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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情教父 第八章

作者:黑田萌

隆则打开密室的房门,亮起了所有的灯。

龙太郎一见他便挨了过来,但看着堤真的眼睛却还是警戒地。

“妳想知道什么?”他将她拖了进去,要她环顾四周,“妳看看这里有什么?”

虽然不情不愿地被拖到这儿来,但有机会一探究竟,堤真还是睁大了眼睛看个仔细。

这房间里妥善地放置着许多的骨董文物,而且看得出来价值不菲。

她是不懂得什么行情,不过再不专精的人,也看得出这房间里放的绝不是普通的东西。

这就是他训练警犭在这儿看守的原因吗?不是因为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在这里,而是因为这里有着许多价值连城的东西。

“妳以为这里有什么是吗?”隆则突然一把将她扯到自己前面,两只手自她身后端住她的脸,“看清楚!这就是妳以为的东西。”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及愠恼,“妳想查什么?”

堤真看着眼前一件件的骨董文物,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告诉妳,”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如熊熊大火般燃烧着,“我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呃……”堤真依旧无法出声,所有的话都在喉咙深处鼓噪着,就是吐不出来。

这里并不是什么藏有犯罪证据的密室,而是置放骨董文物的密室。

正如他所说,这里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真是他们的情报搜集出了差错,还是……他还有其它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堤真,”他将她转了过来,两只眼睛像火炬般凝视着她,“妳想查我什么?”

“我……”她不能说,这是机密,她一句也说不得。

虽然他非常肯定地说他没有见不得光的事,但也不代表他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也许他只是在演戏,毕竟他早已知道她的身分,他大可以在揭穿她身分之前掩灭所有证据。

“我什么都没做。”他直视着她,眸子是炽热而澄澈地,“不管妳以为我做了什么,我都可以肯定地告诉妳,那是误会。”

“误会?”她揪着眉心,露出苦笑。

什么是误会?他对那个即将死去的女人见死不救是误会吗?那个女人在临死之前说出白川两字是误会吗?他是鹤会会长,这也是误会吗?

“你是黑道……”她颤着声线,艰难地道,“别说你什么都没做过……”

“对,我是黑道,我捞的不是什么正派钱,不过也没妳所认为的偏门钱。”他说。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她恨恨地瞪着他。

他正视着她的眼睛,没有闪避,“我做的事业确实是游走在法律边缘,但没有任何一家店做的是违法生意。”

“狗屁!”她忍不住骂道。

“堤真!”他捏住她的肩膀,神情愠恼地道,“妳查到了什么吗?我犯了什么罪让妳查到了吗?”

“查不到不代表没有。”她冷冷地望着他,“也许只是你掩饰得好。”

隆则神情一黯,眼底射出一道懊恼的精芒。

“我掩饰得好?”他一把攫起她的手腕。

“难道不是?”她挣开他的手,迎上了他锐利的目光。

隆则沉默地望着她,忽地两手一拍,重重地打在她身体两侧的墙上,将她围在他的臂弯里。

她心头一震,惊愕地望着他。

“是。”他沉声道,“我什么都掩饰得很好,唯独对妳的感情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听见他这番话,堤真猛地心悸起来。

她很想质疑他这些话的可信度,但他的眼睛澄亮得让她不得不相信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那不是一双说谎的眼睛,他是认真的。

认真?这个字眼在她心里浮现,教她不由得一阵心慌。

他怎么会对她认真呢?他带她回来应该只是……只是想占有她的身体啊!

不,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了……

“为什么妳是卧底女警?为什么妳接近我是为了查案?妳……”他神情痛苦的看着她,失望而懊恼地。

看着他那认真而沉痛的模样,她的心不断地动摇。

不,别被他骗了,他还月兑不了嫌疑。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她。

忖着,她抬起眼帘冷漠地盯着他,“别作戏给我看,我不是笨蛋。”

“妳!”他幽深的黑眸倏地一凝,神情愠怒地瞪视着她。

她以为他又要凶她,或是“攻击”她,“我已经落在你手里了,要怎样都随你!”反正她早已有了最坏的心理准备,既然她的身分已经曝光,就没妄想能全身而退。

她眼睛一闭,一副欲“壮烈牺牲”的模样。

看着她那样子,隆则脸上的神情稍霁,随之浮现在他那张俊脸上的竟是怅然苦恼。

“我们已经同在一个屋檐下一个多月了……”他伸手轻抚过她美丽而倔强的脸庞,低声道:“我随时都可以强占妳,妳根本抵挡不了……”

迎上他温柔而痛苦的目光,她的心一阵揪紧。

“但是我没那么做,因为……”他望住她的眸子,深深地凝视着她,“我要的不只是妳的身体。”

堤真一震,顿时发不出任何质疑他、反讥他的声音。

她打心里相信了他,虽然她嘴上是不承认的。

“真动听。”她违背自己真正心意地道。

对于她的冷漠及讥讽,隆则再也不生气。

这一次,他知道自己是彻底地输了。

虽说爱情这玩意儿很难有什么所谓的输赢,但他明白……他失去的足以让他痛苦好几年。

“听好,”他深深地凝视着她,声线平稳地说,“这些话,我不会再说第二次。”

望着他认真而凝重的神情,她不自觉紧张地吞咽着口中的唾液。

“我没有犯法,妳也查不到我什么犯罪的证据。”他伸出手,以指月复摩挲着被他亲吻过无数次的唇,“我是真的爱上了妳,即使妳不爱我,也改变不了我对妳的感情。”

她几度想躲开他炽热的眼神,但是她知道自己一躲,就表示她相信了他对她的感情。

“是吗?”她装得一脸的不在乎,“那多谢你了。”

“堤真,”他没动怒,“我可以帮妳。”

“你帮我?”她哼地,“你帮我什么?”

“妳想查什么,我可以帮妳。”他说。

虽然他不知道她想查的是什么案件,但不管如何,一个女人当卧底,风险是很大的。就算她不爱他,他也不希望她有个万一。

“你说什么笑话?你是黑道。”她哼嗤着。

“我不希望妳出事。”

“别装得一副菩萨心肠的样子,你是怎么对待那个倒在暗巷的弱女子的?”她狠狠地瞪着他,“我不会忘记那件事情。”

“我不是妳想的那么冷血。”他说。

其实那天他在带着她回来后,就遣人去处理了那件事,他并没有任那女人横尸暗巷。

“我不在乎了。”她望着他,“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不在乎。”

看她依旧是那么冷淡且不为所动,他的心像是被狠狠地刺了一刀似的。

他是黑道,而她是警察,对她来说,黑道是骯脏、龌龊的……就算他说破了嘴,拚命地想表现,她还是不会对他改观。

他喟叹一记,蹙眉苦笑。“我懂了……”

睇见他受伤的神情,堤真的心不觉一紧。

“不管我有没有犯法,黑道就是黑道,妳是不会爱上像我这样的黑道的,是吗?”他望着她问。

迎上他挫败的眸子,她的心狂震着。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不会知道她的心绪是如何的纷乱,不会知道在她听到他这些话后,心里是如何的挣扎痛苦。

是的,她绝不会让他发现她的心其实已经被他所掳获。

“你说完了吗?”她冷冷地道。

他凝睇着她,没有说话。

久久,他们就这么相对无言,彼此猜测着对方的心事。

蓦地,他将她紧锁入怀,低头攫住了她的唇瓣——

她想挣扎,但却挣不开他强而有力的拥抱。

就在她准备放弃抵抗之际,他突地放开了她。

“妳走吧!”他打开了房门,将她推了出去。

堤真一愕,因为她没想到他竟然会放了她。

“你会后悔的。”她神情沉凝地望着他,“因为我会找到鹤会的犯罪证据。”

“欢迎。”他说。

她秀眉一揪,转身就要离去。

“小心。”他在她身后发出声音,“女警小姐。”

她没有回头,只是心痛得拧起眉丘。

迈开大步,她走出了他的视线之外——

在堤真走出鹤会总部大门时,一辆轿车也正缓缓地驶入总部大门。

峰子信手整理着鬓边的发,眼尾余光一瞥,看见一名身材姣好的女子与她的座车错身而过。

虽然只是一瞥,她依旧看见了那女子美丽的容貌。

不知为何,她觉得那女子十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蓦地,她心头一震——

是她?她想起一个多月前在她车上跳车逃跑,那个名叫堤真的上海姑娘。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她就是川西所说住在总本部里的女子?她跟隆则是……

这阵子,隆则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冷淡,甚至已经连碰都不碰她,莫非都是因为那个堤真?

堤真从她这儿逃跑,然后又出现在隆则身边,是不是她已经跟隆则说过她跟花头的事?

但……若他知道,又怎么会不动声色?

她心里有满月复的疑问,而这些疑问都必须从堤真身上得到解答。

“掉头。”突然,她喝令着司机。

“咦?”司机一愣,“峰子大姊,怎么了?”

“我不进去了,倒车。”她说。

司机看她神情凝重,也没多问,立刻将车倒出。

川西见她的车已经进入,却又突然倒车出来,不觉疑惑地敲敲她的车窗。

峰子摇下车窗,睇着川西。

“峰子大姊,妳……”

“我不想进去了。”她淡淡地说。

川西纳闷地望着她,因为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发生。

见他一脸狐疑,峰子露出不悦之情。“反正他对我的人已经没了‘性趣’,进去也是白搭。”

“啊?”听见她这么说,川西一脸尴尬。

峰子摇上车窗,“开车,跟上刚才走出去的那个女人。”她说。

就算不是为了她跟花头的那些勾当,她也不打算放过堤真。

她要把那女人带回地狱里去,她要她受尽男人的蹂躏、要她再也回不了隆则身边。

凡是隆则想要的、想爱的,她都想毁掉!

步出鹤会总本部,堤真满心的失落感。

一方面,她因为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条线索如此中断而感到可惜。不过,更多的失落是来自于他。

她是警察,他是黑道,就算他没有涉及人口贩卖案,他们也是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

现在,她该如何是好呢?

她从花头那儿逃跑,那条线已经断了。而隆则这边,也没有指望……

“唉……”还有什么线索可寻呢?

当时离开香港时,杨骐曾经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

他要她在危急或必要时向接这个电话的人求援,千万别为了立功而使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之中。

她该求援吗?已经到了那种非向别人求助的时候了吗?

正忖着,她身边靠近了一辆轿车——

“堤真。”车窗摇下,峰子探出头来叫她。

一见是峰子,堤真陡地一震。

“妳不用跑。”峰子打开车门,“我不会为难妳的。”

见她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堤真不觉狐疑。

“我看见妳从白川家出来。”她试探地问,“妳跟白川先生是……”

“我跟他……”对峰子心存警戒的堤真谨慎地道,“我跑掉后遇见他,他收留了我。”

“噢?”峰子挑挑眉,“他没对妳怎样吧?”

堤真睇着她,“什么意思?”她觉得峰子在试探她、揣测她,所以她必须小心地应付。

“男人跟女人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妳不会不懂吧?”她就不相信这堤真在总本部住了个把月,隆则却没有动她。

堤真微微蹙眉,沉默着。

隆则那条线索已经断了,现在峰子这条线却突然连了回来,她是不是应该好好利用呢?

“他知道妳是从花头那儿跑出来的吗?”见堤真似乎知道的不多,峰子决定从中挑拨一番。

堤真摇头。

“是吗?”峰子一笑,“那就好。”

“咦?”

“要是他知道妳是花头那儿跑掉的,一定会把妳踢回花头那儿……”峰子睇着她,“他可是花头顶上的老大。”

堤真心上一震。花头的顶头老大?她的意思是指,隆则是人蛇集团的主脑?

可是隆则说他没有涉及任何不法,如果峰子说的是真的,那不就表示隆则说的都是谎话?

现在的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黑,什么是白,当她爱上了他之后,她已经失去了判断。

即使她不愿承认自己的失控及迷乱,但事实上,她已经不能再担当这个卧底的工作。

“看来妳是真的不知道。”见她恍神着,峰子更加确定她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告诉过隆则任何关于花头及她的事。

“妳跟白川先生住在一起吗?”峰子看着她,一脸忧心地道,“我劝妳快点离开他吧!”

“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她说。

“噢?”峰子一怔,“那妳打算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她摇头,“峰子大姊会带我回花头先生那儿去吗?”

她决定拾回峰子这条线,重新她的调查。

峰子蹙眉一叹,“其实我也不想拉妳去刺青卖婬,不过在黑道里,男人才是主,我只有听话行事的份。”

“峰子大姊给我份工作吧!”堤真恳求着她,“我什么都能做的。”

见她迫不及待地要求她给她份工作,峰子不禁窃笑在心。

她当然可以给她一份工作,因为只要她落入她驹井峰子手里,她就要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她恨这个叫堤真的女人,因为隆则对她是特别的。

“既然妳需要工作,那就到我的酒店上班吧!”峰子笑说:“我店里的小姐只要陪酒、聊天,至于出不出场是妳的自由。”

闻言,堤真放心了。“真的吗?”

“来,上车吧!”峰子往里坐,将位置让了出来。

堤真点头,随即上了她的车。

这次她不能再搞砸了,因为峰子这条线紧紧牵系着白川隆则底下的组织,只要取得峰子的信任,就不难从她口中套出什么。

同为女人,应该是好说些话吧!她想——

为了查案,堤真进了峰子所经营的酒店上班,期望能从她这儿得到鹤会的犯罪证据。

在这儿,她只要应付那些男人,不必担心卖不卖身的问题,而且峰子很罩她,每当有客人纠缠她,峰子就会替她解围。

她想,峰子也许就如同她自己所说的,是一个逼不得已在男人底下做事的女人吧!

但除了依令行事外,峰子是不是也得提供一些其它的“服务”呢?她跟隆则是否是“那种”关系?

不知怎地,已经离开隆则的她,还是不自觉地在意起这样的事。

“真真,妳在发什么愣?”一名花名美娜的小姐自她身后出声。

“没什么。”她一笑。

“妳没什么精神。”美娜在她身边的梳妆台坐下,细细地描绘着唇线。

睇着美娜,堤真若有所思地。

这些天,她跟美娜算是混得比较熟,如果她从美娜这儿套些什么,她应该不会对她的好奇多事生疑吧?

“美娜,妈妈桑跟鹤会的白川先生是什么关系啊?”她低声地问。

美娜似笑非笑地睇了她一眼,“能有什么关系?当然是‘那个’啰!”

“他们是情人?”

“什么情人啊?”美娜啼笑皆非地道,“上过床可不代表什么,听说白川先生已经好久没碰她了。”

“咦?”她一怔。

美娜也是个爱嚼舌根的女人,而且她对堤真毫无戒意,因此也没对她有所隐瞒。

“妈妈桑为了巩固自己在福冈的地位,当然要多接近鹤会的人,不然妳以为她为什么能在福冈赚大钱。”说着,她搁下口红,睇着镜中的自己,“现在白川先生跟她渐行渐远,所以她就攀上了花头。”

堤真微蹙起眉心,“可是花头是白川的人,难道白川不会生气?”

美娜闻言,掩子邙笑。

“花头组早就月兑离鹤会了,哪是白川先生的人?”她站了起来,“不过花头那家伙也成不了气候,还时常顶着鹤会的名在外头耀武扬威呢!”

听见美娜的这番话,堤真像是被狠敲了一记。

美娜跟鹤会没有利害关系,根本没理由骗她,那也就是说这当中有人说谎。

难道隆则真的跟贩卖人口案无关,而从头到尾都是花头打着他的名号在外头为非作歹?

可是既然花头已经不是鹤会的人,峰子为何说隆则是花头的顶头老大?峰子对她说谎又代表什么呢?她以为峰子可以信任,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如此。

“对了,经常点妳台的那位春名先生,刚才打电话来说他今天不能来了,没事的话,我先出去啰!”美娜整装完毕,旋身就走了出去。

堤真望着镜中一脸茫惑的自己,无由地感到心慌。

“唉……”她不自觉地一叹,站了起来。

正当她要步出化妆室,突然听见外面有人走过。

“大姊,花头要您去一趟。”

“又怎么了?”峰子不耐地道,“他不知道我今天很忙吗?”

“好象是来了一批‘新货’,要您去……”

“行了,”峰子打断了那传话的人,“别在这儿说,备车。”

“是。”

堤真将他们的对话全听进耳朵里去,也知道峰子即将到又进了一批“新货”的花头那儿去,而所谓的“新货”指的一定是女人……

这是个好机会,也许她跟踪峰子,就能解开她心中所有疑窦也说不定。

忖着,她立刻开门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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