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情深 4
“什么?妳——妳离婚了?”电话那端传来母亲无法置信的声音。
柯文文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听到母亲说话的语气还是令她非常难过、自责,已经这么大了,还让父母为自己操心。
“妈,您不要这么紧张,没事的。”她安慰母亲。
“没事?都离婚了还说没事?让妳爸知道了怎么得了?文文!妳告诉妈,怎么会这样的呢?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是前不久的事,我——我怕您和爸担心,所以没告诉你们……妈!现在我过得很好,有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几乎一切都稳定下来了,您不用替我操心。”
“为什么?文文,是光达对妳不好?还是……他有了别的女人?你们也是恋爱结婚的,怎么会说分就分呢?”
“妈,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嘛!总之我不会后悔自己做这样的决定,我一个人也过得很好啊!”柯文文用开心的语调说,庆幸母亲看不见自己苦涩的表情。
“下后悔?当初要嫁给他的时候,妳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文文,这么重大的事,妳怎么不跟妳爸先商量一下呢?如果真是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我们一定是站在妳这边的,妳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啊!”
“妈!这个我知道。”
“那好!说说究竟为什么,妳要和光达离婚?”
“妈,您——没什么啦!就是——就是个性不合嘛!”
“你们年轻人就会用这个来当借口。我嫁给妳爸爸时连他的面都没见过,还不是跟了他二、三十年?反倒你们自己挑的,又恋爱了好一阵子,却没办法一辈子在一起。个性不合?彼此多让一让嘛!怎么会闹到离婚呢?”
柯文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对母亲说出真相,恐怕事情会越闹越大,而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只希望静静地过日子,慢慢治疗心里的伤痛。
“怎么不说话?妈说妳几句,妳就不高兴了啊?”
“不是啦!妈!是……哎呀!没零钱了,我改天再打电话回家……不!我住的那边没电话,对!……妳和爸说一声,让他——别太生气,告诉他,我有我这么做的理由。”
柯文文挂了电话,望着手中整整一盒的硬币,内心非常愧疚,或许是她还没有办法面对现实,才无法将事实谢出来。
慢慢走在街上,秋意很浓,风已带着些凉意,路上的行人几乎都已加上了薄外套。她双手抱着身子,希望让自己暖和些。台湾的秋天并不明显,冬天马上就要到了,领了薪水,还给学姊以后,会不会还有一些余额可以为自己买件外套呢?现在才知道独立生活是这么困难,从前的她从未烦恼过这些物质上的俗物,可能凡事都有得有失吧!她要寻回自我,就得付出一些代价。
虽是如此,她对目前的生活感到非常满足,只要总经理不要注意到她只有两套衣服替换,她并不在乎天天洗衣、晒衣的。
微笑地走着,前头却有人挡了她的路,柯文文抬头一看,脸立刻沈了下来。
“何必给我这种脸色看呢?我们至少也是夫妻一场嘛!”何光达一脸诚心地说。
可惜他这套柯文文已经见多了,当初就是这张伪装的脸让牠付出了许多代价。
“请你让一让,我要过去。”她寒着脸说。
“文文,我是特意来找妳的。给我个机会吧!让我和妳谈一谈。”
“我们之间早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太迟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对不起妳,可是,妳——妳不能怀疑我对妳的爱呀!我从不想和妳离婚的,真的!”
太精彩了,简直可以当电影明星了。
“如果你那样待我叫做‘爱’,那我真不敢想象你恨一个人时,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没有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愚蠢地相信你的每一句话,甚至会甘心为你而死。”
“文文,妳难道不明白?我只是嫉妒,一时气愤……”
“嫉妒?我做过什么让你嫉妒的事?别告诉我我和其它男人说说话、聊聊天就会让你吃醋,因为我不相信。何光达,别为自己找理由。我从没有对不去你。”
拔光达表情痛苦:“好!就算我做错了,难道妳就不能原谅我吗?我是真的爱妳,我不想妳离开我。”
“你污辱了‘爱’这个字。”柯文文逼着自己回想以往的一切:“我曾经原谅过你,一次又一次,可是你每次都伤得我更重、更深。我只是个人,我也有承受痛苦的极限,而你对我做的事已超过这个极限。”
“文文,我……”
“什么都别说了,我不想在路边和你吵架,不管你找我是为了什么,现在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已经没必要了。往事已矣,让我们过自己的生活,别再相互干扰吧!”她说完绕过何光达往租的房于走去,心里明白他其实很容易就可以查到她住在何处,可是她不再怕了,毕竟她真的有了一定程度的成长。
拔光达就站在原地并未追过去,他的身影或许给人一种寂寞孤独的感觉,但他的表情却不然。
柯文文!妳以为妳真的能就此离开我?哈!炳!我何光达要的东西,一定会得到的,妳等着瞧。
夜里,一个斯文的脸孔,笑容竟是如此狰狞,就像戴着天使面具的恶魔,令人不寒而栗。
口口口
星光下,祈晓音在院子里陪着她心爱的狗儿们。狗儿们安静地趴在她四周,只有“白白”有荣幸依偎在她的怀里。
案亲过世好些天了,而她似乎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孤单。遇见这么多难以解决的事,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狗儿们虽然会专心听她说话,但毕竟无法给她任何意见啊!唉!如果她有朋友就好了,她可以逃到好朋友那儿,寻求帮助。
她是曾经计划着要逃走,因为那个姓方的似乎执意要得到这栋房子,而这代表她很有可能马上就成为他的妻子。老天爷可怜她,她才二十岁,连恋爱都没谈过,如何接受一个陌生男子当她的丈夫,支配她的生活?可是如果她逃了,王妈或许仍可以待在这儿,但她可怜的狗兄们怎么办?再也没人会像她一样疼爱牠们。
想到此她几乎夜夜难眠,不时忆起生前严峻、不苟言笑的父亲。爸!您真的一点都不爱我吗?为什么一点都不替我想?您走后我就是孤单一个人了,您还让一个陌生人有权利控制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心痛地想着。
“小姐!这么晚了,妳怎么还不去睡?”王妈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祈晓音头也没回:“妳先去睡吧!我在想些事情。”
王妈慢慢走到她身旁,并给她披上一件毛线外衣:“是不是在想老爷的遗嘱?”
祈晓音拉了拉毛线外衣,没有回答。
王妈看了叹口气道:“小姐!妳多想也没有用啊!方先生若做好决定,张律师会立刻告诉妳的。”
“妳当然不用急,反正要嫁给他的又不是妳。”
“小姐,妳……”
祈晓音非常后悔,她怎么可以对一向疼爱她的王妈说这种话?
“王妈!对不起,我——我只是太心烦了。”
王妈了解地摇摇头,微笑着轻拍她的眉。
祈晓音再也忍不住满心的苦,失控的泪水扑簌簌地流下双颊:“我好害怕,王妈,我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办,他说我还不起债务,可是我更不想做他的妻子啊!”
她把脸埋在双手中,喃喃地说:“我要嫁给一个我爱,而且爱我的人,我不要像爸妈那样……我的孩子要在爱中长大……爸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我快要疯了。”
王妈心疼地将她拥进怀里:“可怜!这么小就要担心这么多事。小姐!我知道妳很着急、很伤心,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妳又能怎么办呢?我……我相信老爷,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在。妳看方先生真的是一表人才,套句你们年轻人说的,简直帅呆了,而且经济上也有基础,老爷一定认为他可以给妳幸福。所以……”
“这个时代了,没有人这样决定子女的终身大事,要我幸福,他就不该自杀啊!应该留下来陪我,而不是……不是这样一走了之。”
提起父亲的死,祈晓音更加痛苦,王妈也沉默了。好一会儿,祈晓音又开口:“我真想逃走,丢下这一切。爸爸都可以丢下我,我又有什么不能做的?”她低头看看趴在腿上的狗:“我只是放不下这些可爱的弟弟、妹妹。”
“不行啊,小姐,妳千万不能离开。妳年纪轻,又没见过外头的世界,不晓得它的可怕,如果妳走了,叫我……叫我怎么放心呢?”
祈晓音苦笑:“恐怕我也走不了,谁也不会收留我和十多只狗。牠们是我带回来的,而且承诺过要给牠们温暖的家,不再风吹雨淋,任人打骂。我有责任照顾牠们。”
“方先生他……”
“如果他不让我和我的狗在一起,那我除了走也别无选择。不过,我想他为了房子,不会在意这些的,假使他连娶谁当老婆都不介意的话。”
王妈回头看看祈宅,房子是大,但也破旧了,摇头嘀咕着:“真不晓得他要这房子做什么,难不成哪儿藏有宝物?否则以他的财富,要买什么样的房子没有?”
祈晓音的心里也一样迷惑,方立帆何以要这栋大宅她一点也不知道,而且以她现在的心情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老天,为什么做决定的不是她呢?
口口口
“柯秘书,妳是怎么回事?叫了妳好几次都没听见。看看妳打的信,又是错误百出,根本就心不在焉嘛!”
周伟民的一番话让柯文文清醒过来。她在做什么?怎么会在办公室里发呆?都怪何光达,他不该再来干扰她的生活。
她感到害怕,因为她知道何光达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而且他的眼神……对!就是他的眼神,即使在他低声下气求她原谅时,他的眼神都透露着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意思,他不会放过她的,他不会的……。
“柯秘书,妳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柯文文慌张地抬头,才发现周伟民就站在她的面前。她羞红了脸,很快地摇摇头。
“没有心事的话,为什么会出这么多错误?我记得妳已经进步到一定的水平了啊!”
“我……”柯文文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是有心事,但又怎能告诉他?
“或许妳不想告诉我,那何不去找妳学姊谈谈?”周伟民一反常态,很温和她笑笑:“有事老藏在心里是不好的,找个人分担可能会好过些。休息时间快到了,妳休息吧!下午再继续。还有,如果妳也不愿和妳学姊谈,那妳不妨选择我,毕竟我们不熟,告诉我比较没有负担,虽然我平时轻浮了些,却绝不会到处乱说话的。”他没等她回答就走回自己的桌子。
柯文文走出办公室往餐厅走去。她不想对任何人说,包括罗亚怡,毕竟这是她个人的事,也是……一种耻辱。另一方面,她希望这完全是她多疑,何光达或许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这样的话就什么事都没了。
若有所思地走着,一不小心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一下。她定住身子,抬头想道歉:“对不起,我……”该说的话全忘了,除了惊愕地瞪着那个人以外,她什么都忘了。
那个人也不客气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微微掀动嘴角离开,走前的一眼令柯文文感到一阵颤抖。
一恢复过来,她拉住走过来的小妹:“他……请问一下,他是谁?”她指着远去的身影。
小妹看了看:“哦!他呀?他是新来的外务,今天第一天上班。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柯小姐。”
“哦,没有,没什么,谢谢妳。”
她没有去餐厅,直接折回了办公室。周伟民看见她,讶异地说:“不是去吃饭,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咦?脸色很差,妳不舒服吗?”他站了起来:“要不要送妳到医院?”
“不,我没事,真的。”她急促地说:“下午我……我想请假,可不可以?”
周伟民非常疑惑,但还是点点头:“当然。我看妳是真的不舒服,要不要找人送妳?”
“不用了,谢谢你。”她说完提起包包就走,留下周伟民在办公室里皱眉思索。
出了办公大楼,迎面而来的风让她冷静了许多。老天!是巧合吗?不!他看她的眼神说明了这一切并非凑巧,何光达那家伙竟派入进了方氏企业?
阿昌是他身旁的保镖,她见过他几次。何光达故意要他到方氏,难道就为了她?为什么?她不相信他会在乎她离开,那为什么不放过她,还要这样折磨她?
她恍恍惚惚地走着,公车站牌过了都不知道。她该怎么办?逃走吗?能逃到哪里去呢?
口口口
董事长办公室里,方立帆正寒着一张脸。罗亚怡看看表,才四点半?时间为什么过得这么慢呢?其实是今天特别慢,她不记得曾见过董事长这个模样,坚毅有型的脸上只有酷得不得了的表情,而今天一整天根本没人敢打扰他,只有一通不晓得谁那么大胆打来的电话,而那个人恐怕早已被话筒摔在地上的可怕声音震昏了。唉,天知道她一个人单独在办公室里面对他,就好像看守着一头易怒的狮子,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如果他每逃诩是这么可怕,给她两倍的薪水她都做不下去。不过说来奇怪,究竟是什么事惹怒了她的老板?生意没谈成吗?如果是的话,她该会知道。这么说是感情问题?太荒谬了,更不可能,谁都知道方立帆根本无意和任何一个女人保持长久的关系。
猜测了好一阵子,时间也才过了三分钟,正想轻轻叹个气时,周伟民风一样地冲了进来。
罗亚怡几乎要喊出来了;终于,终于救星到了,看来她可以提早下班了。
丙然方立帆对她说:“妳先回去吧,已经没事了。”
她收拾好东西,对周伟民说:“可以请你下班时去看看柯文文吗?原本我该自己去,可是今天是我婆婆生日,我们要赶回嘉义。”
周伟民点点头,挥手要她先离开,然后很严肃地面对方立帆:“怎么了?像吃了炸药似的,外头的职员们正议论纷纷呢!”
“他们是吃饱了没事干。”
“是你自己太夸张了,你没看到罗姊的表情?听见你说可以下班了就像死刑犯得到特赦一样。喂!究竟是怎么回事嘛?”
“张律师又打电话催我了,他这么急做什么?真他妈的。”方立帆用力拍了桌子。
“他也是替人办事嘛!时间到了他当然要催。不是我说你,硬要把自己逼成这样,既然祖宅非要回来不可,还有什么好考虑的?老兄!被一个女人绑住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可怕,何况祈家千金也算漂亮的了,你也不至于见了她就想吐啊!”
“我根本不认识她……”
“她也不认识你啊!相信我,她比你更害怕呢!”
“我并不害怕。”
“哦?那就好,没什么可再多想的了。”周伟民理所当然的说。
方立帆沉默了,他想起一双倔强的眼睛,里头盛满的孤傲与坚决是他从未见过,而且深深吸引着他。然而这一切都将因他的自私而毁灭。了解自己竟为她考虑那么多吓了他一跳,他也并不是毫无付出啊!为什么要感到抱歉?或许是由于年纪吧!,他大了抛将近十岁,而且他们根本是一对陌生人。想来有些一可笑,昨天还给人脸色看,这会儿真要做决定了,竟是满心不忍,老天!难道他就没有自信让她好好地过日子?
“想什么?人都呆了。”周伟民皱眉问。
方立帆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打电话给张律师吧!说我愿意继承祈国豪的遗产,细节部分我再和他讨论。”
“帅呀!真有喜酒喝了,兄弟!我也不是毫无牺牲哪!想想看,我得叫她嫂子呢!”
“祈晓音那儿也麻烦你替我通知。”
“这不好吧?这种事你至少……”周伟民为难地比手划脚。
“没什么不好,就你去说。”方立帆口气坚决地说。
“好,算我倒霉,又不是我结婚,忙成这个样子。”周伟民喃喃自语地出了办公室,才想起还得去看看柯文文。什么世界嘛?大家把事全推给他,好像他是“马上办中心”。俗语说得好,人善被人欺,他真是够善良的了。
方立帆已经做了决定,心里竟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连豁出去的那种味道都算不上。对这样矛盾的心情,他根本找不到理由解释。
口口口
敲门声响起时,柯文文正想着今天遇见何光达手下的事,因此当她听见有人敲门时,简直被吓得跳了起来。
她盯着门良久,直到外头的人又敲了几下门,这才鼓起勇气,以略带颤抖的声音问:“谁——谁呀?”
“是我,周伟民。”
她明显地松了口气,甚至还有些高兴,她告诉自己这是因为她太害怕了,只要来的人不是何光达,是任何人她都会很开心。
她开了门:“总经理,你怎么会……”
“这儿又不是公司,不用这么严肃,妳可以叫我的名字,或者跟着罗姊叫我小周。”周伟民一进小小的屋子,便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拜托妳倒杯茶给我,我东奔西跑的快累死了。”
“哦!”柯文文立刻倒了杯水递给他:“很抱歉,只有白开水。”
“白开水就很好了。”他大口将水喝光,然后打量着房间,说:“妳住这儿不觉得太小了吗?”
柯文文脸色一暗,低头不语。
周伟民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叹气道:“我并没有恶意,希望妳也能把我当朋友,不要这么敏感。”
柯文文终于开口:“我——我只住得起这样的房子。”
“公司给妳的薪水并不低啊!”
“公司给的薪水是很高,只是……一切才刚开始,有很多需要用钱的地方,我想我该省一点,等情形稳定了再说。”她低头细声对他解释。
“为什么不先向公司预支?”
“哦!不!我——我能有这么好的工作全靠学姊,远有——您的帮忙,我这么笨,到现在还时常出差错,已经够惭愧的了,怎么还能向公司借钱?”
“这是两回事嘛!”
她依旧摇着头。
周伟民忽然对她产生了一股怜惜之情。这个女孩或许穷,但非常有骨气。看着她细致瘦削的双颊,他竟不自觉心中一漾,整个人都呆住了。不可能吧?天天见面,会忽略了她的美?
“怎么了?总经理。”她疑惑于他的失神。
“哦,没什么。”周伟民立刻恢复过来:“今天妳脸色苍白地离开,妳学姊很担心,而她又恰懊有要紧的事,所以要我过来看看妳,妳怎么样?好些了没?”
“其实根本没什么的,不好意思还让你跑这一趟。”
“妳的表情并不自然呢!”周伟民看看她。“也许妳没生病,但我肯定妳是有心事。为什么不说?说出来,也许我们可以帮得上忙呀!”
“这是我私人的事,我不希望影响了其它人。”她面无表情。
“但事实上妳已经影响了。不上如此,妳还耽误了公事,难道妳不明白?”周伟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得这么严重,总之他越来越不喜欢见到她闷闷不乐、忧心忡忡的样子。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她难过地说。
“我知道。可是妳总不能这样下去啊!小差错我可以料正妳,万一出了大差错呢?妳要知道,妳这样心不在焉的,做什么事都很危险……”
“对不起!对不起!”柯文文忽然大喊起来,几乎是情绪失控的模样:“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好怕啊!你让我跟谁说呢?没人会相信我的,大家总是相信他。你不要逼我,不要再逼我……”她双手紧握,泪流满面,但仍努力地压抑自己。
周伟民只楞了几秒钟,便很自然地将她拥入怀里:“好、好、好!别哭!是我不好,不该逼妳,妳不想说就别说了,不要哭,好不好?”
“我——我很笨,什么都学不好。”她啜泣着。
“没这回事,是我教得差。”
“我胆子小,只会逃避……”
“胡说,妳最勇敢了。”
“你在骗我,从没有人说我勇敢,你一定是骗我的。”
“我没有。”他保证。
就这样她始终依偎在他怀里,他们不知不觉坐上了床,而她靠着他的胸膛睡着了。
周伟民静静看着她,爱磷地一笑。她一定将自己绷得太累了,才会一松懈便睡着了。
轻轻拭干她的泪,让她在床上躺好,盖上被子,然后又深深看她一眼:“你完蛋了,周伟民。”听见心底的声音,他苦笑着关上门离去。
口口口
柯文文勉强张开眼睛,好快,天亮了。
她眷恋地又抱着枕头,想偷懒个几分钟,毕竟她的昨天过得并不是太愉快……
昨天?她从床上跳起来,嘴怎么也合不起来。
周伟民来看她,然后……天!她做了什么丢脸的事?当着人家面睡着了吗?还是昏倒了?否则为何周伟民何时走的她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深吸了几口气,她希望自己能清醒些,以便努力去想起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即使她想得头都疼了,还是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她并没有喝酒啊!贬睡得这么沈?
周伟民说她有心事,她不肯说……然后……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老天!她该如何面对周伟民?倒不是担心他乘机欺负了她,说不定她迷迷糊糊地不晓得对他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呢,多丢人啊!
就在她时而发呆,时而懊恼中,时间快速流逝,当她惊觉,已经快八点了。尽避心里乱得像打了结的毛线,她还是惯性地换好了衣服,匆匆出门。
在她告诉自己一百次根本没什么好怕的之后,柯文文仍没有勇气推开办公室的门。职员们都奇怪地看着她,即使她没回头也能感受到十多对目光带来的热。
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拉开,周伟民讶异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露出少见的帅气微笑:“我正在赖妳怎么还没来上班,快进来,我非常需要妳呢!”
柯文文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脸红,那不过是他经常挂在嘴上说的一句双关语,大家早已听惯了,她为这个而感到双颊炙热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她走进办公室,正想着该说些什么,周伟民先开口了:“昨天睡得还好吧?”他笑得像个性感的魔鬼。
柯文文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更热了。
“是——还好。”
周伟民大笑:“妳脸红起来的样子真是漂亮。”
“总经理,你……”
“叫我的名字。”
她摇头。
他耸耸肩:“那好吧!继续叫我总经理,看我会不会回答妳任何问题。”
“你——你威胁我!”
“妳有把柄在我手上吗?否则怎么能说我威胁妳呢?”他无赖地说。
“昨天——昨天我……”
“妳还没叫我的名字哪!”
她很气恼,为什么他今天这么不一样,老是喜欢逗她,难道她昨天真的做了什么……
“叫嘛!败容易的。”他笑着哄她。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周——伟民。”
她的声音好柔、好细,令他有种可笑的满足感。
“哪!不是很容易吗?”他看着她困窘的模样:“妳真的很纯,是不是?好了,别这副样子,昨天妳累得睡着了,就——就趴在桌上,我见妳这么困,就离开了,什么事也没有。”
“可是我是在床上醒来的啊!”她皱眉。
“哦?或许妳晚上自己爬上床的,那是一种本能嘛!”
“是这样吗?我完全没印象了,我——我没说什么或——做什么吧?”她还是担心。
“没有,妳没有强暴我。”他笑了:“不过如果妳有这个意思,不用麻烦了,告诉我一声,我会全力配合。”
她真想将手上的皮包朝他扔过去,但他毕竟是她的上司,所以她除了红着脸低下头外,什么也不敢做。
“老天,我真爱看妳脸红的样子。好了!堡作吧!今天的事情可不少呢!”
她只敢在背后狠狠地瞪他,希望她的目光至少让他觉得背痛。这个男人是多变的,或许连学姊和他相处了这么久还模不透他,更别提她这个上任不久的秘书了。
蚌然她想起自己还有要烦恼的事,那就是何光达和他的走狗,而刚才她竟有心情陪周伟民在那儿胡扯?真不晓得她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