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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的海洋 第二幕 卷三

作者:楼雨晴

如果你问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是什么时候,那么我现在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你:和程予默共游的这两天两夜!

他带着我游遍台湾名胜,淡水的夕阳、阿里山的日出,都留下了我们共游的足迹。

他只订一间房,里头有两张单人床,他知道我怕寂寞吧?总是等我先睡了,他才就寝。

知道他就在身边,这两夜,我睡得格外安稳,一点都没有出门在外的认床困扰。

从日出到日暮,陪着他共同走过,那一瞬间,我恍忽地感觉,那便是永恒了。

如果不是两天的时间太紧迫,我们可能会意犹未尽地一路玩到垦丁。

那个家,像是个巨大的牢笼。困缚住我真实的情绪,开心时不敢大笑,难过时不敢哭给人看,就连说一句话都得小心翼翼;解开了束缚,我可以无拘无束,心好自由。

我感觉得到,他也与我一样自在多了。

颠簸的公车煞住时,我往前倾跌,他会及时拉回我,跌落他的胸怀中,他便护着我,再也没放手,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我多希望永远不要到达目的地。

人多时,他会自然的牵住我的手,不论人潮如何拥挤,都折不散我们紧握的双手。

风大时,我手忙脚乱,他会顺手抚顺我的发,笑看着我。

如果不去面对现实,我几乎就要以为,我们是一对两心相许的爱侣-

两天的光阴太短,在我还来不及留恋前,就这样结束了。

必程途中,我珍惜着与他共有的最后光阴,心情莫名低落。

冗长的幽寂滞留在我与他之间,混合了难以言喻的奇异氛围,除了火车行进声外,静得再无其它,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气氛,只好闭上眼假寐。

懊想、好想再一次靠着他,感受他独特的清雅气息~~

每每假藉睡态想移靠过去,最后都还是胆怯地又缩了回来。

我没胆,我就是没胆。

车座中间那条横杠真是讨厌,它隔开了我们!

痍?老天听到我的心声了吗?我发挥最高的敏锐度,知道他扳开了阻隔在我们

之间的扶手,拿出外套盖在我身上,趁着这个机会,我豁了出去,顺势靠向他。

我感觉到他颤动了下,有三秒钟身体是僵硬的,我好害怕他会推开我,但是二秒过去了,他并没有任何动作,我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利用火车一阵颠钻时,不着痕迹地滑落至他腿上。

我知道我的装睡技巧不怎么样,聪颖如他,也许早就发现了-

我等着他的反应,不敢妄动,心跳急促得快要由胸腔蹦出来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了——他唯一的动作是重新拉好滑开的外套,轻轻覆回我身上。

我放松紧绷的心弦,开始享受这强赖来的温存。

他的指尖擦过我的颊畔,将我微乱的发丝往后拨,柔柔地抚着我及肩的发,我分不出那是情人式的柔情,还是手足式的关怀,这一刻,我不愿去想太多,只是全心全意眷恋着他指尖柔暖的温度-

如果我知道,有一天他会这样温柔地抚着我的发,那我一定会好好保养我的发质,给他最柔滑如缎的美好触感-

决定了!为了他,我要把头发留长。

“海宁、海宁,醒醒,到了哦!”他低柔的叫唤,打散了我的迷醉。

我发挥最高度的演技,睡眼惺松地揉了一下眼,坐起身来左右张望,装出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样。“啊?到了?到哪里?”

“到台北车站了。”

“哦。啊然后例?”

“啊然后该下车了。”他弓起食指敲了我额头一下。“醒了没?迷糊蛋。”

“哦。”我揉了揉额头,跟着他下火车,行李他全提了,我两手空空,只背着随身的小包包,跟着他走出月台。

“还是好想睡。”等车的空档,我摆出昏昏欲睡的态势,将头赖靠在他肩上。

百,这时就庆幸我够高了,否则他一八0的身高,我就只能“望肩兴叹”了。

“再撑一下,就快到家了。”他信以为真,放弃等公车,抬手招了辆出租车。

“到了再叫我。”就算坐进出租车,我依然坚持“睡性坚强”的巴着他。

“小俩口出去玩啊?”

前头司机-来调侃,我等着看他怎么回答。

“我们是兄妹。”他温淡的语调,让我好失望。

原来,他真的只把我当妹妹。

唉——自作多情啊!

不过没关系,我才十八岁,还有很大的努力空间。

加油吧,咚海宁!

斑三下学期了,离联考愈来愈近,压力愈来愈重,我的心也愈来愈志忑不安。

我真的可以如愿考上台大吗?

我真的要在考上后,向他表白吗?

那如果没考上呢?是不是就不用表白了?

那如果考上、也表白了,可是他却拒绝我怎么办?到时考上反而是残酷的折磨太多假设绕在脑子里转,眼看大考在即,我完全无心读书。

可是你知道的,在一切都还没发生前,所有的假设就像是烦恼金城武很酷,木村拓哉很帅,-到底要嫁哪个一样,显得无聊又可笑,重要的不在于要嫁谁,而是他们都不可能向-求婚。

就在考前的那一晚,我决定做点有建设性的事~~

写情书!.?;;——写情书很有建设性吗?不研究,至少勇气可嘉。

趁着决心尚未动摇前,我提起笔,把满腔的少女情怀,全都一股脑的透过笔尖倾泄出来,涓滴不剩。

这是我头一回不做任何的自我防护,真诚的将心敞开,任他看个分明。

而我相信,温柔如他,不会伤害我。

我将信放在他房间的桌上。

稍早前,他有打电话回来说不回家吃饭,是我接的。

我不知道他会多晚回来,我想等他,多晚都等。

我也知道这件事一旦摊在阳光底下,会引起怎样惊逃诏地的家庭战争,但我喜欢他是事实啊!难道只因为有困难就不战而降了吗?我终海宁不是那么儒弱的人,除非他亲口告诉我,他不喜欢我,否则,我没理由轻言放弃。

等啊等,等啊等,龟速的时针、分针爬着、爬着,爬出了我的瞌睡虫,在我打了个盹,撞到额头,也撞散睡意后,再看一次时间哇!居然十二点了

我跳了起来,急急忙忙的打开房门,正好迎面碰上刚洗完澡走出浴室的程予默。

“——”一见他,反而——地说不出话来。

“还没睡?!他一边擦拭滴着水的头发,看了我一眼。

“早点睡,养足精神,明天才好上考场。”

“?;;——”

看出我今晚的反常,他收住必房的步伐,关心地问我。“很紧张是不是?得失心不要太重,保持平常心就好。”

“我知道——”他到底看了信没呀?态度自然得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予默!”我鼓起勇气喊他。

他停住把玩毛巾的手,讶异地看我。

这是我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的喊他-

“我放在你桌上的——嗯,你看了吗?”再怎么说人家好歹也是芳龄一十八的纯情女孩,我也有少女矜持啊,“情书”二字,实在羞于启齿。

“看了。”

“啊?”我瞪大眼。“那、那你——”

他顿了顿,像在思索适当词汇。“海宁,我觉得,在这方面,-有必要再磨练一下-文词用得很优美,但是写抒情文,最重要的是感觉,-懂吗?文字不一定要堆砌得太华丽,最重要的是,有没有打动人心的因子,而-缺的就是这个,词溢于情的文章,会让人有那么一点——滥情的感觉,这是抒情大忌。”

滥滥滥——滥情?!

我不敢相信我听到了什么。

懊不容易才鼓足勇气,将一腔糙卷绕肠的少女柔情尽数交托,他居然说我滥清?!

是——听错了吧?

他怎么可能会说这么残忍的话?

“你、你再说一遍——”

这一次,他静默了几秒。“这样说可能有点打击-的自尊心,但是我觉得——既然间我感想,我就有据实告知的义务,什么都不说,对-也未必好。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年轻,难免青涩无知,少不经事,等-有更深一层的体验之后,也许就会——”

“够了!”我已经听不进更多了。

他拒绝我,他拒绝了我-

是难堪?还是羞愤?太多情绪冲击着我。我不经思考,用力吼了出来。“程予默,我讨厌你!”

丢下错愣呆缸的他,我用力地关上房门。

我很气,真的很气!他怎么可以这样践踏我的真心?

我用最虔诚庄重的心,将我纯净的情感双手奉上,他却把它贬得一文不值-

他可以不接受,但是他怎么可以这样羞辱我?说我青涩无知,说我少不经事,还嫌弃我文笔不够好、情书写得太烂,让他没感觉!

难道我看错人了吗?他并没有我所以为的温柔厚道?

就在这一夜,我对初恋的梦幻与幢惯被他狠狠捏碎。

他让我领悟到,爱情原来并不如想象中的美好,它让人甜蜜,也会带给人酸楚、苦涩,以及悲伤。

也在这一夜,我泪湿枕畔,彻底失眠。

棒天早上,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双眼浮肿。

这真的是我吗?

我苦笑,不敢置信他带给我的影响力居然如此的大。

下楼吃早餐时,除了通宵打牌的婶婶外,其余的人都已经在座。

“海宁,昨晚没睡好是不是?脸色好差。”

叔叔关心的问候一出口,其余两个埋首早餐中的人,全都同时看向我这边。

我草草点个头充当响应,挑了离程予默最远的位子坐下,而一张口桌最远的距离当然是通过圆心的直径,也就是他的对面。

我一坐下来就发现失策。

这无疑是给了他方便打量我的最佳视野,躲都躲不掉。

真是猪脑,我暗骂自己。

他视线一直停留在我身上,拌色深沉复杂。

我简直食不下咽,匆匆喝了杯牛女乃就站起身。“叔叔,我去考试了。”

程予默也同时推开椅子,追到庭院来。“哪间考场?我送-过去。”

“不用了,你去送予洁。”我冷冷地拒绝。

“爸会送她。”

“我说不用!”

“海宁!”在经过他时,他扣住我的手臂。

平日看他温文无害,现在才发现他手劲这么大,我挣不开。

“是因为我昨晚的话吗?我以为-有那个雅量——”

“够了!”对现在的我来讲。那是一个不欲碰触的疮疤,也是耻辱,我恨不得能抹去。

“那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愚蠢的事,请你忘记它。”

“有这么严重吗?”他眉心深深妞起。

“对你来说或许没有。”他可以看得云淡风清,不以为意,因为在他眼里,我的感情只是小阿子在玩的不成熟游戏。

他这种态度,比当面拒绝我更伤人。

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我不惜冒着被扯伤的危险用力挣扎,他看出我的决心,终于放开手。

我奔出家门,拚命的往前跑,直到胸口发疼,吸不过气来,我靠在一株老树下,分不清那揪得好紧的痛觉,是奔跑所致,还是为了让我初次领略悲欢情愁的他。

考完了。

整个考试过程,我严重心神恍忽,完全不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很多试题都只

是凭着本能反射性的作答。

我的心思根本不在那儿。

我心里有数,我连学妹都当不成,我和程予默,将什么都不是。

但是填志愿时,我还是在第一志愿的地方,下意识的填了他的学校。我也不明白自己还在执着什么,就是心里还有一束小小的火花未灭吧-

等待放榜的日子,同时也是我和他的冷战期。

我拒绝再跟他说任何一句话,拒绝与他共处、拒绝谈论他、拒绝让自己想起他,甚至就连远远的看到他,我都会刻意避开。

有好几次他张口欲言,但是都在我没有温度的眼神下冻结了。

我冷漠得很绝对。

他似乎明白了我的决心,慢慢的也不再让自己出现在我面前,减少与我接触的机会。

他很识相。

我应该要觉得正中下怀才对,可是看不到他的我,却又矛盾地开始想他。

我们之间回到了原点,甚至比更早之前的状况还要生疏。

这真的是我要的吗?

我一次又一次在心底不确定的问着自己。

终于等到放榜了。

真正成为他的学妹的人,是予洁。

而我呢?我考上了中山大学。

我好难过。

当初填志愿时,刻意挑了所南部的学校,就是想让命运代我决定该离去,还是留在他身边,事实证明,命运将我远远拉开到再也碰触不到他的南部。

难道~~我和他就那么无缘吗?

难道~~我真的该死心了吗?

我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出房门,再怎么晴天霹雳,日子还是得过下去的,叔叔的反应,以及婶婶的冷嘲热讽,是我必须面对的现实。

经过书房时,虚掩的门房传来欢声笑语,和我现在愁云惨雾的心情,形成强烈的对比。

我不自觉的停下脚步,朝里头望去。

“予洁,以后可薇就是-学姊了,我先让-们认识一下,彼此好有个照应。可薇,我这长不大的小妹,还得有劳-多多费心关照了。”程予默柔沉的声音,我不必看都认得出来。

“程大才子的话,小女子岂敢不从?”那是一名长发飘逸的女孩,细致的瓜子脸,弯月一般的柳叶眉,很标准的古典美人。

别说男人,就连女人都会忍不住为她的美丽而叹息。

“那我就先行谢过嚼?”他含笑看着古典美人。

“跟我还客套什么?”古典美人眨了眨水灵灵的美睁,亲密地傍坐在他身畔。

“你们聊,我下楼去端些饮料点心上来。”予洁说完这句话,门已经拉开,我想回避都来不及。

我和她对上一眼,眠紧唇不发一语的下楼。

这个时候,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程予洁嚣张得意的嘴脸。

“怎么样?他们很配吧?”

她幽灵似地跟在我身后,我只遗憾自己的耳朵无法自动过滤刺耳的声音,不然这些年就可以少受很多活罪。

“她很漂亮对不对?家世好,人又有气质,这才是女人中的女人嘛!她是我未来学习的对象——”

她不是要去端点心吗?不去厨房还跟过来做什么?

我加快了脚步。

但这世上,就有一句成语叫“阴魂不散”

“告诉-哦,可薇姊是哥的女朋友呢!”

我霎时僵住身子!

“-说什么因”是我听错了,还是她说错了?

“-不知道啊?”她刻意扬高音量的惊讶口气,真的让我很想拿棉花塞耳朵

“也对啦,-和我哥又没什么交情。难怪不晓得。”

“他亲口说的?”他有女朋友了,却没让我知道-.

“对呀!他还说,他对可薇姊是认真的哦!-也知道,外头多的是不知羞的女孩子主动倒贴他,他都一概不假辞色的拒绝,我哥这个人啊,看待感情的态度有多严谨庄重-也知道,他才不会玩男女游戏,除非是真的让他很心动的女孩子——”

他动心了,对像是他那个才貌兼备的学妹——

我算什么呢?我拿什么和人家比?

外貌?家世?还是气质?我甚至没用到连他就读的学校都考不上-

难怪他的选择不是我,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我这个半大不小的黄毛丫头呢?

“啊,对了,-还不知道吧?她姓宋,叫宋可薇,晚我哥一届,是他的学妹。真好,这是我哥第一次谈恋爱呢!其实追可薇姊的男孩子也是多到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偏偏她就只对我哥情有独钟,他们真的很登对,我非常看好这段感情——”

为什么我会觉得予洁的声音愈来愈尖锐了?听得我连头都痛了起来-

当天晚上,和叔叔谈过之后,我的心情是沉重的。

心不在焉的走下楼来,看到厨房的程予默,我呆站在那里,忘了到厨房来是要做什么。

他也看到我了,两人各自停留在原地大约有一分钟吧,周遭静得只有窗外的虫鸣声。

最先有动作的是我。

我已经忘了来厨房是要干什么的,征征地转身往回走。

“海…宁。”他喊得很迟疑。

我停住脚步,回头看见他果愣的神情,他大概是没想到我真的会留下吧!我这几逃谠他的态度,和守丧的寡妇脸没什么分别。

他有一瞬间的无言以对,走向我,递出手中那杯刚冲好的热牛女乃,而我竟然也莫名其妙的接过了,那是很下意识的动作。

“你呢?”

他摇头,轻轻笑了。“-喝。”

这是这阵子以来,我第一次看到他发自真心、无负担的笑容。

是因为我跟他说话的缘故吗?

我不以为我对他有这么重要。

那,又是为了什么?

“可以谈谈吗?”他问。

我喝了口温度适中的牛女乃,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谁教我吃人嘴软。

他垂敛着眼捡,像在斟酌着词汇。“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什么好气的。”冷静下来想想,他只是不接受我的感情而已,虽然处理的方式欠佳,我也没必要爱不成就反目成仇,那太没有风度了。

也许我该试着释怀。

只不过,我还是没有办法若无其事的面对他,至少现在不能。

所以我才会做下那样的决定-

“你知道了吧?”我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一句。知道予洁上榜,当然不会不知道我的严重失常。

“嗯。”他居然听得懂。“这让-很难受吗?”

“还好。”刚开始的确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和爸谈过没?他怎么说?”

“他希望我明年重考。”一个十八岁的年轻女孩,只身南下求学,叔叔放不下心

这一回,婶婶倒和叔叔站在同一阵线了

她说,多个人在外,得多多少开销啊?

她说,天高皇帝远,谁晓得我在外头都干了些什么事?别丢了他们的脸。

她说,不想落人话柄,说她心胸狭隘,急着将我扫地出门-

我真的不懂,婶婶容不下我本来就是事实了啊,我自己滚蛋,不是正中她的下怀吗?她何必还鸡蛋里挑骨头?

“那-自己的意愿呢?”

“我要去读!”在得知他已有女友的时候,我几乎立刻做下了这样的决定。

本来,我并没有非去不可的打算,但是现在,我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我需要一些决心来斩断这段可悲的初恋兼暗恋,而时间与空间正是我要的。

是的,我要忘了他,也确信自己一定会忘了他。

“我会约束自己的行为、我会自己在外头打工,不用到家里一毛钱,总之,我就是想去读——”

他又不说话了。

习惯了冷场,我也不急着说些什么来填补空档,直接任它冷爆到最高点。

直到气氛闷到快要让人睡着时,他叹了口气。“是我妈吧?她又说了些不太中听的话了?”

我借机到流理抬清洗空玻璃杯,不予作答。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脑子里始终重复着上楼前,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那就去吧!去展开-全新的人生,自由的呼吸;爸妈那边,我帮-说服。”

绑来,我真的走了!

我并不清楚程予默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去说服叔叔、婶婶,总之,南下高雄的那一天,他陪着我早起,送我到承德路的统联客运坐车。

“你回去,我自己等车就行了。”既然打定主意要结束,就不要给我太多的回忆,那只会让我更难忘。

他真的转身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强忍心头的酸楚,不让眼眶发热的水气凝聚成汪洋。

我孤孤单单地站在等车口,看着人来人往。没多久,一道暗影笼罩我眼前的世界,我本能地抬头,傻傻看着去而复返的他。

“你——”

“前面7.11买的,带去车上吃。”

我枉然看着被移到手上的袋子,里头是一瓶加温的统一鲜女乃、一个全麦面包。

他还帖着我没吃早餐-

我不是不感动,事实上,我的胸口正发烫着,涨满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情绪。

“你不回去?”我起码该说声谢谢的,但是突然变笨的嘴,就是自顾自的不知所云,跑出这句活似赶人的话-

他摇头,接过我手中的行李袋,只让我提着他刚替我买来的早餐。

“我陪-等。”

败简单的一句话,那时的我却听得想哭。

也许是离愁,让我变得脆弱善感起来。

堡作人员扬声喊着往高雄的旅客上车,我正想移动,他扣住我的手臂,摇了一下头。“等下一班,这辆车没什么座位了,坐太后面-会晕车。”

的确,一趟路四、五个小时,不坐得舒服一点,简直是酷刑。

“晕车药吃了没?”

他还记得我会轻微量车——

“吃了。”

“该带的都带齐了吗?”

“带了。”最想带的是他的心,却带不走。

“如果有什么遗漏的,打我手机我会帮-寄下去,别打家里电话,免得妈知道了,-又要挨骂。”

“嗯。”从头到尾我始终盯着鞋尖。

“-个性太倔强,这样不好。有事别一个人强撑,打通电话告诉我,好吗?”

“好——”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句句殷切叮咛,像是对我极为牵挂-

酸酸的感觉,已经由眼眶蔓延到鼻骨了,他再说下去,我一定会放声大哭。

“还有——”他顿了顿。

“还有什么?”等不到下文,我抬起头。

“好好照顾自己。”他低低地,轻喃出声。

我立刻就后悔抬头,迅速背过身去,两颗水珠也正好由眼眶跌出。

“车来了,海宁。”

我狼狙地拭去泪水,他先帮我把行李放进去。

我是该上车了,但我的脚步移动不了。

“如果我去高雄找——会欢迎吗?”

“当然啊!”我牵强地挤出微笑。“到时我再带你逛遍高雄名胜。”

“一言为定。”

将票交给服务人员.上车前,我不由自主地再一次回头,他始终站在原地看着我,那一-那,我无法思考更多,冲动而任性地奔向他,伸手楼住他的颈项,深深地~~印上他的唇。

这是我最后一次放纵自己爱他,为这段感情做个完整的纪念~~以及告别。

松手之际,瞥见他短暂的震愕,我没有回头,迅速上了车,不敢多看他一眼,更不敢去想象,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我把我的爱留下,埋葬在这里,然后,重新去开始另一段人生。

这是最心酸,也最无奈的抉择。

其实,我一直都不想走-

卷卧在位子上,我顾不得别人的眼光,放任自己痛哭失声。

不知何处传来了这么一句

“小姐,别哭得这么伤心啦,台北、高雄只要四、五个小时,很近的,想他再叫他来看-嘛!”

是啊,台北到高雄只要短短五个小时,但心与心的距离,却已经远到穷尽今生都无法交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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