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仙 第九章
离大婚仪式仅剩两天,平王府中上下净是张灯结彩,大红喜字高悬,整座王府从上到下忙进忙出,院落内外也堆满各地祝贺的礼品。
“小当家,这次回到小平王身边,妳好像……变了!”
漫步在林间的小径上,玉鹃儿看着主子举着小摆狗又亲又抱的,一点都没有昨日前面对平王爷的惶恐,甚至面对将到的大婚仪式也没有早前的焦急不安。
“妳又发现什么了?”孟楚茵将小香肉抱在臂膀上。
“妳好像没以前那么抗拒!”面对小平王也没以前那么畏惧。
“我只是认了,干脆坐待情况发展,再抗拒也改变不了现今的处境。”她长长一叹道:“况且弦姊说过,我和关长天有场命定姻缘,或许要了结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就是完成这场命定姻缘吧。”
“既然是“命定姻缘”,小当家为什么不干脆和平王爷就此定了?”这段时间,玉鹃儿也陆续从下人口中打探到,小当家和小平王以前更多的往事。“平王爷为人或许深沉了些,性格也有些残忍,但对小当家……看得出是有心的。”在她看来关长逃谠“孟楚茵”简直是小心翼翼的捧着呵护。
“或许在外人看来都如此吧!”楚茵自嘲的扯了扯唇畔。“我的心对他有太多阴霾与疑惑,况且他并没有打消和兰若秋连手伤害仙者的念头,我不愿意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他生活。”
情能牵动一时,生活却是一辈子,当年笨一次已经够了,她不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若再将感情赌下去,未来等着她的会不会又一场“瀑汨河”的痛?
“小当家好像很看重轩朝的“仙者传说”?”从她服侍主子以来,深觉她满心满怀在意的都和仙者有关。“每次妳聊起仙者,都好像在讲心中最重要的人一样。”
帮中其它当家也很看重“仙者”,她也听峒武帮负责网罗消息的弟兄说过,紫晋轩朝的仙者真的还活在世上,就算如此,那和峒武帮与小当家有何关系?
“仙者对我而言……确实是很重要的人,弦是我……”
“弦,为什么那个小男孩已经长大了,也长出胡须了,我还要睡“石红花篮”?”
“因为他的胡须还没变白!”
“为什么胡须一长出来是黑的,不是白的?”
“因为他还没和人生交换智慧。”
“交换智慧就会变白!”小脸惊呼。“那个叫“人生”的人好奇怪喔,他喜欢黑色的东西呀!”
随即小小的脸蛋又发现什么似的,从“石红花篮”内坐起。
“弦,妳一定和那个“人生”做很多交换,因为妳的头发全白呢!”除了耳边一些黑发之外。
弦一笑,没响应她,只是要她再乖乖躺回去。
记得七色花印的手,每晚总是将她划动的小手小脚摆好,回应她一堆为什么。
灵丽淡冷的面容常透着孤绝的清高圣气,不动任何神态的面对一切,唯独对她,会牵起淡淡的慈祥微笑,因为仙者是她的―
“小当家!小当家!”
“呃!”
“说着、说着就发呆。”玉鹃儿在她眼前挥挥手,确定主子没有站着睡觉的特殊本领。“每次说起仙者,妳就会这样,是仙者这两个字有瞬间中邪的力量吗?”
真不愧是紫晋轩朝的神人,说个名号都可以有这种魔力。
“胡说什么呀!只是……沉思一些事情而已嘛!”偶尔脑袋里会浮出一些声音和画面,让她怔住。“话说回来,今天入府的小贩、商人更多了。”
主仆二人站在一处高丘上,居高远眺下方,三个院落外的小矮墙侧门,守卫层层检视着入府的每一个人和带来的货品。
“听说早在湄城找到妳时,平王爷传消息回京,暗中调动两百刀卫,今天傍晚就会到平王府,看来平王爷对这次的大婚仪式慎重到……不容有任何状况产生。”
“我现在只担心一事。”孟楚茵看着下方一切。“那两个家伙……有办法来到这吗?”这么严的防守。
“除了没办法和三当家一样可以和平王爷对抗,混进来传个话还行。”朱秋从大树后探出,一身卖菜小贩的粗衣,还不忘紧张的擦擦额上的汗。“不过今天之后,大概就没办法再混进来了。”开放摊商从外送进物品只到今天。
“那就少废话,快讲正事,扫地的呢?”孟楚茵放下手中的小摆狗,让小香肉自己去玩,四处张望,却没看到另一个该出现的家伙。
“跟在三当家身旁的那位晓烙老弟吗?他的临时杂工昨天就停了。”朱秋道:“三当家说有个私生女要摆平,因此要他去专心照顾小女娃了。”三当家爱开玩笑成性,也不晓得说真的、假的。
“小女娃!是肉丸子吧!”吴绾紫,一岁多的小女婴,当日她找上师父这个臭老头时,老头抱着女婴坚称是他的私生女,但几乎都是晓烙在照顾。“算了,长话短说,死老头有说现在要怎么办吗?”
“有有有,三当家心中有很确定的计划了。”朱秋马上上前跟主子报告最新计画。
须臾,孟楚茵和玉鹃儿全讶住!
“暗杀关长天?”
不像玉鹃儿震骇到眼睛都瞠直了,孟楚茵冷冷掀唇问:“谁动手?”
“小当家呀。”朱秋指着她道:“那天一定防守得如铜墙铁壁,不把把场子搞乱,很难有机会离开。”
“这主意是谁出的?”她知道这几日峒武帮布署在西南畿赋的人,一定全都跟臭老头贡献过计划。
“三当家呀,哪怕西南畿赋几个小分口堂主都吓得说,不宜叫小当家做这件事,但三当家可力挺妳一定能办到呢!”朱秋滔滔不绝,说得口沬横飞。
孟楚茵马上转头跟玉鹊儿道:“把王爷送给我的那把外族进贡,先王赏赐给关家的锋利匕首拿来,还有之前从晓终那拐来的那瓶至毒毒药也给拿来。”
“要干嘛?”朱秋不解,马上就被小当家一把揪住衣襟,一张俏脸转为狰狞。
“先拿你开刀,锋利匕首割你几道伤口,放干血后,再从伤口洒毒,活活折腾得死去活来,在确定这毒药的效能后,下一个就是那个死没天良的混蛋师父!”王八蛋,日前搞个逃跑乌龙,净出馊主意!
“小、小当家高明,小的只是传话。”朱秋马上喊冤。“小、小当家不喜欢这计划?”
“他妈的!本当家动手能叫添乱呀!”一对上峒武帮这群家伙,顶着孟楚茵的外在,云窦开的性格再一次飘出!“和我成婚的人叫平王爷关长天,不叫文弱废材一书生,王爷的武功连三当对上家都没把握能全身而退,别说我动手没两三下就被制住,偷袭如果成功,让他重伤更完了,武铁骑统领官玄卿会当场扑杀我!”官玄卿是出了名的铁硬强悍,感念关长天的提拔和救命之恩,对小平王忠心不二,只要关长天一声令下,哪怕杀光一条街的老弱妇孺他都照办!
“就是、就是,小的也说这不行嘛,所以又有一个备案。”朱秋机伶再道。
“说!”孟楚茵没好气的放手。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四年前小当家中毒出事,这一次换妳来下毒。”
正好就用吴晓烙贡献的那瓶毒药。
“下毒!”孟楚茵仰首大笑几声,再斜啾着他。“你不如叫我色诱关长天算了,在醉生梦死中干掉他!”
“小当家办得到吗?”太惊人了,果然红颜祸水,最毒妇人心,在大婚当天就杀夫!
“小、小当家,饶命、饶命!”话才说完,他已经再被孟楚茵揪到眼前,这次是双手拈住他的脖子。
“我只知道废话再讲下去,马上杀了你我办得到。”到底是混进来协助她,还是看笑话添乱?“敢跟本当家再练疯话,就等死吧你!到底三当家的计划是什么?说!”
煞气加杀意四射的面孔,再美都叫可怕,吓得朱秋马上双手乖乖捧上一个指头长的小竹筒。“这、这就是三当家的决定。”
“早该拿出来了,真是!”孟楚茵这才放手的拿过竹筒。“这次没问题吧!”可别搞上回的乌龙。
“放心,这次是认真的计划,这里面还包含了峒武帮最近收到的消息,三当家决定加以运用。”
“有人来了,快闪。”负责把风的玉鹃儿看到下方的婢女朝小径来,忙道。
朱秋赶忙要再从大树后溜回去,却又想到什么似的朝孟楚茵道:“三当家还吩咐,有件事要让小当家知道,按理平王爷的内功比大当家高一筹,可是日前交手,三当家发现……平王爷可能出过事,再不然就是正受着伤,否则以多年前大当家和他交手的经验听来,平王爷的内功折损很大。”
“内功折损?!”孟楚茵想到之前发现他的异状!
朱秋已窜进大树后的草丛后,从原来模进的路爬回去。
“王妃娘娘。”三名来到的婢女朝她欠身行仪,领头的资深婢女恭敬道:“康王府郡主来到。”
“康王府……焰枫姊姊?!”对这久违的名字和人,楚茵怔仲了。
“郡主正在灵畔湖上的小亭内等娘娘呢。”
“我……”久未相见的激动,过往的每一幕却是那么熟悉与陌生。
“太没良心了,见我还需要犹豫,想我一知道妳的下落,可是迫不及待的跑来。”娇美又有几分爽朗的声,从婢女身后传来。
“焰枫……姊姊!”眼前一身锦衣华服的艳丽女子,正是从小就非常照顾她的康焰枫。
“哗,小茵儿果然长得不负众望,这四年更加珠容玉貌得灵秀出尘呀!”焰枫拉着她转圈的前后端详。“难怪长逃谠妳是更加不安心,恨不得把王府内外围个水泄不通,不让妳出去也不让人看到妳。”
“焰枫姊姊说笑了,四年不见,妳才真是明艳照人,我早听闻很多名门公子都为妳倾倒,却没一个能得妳欢心。”
看到她,楚茵真心感到快乐,心头却又有一道捆缚住的结,她不解,焰枫不但美艳,身家更与长天匹配,在长天心中是视为知己的重要人物,双方的互动总有一丝隐隐暧昧之情,两人为何不在一起呢?
“妳的声……”焰枫皱着柳眉,模着她的喉咙。
“毁了。”孟楚茵笑了笑,早已习惯恢复原貌后,每个人对她声音的惊讶。
“四年前中毒,又落入冰冷的河水中,没哑掉也冻坏了。”还能说话她已很珍惜。
“这边风大了些,我们还是改到小报厅内去坐坐吧……”她的话停住,因为焰枫看着她,忽然眼眶一红的掉下眼泪!“这就是那只跟着妳冒险犯难的小摆狗!”灵畔湖上的小亭内,焰枫抱起老偎在楚茵脚边的小摆狗,逗弄摇蔽。“我听长天说过,在妳化身云窦开的时候,身边伴着只狗,和以前一样,小动物就是爱亲近妳。”
孟楚茵微笑,替她斟茶。
“四年后再见到长天,对妳而言……不好过吧!”就算曾化身云窦开想彻底改变自己,但过往被揭开,再次面对那段想隐埋的过去,心里又岂会好受。
孟楚茵一道小弯眉扬了扬,又是用力一笑耸耸肩,将婢女送上的小扳点递到她眼前。
“我说……妳可以说话了,我会控制好自己……的难过。”焰枫深深吸吸刚刚痛哭过的红鼻子道。
想她竹下清音的美声竟就此毁去,心中不禁掠过难受的哀伤,以前她最喜欢拉着小茵儿,听她唱几句小曲,曲音并不标准,但那纯真轻悦的声让人听了温馨舒服。四年前的她就是一个令人怜爱柔美的小泵娘,只是从遇上长天开始,就注定了她一连串的灾劫。
“咳,其实经过四年……什么都习惯了。”孟楚茵清清喉咙缓着声调,尽量用一派平常的口吻道。
“习惯了……被长天伤害,又被毒和冰冷的河水重创,怎么可能心头没阴影还习惯呢!”说着不禁再感伤起。
“你们都下去吧,顺便将小香肉抱走,我和郡主要好好叙旧。”孟楚茵见状,忙遣退下人。
下人抱起小摆狗一同告退。
“没想到四年后再见,竟会是本郡主多愁善感。”焰枫又是吸吸鼻子。“这大概是上天惩罚我平时太任性,今天把感伤的重责大任交给本郡主!”
“才不是呢,虽然焰枫姊姊老爱说自己任性、骄纵,但是从以前,茵儿就知道妳是个热情的人,妳虽然喜欢摆出郡主高高在上的模样,不了解妳,很少和妳接触的人都以为妳是受宠而骄的大郡主,其实妳最讨厌不苟言笑和忧愁,所以妳总是想办法让跟妳在一起的人都要很快乐。”焰枫睁圆了一双美丽大眼,向来知道她慧心细腻,只是以前她多是安静的听人说话,很少表达自己的看法与观点,现在……忍不住焰枫又是一阵感动在心中,干脆起身拉住她的手要往亭外走。“我们走吧!”
“去哪?”
“当然是出府玩,难道还杵在这四处都是守卫的宅子里呀,趁大婚仪式前出去疯一疯!”
“可是……”
“跟以前一样,他发他的火,我带我的人。”知道她担心关长天会生气,焰枫快乐的保证,要她放心,天塌下来,有她担着。“跟我走,反正长天再生气也绝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我不想去!”孟楚茵猛地用力抽回手!
“妳没事吧?”忽然这么大反应,焰枫吓了一跳。
一句长天再生气也绝不敢对我怎么样的!让孟楚茵一时抑不住心中窜起的激动!
“我……我想,焰枫姊姊可能不清楚,这儿的防卫要比京中更严谨。”她勉强绽着笑。“傍晚还有来自京中的两百刀卫,所以……还是别在此时让长天疑心,多添……问题。”她知道焰枫在长天心中是不一样的,早已知道自己是无法和她相比,以前她就清楚,也能忍而不说的安于这个情况,为何现在再面对,心中闷得抽紧,苦涩涌出。
“那有什么关系,闯闯看当玩玩,不成功再说。”以前不都这样玩吗?
“不了,很多事焰枫姊姊可以,但我不行的!”看焰枫一脸不解的歪着蜂首,孟楚茵真的很不愿意说出这句话,但疑惑已困扰她太久。
“在长天心中,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可以和他平起平坐的人,他……只认同妳,妳是他心中……重要的人。”
焰枫环胸再侧首,像是在思考要说的话。“在某一个层面而言,我确实算是他心中重要的人。”
焰枫的直认不讳,让孟楚茵心中掠过隐痛。
“既然妳才是长天最爱的女子,他的感情也只属于妳,为什么……为什么四年后他还要再找回我当他的……平王妃?”再也忍不住月兑口冲出。
“妳怎么到现在还这么想!”终于了解她的意思,焰枫捧过她的脸颊,严肃的以眼相对。“告诉我,妳既能是“云窦开”,又为什么一定要当回孟楚茵?”
“我不明白焰枫姊姊的意思?”
“妳的眼神哪还是当年的孟楚茵。”焰枫点破道:“妳的眼再也藏不住妳的真个性,我能看出,长天也一定能看出,不过他不是一个擅于表达的人,一定只能强硬的抓紧,吐不出半句象样的人话!”
孟楚茵抿了抿唇。
焰枫放下捧住她双颊的手道:“既然开口了,有没有兴趣把妳心中的疑问都问清楚?”
“我、我想知道,为何妳……一直没和长天成婚?”
焰枫眨了眨眼,故意抛给她一个很保留的笑容。“太王妃反对呀,四年前不就知道了!”
“妳……爱长天吗?”
“爱!”焰枫毫不犹豫的颔首,不忘笑意吟吟再补一句。“跟爱兰若秋一样!”
“妳……也爱兰若秋!”孟楚茵诧异。
“他们两个对我都很好,我当然爱。”她认真道:“真要说来,兰若秋更纵容本郡主的任性,我可能更爱兰若秋一点!”
“妳……是想告诉我,无论长天或兰若秋,都不是妳的……感情对象?”
“我和兰若秋之间确实有……感觉,但不是男女感情;至于和长天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婚姻关系,不只太王妃会反对,连当今皇上都不会赞成!”
见她一脸更大的疑惑,焰枫大大一叹,直接坦白惊人内情!
“兄妹怎么成婚呢?”
“兄妹?!”孟楚茵震骇。“妳和长天?!”
“从以前长逃谠待太王妃的态度,妳还看不出这端倪吗?”
“妳是太王妃和……”孟楚茵说不出口,毕竟这太侮辱始终善待她的太王妃。
“连圣上都纵容我,明明我想要什么,他老人家都不会反对,当年却亲自拦下我和长天的婚事,妳觉得我是谁呢!”
“太王妃和当今皇上?!”
“记得我对妳说过,长逃谠令人怜爱的柔弱佳人有先入为主的偏见。”焰枫直接道:“太王妃虽有年岁,但她优雅的美貌和怜人气质就可看出,年轻时的太王妃是何等动人,虽已嫁为平王妃,但当年的皇上一见就惊为天人,然后就是……很世俗的……偷情演变了,只不过对象是当今皇上。”她耸耸肩,一派轻描淡写、简单说说。“我也是前年才知道,终于弄清楚为什么太王妃这么疼爱我,却不许我和长天的婚事!”“焰枫姊姊……一点都不难过?”
“为什么要难过?做错事的又不是我!”焰枫一副拜托关她什么事的一挥手。
“顶多震惊吧,再说他们也为我安排了很好的父母和环境,给我最好的照顾,说真的,对本郡主而言,康王府的双亲从小疼我、呵护我,比较真实,皇上嘛……为了弥补当年的风流,对本郡主的要求大多照单全收,有个当皇帝的生父罩着,又可以不用像那些皇子、公主被限制在宫里,本郡主多快乐又自由呀。”
孟楚茵震惊的坐在椅上许久。
“而且据说太王爷的死和发现此事有关,长天心中多少也不能谅解太王妃这件事吧!”
“难怪……”孟楚茵回想过往,太王妃说起逝去的老王爷常是愧疚不已。
“知道真相安心了吗?”焰枫调侃。
孟楚茵尴尬一笑。
“我和长天的问题不只于此,该说再面对他,我已经不知……该如何相处。”
“不会吧,我听说妳做得不错呀,和妳那伟大的师父连手大闹平王府,还搞了轰轰烈烈的师徒恋,活活气炸长天了!”
“妳都知道了,都是吴添量那个死老头先胡闹,我才……焰枫姊姊干嘛这么看我!”像发现什么惊奇的东西一样。
“以前的小茵儿对长辈规规矩矩到简直是活生生奉行教条的人,没想到竟然会说出自己的师父是个死老头!”焰枫啧声道:“真不知这四年是让妳彻底发挥出本性,还是被峒武帮磨练有成,有这种功力还怕不能跟长天相处呀!”
“吴添量、不,是师父他……总之,长天的个性不一样啦,谁敢跟他开玩笑!”
“在我还不知自己的身世之前,皇帝和长逃诩很严肃,本郡主玩笑照开、照闹,又如何?”焰枫摊手,不忘建议,“用力对他任性、发火摔东西,甚至威胁他如何?”
“威胁长天!”好像她讲了什么可怕的事一样,让孟楚茵吓到几乎跳起!
“他、他不会理我的!不,真干这件事,他会要我好看的!”
骂人就跑,现在的她敢,威胁他还活生生站在他眼前,那就太可怕了。
“妳太顺着他了,四年前因单纯、因爱得太深而不敢有所拂逆,事事讨他欢心,难道四年后,妳还有着四年前的心与爱吗?”
“可是……”
“还是一样,面对长天,妳总是犹豫、却步,不,根本就是在原地踏步。”焰枫拍拍她的肩。“勇气或许不见得都能成事,但害怕是永远都见不到成功的。”
看着焰枫那敲边鼓的明艳笑容,总觉得和师父那没天良的臭老头好像呀,专爱挑人看热闹。
“你们之间少的是妳的声音,妳也该把妳真正的感觉、想法、怒气好好发作一下!”
“焰枫姊姊说得对极了,这四年我学到一事,接受别人的建议之前,先了解建议这件事的人是不是同样有办到的能力。”她深感以前的自己真是纯真呀!
“妳是指……”
“焰枫姊姊……威胁过长天吗?很认真、很正式的那种,不是开玩笑的。”她知道焰枫偶尔爱跟长天胡闹,但大多是小女儿家的小任性。
就她记忆所及,焰枫最受不了长天板起脸来的说教,每次都找理由开溜,一旦长天严肃起来,从没见她敢真正对上过!
“当、当然有。”在梦里做过。
“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发生的?”四年前她根本没见焰枫做过这种事。“什么事?用什么做威胁?”
孟楚茵连串的问题,让焰枫有点招架不住,四年后的小茵儿果然功力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