“杜大哥腿上的伤,必须立刻回去敷药疗治,韩兄如果肯驾临赐访,乌衣巷谢家的门,永远为韩兄开放!”
说完三人上了马,韩萍萍做了个手势,表示重定明日秦淮河桃药渡之约,得到杜青的应肯后,便即告辞而别。
回到谢宅,谢寒月立刻为杜青解开绑带,敷上金创药,好在那一剑仅是浮伤,没有多大影响!谢寒星忍不住问道:“韩莫愁今天说什么秘密不秘密的事,杜大哥也跟着打了半天哑谜,到底是不是有这回事?”
杜青道:“我想是有的,在江湖上一定有个隐世不出名的武林高手,此人武功之高,可能在所有人之上,而且他不知用什么方法,将大家都控制住了!”
谢寒星道:“那有这回事?”
杜青道:“绝对不会错的,这一定是个绝顶厉害人物,所以韩莫愁才不敢明目张胆地活动,王非侠也只敢在暗中布置,血魂剑被限制得封剑十年,而且最近连血魂剑这个名字都放弃了,我想都是受这个人的影响!”
谢寒月道:“你说你牵入这个纠纷,并不是受了他们的影响!”
杜青点点头道:“是的!我现在忽然想明白了,我早已被引人这个纠纷了,那恐怕是从我父亲叫我出门的时候就开始了!”
谢家姊妹都是一怔,杜青道:“家父正值壮年,还没有到封剑的年龄,他在江湖上并没有结下仇家,以前很喜欢出门旅游,近几年却忽而闭门不出,这是件很值得奇怪的事!”
谢寒星叫道:“你说杜老伯也是那秘密中的人?”
杜青笑道:“现在你不能再叫他老人家为杜老伯了!”
谢寒星脸上一红道:“在他老人家没有承认我以前,我还是这样称呼的好!”
杜青道:“我承认就行了,婚姻之事,父亲许我自主的!”
谢寒月道:“虽然如此,我们还是要见过他老人家之后,才能确定名分,否则名不顺,言不正,我实在不好意思就算是杜家的人,不过二妹,今后你称老伯就行了,不必再冠上姓氏,那太不敬了!”
谢寒星红着脸,没有作声。谢寒月又道:“你怎么想到老伯也涉入那个秘密呢?”
杜青道:“不仅是父亲,连几个父亲同时齐名的杰出武林人物,在近几年都消声匿迹,闭门不出了,这是个很奇怪的现象,我相信一定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促使他们如此的,故而听了韩莫愁说起这个秘密,我也连带想到了!”
谢寒月道:“老伯有没有对你透示过什么呢?”
杜青道:“没有!他只说他已灰心江湖,可是他又拚命督促我用功,学成之后,他就把我赶出门来,叫我虚心学习,不要放弃任何一个可以上进的机会,而且我拜见一两个父挚辈时,他们对我也十分器重、每个人都是倾其所能地教导我……”
谢寒月道:“父挚辈指导后进,也是应该的事!”
杜青道:“他们自己也是有子女的人,可是我发现他们都已中止教导后人习武,而将毕生所学来成全我,这就难解了!”
谢寒月道:“这的确有点出乎常情,但是为了什么呢?”
杜青想了一下道:“我想是他们都受了一种约束,而希望我去解除这种约束,连血魂剑如此栽培我,也是有意的!”
谢寒月道:“他们为什么不作成自己的子女呢?”
杜青道:“唯一的解释是我的禀赋较佳,合乎他们的期望!”谢寒月道:“可能有点道理,血魂剑传你血魂剑式时,曾经以寻访铁面人为条件,他还暗示铁面人可能是金陵方面的人土,促使你到金陵来,其实他早知韩莫愁在金陵,根本就无此必要,这从他自己寄居在清凉寺中就可得到证明!”
杜青道:“不错!我也想到了,他叫我到金陵来,实际就是要我接触你家,学到你家的剑式,进一步充实我!”
谢累月道:“可是我家的剑法对你并没有多大帮助呀!”
杜青道:“不然!他要我学的是你家真正的剑法,也是你母亲从剑笈上启封后所得的精髓,只是被王非侠把持住。”
谢寒星道:“是我娘把持住,并不是王非侠!”
杜青道:“不,现在我的看法又变了,除非你母亲也是受了那秘密的约束,否则把持住的还是王非侠!”
谢寒星道:“我被你越说越糊涂了!”
杜青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有一个大概的认识,凡是有正义感的前辈,本身虽然隐居不出,却努力在造就我,而具有野心的人,如韩莫愁或王非侠之流,却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实力而打击我,阻挠我精进,因此我认定他们后面,有一个邪恶的人在摆布他们,以引起一场武林的空前浩劫!”
谢寒月落:“为什么韩莫愁又要否认有这么个人呢?”
杜青道:“这个人可能自己不准备出面,他将武林中的高手一一暗中制服后,可能提出一个条件,谁能够称霸武林,他就将统治天下的秘密交给谁,所以韩莫愁与王非侠都野心勃勃地从事策划……”
谢寒月道:“那人为什么又要限制他们不得互相杀害呢?”
杜青皱眉道:“我就是想不透这一点,否则我就不会伤脑筋了!”
谢寒月道:“别去想它了,也许根本没有这回事!”
杜青摇头道:“不然!韩莫愁今天说出这件事是有目的的,可能他怀疑我已得知这个秘密,所以才故意漏口风套我的话,后来他发现我所知不多,连忙又停止了,由此可见那暗中控制的人,手段十分厉害,如果有人泄露了的话,一定有非常的对付手段……”
谢寒星道:“血魂剑尚在人处,他是否肯说出来呢?”
杜青道:“不会的!连我父亲都没有说,可见泄密的后果非常严重,他们只能在暗中培育我,让我在无知的情形下渐渐地接近这个秘密,进一步去推翻这个邪恶的险谋!”
谢寒星问道:“何以见得这必是一个邪恶的险谋!”
杜青道:“这很简单,正人君子都悄然引退,剩下那些野心者在兴风作浪,可见这是个属于邪恶的阴谋了!”
谢寒月问道:“你准备怎么应付呢?”
杜青道:“听其自然,走到那里是那里!”
三人都沉默不语了,杜青忽而笑笑道:“寒月!今天我想要你陪我下几盘棋,记得我初次受伤住在你的闺楼中,我常输给你,经过这几天的杀伐与钩心斗角,我又悟出不少妙着。
准备再向你领教一下!”
谢寒星笑道:“那我就不奉陪了,我的性子急,最怕这种慢腾腾的玩意儿,大姊!你陪杜大哥下棋吧。我替你巡逻去!”
说着离开了他们,谢寒月将棋枰拿来,放在榻上,让杜青可以倚着被褥,一面对奕,一面休息养伤!
杜青这才低声将韩萍萍的约会告诉了她。
谢寒月听后笑道:“血魂剑神出鬼没,这次也会着了人家道儿,要不是她们姊妹,真要送老命了,明晚这场约会,又不知安排了什么新花样好吧!明天我设法使你单身赴会好了!”
杜青道:“不!我要你一起去,我有个毛病,觉得你在场,我就安心多了,否则我就心里乱糟糟的,凡事都无法冷静思考!”
谢寒月笑道:“你在绿杨别庄几天,干得很有声有色呀!”
杜青道:“不见得!现在我还在后海,把寒云弄去挑那个担子是否太沉重了,她究竟应是个小孩子!”
谢寒月道:“可是她表现得很出色!”
杜青一叹道:“寒云一片天真,忽然变得如此精明干练,我觉得并不是件好事,昨天离开了她,我就后悔有此一行!”
谢寒月道:“你毕竟还是做了件好事,绿杨别庄那批人都是忠义不二之士,如果让他们成为王非侠的工具,对武林来说是一大损失,也因为寒云能如此顾全他们,使王非侠心生愧意,才放弃了他们……”
杜青道:“可是叫寒云去接替那个责任也太苦了她!”
谢寒月道:“赶快把事情解决了,寒云就可以月兑身离开了,我想你说的那个秘密很有根据,只是对王非侠的估计可能不太正确,他在我家多年,我侧面观察此人本心还是很不错,他把绿杨别庄的大权交给寒云,也等于是交给你一样,是要你运用这批力量,支持你的行动!甚至于他劝娘把谢家交给我,也是在帮助你,也许他对血魂剑的用心很清楚,知道要完成大业,必须要有一个庞大的实力为后盾,他在这方面支持你,比什么都有用!”
杜青道:“但愿如此,可是明晚你一定要陪我去,否则我宁可爽约也不去了,我觉得血魂剑把韩家姊妹拖在一起,总有点不太妥当!”
谢寒月笑道:“这位老前辈用心深远,绝不会害你的,不过你一定要我去,我就陪你去一趟吧,否则二妹也会不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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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一船满载秦淮春
杜青接过贴子,朝谢寒月一笑道:“贤弟!这两位姑娘倒是颇为不俗,居然下劳帖邀我们一叙,如果不去访晤一下,似乎太唐突佳人了!”
谢寒月又微微一笑,取出一把金叶子朝那老者道:“我们决定赴两位姑娘的约,而烦老人家回报一声!”
老苍头道谢了回船,四下的莺莺燕燕却十分失望,按照秦淮河的规矩,客人决定了去向后,别人就不得再抢夺了。
可是眼看着这两个英俊的豪客,得不到手,大家又十分不甘心,有的人开始向旁边打听那只船是那一家的!
有人道:“船是翠芳园的,可是翠芳园并没有这两个名字,也许是新来的雏儿,今天才开始做生意!”
包有的叫道:“新来的到底会出花样,居然值得用帖子邀客人,可是按照规矩,只有客人出条子叫姑娘,这不是违反了规矩了吗?”
大家又跟着起哄道:“对!新开业也不拜拜同行姊妹,又败坏规矩,出新花招抢客人,我们可饶不了她们,大家到船上理论去!”
气势汹汹,正要往船边涌去,谢寒月只得朝远处一点手。
乔装成跟班的谢寒星与蓝素云由人群中挤了过来。
谢寒星眯了眼睛,伶俐地打了恭道:“二位公子有何吩咐?”
谢寒月道:“我们今天大玩一下,将所有的姑娘都叫出局,每张条子开销二百两,由你们俩人统筹接待,选三条船,跟在我们后面,随时听候吩咐,而且你俩负责挑选一下,技艺佳者,另有花赏!”
谢寒星应了一声,笑向粥粥群雌道:“各位大姐,跟我拿银子去!”
当时秦淮的时例,每条花船的一夜化销,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十两,谢寒月一出手是二百两,而且人人有份,这是从所未有的豪举!
何况谢寒星与蓝素云成男装,也是唇红齿白的美少年,邀宠主人眼见无望,只有拉拢这两个跟班了!
谢寒月把手中的金叶往空中一丢道:“送给各位买朵花戴戴!”
莺莺燕燕,一窝风抢地上的金叶子,谢寒月趁空拉着杜青,窜上韩萍萍的那条船,吩咐立刻离岸。
杜青一怔道:“怎么寒星跟素云也来了!”
谢寒月笑道:“瞒着她们反而不好,不如叫她们也跟着,反正她们只知道我们要月兑身与人秘密约晤,并不知道与谁约晤!”
杜青道:“这一下又要浪费多少银子!”
谢寒月道:“这些女子们都很苦,借个机会周济她们一下,也是好的,谢家的财产太多了,可惜我们都是女子,没有一掷千金的机会,让二妹她也尝尝挥霍的滋味,领略一下花园温柔乡的销金滋味,未尝不值得!”
杜青摇摇头,叹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进到舱,但见摆了一二桌盛筵,韩萍萍与韩真真一身珠翠浓妆艳抹,打扮得像两个新嫁娘!
修文水也月兑去了苍头打扮,独居中席,韩氏姊妹盈盈起立,裣衽致礼,然后韩萍萍笑道:“谢大姐真舍得,这一化就是几万两!”
谢寒月笑道:“这笔帐记在你们头上,将来要在嫁妆中扣的!”
韩氏姊妹脸上都是一红,修文水忙咳了一声道:“坐下谈坐下谈!”
谢寒月也自悔失言,从修文水的眼色中,似乎韩家姊妹没有听懂她语事之意。连忙搭讪着坐下!
杜青坐下后,皱眉埋怨道:“你们怎么想起在这儿见面!”
修文水一笑道:“这是老朽的主意,因为韩莫愁律下甚严。唯恐手下人声色场中泄漏了身份,严禁前来,所以在此才能不引起注意,只是太委曲二位韩姑娘了!”
韩萍萍道:“能够为前辈尽点力,我们万死不辞!”
修文水笑道:“二位别再记着令尊对我的事,老朽一生杀孽太重,双手染满血腥,宜有屠家之报,无所谓仇不仇了!”
韩真真道:“那是前辈的胸襟广阔,愚姊妹却不能作如此想!”
修文水一笑道:“不谈!不谈!我们话归正题吧,你们都知我是谁了!”
韩萍萍道:“家叔与杜公子都认为前辈就是血魂剑!”
修文水道:“不错!血魂剑是我,华闻笛也是我,不过这两个化身已死,我是货真价实的修文水,再也没有别的身份了!”
杜青忍不住问道:“昨天在玄武湖韩莫愁谈起一个秘密……”
修文水笑道:“不错!今天就是要告诉你们这个秘密!”
众人精神都为之一震,修文水道:“昨天我去而复返,躲在亭子附近,听见你们的谈话,杜青兄猜测极有见地,令尊也是秘密中人,差不多有点名望,或武功略具造诣的人,都是秘密中人,这个秘密控制了整个武林,掌握于一人之手……”
杜青忙问道:“这个人是谁!”
修文水道:“血魂剑!”
杜青不禁一怔,修文水道:“那才是真正的血魂剑,血魂剑三个字是由他所创的,后来才移交给我,这样你总明白了吧!”
杜青道:“明白了,可是他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修文水叹道:“此人武功之高,深不可测,行事之秘,鬼神莫测,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在我来说,只得以血魂剑名之,说不定他在别人面前,用的是别的名字!”
杜青又问道:“他掌握了什么秘密呢?”
修文水道:“这很难说,也许是一个人的把柄,也许是万个人的生命,也许是某人的弱点,总之,他控制了每个人的命运,使大家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或是受他的限制,使大家不敢违抗他!”
杜青问道:“他对前辈掌握了什么?”
修文水想了一下才道:“我的一个儿子!现在还在他的囚禁中!”
杜青忙问道:“前辈的家人不是都死了吗?”
修文水道:“那是华闻笛的家人,我修文水的儿子还是在他的控制下,正因为我骨肉受制,才在外面以华闻笛的身份,另外成了一个家,谁知仍是瞒不过他,被他杀死了……”
韩萍萍道:“杀前辈家人的不是家父吗?”
修文水道:“是令尊下的手,但一定是他的主使,或者他利用令尊行凶,使我的亲人只剩下一个!”
杜青道:“他控制这么多的人,目的何在呢?”
修文水道:“那还有什么别的目的,无非是想独霸武林而已!”
谢寒月道:“他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公开现身呢?”
修文水道:“以前他可能有这个打算,但是十五年前,他为了练功而至走火人魔,两腿风瘫,不能行动了,只好打消前意,改为暗中统制武林,而有意在武林中培植一个霸主。作为他的傀儡!”
杜青道:“韩莫愁就是他培植的傀儡了!”
修文水道:“韩莫愁只是其中之一。王非侠!我,恐怕还有另外一些人,都是他培植的对象,连令尊也是的!”
杜青道:“家父从无任何行动!”
修文水道:“是的,一些正直之士,不愿为他作伥,只有闭门谢绝江湖,不问世事,因为此人在十五年前双足残废,所以在这十五年中成长的少年英雄,还没有受到他的控制,令尊叫你出来,可能是希望你有所建树,除此邪魔!”
韩萍萍道:“家父不是甘心屈居人下的,为什么要听命于他呢?”
修文水道:“没有一个人是甘于屈居人下的,只是大家都有个希望,能取他而代之,他规定过,有人能真正地成为武林霸主之后,就可以得到他的全部制人之秘,令尊的成就似乎比别人多一点,目前已接受了他大部份的秘密,所以能网罗许多高手!”
杜青又问道:“为什么他不准大家互相伤害呢?”
修文水苦笑道:“他是采取多方面而发展的,如果大家为了争取他的控制秘密,拚命互杀,岂不是违背了他的本意,所以他只准大家互相打击,就是不准杀死对方,韩莫愁以前视我为劲敌,也只能逼我自杀,而不敢杀死我!”
杜青问道:“前辈封剑十年,又是为了什么?”
修文水道:“为了我变相地反抗他,我接过他血魂剑之名后,专门揭人隐私,凡是他用以制人的秘密,被我深悉之后,我就加以破坏,或者杀死那些人,将他以血魂剑所建的基业破坏了一大半,使人人对血魂剑三字恨之切骨,他知道之后虽然愤怒,却因我没有破坏约定,也无可奈何,只好令我封剑十年,停止对他的破坏!”
杜青点点头道:“这人现在那里?”
修文水道:“不知道!封剑之后,他与我已失去连络,目前可能只有韩莫愁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杜青又问道:“有没有办法制他呢?”
修文水道:“那恐怕很难,我的无敌六式要想胜过他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只想能打击韩莫愁,使韩莫愁无法统一武林!”
杜青吁了一口气道:“那有什么用呢?即使杀死了一个韩莫愁,他会接二连三,培植起更多的类似人物,为了一劳永逸,应该除去他才对!”
修文水叹道:“谈何容易,他虽然两足残废,但是他训练了一批高手成为他的待卫,这些待卫本身剑术极精,已经不易对付,再者他本人剑术更是超凡人圣,据说他家养了一头黑猩猩,力大无穷,动作如风,要与人动手时,他骑在那头黑猩猩颈上,比常人的动作更为灵便!”
杜青想了一下道:“这就完全没办法对付他了?”
修文水道:“他比我们都还要大上十几岁,其寿不永,只要在他死前,没有人能得到他的秘密,等他一死,天下就太平了!”
杜青道:“谁知道他还会活多久呢?就算等他老死了,如果有了个传人,祸患更无穷了!”
修文水道:“是啊!不过目前他不敢有传人的,因为大家都在望他早死,如果他有意培植一个传人,大家都会对那个传人下手的!”
杜青道:“如果他秘密收了个传人呢?”
修文水道:“这是大家最担心的事,但也没有办法,最好是根本上除去这个祸患,可是我已心拙智穷,无能为力,唯一的寄望是在你们身上!”
杜青道:“前辈知之极深,都没有办法,我们更难了!”
修文水道:“我思之良久,觉得如果能把我的无敌六式与韩莫愁的剑法精华,加上谢家的剑式精华,集中于一人之身,虽不能与之匹敌,但至少能不受他的威胁,可是谢家剑式控制在王非侠之手,韩莫愁更不会与我推诚合作……”
杜青道:“要叫这两个人交出剑式是很难的事!”
修文水道:“是的!不过我只好尽己之力。把无敌六式交给他们两个人,我也不放心,所以我才召集你们在此,我想把无敌六式全部传给杜青,谢韩两家也有人在此,我说出秘密后,如何合作是你们的事!”
谢寒月道:“谢家剑法的精髓在王非侠与家母之手,我得不到!”
韩萍萍也道:“家父的剑式如果肯教我们,我们绝对毫无隐瞒地交给杜公子,只怕可能很少!”
修文水一笑道:“想办法!只要肯想,也许会有办法的!现在大家喝酒吧!今日一聚后,以后我们恐怕再也见不到面了!”
杜青一怔道:“前辈怎么说出这种话呢?”
修文水长叹道:“我道破了秘密,如果我不死,那个家伙一定会加害我的儿子,为了保全我的骨肉,只有牺牲我的老命了!”
杜青道:“听到秘密的只有我们四人,我们终不泄漏就是了!”
修文水道,‘希望是如此,但是迟早总会泄漏的,所以我还是不再见你们,但如你们能维持的久一点,使我能活着看见到儿子一面,我就心满意足了!”
杜青问道:“前辈的令郎今年多大了?”
修文水道:“跟你一样大,可是他三岁就被人抢去为质了,我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子,说不定他根本就不知过我是他的父亲,更不敢去奢望,将来你们如果有机会能见到他,希望对他手下留点!”
杜青道:“前辈莫非以为他会与我们为敌!”
修文水道:“那是靠不住的。我想很可能他会被那人训练成为侍卫之一,如果你们要找到那人,一定会冲突上的!”
杜青道:“不知姓名;我们怎知那一个是令郎呢!”
修文水道:“这个我也没办法。秘密全控制在那人之手,这是他最历害的手段。因此我希望以你的聪明,先取得那人的秘密,否则你贸然劝手,即使能杀死那个人,他掌握的秘密不会公开、一定会有很多人受害,连令尊也会牵连在内,所以你们的措施,必须十分谨慎,这是千万要记住的?”
杜青道:“那人死了,他掌握秘密也消失了,怎会害人!”
修文水叹道:“我举一个例子,有两个人的全家都被他灌下了一种毒药,每隔三个月,他会派人送来一次解药。过期则毒药发作无救、如果你不先把解方获知而想杀死那人,势必要害死许多人,那两个受害人一定会拚命阻止你,此人控制武林的手法极其狠毒,方法不一,以此类推,不胜其数……”
杜青不禁为之骇然色变!修文水道:“那人是以各人的成就为计划标准,有一分成就,他就交出一部份秘密,韩莫愁能获知较多的秘密,自然成绩已斐然可观,所以才能号令很多隐名高手为之卖命,但韩莫愁本人也有把柄被捏在那人手里,始终月兑不出那人的控制,所以韩莫愁的一切努力,也等于是那人的成功!”
杜青却道:“我想韩莫愁不会那么傻,徒劳无功地受人利用,而且韩莫愁也不会受人扶持,他没有什么太多可顾忌的地方。”
修文水道:“这是怎么说呢?”
杜青道:“受人挟持的原因不外乎几种,或以性命相协,韩莫愁不是个怕死的人,或者像前辈这样,有最亲近的人受了威胁,所谓最亲近的人,不外乎妻儿子女,而韩莫愁天性凉薄,这些条件是威胁不了他的!”
说完朝韩氏姊歉然一笑道:“我很抱歉如此批评令尊,但是二位对令尊的了解很深,应该明白我的话绝不是恶意的中伤……”
韩萍萍与韩真真难过地低下了头,修文水道:“你说的话可能不错,那么韩莫愁何以会听命于那人呢?”
杜青道:“唯一令韩莫愁感到兴趣的是剑法,那人的剑术造诣高过韩莫愁许多,这才是使韩莫愁听命于他的原因!”
修文水道:“不错!不错!如果那个人将所知的剑法传给别人,则韩莫愁就将有很多的敌手了,这才是韩莫愁最担心的事!”
杜青道:“所以我认为他们之间,可能只有一种默契,除了那人不将所知剑法传给别人,作为韩莫愁不反抗他的条件外,很少有其他的原因能克制住韩莫愁……”
修文水道:“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要对韩莫愁如此迁就呢?”
杜青道:“那人由于本身的残废,无法实现其独霸武林的心愿,只有找一个气味相投的人来实现他的愿望;所以他才给韩莫愁这么多的协助,等韩莫愁成功之后,他想到自己仍能优于韩莫愁,心中就满足了!”
修文水道:“那他干脆将所知的剑法都传给韩莫愁,不就很轻易就达到目的了!”
杜青一笑道:“韩莫愁不是那感恩的人,只要他所能超过那个人,一定独占成功,那里还有别人的地位呢……”
谢寒月道:“这不可能吧,如果像你所说,他们两人之间,一定互相猜忌,谁也容不得准,早就在设法互相陷害了!”
杜青笑道:“韩莫愁可能对那个人顾虑猜忌,只是目前的能力还杀不死那个人,而那个人却不想杀死韩莫愁,因为韩莫愁是实现他心愿的人选,他们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矛盾地对立利用着!”
修文水道:“你凭什么作此猜测呢?”
杜青道:“韩莫愁遭遇到一连串剑术上的难题,却从来不去向那人请教,这是他不敢去见那人,怕遭受他的杀害,因为那人行动不便,要来找韩莫愁自然不容易,而韩莫愁侦骑秘布天下,主要的也是为了监视那人的行动!”
修文水沉思片刻后才道:“不管你判断的是否正确,反正这两个人都是极端邪恶之辈,任何一人得志,都将为武林招来浩劫,目前我能提供的只有一套无敌六式,回头我就倾囊相告,以后如何,就在乎在你的努力了!”
杜青道:“前辈不是将无敌六式精解都告诉韩莫愁了吗?”
修文水道:“是的!那是一般的练法,出之于人为勉强而施发,威力必将大减,无敌六式,必须出之自然,如何在自然的情形下施展此六式,只有你一个可有此天赋,否则我就不会草草选中你作为传技的对象了!”
杜青道:“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天赋!”
修文水笑道:“那天韩方对你的评述很有道理,无敌六式,必须你胸中的正气为支柱,才能至大至刚,血魂剑式是至刚之式,在你手中却能留人余地,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我先传你血魂剑式,就是对你的考验,等你合格了,我才决定进一步造就你……”
谢寒月忽然问道:“前辈的血魂剑既是代人之名,这血魂剑式是谁的呢?”
修文水道:“是那个人的!那个人一直想来探测我无敌六式之秘,我就是不肯告诉他,所以他才传了我这套血魂剑式,叫我代他以血魂剑行事,我练成了这套剑式之后,才发现他的险谋,因为我受了血魂剑式凶邪之气的感染,再也无法练成无敌六式了!”
谢寒月点点头道:“这就对了,杜大哥第一次在我家施展血魂剑式之时,我娘惊恐万分,可能把前辈当作那个人了!”
修文水道:“我代血魂剑出现江湖之事,只有韩莫愁一人知道,那个人双腿风瘫之事,也只有我与韩莫愁知道,韩莫愁所谓的秘密,就是指那人的风瘫而言,这件事如果传之江湖,很可能有许多人会起而反抗他的!”
韩萍萍道:“那我们何不将这件事公开出来呢?”
修文水一叹道:“可能没什么用,那个人防备周密,人们去找他,等于白白送死、我今天说出来,是决心以一身相拚,如果你们认为有必要,也不妨试试看!”
杜青道:“这件事的宣布,对大家总是有好处的,至少有一部分直接受他威胁的人,可以不再怕此事,就与前辈无涉了!
修文水道:“可见到他之后,恐怕就很难生还了!”
杜青道:“我会有我的方法,这一点前辈大可放心!”
修文水默然片刻才道:“我相信最近闹得天翻地覆,那人一定有所知闻,而且韩莫愁对金陵周围的警戒十分严密,那人隐身之处,一定也不会太远,多用点心思,也许不难找到他!”
杜青道:“前辈是否暗中察访过了?”
修文水点点头道:“是的,我最近一直在努力追索那人的行踪,却始终未得其踪,不过我相信那人迟早会现身的!”
谢寒月道:“这河上虽然隐密,但是我们的来的时候举止太乖张了,很引人注意,此地不宜久留,还是珍惜这片刻之聚,大家共谋一醉吧!”
修文水哈哈一笑道:“对!懊说的也说完了,为了昨天在玄武湖之事,韩莫愁也一定不放过我,今后见面很难,我们还是小聚一下吧!”
说着举杯邀饮,大家陪着他干了一杯,修文水很高兴,亲自把盏,又替大家加满了,再度欢饮!
喝着!喝着!韩家两姊妹首先不胜酒力,伏倒在桌子上,杜青也觉得脑袋昏昏的,不禁奇道:“我没喝多少呀,怎么竟有醉意……!”
谢寒月道:“那你一定是太累了,还是别喝了,我给你泡碗茶,给你醒醒酒,我也觉得渴极了!”
说着起身到了后舱,沏了两杯香茗出来,杜青接过喝了下去,没多久,就连打呵欠道:
“我怎么直想睡呢?”
谢寒月道:“那你就到后舱上去歇一会儿,养养精神,修老前辈回头还要教你剑法呢!
你可不能太劳神!”
杜青道:“前辈为什么先不把正事办完才喝酒呢?”
修文水道:“韩家姊妹在此,我不能当着她们面教你,只好等她们醉了再说,没想到你的量也那么浅,你先去躺着,我设法把她们送走后,再来跟你研讨剑式!”
杜青醉意朦胧地道:“那再晚就失陪了,对不起前辈……”
说着站了起来,似乎连身子都站不稳了,谢寒月忙把他扶着到了后舱,那儿锦帐绵褥,软香醉人,俨然是一所极为绮丽的卧房,谢寒月将他放在床上,等他睡着了,才来到外面,修文水问道:“睡着了吗?”
谢寒月点点头,修文水指着韩家姊妹道:“把她们也送去,这件事对你很委屈……”
谢寒月道:“我无所谓,我二妹也很洒月兑,只是她们俩是否愿意呢?前辈好像没有跟她们说明白!”
修文水道:“这种事如果光问她们,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谢寒月道:“那以后怎么办呢?”
修文水一笑道:“她们姊妹对杜青十分倾心。平常的言谈之中,我已模得很清楚,绝不会有问题的,你再好言宽慰一番就成了!”
谢寒月道:“我担心的是杜大哥,他的性情很拘谨……”
修文水道:“那要靠你了,这是为了大局,不把她们拉拢在一起,就无法得到韩莫愁的剑式,永远也击不破邪恶的势力!”
谢寒月道:“但是拉拢住她们,也未必能得到韩莫愁的剑式呀!”
修文水道:“据我所知韩莫愁对这两个女儿十分钟爱,也许能有几分希望,就算得不到他的剑式,至少对杜青的性命有了保障,韩莫愁总不忍心叫他的女儿守活寡吧!”
谢寒月沉思片刻才叹道:“我实在也知怎么才好了!”
修文水道:“听我的!不会错,杜青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也是武林中多数人的希望,他如果肯以大局为重,就该不拘小节,何况对他并不是坏事呀!”
谢寒月这才慢慢地抱起韩家姊妹,送到后舱,跟杜青躺在一起,修文水也跟着进来看了一下道:“你把两个女孩子的衣服月兑了,替她们盖上被,吹熄了灯,其余的事就由他们自己去进行!”
谢寒月迟疑不动,修文水道:“快呀!我在酒中所用的迷神散在半个时辰就会发作了,到时候他们双方都会情不自禁,自然水到渠成,这次我准备把余下的四式一起传给他,所需要的时间久一点,韩莫愁追得我很紧,错过今天,再也没机会了!”
谢寒月受了催促。只得动手解衣,修文水倒是很正派,连忙退了出去,片刻后谢寒月才退出来。
修文水指指椅子道:“坐下来,等吧!我看快有行动了!”
谢寒月坐了下来,神色极为不安,过了不久,果然后舱有了一阵咿唔之声,船身也轻轻地摇了几下!
修文水朝谢寒月一笑,低声道:“我的药散从未失效过!”
谢寒月脸色飞红,低头不语,可是后舱立刻又恢复了平静,连咿唔之声也停止了,修文水一怔道:“怎么这样快就……”
谢寒月也脸现疑色道:“别是出事了吧,我去看看!”
修文水道:“不会出事的,现在你不能进去,也许是药性还没有行透,你一去,反而前功尽弃了!”
谢寒月只得在极度不安中坐了下来,又停了片刻,船身再度轻轻一恍,修文水脸上才现出笑意。
他伸手指指后面,还没有开口说话,忽然舱前闯进一人,谢寒月一惊,抬头看清是谢寒星,不禁疑问道:“二妹!你怎么来了!”
谢寒星道:“是杜大哥叫我来接你回家的!”
修文水也是一怔问道:“杜青什么时候去通知你的!”
谢寒星道:“不久以前,他是从河里浮水到我们船上的,一身水淋淋的连湿衣都不换,骑了马就走了!”
谢寒月脸色大变,急忙问道:“他说了什么?”
谢寒星道:“他说叫你赶快回去,还说了几句莫明其妙的话!”
谢寒月忙道:“什么话?”
谢寒星道:“他说我们今天是以正气抗邪,不是阴谋对阴谋,他的脸色很不好,大姊,是不是你们吵架了?”
谢寒月颓然一叹,低首无语。
修文水也是一声长叹道:“老夫自忖用心无私,但在他面前,却无地自容了!”
谢寒月道:“前辈不必自责,我会对他解释的!”
修文水摇摇头叹道:“再解释也没有用了,他那句阴谋对阴谋把我一眼看透了,他能不受迷魂散的作用,足见他的神智很清明,我们的谈话,他一定全听见了,谢小姐,我很抱歉,把你也拖累了进来!”
谢寒月苦笑一声道:“我倒无所谓,反正我问心无愧;他恨我也罢,原谅我也罢,我只希望能为他尽一份心就够了!”
修文水默然片刻才道:“幸好韩家姊妹不知道,以后在她们面前,希望你不要提起,替她们换好衣服,送她们回去。这里有点东西,是我毕生对医道的研究心得,无敌六式的默授方式也记在上面,你可以参研一下,用我的方式,教给杜青,好在上一次我已经把他的经脉给打通了,你不必太费事……”
“前辈还是自己教他的好!”
修文水苦笑一声道:“我没脸再见他了,我的儿子如果能见到你们,请千万留一分情,设法使他明白自己的身世……”
谢寒月一怔道:“前辈,你为什么说这种话呢?”
修文水道:“我要去了,这件事只可让杜青知道,我不在人世的消息能封住,对你们总有点好处的……”
说完端起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因为这杯酒是从壶里倒出来的,谢寒月并没有想到其中会有什么蹊跷!”
可是修文水喝了那杯酒后,轻轻一吁道:“我有一颗药,是藏在牙齿中的,我从虚无中而来,这颗药又能使我往虚无中而去,来的虚空,去也应空,遍游人世数十载,依然两手空空,只如一场春梦,春来无迹,梦也无踪,倒也痛快,再见了……”
说着!说着,他的身上冒出一阵白色的水气,整个人就这样萎缩了下去,没多久,就整个地消逝了!
只剩下一张空空的椅子,连他身上的衣履也化得一干二净,霎时空中弥漫飞扬着缕缕白气。
没多久,一阵轻风吹过,连白气都消逝了。
谢寒星骇然道:“他就这样不见了?”
谢寒月目中含着泪珠,哽咽道:“是的!他不见了,永远也不会再出观了?”
谢寒星叫道:“多怕人呀!大姊,到底是为什么呢?”
谢寒月忽而问道:“二妹!你对杜大哥说过什么没有?”
谢寒星道:“我根本不知道你们来干吗?怎么能告诉他什么呢?”
谢寒月道:“我问你上次他跟你亲近之后,有没有问你什么?”
谢寒星脸上一红,然后才道:“今天他拖住我谈天,谈起昨天在玄武湖的事,我怨他不该把无敌六式阴阳之理说给韩莫愁听的,他再三追问原由,我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了……”
谢寒月哦了一道:“难怪他今天会识破其中关键了,二妹!你不该说的!”
谢寒星道:“我知道,可是跟他在一起!什么话都藏不住,那怕他要我的心,我也愿意立刻挖出来给他……”
谢寒月又叹了一声,然后才道:“这也难怪你,算了,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谈也罢,你知道杜大哥是真的回去了吗?”
谢寒星道:“是的!我见他神色不对,想陪他回去,可是他催着要我来叫你,他说他除了我们姊妹之外,不想再要别的女人了,他保证一定回去,在家里等我们,叫我们赶回去,我想他不会骗我们的!”
谢寒月眼中含着泪光道:“是的!我知道他是个很专情的人,二妹,我们回去吧,别让他等久了,有这样一个男人,是我们幸运……”
谢寒星点点头,谢寒月道:“你把素云叫来!我有点事情交代,还有关于修文水的事,你可千万别再告诉人了!”
谢寒星道:“当然了,只要不瞒住杜大哥,别的人想从我口中掏一个字都不可能的,大姐尽避放心好了!”
说着扬声招呼,把蓝素云叫了上来。
谢寒月叫她把韩家妹妹弄醒后,再送回去,又吩咐了一番话,然后命舟靠岸,取了寄存的马匹,与谢寒星飞快地赶回家中!
杜青果然在家中等她们,见到面之后,谢寒月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有点怯怯地问道:
“杜大哥!你不会生我的气啊?”
杜青微微一笑道:“刚回来我是一肚子气,但想想你是上了别人的当,也就不气了,寒月,现在我们算是夫妇了,我很感激你的贤慧,但是不满意你的贤慧过了头,连一点妒意都没有了,下次别再拿我做人情了好不好!”
谢寒月默然受责,一言不发,谢寒星却不过意地道:“杜大哥!你不能怪大姊,她何尝愿意如此,后来我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完全是为了你好!”
杜青笑道:“我知道,为了要我练成无敌六式是不是?”
谢寒星道:“你明白就好,修文水说了,那些剑式必须在阴阳合调的情况下着手才有效,因为你的阳气太重……”
杜青笑道:“我想阴阳合调是剑中之必须,但我已经有两位夫人了,在你们姊妹的帮助下,我可以练得很好!”
谢寒月道:“不!不够的,照剑理所需,必须是纯阴之体,我们姊妹都破了身,阴气不足以克阳,一定要处子才行!”
杜青笑道:“谁告诉你的?”
谢寒月道:“我对歧黄脉理之道很有研究,这是学理上根据!”
杜青笑笑道:“可惜你没机会多诊几个男人的脉,所以研究得不够透彻,要知道修文水第一次的要求是对的,那时我也是纯阳之体,而我阳气较盛,必须借重二位之力才能使阴阳合调,现在我也不是真阳之身了,如果听从了你安排,则阴涨而阳弱,反而失其调和之意!”
谢寒月道:“无敌未四式就是需要这种状况!”
杜青问道:“这又是谁说的?”
谢寒星嘴快道:“修文水把剑笈交给了大姐:大姐是根据剑笈的!”
杜青问道:“修文水交出了剑笈,他不准备再见我了!”
谢寒月黯然道:“他已经气化了,谁也见不着他了!”杜青微微一怔道:“气化?怎么叫做气化?”
谢寒星:“他牙齿里藏着一种剧烈的腐蚀药,咬破后,全身化成一阵白气,连衣服都化得一丝不剩了!”
杜青轻轻一叹道:“人死了,我也不必再说他的坏话……”
谢寒月忙问道:“难道他对你有什么不利之心吗?”
杜青轻叹道:“对剑理我懂得比你多,无敌六式是需要仗阳气之助,如阴盛于阳,进境可以神速,可是太损元阳气,盛极则易衰,这是自然的道理,我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达到剑术的最高峰,但至少会减损我十年以上的寿命!”
谢寒月一怔道:“真有这回事吗?”
杜青道:“你是学医的,怎会不明此理,人的精力是很有限的,用得多,衰竭得快,超越自然的进展,就是透支生命!我得了你们的帮助,同样也是促短了你们的寿命。”
谢寒月低下了头,杜青又道:“也许他是用心无私,认为顾全大局,个人少活几年有什么关系,但是他不该利用韩家姊妹!”
谢寒月道:“韩家姊妹是深明大义的人,她们不会珍惜那几年寿命的!”
杜青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肯利用她们,掠取她们的元阴,助长我的剑式,却用来对付她们的父亲,这算侠义吗?”
谢寒月低下了头道:“我没有想到这一层,修文水说韩莫愁对这两个女儿颇为钟爱,拉拢住她们,虽不能取得韩莫愁的剑式,至少也能使韩莫愁消除对你的敌意!”
杜青苦笑道:“你错了!韩莫愁对我虽有敌意,目前却绝不会杀死我,他甚至还希望我的剑术超过他,替他去消灭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敌人!”
谢寒月道:“不会吧!他为什么一再地不放过你呢?”
杜青道:“我得悉这个秘密后,才整个地想通了,韩莫愁剑法胜过我良多,他要杀我,早就可以得手了,可是他每次都将我置之险地而放过我,目的就在刺激我求进,也刺激别的人帮助我速成!”
谢寒月想了一下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修老前辈用心良苦!”
杜青道:“此老于我有恩,我不会怪他,但他利用韩家姊妹来促成我,其心不可恕,他虽然口说不怀恨韩莫愁屠杀他全家之恨,但心中实未能释怀,利用韩莫愁的女儿去打击韩莫愁,正是他对韩莫愁泄恨的报复方式!”
谢寒星道:“不错!否则他何必自杀呢?”
谢寒月道:“他死前还说过问心无愧的话!”
杜青道:“那是他对韩莫愁的话,他有正义为前题,何况屠家之仇,报及于一人,自然是无愧了,但对我是有愧的,可是他一死以谢,也就不能再说他什么了!”
谢寒月默然片刻才道:“杜大哥,韩家姊妹的事不谈了,修文水的事也不必谈了,但无敌六式你必须尽速练成,也许那要减短你的十年寿命,但仍然是值得的,至于对象,你不必求诸于外,谢家有的是处子,她们为你牺牲生命都愿意的!”
杜青微微一笑道:“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谢寒月急了道:“练成了剑式,你只减少十年寿命,练不成剑式,你可能连明天都活不成,即便韩莫愁要利用你,也是为了你可以受他的利用,如果你不能达成他的期望,他岂肯让你活在世上阻碍他的行事!”
杜青庄容道:“寒月!我绝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但是我也不愿轻掷生命,剑术之进,必须顺乎自然,拔苗而助长,绝对不是正途,无敌六式之所以无敌,正因为它是顺乎自然之道而发挥天地之至威,如果它必须靠破坏许多处子的贞操来助长其成,则它就是一套婬剑,婬为万恶之首,万邪之宗,世上岂有邪恶而能无敌的!”
谢寒月理为之屈,杜青这才微微一笑道:“也许我的话太重了,但我们既是夫妇,就该无话不谈,直言无隐,今天晚上你们姊妹陪我,让我们在自然的进境中慢慢去体验剑式的奥秘,那是急不得的!”
谢寒月的脸红了,低声道:“你真好意思,修文水的迷神散药劲很烈,你不知用什么方法煞住了,却来折磨我们,你以为我们受得了吗?”
杜青微笑道:“你放心,我在河水里一泳,早把药性散发掉了,我会很温柔的,即使狂一点,你们也只好咬牙忍住了,谁叫你们是我的妻子呢!快来吧!良宵苦短,莫负良辰,何况我们还要留出一点精神来研究剑式呢!”
谢寒月道:“明天小妹就要带人来了,你不要养养精神去接他们?”
杜青笑道:“及度而止,有益于养神培元,我是个成熟的男人,久旷反以害身,我父亲望孙心切,不勤于耕耘,有亏孝道!”
谢家俩姊妹都红了脸,然而却甜在心里;眼角眉梢上,却泛起了浓浓的春意,杜青轻轻地掩上了门,吹熄了灯,把一室的春光都关得紧紧的。
第二天,起得最早的是谢寒星,她匆匆的拢了一下蓬乱的长发,随即赶着去准备一切!
有了上次的以验,她已经驾轻就熟了,打了水,让杜青洗了澡,然后帮着谢寒月替杜青按摩全身!
让他在轻松而愉悦的状态下,听谢寒月用银铃似的声音,将无敌剑式的精旨注入他的潜意识中!
一直忙到下午,蓝素云前来通报说谢寒云带着刘宗与绿杨六龙前来拜访,大家在客厅中见面后,谢寒月笑道:“小云,你也会作怪,这是你自己的家,来就来了,还要叫素云通报一声,难道你承认是外人了!”
谢寒云笑笑:“大姊!如果我是一人前来,那是回家,今天我带了手下的人来,是以绿杨别庄主人的身份前来拜访,自然要按照规矩!”
杜青笑问道:“你庄中都布置好了!”
谢寒云道:“布置好了!听说你们跟韩莫愁又斗了一场!”
杜青道:“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的!”
谢寒云道:“绿杨别庄的组织一向是很严密的,我知道平步云等三个老家伙都投到韩莫愁那儿去了,幸好对外的一切都是刘大哥主持经手的,他们并不清楚,否则要重布耳目眼线,倒是一番大功夫!”
杜青忙问道:“刘兄!你的眼线除了注意韩家堡的动静外,是否还兼顾其他的地方,像金陵各处的特殊人物等……”
刘宗想了一下道:“有的!敝庄的侦骑并非仅对韩家堡一处,不过金陵城中,除了这儿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人物!”
杜青点点头,又问道:“金陵附近的地方呢?”
刘宗道:“也没有!”
谢寒云忙道:“谁说没有,今天早上我接到一处密报!”
刘宗道:“那不算!”
谢寒云道:“怎么不算,我正在奇怪,他们什么地方不能去,偏偏要住到栖霞山去,难道不怕韩莫愁找他们麻烦!”
杜青忙问道:“谁住在栖霞山?”
刘宗只得道:“手下线民的密报说见到夫人在栖霞山上出现,但不知真假,因为那个线人不敢过去看仔细!”
杜青神色一动道:“伯母在栖霞山上出现,王世伯一定也在那儿了!”
刘宗道:“线人没有看见主人,想来不太可能,因为他们已经声言避世,绝不会在金陵附近现身的!”
杜青想想道:“我倒认为有可能,我再请问一句,韩莫愁的眼线是否也有人派在栖霞山附近的?”
刘宗道:“这倒不太清楚,各家的线人都是极端的秘密,如果身份泄漏后,早就被对方消除剪灭了!”
杜青又问道:“王世伯以前自己主持庄中事业时,对栖霞山附近庄院是否特别注意过,或者有什么特别交代事项?”
刘宗道:“没有特别注意,却有过特别交代,说栖霞山上住着他的一个老友,叫手下绝对不可前去骚扰!”
谢寒云道:“我正在感到奇怪,这个命令是两年前特别交代的,而且两年前,我想到栖霞山去看红叶,被娘知道了,说什么也不让我去!”
杜青又问道:“结果你去了没有?”
谢寒云道:“我偷偷一个人去了一趟,那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玩意儿,深山密林中,几户人家,数间古刹而已!”
杜文一笑道:“你是在赏枫的季节去的,游人杂乱,自然看不出玄奥来,现在将尽岁尾,游人绝迹,恐怕就有可看的了!”
谢寒月听说山上曾经出现过谢耐冬的踪迹后,心中也有了几分谱子,认为修文水所说的秘密人物,很可能就隐居在山中!
谢耐冬与王非侠名曰避世,实则避祸而已,韩莫愁侦骑满天下,只有这秘密人物落脚之处,可能是韩莫愁不敢前去的,要躲过韩莫愁的迫害,也只有跟那秘密人物在一起最安全!
不过她觉得杜青此刻还不宜去那个地方;因此笑道:“杜大哥!那个地方近在咫尺,随时都可以去,不必忙在一时,绿杨别庄各位初来我家,为了稍尽东主之谊,我应该招待他们一番,你在我家也算得上是半个主人,先帮我接待一下来宾吧!”
杜青笑道:“寒云成了绿杨别庄之主,大家都是自家人一般了,款待虽然应该,也不必急在一时……”
谢寒云道:“是呀!大姐跟我还客气什么,如果有要紧事,还是先办事吧,我们在金陵另有歇宿的地方!”
杜青道:“韩莫愁跟你们已公开抓破了脸,你们来到金陵,他不会不知道的,还是以住在此地为佳!”
谢寒云笑笑道:“也许你们都不知道绿杨别庄在金陵置有别业,里面的防御布置,不逊于绿杨别庄,韩莫愁如果想来捣乱,保证会闹个灰头土脸!”
谢寒月笑道:“你忘了平步云他们也是绿杨别庄出来的,现在投到韩莫愁那边,金陵的别业他们还会不知道?”
刘宗道:“这个地方只有兄弟与前主人得知,经营及管理的人都是金陵世代居民,外人不会知道的!”
谢寒星颇感兴趣地道:“别业在什么地方?”
谢寒云微笑道:“我相信你们再也想不到……”
杜青一笑道:“你不说我绝对难以猜测,可是你这句话等于给了我一个提示,我相信不是左邻就是右舍!”
谢寒星连忙道:“那不可能,左边是方将军的旧宅。方将军现在还任职朝廷,右边则是新退休的一名盐道府宅……”
杜青道:“那一定是这位退职的盐道府宅了……”
谢寒云一怔道:“杜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杜青笑道:“王世伯以前在谢家总理家务,如果要秘密经营别业,必然在附近的地方,可以互相为屏障……”
谢寒月道:“这个说法固然不错,可是这位盐道大人退休不过才两三年,家道颇丰,总不会让别人置作别业吧!”
杜青笑道:“你忘了盐运是以扬州为中心点,王世伯的基业也在扬州,要建立关系是很容易的事……”
刘宗笑道:“隔邻的王九龄是主人的远房堂兄弟,他的监道是主人斥资给他捐的,退休置业也是主人的意思与安排……”
谢寒月一怔道:“真没想到王世伯还有这一手,王九龄有个女儿与我同岁,我们还时常见面呢,竟不知是王世伯的关系人!”
刘宗道:“主人经营这别业预留作必要时通路,所以十分保密,连夫人都不知道,更别说是各位了!”
谢寒月道:“那所别业的布置够周密吗?”
刘宗道:“没问题,是主人一手设计的,虽不敢说是铜墙铁壁,但韩家堡来犯,还讨不了好去!”
谢寒月道:“这就行了,目前这所别业还是别加利用,各位仍然住在寒舍,后园有门相通,必要时可作大家的退身之路!”
刘宗道:“府上都是女孩子,我们住进来不方便,住还是住在那边,利用后面的门户出入,瞒住韩家的人就是了!”
谢寒云道:“我也是这个打算,如果杜大哥有事与刘大哥谈就带人过去,不必多作打扰了,记住别走大门,叫韩家的人以为我们都是住在这边的就是了。”
杜青连忙道:“别忙!今天我想劳动各位一下!”
谢寒云道:“没问题,绿杨别庄的人,包括我在内,都由大哥您统一指挥,大哥只管吩咐就是了!”
杜青道:“令堂在栖霞山现身,与我所判断的某一点情况颇为吻合,我想跟各位到栖霞山去一趟!”
谢寒月忙道:“今天就去未免太匆促了一点!”
杜青向刘宗道:“王世伯曾否与刘兄联络过?”
刘宗道:“没有!所以兄弟对夫人出现在栖霞山之事存疑,如果他们居在该处,一定会跟兄弟联络的!”
杜青道:“不连络是更对了,我们就以寻访他们二人为借口,将栖霞山澈底地搜一次,不过这次行动必须要由兄弟主持领队,任何人都不能单独行动!”
刘宗忙道:“小姐已作指示,这点绝没问题!”
杜青道:“好!这次行动中可能会有恶战,各位除了随身兵器外,最好将各人擅长的暗器与一切可能运用到的器具都带全,如有欠缺,就在谢府补充好……”
刘宗微怔道:“假如是去找主人,何必要如此慎重备战呢?”
杜青道:“兄弟现在不能说明理由,但是可以保证一件事,我们绝不是去找王世伯拚斗的,各位可以放心了吧!”
谢寒云道:“刘大哥!杜大哥怎么吩咐,你怎么听就是了,不要问理由,难道你还怀疑杜大哥会害我们吗?”
刘宗不敢再说了,而且他们此次前来,预料可能会遭遇到韩家的袭击,每个人都准备得很充分。
杜青道:“寒月!你也准备一下,恐怕要把你的金陵十二钗也召齐,那蜂尾针筒更是非带不可!”
谢寒月道:“人去多一点是必须的,蜂尾针筒既累赘,又不切实效,她们还有别的暗器比较更好的!”
杜青道:“不!暗器是用来对人的,如非必要,仍以不使用为佳,蜂尾针筒可密集作用。还是带着的好!”
谢寒月明白了,根据修文水的叙述,那血魂剑自身体风瘫后,训练了一头黑猩代步,此物动作迅速,力大无穷,行动敏捷,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危协,蜂尾针筒用来对付这种异兽,倒很适合用,乃笑笑道:“那我还得特别关照她们一声!”
杜青道:“射人先射马,射兽先射目,记住这个重点对行了!?
谢寒月道:“那我就准备去,这么多人,家里的马匹还不够!”
谢寒云笑道:“隔壁有的是,最好是大姊出面写张条子,叫刘大哥借去,一定没问题的,再多都能供应!”
谢寒月道:“写条子太费事,叫素云陪刘大哥过去借,这无非是做个形式,我们在一刻之内出发!”
说完将蓝素云叫了来,吩咐了几句,派她跟刘宗走了,其余各人也都自行准备,杜青则抽空将无敌六式背人施展了几遍,使它更为顺手一点!
一行人在夜色苍茫中,直向栖霞山而去。
杜青与谢寒月前导,谢寒星对此行一知半解,她也习惯不多问,所以与蓝素云等十二剑钗埋头疾行。
谢寒云成熟多了,知道这一行可能会相当危险,杜青的慎重态度,使她不便多问。从前遇到这种情形,她一定最最高兴的,今天却愁上眉尖,显得很多虑,刘宗等人只要知道杜青绝不会要他们去攻王非侠,此外也习惯不问了。
马行虽速,也化了一个多时辰才到达栖霞山庄,夜色深沉,星月无光,只有山上有几点微亮。
又行了一阵,山路渐陡,杜青下马道:“我们把马匹留在这里,改用步行,记住大家不能散开!”
刘宗道:“要是我找主人,山这么大,自然以分开的快……”
杜青道:“如果王世伯他们确在此山,绝非两人所能找到的,因此我们必不能分散,维持着充分的实力!”
刘宗听他答非所问,尤其是后两句,好像此来为找人拚斗,与我王非侠夫妇二人的下落无关,心中暗暗生奇!
杜青又道:“大家把带来的火炬各执持一支点好,每人还时时留神,以防暗算,有人动问时,由我一个人应付,大家都不能插嘴,自找麻烦!”
谢寒云道:“自然一切都听你的,但你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我们都不是小孩子,自然会知道如何应付的!”
杜青道:“我认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寒星,我叫你留心的事,你是否交代了,有什么发现没有?”
谢寒星在接近山口时,就落到最后了,此时过来道:“有的,在接近山口一里路就没有跟踪的了!”
杜青道:“这就差不多了,现在我们开始入山模索,大家记住,最重要的是不能分散,不能燥急轻动!”
说完领先走在前面,向着有灯火的地方行去,来到一座较大的寺刹前面,山门已闭,杜青用手敲敲门!
出来应门的是一个老和尚,见到大队人马,各持兵器,显得很惊奇的样子,战战兢兢地问道:“各位施主,深夜前来有何贵干?”
杜青微微一笑道:“我们是南京总督府下办差的,有要事想请教老师父!本府接获密报,栖霞山有通缉要犯窝藏。”
老僧更是紧张了,连忙道:“老僧在寺几十年,一向奉公守法……”
杜青道:“老师父不要害怕,我们并没有怀疑老师父,只是访问一下,近几年有没有特别的人接回山上!”
老僧脸色微变,正想摇头,杜青却一沉脸道:“我们的消息很正确,总督大人的命令是见人就抓,因为我是虔信佛门的弟子,才特别通融,想出月兑老师父,老师父如果知情不报;回头就难以说话,这些人是朝廷要犯,明令通缉有年,牵连过去,罪是很重的!”
老僧哧得面无人色道:“公爷既知道了,何必还要问老僧呢?”
杜青微笑道:“我不是说过了吗?督府大人为了境内有钦犯藏匿,十分震怒,对本山所有居民寺僧都认为是同犯,着令一体严办,我是为了出月兑老师父,才特别给老师父一个举首的机会,说不定还可以因功获赏……”
老僧叹口气道:“三年前有一位龙老施主,藏至内山,而且还秘密召工起造居室,对外则是由老僧出面,虚称修殿宇,事实上龙老施主对本寺也化了不少银子装修,只是那些工人多年为替他建屋而用的……”
杜青微微一笑道:“这就是了,那位龙老施主双腿是否风瘫了?”
老僧道:“老僧只见过他一次,他在软床上并未行动……”
杜青又问道:“他家里人多不多?”
老僧道:“多得很,男男女女都有,家世也很富有!对各处庙宇都斥资修缮,只是要我们对外守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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