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 第 八 章
这批人虽然乔装成镖客的样子,却瞒不过二帝,第一,他们打着神武镖局的旗号,而这正是武当门人开设的。
第二这批镖客虽然年轻,却一个个英华内蕴,全有绝佳的武功修养,必然是属于五大门派支援的好手。
二帝打算不让他们上船,就在湖畔把他们都解决了,于是等他们雇要船只准备登船时,西门彪走了过去。
他是想借着附搭船的藉日上前央求,预料那批人必然会拒绝,因故可以起冲突而出手,这样解决了敌人,还不露身份,就在这个时候,来了一老两小三个叫化子,老的不过五六十岁,小的最多才十二,鹑衣百结。
两个小的都是空手,只有老丐拿了一枝黑色的木棍,看来并无出奇之处,走到面前,两个小叫化就拦路求乞。
西门彪人本暴燥,再加上那批人已雇妥了船,即将登船,唯恐慢了一步,故而十分不耐,用手一推,喝道:“滚开!”
他并没有用力气,那知一推之下,两个小叫化子就像两块石头般的,骨碌碌滚到湖里去了!
这儿正是码头,人很多,见西门彪将两个小乞丐推下了湖,喧然大哗起来,许多船主围上来指责他的不是。
西门彪本是无心之失,见把人推下了湖,感到也有点不好意思,幸好那两个孩子还会水,自己爬了上来。
西门彪自觉歉然,忙取出一块银子丢向老丐道:“我急着赶路搭船,这块银子算是赔他们的衣服吧!”
这块银子足重十多两,就是给他们老少三个各卖一套新衣也够了,所以西门彪认为可以打发他们了。
那知老丐将银子往地下一丢,道:“咱们要饭的人穷志不穷,你不给没关系,凭什么动手就把小孩子往湖里推,我不要你的臭银子。”
那些船夫们见西门彪年纪也不小了,而且又拿出银子来赔偿,出手如此大方,听说他要赶路搭船,以为是个豪客,于是有人上前招揽,有人将银子抬起又交给老丐道:“这位老爷给你们这么多银子,你别耍赖了!”
那老丐却怒道:“放屁!你们看他有钱就奉承他,老子虽然穷得要饭,却不像你们没骨头,我就是不要他的臭银子!”
那个递银子的船家也火了,道:“你这个臭要饭的,怎么这么不讲理,开口就骂人!”
老丐叫道:“我不但骂你们,还要打你们这批势利鬼!”
叫着抡起棍子就朝那人打去那人机伶躲开了,谁知老丐的目的在西门彪,棍子一拐,直扫而至。
西门彪也没想到老丐会动手,但从老丐出棒姿势看来,只是乱挥而已,不经意地用臂一格。
摈子击在臂上,他才感到不对,那一棍竟暗蓄深沉无比的内劲,连忙运气抗拒,却已慢了一步。
只听克的一声,臂骨已为对方震断。
呼廷独听见声音,才知道那老丐暗藏绝艺,不声不响地掩至身后,就是一掌印上去,口中还不经意地道:“你怎么动手打人呢?”
口气轻松,掌中已蓄全力,那知被推下湖的两个小乞丐爬上来后,也悄悄的钻了进来。
呼延独出手虽狠,发掌却不快,完全想以雄浑的掌力将老丐震毙,一个小乞丐竟抛出一根绳索似的东西,缠在他的掌上,跟着脉门微痛,连忙将手缩回;摔开绳索,才发现那是条蛇,而且是条极毒的蛇。
围在四边看热闹的人见了蛇,吓得一哄而散。
以呼延独的武功,别说是一条蛇,就是拿着最锋利的宝剑砍下去也未必僵得了他,可是他聚全力在掌上了,脉门处反而未加防备,被蛇咬了一口,幸而他见闻渊博,立刻运气逼住蛇毒,同时用口在被咬处吮吸。
西门彪忍痛将蛇踩死了,同时问道:“呼延兄!蛇毒有没有侵入体内,这是最毒的青竹丝,咬中以后,能在一盅茶间致人死命!”
呼延独苦笑道:“兄弟自然知道厉害,立刻运气逼住了,而已吸出了大部份蛇毒,只是余毒还得找个地方清除一下!”
西门彪看着那一老二小乞儿相挽着从容而去,恨得直咬牙,却没有办法去追踪。
因为呼延独必须立刻找个地方清毒,而那另一个小乞丐手里又盘着条不小的毒蛇,吓得众人都躲得远远的。
平时这种蛇来个千百条也吓不倒他,但现在可整住他了,一条胳臂受伤,那老丐的功力很深,动起来相搏虽不一定会输,却无法防备小表头在暗中放毒蛇,忍住气,眼睁睁地看他们走了,而追踪孔庆琦的人也扬帆起程,使他们两头落空,闹了个灰头上脸,狼狈而归。
在码头的客栈中,等了一天,呼延独用刀子把蛇咬的地方挖掉两块肉,总算清除了蛇毒,而孔庆琦等人在君山已铩羽而归,他叙述完了之后,换来一片寂静,每个人的神色都十分稳重。
最后还是梅山白道:“那三个乞儿可能不属于五大门派之内,武林中有丐帮的组织,其中不乏高手,只是他们另成一体系,绝不步入江湖纠纷,也许是本教的人得罪了他们,引起了他们的报复行动,因为他们与五大门派也有过节,不会帮他们的。”
“兄弟对丐帮的情形也很熟吗?”
梅山白道:“兄弟离开大漠来到中原后,跟各阶层的人多少有接触,有缘也结识了丐帮的几个长老,略有所知而已!”
西门彪道:“那就请老弟调查一下,那老小三个人是谁?”
梅山白道:“这倒不难,不过查出来了也没有多大好处,丐帮是个庞大的组织,势力普及天下,且又十分团结护短,在五大门派的事未解决前,我们不宜再树强敌!”
西门彪怒道:“那我们就算了不成?”
梅山白道:“本教两位帝君受辱于丐帮,自然不能轻易罢休,必定要他们交代个明白,但不是现在,目前我们分不出力量来启怨丐帮,等本教席卷武林后,以全力来应付丐帮,不怕他们不就范!”
扒天雄一叹道:“梅兄弟说得不错,本教对付五大门派已经够吃力了,实在不能再分心去另树强敌,还是请二位暂忍一下……”
九霞帝君祁无尘神色颓然地道:“以前我们把事情看得太容易了,认为五大门派不堪一击,于到擒来,可是本教两度出师都碰了钉子……”
胡媚儿道:“我们在少林可没有丢人,梅兄弟曾连毁他们两个高手,同时也把五大门派地下武力探听明白了……”
那祁无尘苦笑道:“那有什么用呢?我们仅知道五大门派暗中所培植的一批年轻人,但究竟有多少,是些什么人,实力又如何?”
梅山白道:“这些都不成问题,几度接触的结果,我们了解一件最重要的事,这些年轻人尚不足以构成威胁,九重天与君山两役中他们的伤亡也很重!”
祁无尘道:“不错!但他们伤得起,我们都伤不起了,修罗教的人已经只剩下了一半,再来个两次,我们就完蛋了!”
梅山白笑笑道:“帝君在此言示免也太长他人志气了,本教折损人手,所损的都是武功较差的副员,我们的根本还没有动摇,目前最大的问题不是五大门派而是修罗主人,这家伙可太恶了,两次失风,都是他先透露了消息。”
辛无害大声道:“对!此人不除,我们绝难成功,他现在处处跟我们捣蛋,真不知是何居心,我们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梅山白道:“他的居心很明显,不希望我们对五大门派个别击破,一定要我们的倾全力与五大门派作一次火拼!”
辛无害道:“那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他对我们双方的实力都了解得很清楚,火拼之后,必然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他才能坐收渔利!”
扒天雄笑笑道:“兄弟这次估计错了,修罗主人这次并没有捣蛋,几度失利,都是我们中间有内奸,假借他的名义泄密!”
众人都是一怔,梅山白忙问道:“兄长何以得知呢?”
扒天雄道:“几个地方的失利,洛阳最先得到消息,修罗主人送来了一封信,指说我们中间有内奸假他的名而行事!”
梅山白连忙道:“他的话能信吗?”
扒天雄看了座中诸人,显然每个人都不以为然,只得道:“能不能信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这么声明过……”
梅山白从身边取出一张字条道:“这是修罗主人塞在方兄身上的,就是它害死了罗天相,末后却变成给我的了,上面是修罗主人的亲笔却不会错!扒大哥把你得到的那一份拿出来比较一下就知道啦。”
扒天雄微愕道:“既是给方天相的,怎么又变成了给兄弟的呢?”
方伟抢着道:“起先是给我与罗兄的,叫我们到了少林后,必须不顾一切挑起战端,少林自会有接应,结果接应的人倒是出现了,却杀死了罗兄,而字条上的字迹经汗水一浸,原有的隐去了,变成给梅兄的函件了!”
孔庆琦道:“这是以前九重天对玄都天府的通信手法,也是修罗主人所创的,他专门搞这一套手法,他给帝君的信呢?”
扒天雄顿了一顿才道:“我交给小女收藏着,玉芬!你把它拿出来!”
扒玉芬在身上模了一遍道:“我没带着,留在房里了!”
扒大雄喝道:“你真糊涂,这么重要的东西怎可随便乱放!”
扒玉芬忙道:“我这去拿!”
说着起身离去,祁无尘道:“盖兄怎么先前没提起有这封信!”
扒天雄笑道:“信是昨天收到的,由门上递进来,我没注意到其中内容,而且各位也不在宫里,所以未及通知!”
梅山白问道:“帝君也出动了吗?”
祁无尘道:“是的!我们这次虽没有正式工作,但闲在此地也无聊,所以结伴出去转转,只有盖兄一人留在家里!”
扒天雄道:“盖某接信之时就想找三位商量的,可是一问令郎才知道三位已经出去了,今晨二位回来时,兄弟已由两路快驿处接悉噩耗,忙着派人接应,也来不及与三位讨论这封信的事了,再者盖某起初也不相信他函中所言之事……”
梅山白问道:“兄长何以现在相信了呢?”
扒天雄道:“因为两处失利,假如真是修罗主人泄密而造成,他又何必来这封否认的信呢?这似乎与修罗主人的行事方式不合!”
梅山白道:“以前我根本不知道有修罗主人此人,对九重天上的各位帝君也是一知半解而已;自从接长紫霞宫后,才有机会获悉齐天府中一些零星资料,配合十八友的资料参证,知道此人城府极深,敢作敢为,言出必践……”
祁无尘道:“这倒是不错,修罗主人的言行矛盾,对自己所做的事加以否认,倒是从来没有过,以前他暗中统制九重天,有时也不免犯错,都是立刻承认,加以更正补过……”
梅山白冷笑道:“他从没有承认要五大门派暗中培植高手以对付各位帝君,然而少林掌门人都明白说出是得自他的授意,否则以九帝之武功修为,远在十几年前就可以席卷武林,也不会延至今日了!”
孔庆琦道:“对!我在君山与那批高手遭遇时,也曾谈到修罗主人,他们亦承认是修罗主人暗中示意的!”
扒天雄道:“恐怕二位都中了对方的挑拨离间之计。”
梅山白冷静地思索片刻道:“这也有可能,现在只要将修罗主人给兄长的信拿来两相对证就知道了,如果不是出于一人之手,就必然有一封是假的,如果我这一封是假的,那就证明本教中确有内奸,泄密之事与修罗主人无关了。”
方伟怒道:“这一封是我身边拿出来的,我敢保证绝不会假,因为交信的方式与以前完全一样,而修罗主人与我联系之事开始得很早,从没有人知道。”
玉霞帝君白无暇冷笑道:“方伟,你是本宫天相,我对你还会不清楚吗,我与呼延帝君早就知道你跟罗南通二人接受了修罗主人指挥!”
方伟低头无语,呼延独道:“我们所以不揭穿,第一是因为你们两人尚无抗命桀骜的表现,比秦子玉等人收敛得多,第二是你们与修罗主人暗通声气,对我们个人来说有利无害,至少修罗主人不会对我们两宫心生歹念……”
方伟顿了一顿才道:“我们虽受修罗主人之支使,但对二位帝君仍是忠心耿耿的,这也是为本宫着想,免得我们糊里糊涂为别人所兼并,虽然未曾向二位帝君禀明,但我们无时不在为本宫争取利益。”
白无瑕笑道:“忠心耿耿四个字不必说,如果你们真是忠心耿耿,修罗主人也不会利用你们了,像九霞、玉圣、血影、青霞四宫,始终被摒诸齐天府之外,就是他们的天相忠心不可动摇,只是你们表现得还可以,我们也没有别人可资借重,才大家装糊涂算了,反正你已受到教训了。”
方伟道:“有两点可以作为我这封信的真实证据,第一我们在少林果然找到了呼应的人,那是别人无法伪造的,第二我们与修罗主人的通信方式从无外人知道……”
正说着,盖玉芬已拿了一个封信来,盖天雄接过折开一看,脸色怔了一怔,连忙问道:
“玉芬!你没有拿错吗?”
扒玉芬道:“没有!这封信是藏在我贴身内衣里,我换了衣服,但衣服还留在屋子里,没有人动过。”
扒天雄急了道:“怎么变成一张白纸了呢?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梅山白接了过来,展示给大家看,果然一张白纸,孔庆琦又接过闻了一闻,然后道:
“不错!像以前齐天府发出的禁令一样,纸上的字迹是经过药物处理的,过了一段时间会自动消失。”
扒天雄急了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梅山白道:“那是他想为自己辩白,又怕我们对照后露出破绽,才耍了这一招,他恐怕已经知道祁帝君等三人不在家,而盖天哥又不认识他的笔迹,字迹消失后,弄得无可佐证,他却在盖大哥的印象中造成了先入为主的观念!”
扒玉芬笑道:“梅叔叔分析得十分透彻,只有一点不合理,家父虽被列为九帝之一,却是最弱的一个,家父的意见也没人会重视,他这么做有什么用呢?”
祁无尘摇头道:“盖姑娘这话错了,令尊虽然武功较弱,但他处事的稳健却深为我们所钦服,以此次失败来说,令尊早有先见。”
梅山白忙道:“兄长已经知道我们会失败吗?”
扒天雄谦笑道:“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觉得本教对知敌的功夫还做得不够,不宜贸然从事在少林方面,我知道兄弟的才具应变都足于应付,最可担心的还是突袭武当这一面,因此才央请五位帝君出动为之后援!”
祁无尘一叹道:“结果完全如盖兄所料,梅老弟少林之行,不但挣足了面子,还保住了全身而退,损失一个罗南通纯属意外,武当那边虽有五帝为助,却落个全军皆没,今后我们该多向盖兄请教一下才是!”
梅山白也低下头道:“小弟锋芒太露,这次的惨败,小弟应负大半责任,今后也不敢多事了,全由兄长作主。”
扒天雄忙道:“兄弟千万不可这么说,这件事怎能怪你,突袭武当之举是我们九宫共定的,你只是受命执行而已!”
祁无尘道:“主要的责住应在我,立议时盖兄已力陈不可,是我要坚持执行的,我才应该为这次失败负责!”
桑同白道:“祁兄不必自咨,事实上我们八个人都是一样想法,何况我们此举仅为试探,并非志在必得,至少我们对五大门派的实力已经有了认识,那就是成功了!”
扒天雄道:“是的!这应该由九帝共同负责,而且我明白了一件事,真正可怕的不是五大门派而是修罗主人!”
梅山白道:“我们都有这个看法,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扒天雄一叹道:“梅兄弟这封信是他亲笔,我收到了一封也不假,他隐去字迹不是为了替自己辩白,而是向我们示威!”
祁无尘道:“这算什么示威呢?”
“我们迁出九重天是为了避开他的监视,可是他趁八位都不在时,递来了这封信是表示我们一举一动仍在他的监视之下,祁帝君等三位出去,连我都不知逍,他却了解得十分清楚。”
梅山白一拍桌子道:“对!他送来一封隐去字迹的信就是表示他已知此地无人能辩论,故而不必留下形迹,他又暗示五大门派,突袭九重天,使我们必须羁留此地,表示我们除了受他的控制外,虽无去路。”
这两下分析使大家明白了修罗主人真正的目的,但也显示了他的厉害,他的监视无孔不入、无所不在。
每个人的心头上都罩上一重阴影,西门彪愤然道:“难道我们就永远月兑不出他的掌握了吗?”
扒天雄苦笑道:“恐怕是如此了,我建设这片庄院,自信已十分隐秘,齐天府虽然派驻了人在这儿,也模不清我的底细,可是九帝的别宫迁到此处不到半年,修罗主人已了如指掌了,这个人实在难斗得很。”
众人又是一阵默然,西门彪问道:“梅老弟!你有什么办法对付他呢?”
梅山白沉思有顷才道:“只有一办法,修罗主人仅能监视我们的行动,不能控制我们的行动,我们干脆将一切公开,正式将洛阳当作本教的总坛事事公开,不存在任何秘密,事事在明处行动,就不怕他的威胁了!”
九帝大感失望,西门彪道:“那我们还能办什么事!”
梅山白道:“怎么不能办呢,我们的实力仍然优于任何一家门派,即使五大门派联合起来,也不见得比我们强,否则他们早就联合对我们行动了!”
祁无尘终于点头道:“对!梅老弟的办法才是最好的办法,以前我们对五大门派了解不够才必须加以试探,现在我们知道对方所培植的高手,都是一批年轻人,素质不错,数量也不少,但欠缺的是火候,仍然不足与我们相抗拒了。”
扒天雄道:“这也是个好办法,以前是我们自己失策,明明有着必胜之实力,偏要圆巧以成事,现在干脆脚踏实地的干,修罗主人对我们就无可奈何了!”
桑同白道:“要怎么干法呢?”
梅山白想想道:“我们擒回的几个人是哪一家门派的?”
祁菊道:“经过初步的讯问,一共是六个人,其中昆仑有两名,其余四家各有一名,可是他们对本门有多少人,集结在什么地方,如何连络调度,以及作何打算,都推说不知道,还需要利用刑拷问一番!”
梅山白笑道:“拷问也没有用,他们所知道的绝不会太多,因为他们井不是真正的决策人,不会让他们知道太多的!”
祁菊道:“但知道一点总比完全不知道好得多!”
“不!除非是真正能全部了解,否则还是不知道好,何况我们还须防着一点,得来一些不实的资料,反而会影响我们的判断,引致我们误入歧途。”
扒天雄道:“难道他们预先就准备被俘的吗?”
梅山白笑道:“很可能,如果我是最高决策者,我也会作这个安排,何况他们被擒之后,肯承认自己的门户,很可能早就有了一篇供辞,等我们用刑逼供后才说出来,使我们信以为真,再去上一次当。”
扒天雄道:“梅兄弟设想极有道理,那么这些人该如何处置呢?”
“留他们住几天,好好款待,什么也不去问他们,然后放他们回去,一点都不留难他们!”
西门彪立刻表示反对道:“放他们回去至少也得要他们为本教死难者偿命!”
梅山白笑道:“这几个人能抵偿我们的损失吗,我们要收回更大的代价,就不能在这些小地方着眼!”
“放他们走有什么好处呢?”
“叫他们带个口讯回去,限定各派于一个月内对本教表示臣服,否则本教立将采取最激烈的惩罚手段!”
“那会有用吗?”
“自然有用,这是攻心之策,我们不说明将如何行动,也不指明先对哪一家下手,这一来,使他们亟亟自危,每一家都要将力量集中以自卫,我们就可以择弱而下手了,我们的力量是集中的,他们却分散四处……”
扒天雄兴奋地道:“对,洛阳的地位最适中,西取昆仑,南逼少林,东掠云台,北攻武当,西南威胁峨嵋,如果我们准备探取行动,他们想及时支援也来不及,当初我选择洛阳为落脚点时就考虑到这些优点了!”
梅山白笑笑道:“盖大哥原来早有了准备!”
扒天雄苦笑道:“那时我还要受齐天府的控御,只想在十八友中争取到最有利的地位,时至今日,环境局势虽然改变了,但对我们的利益却增加了!”
扒玉芬帮助补充道:“当时是我向家父建议的,争取到这个地点,可以在齐天府中争取到较重要的地位,现在家父蒙各位器重,得名列九帝,这一得之愚,未尝不是一点小小的贡献!”
祁无尘道:“盖兄是个有心人,你的地点最适中,十八友互相倾轧时都以你为对象,也是这个原因,即使我们选来洛阳,何尝不是看中了这个地利,这个原则大可一行,问题是我们倒底该先攻哪一家呢?”
梅山白笑道:“这个问题不必先决定,临到行动之时,我们将五家的名单制成签条,抽出那一家就是那一家!”
扒天雄笑道:“这样好,如此一来,使他们无从防备起也可以制造他们的紧张,击破他们的联防,因为他们谁也不愿意自己首先遭到灭亡的命运,必然将全部实力集中待战,我们也可以减少阻力了!”
祁无尘道:“方法是好,但为什么要把那几个人羁留几天呢?”
梅山白笑道:“为了争取时间,我们自己固然要准备一下,二位帝君受了轻伤,也需要留养一下,以待康复。”
扒天雄道:“对,如果五大门派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很可能集中全部力量,先对我们展开突击……”
酉门彪怒声道:“那就怕他们不成?”
梅山白笑道:“怕是不至于,但对我们总有些骚扰,使我们不能安心准备,而且我们的人员再也不能受折损了。”
西门彪这才问道:“留下这儿个人就能阻遏他们的行动吗?”
“是的,在我的猜想中,这几个人被擒,多少是对方安下了一步伏棋引诱我们上当的,在羁留期间,五大门派一定等待着我们下一步行动而安排好应付之策,暂时不会有什么行动的。”
祁无尘捻须笑道:“等这些人回去后,发现我们什么都没问,一定大起恐慌,那时自顾不暇,再也没有力量来找麻烦了!”
梅山白笑道:“就是他们想冒险孤住一掷,我们也不在乎了,因为那时我们准备已充分,来了就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
一向不开口的玉圣帝君百残夫忽然道:“怕就怕修罗主人又来捣蛋。”
这个问题立刻使大家陷入了沉默,盖天雄道:“恐怕不会吧,修罗主人的原意并不是要整垮我们,他筹设修罗教的本意还是在席扫五大门派,他应该支助我们才对,他给梅兄弟的信上也是这么说的……”
百残夫冷冷的道:“可是他并不希望我们成功得太容易,他的目的在使我们与五大门派拚得两败俱伤,他一定会捣蛋的!”
梅山包点头道:“百帝君所虑不为无理,但是今天与会的只有九宫天相与各位帝君,唯一下具职司的三个人,也是祁无尘二位帝君的子女,我们都是心切痛恨修罗主人的人,相信不会把这个秘密泄漏出去了。”
祁无尘道:“不错,如果这次再被修罗主人预知先机而破坏,我想这个修罗教也不必维持了,干脆大家解散各归老家,因为我们犯不着管修罗主人去卖命了!”
梅山白肃然道:“祁帝君说得对,如果我们这廿多个人中还有人与修罗主人暗通声气的话,我们只有各行其是,一散了之!”
百残夫点点头道:“这才是最简捷的办法,我深受过教训,晓得修罗主人控制人的厉害除了我自己之外,我谁都不相信,如若这次会议的内容再经泄漏,使我们的行动受到打击,我第一个就退出不干了。”
祁无尘道:“兄弟提出此议,也是为着对付修罗主人而言,事实上我也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的儿女在内……”
扒天雄笑笑道:“兄弟也有同感,但只有一个人不受嫌疑,那就是梅兄弟,因为是他把修罗主人的残余势力整个瓦解掉的。”
这句话倒是赢得九帝一致赞同,梅山白把九重天闹得满天风云,把修罗主人多年所植的心月复连根拔除,他绝不可能跟修罗主人有连系的,此外倒是每个人都可能有嫌疑,甚至于包括九帝在内。
梅山自一笑道:“我还可以保证两个人没有嫌疑,一个是媚姐,她是个与世无争的人,她的兴趣只在她的人间世……”
胡媚儿十分高兴,李明明却恨恨地瞟了他一眼。
胡媚儿推了她一下低声道:“小妹子,你别生气,梅兄弟说的另一个人一定是你。”
梅山白偏偏听见,笑笑道:“媚姐,这次你可猜错了,我信得过明明,可是却提不出证据使大家都相信,我保证的另一个人是方伟兄。”
这一说不仅大家感到愕然,连方伟自己也不相信。
梅山白一笑道:“方兄虽然受过修罗主人的蛊惑,但由于他对修罗主人知道得太多,而又暴露了身份,失去利用的价值,这次在少林,修罗主人就想杀掉他,幸而未能成功,所以他对修罗主人恨之切骨,绝不会再受蛊惑了!”
众人又是一怔,盖天雄忙问道:“方天相对修罗主人知道多少?”
“方兄是唯一见过修罗主人的人,那次虽然是蒙着面,不知其真面目,但方兄已记住他的声音。”
扒天雄笑道:“那可不能作准,脸相既能改变,声音也可以作伪,我相信修罗主人所发一定不是原来的声音。”
“那当然,但方兄是个很细心的人,他已听出修罗主人的语音中的特征与一些固定的习惯,只要他再遇上修罗主人,必然可以认出来!”
众人都为这番话要震动了,玉圣帝君白无暇急问道:“方伟!是真的吗,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呢?”
方伟茫然不知该如何回答,梅山白笑道:“方兄以前不敢承认与修罗主人互通声气之事,自然不便禀明,这次他下定决心,才跟我谈起这回事!”
扒天雄问道:“那是些什么特征?”
梅山白忙道:“方兄!这千万不可说出,虽然在座的人都没问题,但大家知道后,特别去注意那些特征了,反而会提高修罗主人的警觉,就不容易去找到或辨认他了,因为这只是一些小毛病,在不经意时才会显露,稍加留神就很容易掩过的!”
祁无尘道:“不说出来是对的,我们两次行动都为人泄密了,而且连我们三人秘密外出之事也被修罗主人知道了,可见修罗主人已渗透此地……”
扒大雄道:“这个我承认,修罗主人单挑三位不在时,送来了那封信,可见他本人即使不在此地,也必离此不远,但现在在密室中交谈,想必不会泄露,大家都知道了,也可以帮忙发现此人!”
祁无尘摇头道:“我反对,梅老弟顾忌得很对,他说的三个人没问题我们都承认的,此外谁都有嫌疑,还是不宣明的好!”
扒天雄干笑一声道:“祁兄似乎认为兄弟有问题了!”
祁无尘道:“那绝不至于,梅老弟是盖兄推荐人九重天的,如若盖兄有问题,何必把一个捣蛋鬼送进来呢?”
扒天雄讪笑道:“兄弟自量其力实不足以与九帝并列,这都是梅兄弟的提携与各位的抬爱,因此兄弟自信清白,才问得热切一点,想尽一己之力,帮忙找出这个祸害来!”
梅山白笑笑道:“其实说了出来对大家也没多大用处,方兄所捉模住的一点线索仅能会意而已,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因此除了方兄本人之外,谁也无法辨认出修罗主人!”
祁无尘道:“那就更不必说了,还是请方天相好好把握住这一点线索,找出修罗主人这个祸胎来,此人不除,我们都如芒刺在背,坐立不安!”
梅山白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提出这件事,乃是向各位帝君请付一个任务,由我与媚姐二人协助方兄去搜索修罗主人就行了,人多了反而容易误事!”
祁无尘道:“好!就这么办,我们全力支持你,如果你们有所发现,就把握住机会,立即制住他,需要任何协助,也不必告诉我们,尽避找你们信得过人的就是!”
决定了这件事后,梅山白又将昊天宫天相罗南通生死出缺,提荐龙啸天担任,也被呼延独接受了!
苞着又将人事作一番调度,因为洛阳不如九重天原址分为内外两部,天相也不必再兼外围三府的差使了。
梅山白建议玄都天府由欧阳琥主持,人间世则无须主持人,仍由胡媚儿统率七情殿主,地魔宫主则由黑旋风陈克庄主持,以他的妻子黑凤凰刘素娥为副。
前项建议立被采纳,唯独对黑凤双卫主长地魔宫之事,祁无尘与一半以上的人都反对,这两夫妇根据以往的资料,已经明知其为武当的细作,虽然这次五大门派突击九重天时,他们表现优异,但仍未可祛疑。
梅山白笑笑道:“帝君顾虑未为不当,但地魔宫的职司是管理本教潜伏在五大门派中的内应,而我们几次行动失败,九重天被挑,那些人没有一点讯息预告,证明其已无作用,就算黑凤双卫的身份有问题,揭发了那些人,对我们亦无大碍!”
祁无尘道:“这次五大门派出动的人都是暗中储备的人手,除了五派的掌门外,谁也不知道底细,自然不能怪他们,何况那些人在我们扫荡五大门派时,仍然有作用的,怎可轻易放弃呢。”
梅山白一笑道:“五大门派的真正实力是那批储藏的年轻高手,在门户中列名的人,本教挫之和摧枯拉朽,根本不足重视,何况我对黑飞双卫的身份也未完全释疑,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考验他们一下,假如他们可堪信任,倒是两个人才!”
西门彪因为梅山白将他的门人欧阳琥的地位提高了,对梅山白十分感激,特别卖力地支持梅山白的建议道:“黑风双卫已经在地魔宫中担任了职务,假如他们靠不住,本教派在各处的内应也早泄露了,反之他们若真心投顺本教,则失去这两上人才很可惜,九重天遭袭时,他们夫妇的武功表现,实在比本教一些人高明多了!”
经他这一说,祁无尘也不加反对了,于是一切都作成协议,最后商讨如何进行以后的行动
大体上仍然是按照梅山白的计划,大家只修改了一些进行的细部,才各自回到自己的房中休息。
梅山白仍然是住在义风楼的旧居,英雄馆早已改名,不再收纳那些流浪的江湖人了,前前后后都是修罗教中撤来的人员,义风楼上住了七宫的男天相,李明明与胡媚儿则率领女眷及女性人员进住礼仪厅。
外面的仁心馆辟作玄都天府与地魔宫的办事地点,经过几天的整顿,修罗教总算在洛阳立了根,井井有条。
十八友经过武当之役在君山的惨败后,各处的人手都分散寥落,无复往日的气派,但已明显地表白身份。
谁都知道他们是修罗教的外围僚属,也没有人敢去捋虎须,因此他们很快地招延人手,网罗了一些在江湖上得志的武师,很快地也恢复了元气,不到半个月,修罗教在江湖上赫赫声势犹胜于往日。
捉来的六名战俘,在经过十天待遇优厚的幽禁后,又恢复了自由,每人带了一封修罗教措辞激烈的书缄,回到各家门派,修罗教的细作们则都得到了地魔宫的指示,令他们密切注意各家门户的反应,迅速回报。
这样整整过了二十五天,各地回报来了,令九帝感到不解的是五大门派的掌门人接到门人带来的信后,反应都十分冷静,既未作应变的准备,也没有召集同门以商大计,好像没当会事似的!
九帝与各部天相都感到很奇怪,却也无可奈何,筹商了四五天,仍然研判不出一个结果!
这一天是预定行动的日子了,晨起九帝会同九部天相以及修罗教中的重要执事人员齐集大厅议事!
扒天雄道:“梅兄弟,五大门派毫无反应,这是什么意思?”
梅山白笑笑道:“没有反应就是最好的反应!”
祁无尘怔然道:“这话怎么说呢?”
梅山白从容地一笑道:“我们给五大门派的两条路是战或降,没有第三条路走,也不可能用装聋作哑的法子拖过去,而且也拖不过去,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投降的打算,自然是准备一战了!”
祁无尘道:“可是他们也没有备战的迹象呀!”
“他们的战斗力量都是摆在暗处的,自然不敢明摆出来,因为他们也得防着一手,在战斗之前不敢暴露真正实力!”
“那些人在哪里呢?”
“自然在他们的附近,随时都能赶到支应!”
扒天雄摇头道:“我派人调查过,他们邻近不可能有什么人!”
梅山白微笑道:“大哥!如果我们能知道那些人在哪里,早就可以设法对付了,这是他们唯一自卫的实力,绝不会轻易暴露的!”
祁无尘道:“这个说法很有道理,五大门派运用这批人的手法高明之极,隐藏的方法也巧妙到了极点,九重天上花了那么多的心血,深入各大门户的内部,仍然模不到一点线索,因此找不到他们并不为奇!”
扒天雄一叹道:“正因为如此才使人担心,假如我们碰上了五大门派全部的实力,双方的损失都会很惨重!”
梅山白笑道:“我以为不可能,因为这次我们的决策很绝,完全是听天由命,碰运气决定哪一家,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要攻哪一家,他们又何从得知起呢,因此我想他们只有各自集中本身的力量,以圆自保了!”
祁无尘点点头道:“梅老弟分析得很有道理,但以什么为根据呢?”
梅山白笑道:“我订立这个计划就是防止他们联手行事,所以攻击的对象不作预定,五大门派无法准备好了来应付我们,除非是孤注一掷,先对我们发动攻击,可是他们没有这样做,证明他们已放弃了联手之举,变成各自保身了!”
祁无尘道:“我研究了半天,他们最有利的是采取主动,因此我实在想不透他们为什么不这样做?”
梅山白笑道:“这就是我们占了地利之便,他们如果要联手攻击,光靠储备的人员是不够的,必须配合本身已有的人,集体进攻,才能跟我们拼一下,可是他们分得太散,一动就先泄其机,来不及配合就会被我们个别击破了……”
扒天雄击案赞赏道:“梅兄弟谋略之妙,不逊于先秦的兵圣孙武!”
祁无尘道:“五大门派如果各自为政,绝对抵不过我们一击,难道他们没有考虑过其中的利害,坐以待毙吗?”
梅山白想了一下道:“那当然不致于,我想他们只有一条可行之路,那就是各凭天命,看我们选中哪一家,被选的一家只有自认倒霉,而其他四家,就趁我们集中力量攻一家的时候,迅速会合,以抵制我们下一步的行动。”
祁无尘点头道:“看来他们也只有这一条生路了!”
桑同白道:“那我们这次行动,仅能消灭掉一家而已,以后呢?”
梅山白笑道:“消灭掉一家,就减少了他们五分之一的力量,以后的事很简单,有急取与慢取两个办法!”
“急取是趁胜利之余威,随即转过来扑向另外四家,他们的实力打了个折扣,我们仍然可以吃下来,只是我们自身的牺牲也在所难免!”
祁无尘点头道:“五大门派历史久远,门人众多,即使剩下四家,实力也不容轻视,我们可操胜算,但牺牲也相当重,慢取呢?”
梅山白道:“慢取是吞掉一家后,按兵不动,严密盯住对方的行动干耗下去,他们究竟是四个门派,绝不可能永久聚在一起的,等他们一分散,我们就择肥而噬,这是稳操胜券的方法,只是慢了一点!”
扒天雄道:“那自然是慢取为佳,但要等多久呢?”
梅山白道:“这就难说了,也许三五天,也许三五月,如果他们咬紧牙关撑下去,三五年也说不定。”
扒玉芬忽然道:“梅叔叔认事极准,只有一点不够确实,如果要等他们分散,岂止三五年,十年八年也不会散的!”
扒天雄叱道:“玉芬!你又懂得什么?”
扒玉芬笑道:“我的机智谋略都比不上梅叔叔,所以我只有一个最笨的想法,对方知道我们僵持的目的是等他们分散,自然也知道一分就必然会被我们所吞并,在这种情形下,他们拼了命也会撑下去!”
梅山白笑笑道:“玉芬姑娘的分析也有见地,但我仍然认为我的看法不会错,他们支持不到十年八年的,连三五年也是我夸大的说法,不出一年,我就有把握叫他们分开!”
扒天雄忙道:“兄弟有什么办法呢?”
梅山白笑道:“根据我所掌握地魔宫的资格,我们在各大门派的内应都是门户中有力的人物,可以叫这些人在他们内部制造纠纷,互相摩擦,破坏他们的团结!”
这一说使大家都附和赞成了,西门彪道:“照这样说来,连一年也用不了?”
梅山白道:“那倒不尽然,如果时间太短,这样做起来就太明显了,必然熬一段时间,他们人心惶惶,烦燥不安的时候,才可以趁机而动,效果也大得多!”
于是大家都赞成了,由梅山白制成签条,用五根竹筷各书一家门派的名字,丢入竹筒中。
在众人摒心静气的等待下,由祁无尘取出一根!
“少林!”
祁无尘在众目环视下,庄严地读出了签条上的字!
请看《英雄》第四卷《碧血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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