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后 第三章
“浣浣,男子汉俯仰不愧于天、俯不作于地,要是太平盛世当顶天立地,光明磊落,可今逢乱世,就连皇室中也有人想图谋疆土,男子汉必当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还给百姓一片安居乐业的乐土,可是这样的事情,一个人起不了作用,司徒跟善舞都是百年难得的不世之才,我不收为己用,要是被他国的将领延揽,是我火凤国的损失,更是人民百姓的损失。”
孙上陇说这话的时候,两池如浓酽黑墨的眼散发饱满的光芒,直直的灼进人的心里去。
“善舞长袖善舞,适合待在官场,帮我应付朝廷那些大臣,司徒的专长妳是知道的,我希望他们会是我的一双臂膀。”经过多年历练的大哥早就不是单纯的男子,他早早磨砺出一份超越年纪的内敛和稳实,他是要做大事业的人。看她发愣,他清凉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芙蓉颊,有些宠溺的模了她的头,无奈的笑,“妳啊,就是毛毛躁躁的,把妳丢下我还真的不放心。”
“大哥……总有一天要离开浣儿是吗?”男人上战场,女人只能在家里头望眼欲穿的盼着,她也要做那样的女子吗?
不!她不想,她不要!
“大哥,我不想只能在家里等你回来,你答应过我,走到哪都要带着浣儿的,浣儿这些年没有求过你什么,就只有这件事,我不想苦苦的在家里等你回来,你带上我,我要跟你在一起!”
“妳是我很重要的家人,我不能让妳上战场去冒险。”
她的睫毛扑闪闪的,掩映着眸里的点点星光,她蹲下,索性把脸趴在孙上陇腿上,撒起娇来了。
“傻丫头,在军营里一切讲求服从命令,妳这样子,我没办法做事。”他不想让这如花似玉的妹子暴露在那些大老粗眼皮下,这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真的不行?”
“不行,这件事到这里为止,以后也不许再提了。”
被打回票,还是很严峻的那种。
懊吧,按下就按下,她总是会想到办法的。
棒天,孙上陇派人把已经闲置很久的将军府大肆打扫整理,三日后让她还有梅姨、静叔住了进去,至于旧宅就留了几个信得过的仆人看守。
将军府虽然换了主子,依旧保留了南平大将军在时的布置,孙上陇不想浪费金钱在这上头是其一,其二,孙宅人丁单薄,算来算去还不满一只手,也没人会去讲究,当然申浣浣也不是那种注重舒适华丽的人,而且当她发现后院距离前院大厅,也就是孙上陇办公的地方就那几步的距离,差点没乐翻天。
这―应该算是她大哥变相的让她可以时刻看见他的做法吧?
她喜孜孜,又喜孜孜。
司徒云润前来道贺。她心情太好,很乐意的奉茶待客,两人在花厅坐了下来。“承蒙主子不嫌弃,在下也住在将军府的西厢。”
“这房子这么大,大家一起住比较有伴。”她花了两天时间还没模清楚这府邸呢,分一点给别人住真的无所谓。
“浣儿姑娘天真可爱,要是哪天在下受伤了,希望浣儿姑娘也能将心比心的这么为我付出。”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是大名鼎鼎的毒王大夫,哪需要用得着我?司徒先生别开玩笑了。”
“我说真的。”
“你不是因为我骂你江湖郎中、赤脚大夫才故意这么说来整我的?”
“原来浣儿姑娘对我印象这么深刻。”他自嘲道,“在下不曾听闻主子提过妳对我的评语,今天听到,真是无比惊艳。”
“是我失言啦,孙上陇是我大哥,你也算是我大哥,只要你对我好,我也一定会对你好的。”
“妳这么多大哥。”司徒云润苦笑。但她应该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吧?!他明白牛不饮水强按头的道理,来日方长,他会打动她的。
“大哥多多益善啊。”申浣浣甜笑里带着俏皮,让人心动。
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男人,即是那第一个让她安心托付的大哥,她不需要别的男人,这是她从很早以前就懂了的事,以后也不会变。
时光荏苒,转眼间五年光阴一晃而过。
三杯清香碧茶袅袅冒着烟丝。
将军府的大厅太师椅上,坐着品茶的孙上陇还有两个心月复。
三人看似笑谈,谈的却是即将要扭转乾坤的大事。
“主子还记得多年前的夺粮之事吗?事后虽然查明是那些元气大伤的没落士族遭人峻使所为,可是这次从京城传来的消息指出,此次藩王以匡扶正室为由,发动兵变也跟这些士族难月兑关系。”善舞说道。
乱世里,大片的田庄被毁弃,士族虽然不事生产,然而代代仰赖田产农租,失去财力来源,再也无力撑起庞大的花费用度,家族门第毁于一旦,为了活口不得不挺而走险。
“依属下得到的消息显示,藩王举事,除了勾结外寇,里应外合,士族的精英近半都参加。”
“这些藩王什时候不闹事,偏挑这节骨眼,根本是看准了我们鞭长莫及。”司徒云润附和。
“但咱们军队要挥师南下勤王,我们需要武器还有银子。”这才是要发愁的。
遍姻向来是募钱的最好手段,武器、粮食、募兵,花钱如流水,那可是得要有金山银山才能供得起的。
孙上陇打仗多年怎么会不清楚。
“半个月前,不是有衮山城的富商来向将军你说亲,你要是允了,大把的银子就有着落了。”
“不只富商,一个月前是郡守,前两天是棰城的城主,咱们将军真是炙手可热啊。”
“可惜的是,不是让你推了,不然就是败在咱们浣儿姑娘的小泵嘴脸上,你们兄妹俩合演这出大戏,我是怎么也看不懂。”
看美人就像看一棵白菜,也只有他这位主子才办得到了。
孙上陇也不动气,顺顺的啜了口茶,随便他们说去。
他无意于婚姻,不想拖累哪个女子来守望门寡。
“是啊,现在全衮山城都知道将军府有个不许哥哥娶亲的妹妹,浣儿姑娘真是替你妄担了虚名。”
“是谁敢这么嚼舌根?”他不喜欢别人这么谈论浣浣。
“将军,外面有人递了帖子,说是远道而来。”下人前来禀报,替两个不小心泄漏八卦的男人化去危机。
孙上陇接过拜帖,揭开上头的火漆。
“帖子还上火漆,这人真不是普通的小心。”善舞眼角余光瞄到了署名。
“请客人入内。”孙上陇肃了衣袍,吩咐下去。
“想不到的稀客啊,他来做什么?”司徒云润得到善舞的提示,也不禁怔然。孙上陇站起身。“没时间讨论,大家见招拆招吧。”来人很快让中军领了进来,一道爽朗的笑声也随着顺长的身影跨进门坎,他齿牙洁白,笑容灿烂,斯文俊俏。
“三殿下远道而来,真是出人意外。”
是地主总要表现出气度来,双双抱拳说了一番客套话,这才又落坐,这时一个身材婀娜的佳人落后许多的迈进大厅。
她身穿仓浪国的传统服饰,银饰成炼,圈住细腰,面若芙蓉,发间一只以白银打造的小壁,缀以红色珊瑚,妆点得她明艳动人。
“三哥脚步好快,妹妹我也才看了一下前庭的造景林园,你就让我差点找不到人了。”虽是抱怨娇嗔,一笑间倒生出几许英气来。
“妹妹不可无礼,见了孙将军还不行礼?”穆勃翰·哥舒歌与她长相有几分相似,语气略带轻斥。
这位仓浪国公主看起来也是不拘小节的人,她也不行火凤国女子繁复的礼节,锵地掏出腰际一把弯刀,右手朝天际再指向左肩,“将军莫见怪,这是我仓浪国的见客大礼,我是雪瞳朱·哥舒歌,是要来成为你妻子的人。”
“公主免礼,妳太客气了。”孙上陇作势虚扶了她一下,不料她把弯刀还鞘后却动也不动,摆明要他亲自来扶。
但他却再无动作。
面色由尴尬到红到快滴出血来的雪瞳朱,只好在穆勃翰的眼神示意下直膝站起身,脸色不豫的自个找了位子落坐。
“本王这妹妹从小长在军中,对宫廷礼节一窍不通,要是不小心得罪大将军还请包涵。”很客气,很谦虚,温和醇厚的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
“哪谈得上什么得罪,三殿下太客气了。不过男女有别,还请公主见谅。”
“将军是爽朗的人,我也不拐弯抹角,就直接把话挑明了说。”
“请。”
“听说将军府中中绩犹虚,我们是毛遂自荐来着。”
懊个开门见山,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舍妹虽然没有天香国色的美貌,清秀之余倒也能见人,偏生从小眼界就高,寻常男子没一个看得上眼的,拿刀弄剑比我这哥哥还要厉害,至于战略兵法也是她的强项,年幼便有知兵之名。
“她从小就夸言要嫁就得嫁一个能跟她并肩作战、共驰沙场的男子,这些年大将军的威名如雷贯耳,她仰慕得很,一知道将军还未有家室,便吵着要我带她来火凤国见见心目中的勇者。”
“我领国家军饷,捍卫疆土,尽的是该尽的职责,公主错爱了。”孙上陇眉目朗朗,对赞美如事不关己的淡然。
“大将军英雄少年,瞳儿仰慕已久。”可他越是如此,雪瞳朱却越看越上心。
眼见三哥说不动他,她心里有点发急。
再多的传说都抵不过亲眼目睹,再多的威名赫赫也及不上她芳心坪然沦陷的速度,这男人的名字在她的国家已经是个不可动摇的神话。
她要嫁就必须嫁这样的男人,也只有他才配得上她。
“婚姻不是儿戏,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决定,太草率了。”
“我们换个方式说吧,”穆勃翰眼看孙上陇兴趣不大,虽然知道这种事情一时也急不来,但还是忍不住心浮气躁了起来。“其实我跟妹妹这趟来,除了想要共结秦晋之好外,也希望将军能慷慨伸出援手,与我沧浪连手除去紫皇国这外患。”
紫皇国与沧浪是世仇,百年来谁也吞灭不了谁,想不到这位三王子居然打着求亲的幌子,实际上是要来求助的。
“我父王愿意在将军挥军南下的时候拨三十万精兵大军助将军声势,三十万精锐加上将军的五十万大军,可谓是百万雄师了。”
但他可不是白白借出三十万大军,是有前提的。
“这哪是谈合作,根本是强买强卖嘛。”司徒云润不轻不重的插了口。
一矢中的的一句话让看似诚意十足、骨子里却摆足了架子的穆勃翰,有些脸上挂不住,面色沉了下来。
“家教不严、家教不严,请三殿下当作耳边风听过去就好。”孙上陇赶紧打圆场。
他不是只会打仗的粗人,人情世故他当然也懂得察言观色,就看他愿意不愿意把身段放下来而已。可惜这位三王子是误判情势,以为此番前来只要随便施以小陛,就能得到一员替他国家卖命的猛将、真是大错特错。
一番长谈没有结果,最后穆勃翰开出只要孙上陇愿意娶雪瞳朱为妻,公主嫁妆十八座城池、三座金山铜矿、肥田美地万顷的条件。
这条件简直优渥到令人无法拒绝,想必只要是男人都无法不心动,更何况公主本身还美到一个极致。
跋则双利。
只有白痴会拒绝这桩政治联姻。
穆勃翰忖度过后,不急于催逼出一个答案,说了过两天再上门来听回音便起身离开。
然而雪瞳朱却无法理解哥哥的心机,才出大门就抱怨连迭。
“明明就要立刻得到他的响应,为什么还要等上几天?”
“要鱼儿上钩就得有耐心,瞳儿,妳这样不行的。”他这妹妹美貌有余,但就是太冲动了。
“可是……”
“为兄看得出来妳看上了孙将军,不过看起来人家并未对妳动心。”
她自信满满的夸口道:“我会让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的。”
“好!丙然是我仓浪的好女儿!”
送客到门口折回时,孙上陇在大厅外的石阶下看见蹲坐在那里的申浣浣。
她一头乌丝拢在象牙珠钏里,身穿桃杏黄三色锦,小脸涌现像弃犬般令人不忍的神色。
看着她,他的心不自禁的抽紧,彷佛被一只手揪着。
他撩起衣袍也跟着坐下。
她没什么精神的喊了他一声“大哥”就没下文了。
“怎么了?谁欺负妳跟大哥说,我替妳出头。”他实在太忙了,不晓得有多久没这样陪她聊天说话。
申浣浣勉强支起一朵微笑,“大哥,你要娶妻了吗?”就连声音听起来都没什么力气。
小丫头已经到了会听壁角的年纪了啊。
“娶妻生子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只要是男子都要经过的,我这年纪要是再不娶妻,生下的小阿都要叫我爷爷了。”
他自以为幽默,却坐实了申浣浣最不愿意承认还有害怕的事情。
“你喜欢那个公主?”十八座城池当嫁妆,手笔之大令人咋舌。
“妳不会笑大哥现实吧?所有来提亲的人里面就数她的条件最优厚,我们要勤王的确需要她那份嫁妆。”对于浣浣他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也没有不能说的。
“对不起,浣儿帮不上大哥的忙,我没有嫁妆好让大哥买粮草。”她很自责,别说嫁妆,这么多年她的吃穿用度都还是靠大哥给的,身上什么积蓄也无。
“傻丫头,说这是什么话,难道妳就是因为公主来而不高兴?”
她不会以为他若是娶妻后就会冷落了她,对她不好了吧?
“她是大哥重要的客人,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如果躲在窗户下偷听也算的话,那就是吧。
“大哥就知道妳明理。”
“大哥,你都没感觉浣儿长大了吗?”明明他跟公主也没说上什么话,就已经动了心念要把人娶进门,大哥心里眼里只有国家吧?!
“浣浣今年有二十了吧?是我疏忽,这些年一直打仗,竟然把妳的终身也赔了进去。”
不得不感叹时光飞逝,当年一个女乃娃子,如今已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这叫有女初长成吗?
不对、不对。
要她这年纪许多姑娘都已嫁人,也许还当了娘亲,屁小阿满地滚了,她却连个许婚的对象也没有。
她懂军略,这些年在自己帐下领了军职,小役战功不少。
她是大将军的妹妹,这层关系,只要是他的部属没有人不知道。她大可不用做那些粗活,可是军情告急的时候,她领着所有军士家眷替伤兵洗衣烧饭,好让伙头军也能上阵杀敌。一个灶十人饭,他的帐下有上千的灶,她要煮多少饭、生多少火?
冬日里,军士将卒一个小队换下要洗涤的衣裤鞋袜就有小山堆那么高,她常常洗到直不起腰。
出门在外,爬山涉水,士兵的衣物少有完整的,她要缝要补,双手坑坑疤疤。
严冬来临,她又带头给大家酚诂衣,棉絮一层又一层的铺,从加厚的底衫到夹袄、厚实大衣,一样不缺。
至于亲手为他做的软甲他起初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直到有一天见到有人吃味的跑去找她,要她比照给他做软甲的布料也做一件。
他不动声色,回去把自己每天不离身的软甲月兑下来看,这才发现她亲手做的贴身软甲里三层外三层都缝上了油透纱帛、丝棉,最后用素色绵绮缝了个仔仔细细。
兵士们穿在身上的锁子甲,经常因为碰撞弄得浑身是伤,他却全然没有这层隐忧。年复一年,她变成他们的一份子,成了孙营中不可或少的帮手。她跟着他由衮州到堑河,又从堑河到慕兰州,再从慕兰州翻过上神山回到了衮州。
跋山涉水,餐风露宿,一点优待也没有,五年弹指过去。
女人的一辈子有多长?她的花样年华都耗在上头了!
孙上陇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心有茧,那是长年握剑的成果,那分明的骨节、暴凸的青筋,和寻常女子的优美纤细天差地远。
她做不来绣花,绣线会因为粗糙的手勾起毛边,她不会打扫,因为常把扫帚当剑来使……孙上陇很迟钝的发现,他只认识身在军营里的申浣浣,早忘记在家时候的她是什么模样。
浣浣会义无反顾的从军,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有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喜欢跟一堆臭男人混的。
她幽怨的看着他,又过了半晌才说道:“你答应要等我长大的。”原来男人不会把小阿的话当真。
她期盼的眼,让他没想明白的心磕瞪了下。她可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啊。
“浣儿……”
“我不想嫁人,就算要嫁,对象也只有一人。”她心酸的呢喃。
“大哥不知道妳有心仪的对象。”好酸的感觉,为什么?
申浣浣深吸口气,表明心迹,“大哥,浣儿要嫁的人只有你。”
他心中酸意霎时退去,让他面上一松的笑了出来,“妳这丫头,寻我开心,兄妹怎么结亲?”
“大哥对我连一点点男女之间的感情都没有吗?”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大哥的……也许是她用小办膊抱住他脖子,小腿把他当人肉垫子的时候……也许是夜里怕她恶梦连连,他陪着她睡的时候……然后,他就进到了心里,再也抹不去了。
她真的很喜欢他。她在等。
眉目隽朗的他眼中有许多情绪,交杂繁复,他望得她背脊发凉,可就是没有她想听的―
“妳是我珍贵的家人,”孙上陇仔细措词。“浣儿,妳还小,不懂得男女的感情是怎么回事,妳一定是把对亲人的感情当作了男女之爱,京城里有数不清的青年才俊,等我们打回去,大哥一定替妳找一个最顶尖的男人,让他给妳幸福。”
她的心在这瞬间裂开。
她尝到了伤心的滋味。
“你对我那么好,把我当心头肉的照顾着,现在却说只当我是个妹妹?”她的声音响在耳边却又觉得好遥远。
原来,他对她的好都无关男女情爱吗?
“当妹妹不好吗?还是妳觉得大哥对妳不够好?”
她摇头。“我只想当大哥的新娘子。”
“浣儿,别傻了,我们一天是兄妹,一世都是。”他蹙眉说道。
“你确定?”她的嘴很涩,心很苦,像塞进一把黄连。
“再确定不过了。”他故意忽略心头闪过的那抹什么。申浣浣心里百般滋味都有了,却宁愿不曾有过。
为什么,女人的喜怒哀乐都由男人作主?
为什么,他不能回应她的爱?明明她爱了他好久,久到连她自己都不记得打什么时候开始的,这样的结局教她怎么接受?
“你这说不通的木鱼脑袋!”她跳了起来,大吼,眼泪夺眶而出。
她一直以为他是她的,一辈子都是。
可惜,这只是她的一相情愿。
她从心底到指尖都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