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游公主 第八章
她真的不知道场面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宗飞静数著围绕著小圆桌而坐的人,有她、关君佑、崔腾棋、童上蝶和一名叫严雅骏的体面男人。
总共五个风马牛不相干的人,点了五杯调酒和数种精致点心,坐在这问名为“夜星”的商务高级酒吧里,为童上蝶的公演庆功。
打探敌情,却变成为情敌庆功,饶是她再冰雪聪明也料想不到的意外结局。
表演散场之后,她与关君佑一出大厅就看到崔腾棋和他的未婚妻在交谈,童上蝶已经换了便服,手里捧著大东香水百合,娇颜笑的很开心,身旁边就站著那个叫严雅骏的男人,接著,惨事就发生了。
白目的关君佑乍见近日见报率居高不下且大名鼎鼎的崔大总裁,兴奋的上前自我介绍、交换名片。
一阵寒暄客套下来,崔腾棋俊容带笑地说:“相请不如偶遇,不介意的话,我做东,请各位一块到酒吧喝酒,顺道为小蝶庆功。”
“崔总裁有心,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关君佑开心的赞成,还把她推到崔腾棋面前,开怀又颇为得意的介绍,[这位是我的女朋友宗飞静小姐,是蒙赫集团宗家的千金,目前也在蒙赫集团工作,表现得很优异。”
[宗小姐是吗?”崔腾棋嘴角噙著笑意,兴味盎然地盯著她,湛湛黑眸闪著玩味和戏谵。
看到崔腾棋那调侃意味十足的眸光,她真恨不得用脚下的靴子狠狠蹬那位口无遮拦的关老兄一脚,让他闭上多事的大嘴巴。
于是就演变成此刻的场面。
五人围坐一桌,天南地北的聊著天,无心在此的她一心想回去,关君佑却一迳的状况外,还兴致勃勃和那位崔腾棋谈天说地,而他也好风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展现出毫无架子的企业家风范。
[这种酒虽然像汽水,但怎么说也有酒精浓度,你少暍一点。”严雅骏招来侍者,另外点了橘子汽水给童上蝶喝,至于她杯中剩余的酒,他已一口喝掉了。
童上蝶嫣然一笑,水眸柔柔地看著严雅骏。“我知道,你别担心,倒是你别喝多了,还要开车呢。”
“饿不饿?”严雅骏也柔情无限的瞅著童上蝶。
“我不饿。”童上蝶双瞳依然似水,关心地回问:“你呢?一整个晚上在后台为我忙这忙那的,你应该饿了吧……噢!”
童上蝶轻呼一声,她不小心打翻了水杯,弄湿了衣袖。
“有没有怎么样?”严雅骏脸色一变,焦急与关怀浮现在他俊雅的面孔上。
他连忙拉过童上蝶细白纤长的手,为她拭乾手背和衣袖的水渍,亲密和自然的态度就像恋人一般。
童上蝶温柔的瞅著他,水眸里的爱恋流转,浅显易见……
哇哩咧,为什么会这样?
宗飞静奇也怪哉的看著严雅骏小心翼翼呵护著童上蝶的模样,好像他们才是一对。
而那个崔腾棋就更奇怪了,有人这么“关照”他的未婚妻,他都没感觉吗?依然继续和关君佑把酒言欢、笑谈古今,大方的置未婚妻于度外,真的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耶。
崔腾棋介绍严雅骏是他妹妹的未婚夫,可是这个严雅骏却从头到尾眼里只有童上蝶一个人,对她呵护备至、关怀有加,反倒他才是童上蝶的正牌未婚夫。
她从杂志里得知严家在美国、台湾都有事业,这位二少东回来台湾的分公司不奇怪,可是,怎么那么刚好,童上蝶在台湾公演,他人也回到台湾,不免令人产生诸多联想……
她的视线从两人身上栘开,不意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崔腾棋正颔首专注的倾听著关君佑在医学院实习的趣事,但他那一双黝黑的眼眸上扬瞅睇著她,颇有深意的笑著。
突然接触到他的视线,她心弦一震,俏脸蓦地一阵燥热,灼烧了起来。
他干么这样看她?还假装有在听关君佑说话,他的心机还真重耶。
她轻微一咳,本能的清了清喉咙,故作镇定,并优雅的拿起酒杯,藉啜饮的动作掩饰内心的骚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越入夜,来酒吧放松与寻欢的人越来越多,最后……
她杏眼瞠瞪著身旁的男伴。
懊死的关君佑,因为认识了崔腾棋这个大人物而开心的多喝了几杯,显然不胜酒力的他,脸红得像猴子,而且真是好极了,此刻他居然不管她的死活,趴在桌上醉得像摊烂泥。
“雅骏就麻烦你送小蝶回去,司机送关医生回去,我来结帐。”
崔腾棋指挥若定的分派了一切,每个人也都遵照他的分配,严雅骏搂扶著薄有醉意的童上蝶离开,魁梧的司机把关君佑扛在肩上走了,独独留下宗飞静。
“司机麻烦也顺便送我回去!”宗飞静连忙拿起皮包起身要追随,却被崔腾棋硬生生拉住手,不让她动弹。
[你不能走。”他一手扣住她手腕,一手气定神闲的在侍者送来的信用卡单上龙飞凤舞的签下大名。
宗飞静扬了扬眉梢。“为什么?”
“因为我有东西要让你看。”他把签单和笔归还给侍者,握住她的手就定。
懊奇心的驱使下,她被动的跟在崔腾棋身后。“什么东西?”
老天,这家伙怎么走路这么快?害她要用小跑步才追得上,偏偏她的手又让他给扣著,非得配合他宽阔的步伐不可,真是折腾人。
“不必心急,跟我来就知道了傅莱儿……”他蓦然住口,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蓄含著笑意。“或者我该叫你变身公主比较恰当?”
三个月前,马洛斯为了替他寻找失踪的傅莱儿,调出饭店的监视录影器,将她的影像翻拍成照片,开始了海底捞针的寻人任务。
最后,人是找到了,姓名却不一样,她叫宗飞静,是蒙赫集团总裁主席宗飞煜的妹妹,他委实诧异,却也同时决定了要回台湾。
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果没有随侍在侧,又怎能掳获佳人的芳心呢?
“随便你怎么叫。”她轻哼了哼。
如果他打算一直拿这个调侃她,以为她会羞愧,那么他就大错特错了,反正他这位庞德先生不也隐瞒了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大家扯平。
“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她忍不住又问。
上了电梯,她才知道原来这栋位于闹区的华丽大厦别有洞天,一楼到三楼是会员制的高级餐厅式酒吧,四楼以上是商务套房。
电梯停在十楼。
出了电梯门,他熟稔的朝右转,停在1013的房门口,并拿出磁卡开门。
她看了他一眼,这家伙有备而来,肯定不安好心,等看到了东西,她马上就走,绝不能在房里多停留一分一秒,否则她一定会做出让自己后侮的事来……
“进来吧。”崔腾棋反身将门关上并落了锁。
“要给我看什么东西?]她张望著雅致的房间,清丽的眉目里有几分的做作与镇定。
[这个。”他揽住她的香肩,把她带到窗前,拉开些微窗帘。
斑楼下是车水马龙的美丽夜景,霓虹闪耀的恍如银河系。
她攒起秀眉。“你要给我看的就是这个?”
她又被骗了。
“很美吧?”他绽开一记笑容,温存的瞅著她那张微恼的俏脸。
她点了点头,是很美,不过,她要走了。
“再见!”她掉头就要走,似乎毫不留恋,事实上是没把握自己能够定到门口而不生变。
“傅莱儿!”低醇磁柔的嗓音传来。
听见他这么叫她,她本能的顿住脚步,察觉到自己耳根子的烧烫,她阖上水眸再睁开,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平静的转过身去。
“为什么又那样叫我?”她挑挑秀眉,恍如云淡风轻:心湖未起任何波澜。
“我想重温美梦,威尼斯那晚的缠绵美梦。”他大步朝她定近,在她身前驻足,凝望著她的星瞳。“你不想吗?”
“我——”水都之夜的激情缠绵霎时涌上心头,她挣扎了半晌,内心翻腾,最后终于老实承认了心里的渴望。“想。”
她还是喜欢他的,这份感觉没有变,再度见面,他依旧牢牢的吸引著她,她几乎已经忘记三个月前从他的套房离开时,种种要将他抛诸脑后的誓言。
“好极了。”他这趟没有白来,他的决定是对的。
“可是我要提醒你,詹姆士先生,你已经有未婚妻了,而我纵然再喜欢你,也不想膛这淌浑水。”她理智的说。
“我很明白。”他性感有型的唇,缓缓勾起一抹笑意。“今晚,让我们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他落下了唇,吻住她温软甜润的香唇,双手微增力道的将她拥在胸前,却又立即将她抱上床,轻解她的衣衫。
躺在他的身下,她双眸里有熠熠火光,长密的眼睫微微颤动著。“你说的哦,只是一个回忆而已。”
她再三声明,决定要在今晚划下两人之间的句点。
他笑了笑,手扣在她的腰侧轻抚。“总之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他正在解决与小蝶的婚约,预期双方家长与两大亲友团都不能接受,但他有自信会给他们一个圆满的交代。
“还有,你对自己的未婚妻一向采取放任的态度吗?”她在理智沦丧前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有何不妥?”他修长的手指挑开她的衣襟,望见一片诱人的性感春光,黑眸变得更为炙热了。
“大大不妥!”她正要告诉他,关于她的观察所得。
他的长指盖住她的唇,投给她一记暧昧而深情的眸光,粗嘎的声音从他动情的喉中逸出。“傅莱儿,现在下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崔赛茵冷眼凝望著兄长怡然悠闲的办公神态,山头的不悦感正逐渐加重。
他今天的心情显然很好,但她却恰恰相反,累积的情绪濒临崩溃,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哥!你不可以再和宗飞静交往了。”
昨夜兄长的一夜未归,据她对马洛斯逼供的结果,得到了令她震惊的答案。
三个月前,她在纽约饭店赶走的那名女子竟是蒙赫集团总裁宗飞煜的妹妹,而一年三个月前,她在威尼斯寻到他时,正是他与宗飞静邂逅之初。
她怎么忍得下这样的结果?她可以接受他因商业利益而与一名女子共结连理,过著相敬如宾的夫妻生活,但她万不能忍受他真心爱上了一个女人,还为了她到台湾来,这实在太不理智了!
崔腾棋运笔如飞地签属著公文,淡笑一记。“总执行长,你好像管的超出范围了,感情是私人生活,你无权干涉、”
崔赛茵拧著一张俏脸提醒道:“不要忘记,你跟童上蝶已经有婚约了。”
她很明了像童上蝶那样纤细毫无主见的女人不是崔腾棋会倾心的类型,因此她很放心,没有人可以刮分他的爱。
他可以有妻子,一个为崔家传宗接代的工具,一个名正言顺可以让其他女人不再觊觎崔腾棋的工具,而她依旧可以继续扮演崔腾棋身边最重要女人的角色,她要一直守护著他,她会将他与童上蝶所生之子视如己出。
岸出了多年心血,她才是崔家真正的女主人。
“那么你呢?妹妹?”抬起蓄著笑意的黑眸,崔腾棋先是在贴身助理马洛斯俊美的脸孔上兜了一圈,接著气定神闲的瞅著她。“何时打算与你的未婚夫严雅骏先生步入礼堂呢?让他整天跟我的未婚妻腻在一起不好吧?”
这个傻丫头真是傻,他身为兄长的有责任让她早点醒过来,不要再误“人”误己了,而那个“人”,正好也站在旁边。
“没事提他做什么?”崔赛茵嘴角抽动了一下,两簇火苗在她眼中跳动,只因他提起了她最不想提到的人。
她从来没有关心过严雅骏的任何事,她只担心他过份和童上蝶亲近会鸠占雀巢,侵犯了崔家与童家的友好关系,除此之外,她对严雅骏没有其他感觉,也没有想占有他的。
“当然是因为我关心你的婚事。”崔腾棋捕捉到马洛斯阴晴不定的脸色,他慵懒的靠在牛皮椅背,笑看著她。“大姑希望你在年前结婚,这应该没有问题吧?严家对你们的婚事也很期待。”
“再说吧!”崔赛茵烦躁的踅身要走,却因为神思不定而踢到了桌脚,她疼得拧起了柳眉,连声诅咒。
马洛斯连忙将她扶住,关怀之情溢于言表。“你还好吗?”
“没事。”她不领情的甩开马洛斯的搀扶,却感到一阵胃酸冒了出来,她难受的深蹙起眉心。
因为得知宗飞静之事,她闷得连早餐也没吃,现在胃在跟她抗议了,这是她的老毛病,只要一餐没吃就会这样。
马洛斯把佳人扶到沙发上坐下,立即从自己的西装暗袋里翻出胃药,倒了开水给她。“喏,胃乳片,咬啐吞下,我去买东西给你吃。”
她闷不吭声的吃了药,接过马洛斯递上的面纸拭了唇角,一切的流程显得那么自然而熟稔,代表这样的事不只发生过一、两次而已。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崔腾棋起身,走过两人身旁时,他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崔赛茵的肩膀。
“妹妹,为了不得罪你,马洛斯都不惜出卖为兄我,抖出我大半情事了,你认为这位大英帝国的大地主之子,甘心情愿留在崔皇是为了什么呢?”
提点结束,他长腿恰然地迈出总裁办公室,留下里头那两个因他的话而相互怔忡,接著对看一眼便迅即别开头的别扭男女。
午休时间,宗飞静苦恼的啃咬著三明治,旁边是一杯消脂解腻的绿茶。
她的面前有本杂志,大肆报导崔皇集团的总裁主席崔腾棋事实上已经秘密抵台的消息,还拍到他刻意不住崔家别墅而下榻的商务别馆,不巧正是她昨夜留宿的那问。
清晨五点,她从他身边溜走,留下她皮包里仅有的一万元现钞,她的意思是银货两讫,他们一夜缠绵的激情行为是交易,无关感情,彼此都不需要背负道义上的责任。
不知道此举有没有惹恼他?会不会伤到他的男性尊严?
以交易的角度来说,她留下钱,那么她就是……嫖客,而他就是被她嫖的……应该说是牛郎吗?
哦!天啊!真是难听的名词。
她懊恼的咬著难以下咽的三明治,手机的和旋铃声蓦然响起。
“嗨,飞静,我们晚上可以见面吗?我很想你。”关君佑愉快的声音传来。
她咬著牙。
败好,她的现任男朋友打电话来了,而她感到很惭愧,昨夜和崔腾棋鬼混了一夜的她有什么资格当人家的女朋友?
她深吸了一口气。“好,晚上我们见面。”她不能再继续跟他交往了,对人家没意思,继续这样欺骗人家的感情是不对的。
“昨晚你怎么回家的?”关君佑兴味盎然的追问,“是崔先生送你回家的吗?”
提到他的名字使她蓦然心跳加速,她清了清喉咙。“是……啊。”
应该说,是她送崔先生回家的。
“我昨天醉得很厉害吗?”关君佑自顾自的玩味。“我有没有很失态?崔先生没有见怪吧?”
宗飞静频揉著太阳穴,感到头大。“晚上再谈吧。”
必君佑的每一个问题都让她感到心烦意乱,这只不解风情的大笨牛,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女朋友的心系在别人身上,还沾沾自喜,以识得崔皇集团崔总裁为荣。
“听你的声音好像很累,你昨晚也喝醉了吗?”关君佑总算感觉到女友的不对劲了,他关心地问。
他的询问害她又是一阵脸红心跳,昨夜幕幕激情一一涌进脑海,俏睑浮现不自在的表情。
“没有。”她睁眼说瞎话的否认了。“我很忙,挂电话喽!”
不能再想了,再想会脑充血!
蒙赫集团的会议室里,主席宗飞煜正在宣布年度计画,底下一片鸦雀无声,主管们全体专心聆听,只有一个人例外。
宗飞静耳朵听著兄长的声音:心里却在想著别的事。
昨晚和关君佑在饭店酒吧见面时,目睹了奇怪的事。
她看到严雅骏和童上蝶单独会见,两人坐在角落僻静的座位里小酌谈心,他们互动频繁而亲密,但看起来都很苦恼。
他们为什么私下见面呢?他们在烦些什么?这样的深夜会面,他们两人的未婚妻和未婚夫……也就是那对崔氏兄妹知道吗?
“所以,接下来,蒙赫集团将密切与崔皇集团合作,这个部份将由企划部宗飞静小姐全权负责。”
主席位上的宗飞煜一宣布完,主管们一致将目光放在被点到名的宗家公主身上。
宗飞静蓦然从神游太虚里清醒,她杏眼瞠视著兄长,惊愕这天上掉下来的差事。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蒙赫集团与崔皇集团向来是死对头,两大集团水火不容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化千戈为玉帛啊,这其中一定有鬼。
[宗小姐,今天中午请你接待崔皇的负责人,交流两大集团合作的意见,明天向我汇报。”
她依旧在愕然之中,想向她大哥问个清楚,他却率先撂下话,早她一步在幕僚和秘书的伴随中离席了。
“真是羡慕你。”年过三十五仍未婚的贸易副理陈苗菁羡慕地说:“听说崔皇集团的总裁不仅潇洒倜傥,甚至长得比明星还帅气,而且是崔皇唯一的继承人,身价不凡、尔雅出众,是每个女人都想钓的金龟婿。”
宗飞静扬扬眉梢,以不急切的声调缓缓反驳道:“你讲得都对,但你漏掉了一点,就是他已经有未婚妻了。”
风情万种的陈苗菁笑睨她一眼。“只要还没有结婚,随时都可以解除婚约啊。”
直到人已坐在餐厅之中,她的心头还吊诡的挂著陈苗菁讲的那句话。
可以解除婚约……
她皱皱挺直的俏鼻,听她讲得那么容易,那是小门小抱人家才可以做的事,像崔家和童家那样的大门大户人家,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解除婚约来丢脸呢?
再说,童上蝶美若天仙,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又什么理由解除婚约?
就在她想东想西之际,崔腾棋走进了餐厅。
斑大的身影和俊挺出色的五宫使他备受注目,这里是黄金商业地段,这家又是会商率最频繁的高级西餐厅,已经有很多来洽商的人认出他来了。
他的神态依旧自在从容,一点都不以受嘱目为意的潇洒落坐。
[请坐,崔总裁。”宗飞静清了清喉咙,故意用端庄有礼的姿态起身相迎,却在见到他的同时,感受到内心的激荡。
他们之间已经因那夜的激情而划下句点了吗?现在扪心自问,那倒是未必呵。
“你好吗,傅莱儿?”崔腾棋似笑非笑的瞅睇著她的清丽娇容,要不是有一桌之隔,他真想把她拥进怀里,好好的吻她。
听到他又这么叫她,她就有不好的预感。“我叫宗飞静。”她扬了扬眉梢纠正。[请崔总裁不要再叫错了。”
他好整以暇的逸出一抹笑。“现在叫什么都无妨,反正以后你只会变成崔夫人。”
那日清晨她悄然离去,他虽然阖闭著眼,但清楚的知道她的一切举动。
她前脚一离开,他就立刻打电话让住在隔壁房间的马洛斯暗中护送她,让她平安到家,自然也看到了她留下的那一万块现钞。
她的作法让他甚感莞尔,从来没被女人用金钱打发过的他,觉得这样的经验非常新鲜。
“你说什么?”她心口一热,险险将心脏跳出来。
“晚上有空吗?”他轻描淡写的把一张支票推到她面前。[这是一百万美金的支票,晚上八点,我在前天我们耳鬓厮磨的那问饭店房间等你,1013号房,不见不散。”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的身子本能的往前一倾,嘴角扬起、杏眸圆睁,瞪著一百万美金的支票。
他还真是凯,一百万美金耶,天文数字……但是,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崔腾棋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突然凑近她酡红的俏脸,直视著她圆亮的澄澈明眸,压低声音,磁柔地说:“书与玫瑰的约会我们都错过了,桃色交易也是一种浪漫,前夜我是你的男奴,今夜希望你是我的女奴。”
马洛斯为他电访过宗飞静从中学到大学的五十位同窗好友,发现她从中学时代就酷爱浪漫,性情悠闲,平日以嬉戏为人间目标。
因为家族富裕的关系,大学毕业后就立志当个无业游民,闲散地悠游于各大城市之间,等待浪漫的邂逅,誓言追求人生的罗曼史,而她的罗曼史要比电影更浪漫,她的浪漫邂逅也要比小说更超月兑现实,这样才够梦幻。
“女奴……”她有点愕然,脑中自动浮现出自己浑身赤果被捆绑著身子,而他手拿皮鞭绕著她打转的不良画面。
“嘿,小脑袋瓜里可不要想歪了。”他笑著扶正她美丽的头颅,也不管周围有多少好奇的目光在注视他们,大胆的偷了她香唇一记吻。
她表情震愕,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
她连忙把头缩回正常的距离,没理由啊,明明隔著一张桌子,他怎么吻得到她?
“咳!”她清了清喉咙,粉女敕的脸颊因为刚才那一吻而染成一片霞红,她不是害羞,而是……心动。
她好没用,居然又对他心动了!
她就知道前天夜里不是他们的句点,而是另一个无可救药的起点,尤其在陈苗菁那样语带暧昧的提点了她之后,她就开始心猿意马了。
终究庞德女郎还是逃不过007撒下的情网,早在交换假姓名、身份共游威尼斯运河的那天,她就该知道自己已经遇到了真命天子,她的心再也容不下别的男人了。
“喉咙痒吗?”他把水杯递到她的面前。“喝口水会好一点。”
她摇摇头,拒绝他喝水的提议。
在心中坦白了自己对他的心意,她反而不怕面对他了,她直勾勾的凝视著他,好奇的问:“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蒙赫集团合作?你有什么目的?”
她不相信两大集团合作是单纯的,更奇怪的是,向来明察秋毫又精锐的大哥,竟然也对此事没意见,还派遣她来打头阵,想必这之中另有内情,她得要小心才是。
崔腾棋缓缓的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什么人都可能变成朋友,也都可能变成敌人,崔皇集团与棋鼓相当的蒙赫集团合作,一点也不奇怪。”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他已经知会过她大哥了,她是他跑不掉的囊中物,他非常甘愿为她负责到底。
两大集团成为姻亲之后,互相合作是必然的,现在只不过提早让事情发生而已,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的找机会见她。
宗飞静眨了眨长睫毛,对于他这等笼统敷衍又老套的回答,她可不大满意。
“那么,你究竟为什么要跟蒙赫集团合作?”她不死心的又问。
俊美顽长的马洛斯拿著银色手机走进来,用著不高不低的声音,附耳在崔腾棋头侧道:“童小姐的来电。”
这样的音量是崔腾棋事先吩咐的,当然,童上蝶也是他事先约好通话时间,请她在分秒不差的时候拨电话来,马洛斯深深觉得自己的老板真是够阴险的了。
宗飞静扬扬眉梢,很识相的停了谈话。
“抱歉,我接通私人电话。”崔腾棋歉然一笑,接过手机。“小蝶吗?是我……要约我见面?什么时候……”
宗飞静百无聊的拿起水杯喝了几口,把玩著玻璃杯。
要不要告诉他,她昨晚所见之事?这样会不会像在挑拨离间?
他跟未婚妻的感情实在扑朔迷离,令她难以捉模,而他未婚妻和那个严雅骏的关系也让她一头雾水。
事态很严重,她不说没事,搞不好她一说出来,事情会很大条,中国人对妇德总是要求的很高,她怕自己会害到童上蝶。
[今天晚上不行,我有要事,跟很重要的人见面,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暧昧的瞅睇著宗飞静甜润的脸庞,那意有所指的语气,害她差点不淑女的喷出口中的水。
“好……到时候见面再谈。”他的神情非常温和,像个关心妹妹的兄长。“吃过饭了吗?你太瘦了,记得要吃饭……嗯,好,挂电话吧,见面那天,我会去接你。”
结束通话,他把手机交给在一旁等候的马洛斯,马洛斯俊美的脸孔毫无表情,再度步出餐厅等候他们结束餐会。
宗飞静的眼睛兜在侍者送上来的菜单上,眼角轻睨,嘴里有意无意的轻哼著,“你对未婚妻很温柔体贴嘛。”
惫不忘叮嘱佳人吃饭,真是体贴的好未婚夫。
他们要见面吗?他会亲自去接童上蝶,然后呢?也到1013号房约会,共度销魂的夜晚吗?
“你在吃醋吗,傅莱儿?”他嘴角含笑,深邃黑眸湛湛的望著她。
他喜欢她这般娇俏清丽的模样,他很期待夜晚的见面,他会有办法让她准时赴约的。
她秀颊烧红著,娇斥道:“你无聊。”
其实他说对了,她确实是在吃醋,想到他与童上蝶不知道何时会约会,她竟坏心眼的兴起想破坏的念头,她真是疯了她,又不是在演电视剧,她干么想这些有的没有的啊?
“别忘了我们今晚的桃色约会。”他再度提醒她。
她噘著唇,娇容垮下来。“我不会去的。”她把百万支票推还给他。
去的是恶心恐怖的毛毛虫,她又不是性饥渴,也不是穷光蛋,才不会为了一百万美金出卖自己的灵肉。
他笑意深长,语气笃定。
“你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