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水瓶男人 第四章
下午六点,英治比往常要早许多离开了公司;他没有回成城的旧家,而是到目黑去。
他反常了,非常反常!
以往,他在公司里不待到九点、十点是不会走的,而目黑那边,他也只有周末或是有“特别需要”的时候才去,而今天……
想起她一个人住在那边,不知怎地,他就是放不下心。
他不知自己为什么把她拎回来了,若是要帮她,他大可给她一笔钱或是帮她在饭店里租间套房,不必将她带回来的……
为什么呢?他其实也想不通。
水瓶座的他向来思虑缜密,脑子里像是随时藏了把锋利的解剖刀似的,喜欢解析一切事物;他的生活里总是充满了“为什么”。
但为何这次,他的为什么却得不到任何答案呢?
一进家门,厨房里就传来一阵声响,接著是女孩子惊慌的叫声。
一听见她的声音,他想也不想地丢下公事包,拔腿就往厨房跑。
罢进厨房,他就看是她一脸不知所措的站在炉灶前,手里还拿著一只锅铲。“你在做什么?”
“我……”她望著他,再看看锅里的东西,一脸无辜。
英治走近她,瞥了一眼锅里的东西。
那是……蛋?他皱起眉心,两鬓突然痛了起来。
老天!她居然连煎个蛋都能搞成这样?
“你是不是女人?”这天底下竟然有这种连蛋都煎不好的女人?就算是他母亲那种背景显赫的千金小姐,也会用蛋做几道不同的料理,而她……
噢!真不知道她母亲是怎么教她的?!
“它一直喷……”她揉著眼尾的地方,一脸委屈。
他关掉炉火,嘴里嘀咕著:“你可别把我的房子都烧了……”
“我不是有意的,我……”突然,她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然后她一脸尴尬。
“你没吃东西?”他讶异地道。
她摇摇头。
“为什么不出去吃?”这么大的人了,难道不知道肚子饿就要去找东西吃吗?
“我……”她拧起眉心,神情懊恼。
她不是没出去找东西吃,只不过这一带消费高得吓人,她仅剩的钱根本不够她在附近买一杯饮料。
必到家里,他的冰箱里除了酒类饮料外,就只有几颗蛋。
因为饿得慌,她冒著不会料理的险硬是煎了一颗蛋,谁知道油一下锅,劈里啪啦地乱喷,连蛋都像是原子弹一样的爆开。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是照著她母亲煎蛋的顺序做的……
“你的锅子有问题,”她皱著眉头,手指著那价格昂贵的义大利手工制锅子,“要不然就是你的油过期了。”
“你脑子才有问题!”他好气又好笑地瞪著她。
自己笨,居然还敢怪他锅子不好、油过期?
突然,他发现她眼尾有一点红红的,就连手腕上也有。那是被油喷到的痕迹!
他伸出手,想也不想地端住她一边脸颊,专注地检视著她眼尾的烫伤。
“你被油喷到了?”
他的手及他突然靠近的脸庞,都令从没跟男性如此接近过的千香觉得惊悸心慌。
虽然被油喷到的地方实在很疼、很热,但被他的大手所碰触著的脸颊更是火烫炙热……
倏地,她的心跳加速了。
“手呢?”他抓起她的手,神情严肃地看著她集中在手腕上的几处烫疤。
“我不要紧……”因为心慌,她急忙想抽回手。
“上药吧!”他没松开她,半强迫地将她拉到厨房的另一头。
他从柜子里翻出药箱,并从里面拿出一条烫伤膏悉心地为她抹上。
她觉得被他所触碰的地方比被烫伤还难受,她的身体像是一团火球似的发热……
天啊!她是怎么了?!为什么她的身子不断地颤抖起来?
靶觉到她的轻颤,他不觉讶异。“你饿得发抖?”他边收拾著药箱,边睇著她问。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瞪著两只大眼望著他。
他微微地蹙起眉心,“我知道你讨厌我,不过也不用讨厌到浑身发抖吧?”说完,他将药箱收好,瞥了锅子一眼,“出去吃吧!”
“咦?”她一怔。
他是说要带她出去吃东西?
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她跟他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在他眼里,她不是“那个坏心眼女人的女儿”吗?如果他真的对她及母亲有偏见,为何现在要对她如此友善?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一开始,他表现出一副不可一世的调调,说一些教人恨到牙痒痒的话,而现在……他又像个善良、神秘的长腿叔叔般善待著她……
怎么有人是这么两极化的呢?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从他帮她上药的动作及神情看来,他明明是体贴且温柔的人,但那天他到她家去时,为何是那种气死人的德行?
是什么让一个明明很温柔的人变得那么多疑且武断?
难道像他这种出生在上等人家的孩子,都会先用那种“上等人”的眼光来审视别人吗?
“你还发什么呆?”见她杵著不动,他不觉又皱起了眉头。
“没有……”她摇摇头,脸上突然有著一种少女般的娇怯。
“没有就走吧!”他率先走出厨房,往正门踱去。
千香心里慌慌的、乱乱的,不知道该怎么想,也不晓得还能想什么。
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是跟著他后面走,因为不管怎么倔、怎么好面子,肚皮是不能不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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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醇的红酒、美味的佳肴、优雅的装潢、沉静的气氛,还有窗外美丽到教人目不转睛的夜景……千香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机会到这种高级餐厅吃上一顿。
这是一家位于五星级饭店顶楼的法式餐厅,空气中充斥著一种尊贵、优雅的气息。不只客人个个盛装打扮,就连侍者都穿著非常合身的高级西装;走进这里,她有一种错入时空的感觉。
打从一进来,她就成了所有人注目的焦点,她知道那不是因为她美或是出色,而是她身上穿了一袭非常“平民化”的洋装。
要不是带她进来的是姬川英治这号大人物,想必她连饭店的门口都进不来。
看著眼前昂贵食器里盛装著的漂亮料理,她突然发起怔来。
这是一个她从来没进来过,甚至是想都不曾想过的世界,这个世界是他的,而她……来得好冒失、好唐突。
看著他和餐厅里的每一个人,她就觉得自己渺小得可怜。
她是自尊心极强的人,他所显现出来的尊贵及优雅,只让她更觉得自己的卑微。
“怎么不吃?不合你口味?”他问。
其实他没别的意思,但听在心情浮动、情绪焦躁不安的她耳中,却成了有意无意的讽刺。
“是呀,我一向是吃粗茶淡饭的,这种高级料理……”她拾起眼瞪著他,“我见都没见过。”
他微顿,隐隐感觉得出她话中的不安及躁虑。
现在的他是有点相信她的,他相信她是真的不知道母亲结婚的对象是个有钱人,真的相信她跟她母亲或许真的没贪图他家的财产。
但他不会说出来、不会承认自己先前所判断的事都是错的。
他跟纯二不同,纯二是那种善良到认为世界上没有坏人的人,而他却认为这世界上不会有什么绝对的好人。
其实就算她们母女俩真的有所图谋,在情理上,他也不该那么对待一个刚失去母亲的孩子……
看她连煎个蛋都不会,就知道她是那种被母亲宠溺著的孩子,一个这样的孩子在失去母亲后,生活顿时陷入困境,也是可想而知的。
她是什么样的女人生养出来的呢?而他大哥第一次爱上的女人,又是什么样的女人?一辈子都在追求自由的大哥,为什么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有了安定下来的念头?
如果安藤佐美是个不检点的坏女人,她如何能养育出像千香这般纯净得像是小百合的女儿?是他的疑心错估了她们母女俩吗?
“干什么看著我?”她瞪著他凝睇著她的眼睛。
他猛回神,撇唇一笑,“你一定要这么凶巴巴的吗?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恩人吧?”
“我谢谢你的好心,不过……”她啜了一口红酒,又说:“我没有忘记你之前是怎么羞辱我跟我妈妈的。”
他曾经非常冷酷的在她面前质疑她母亲的真心,也无法承认自己的错误,既然两件事互相抵触,那他索性什么都不说。
“我接受你的帮助不是因为我想从你这儿得到什么好处,只是因为我真的无路可走。”说著,她又啜著红酒,“等我找到工作,我一定会尽快搬出去的,你放心吧!”
“我说过不急。”接受他的帮助真是那么痛苦的事?为什么她就不能乖顺地接受他的好意?
他释放出来的善意让她的心绪更是混乱了,因为毫无头绪、不知所措,她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而不稳定的结果就是……她变得具有“攻击性”。
不断地摆出强悍的架式,能教她在他面前不那么自卑,也能教她暂时忘记自己跟他简直是天差地别。
“我不想被你误会……”
“误会什么?”他微愣。
她注视著他,两只眼睛像著火似的,“误会我对你家的财产有所企图。”
他略略地叫起浓眉,有点无奈,也有点懊恼。
他就是对自己先前的行为感到抱歉,才会对她这么“友好”,就算他没有亲口说出什么道歉的话,她也该感觉得出他的心意吧?
难不成要他一个大男人跟她低声下气地回不是吗?
开什么玩笑?!他是伊势赤惊城现任的城主,又是富可敌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企业家呀!
论身分,他比她高;论年纪,他比她大。要他跟一个丫头低头认错--门都没有!
他会弥补她,对她好一点、给她地方住、给她东西吃,或是帮她在公司里安插一个职位,但要他承认他先前误会她们母女俩,他……做不到。
“如果说这些话能让你觉得舒服一点,我无所谓。”他淡淡地道。
“我又没说错!”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所有的人都转头盯著她。
“音量放低。”他像个正在教训妹妹的大哥般睇著她,“也许你比较适合在包厢里用餐。”
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在这种场跋里“大声喧嚣”,但她忍不住。
扁是看到他那种泰然自若,像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的表情,她就不禁有气。
为什么他总是一副掌控了一切的模样?为什么他让她感觉自己很没用、很幼稚?
“我是不适合这里。”她压低声音,两只眼睛像要冒出火似的瞪著他,
“这里最适合你这种无礼狂妄、疑心冷酷的有钱人了。”
“我是哪里得罪你了?”他微纠起浓眉睇著她,显然也有点愠恼了起来。
罢才在家里不是还好好的,她是哪条筋不对了?
“你是有钱的讨厌鬼,光是这一点就得罪了我。”她说。
“有钱不是我的错。”
“是,你命好,一出生就注定是有钱人、是什么了不起的城主。”她语带嘲讽。
他微怔,“我以为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她知道他是城主?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不,”她直视著他审视疑惑的眼光,“你太出名了,出名到没有人不认识你。”
他不知道她这句话是在讽刺他,还是她真的老早就知道他有那样的身分背景。
千香拧著秀眉,话越说越重,“就是你太了不起了,才会那么毫不在意地践踏别人、伤害别人,像你这种没吃过苦的大少爷,怎么知道别人的痛?”
“够了吧你!”发脾气、使性子也要有个分寸,她实在太过火了。
他先前是过分了点,不过以他现在为她所做的一切,应该也足以弥补他之前的无礼了吧?
她也不想想是谁从上班族手里将她救出?是谁给她地方住?是谁给她吃饱喝足,是谁为了她丢下工作,是谁为了她有家不回?!
他已经做了这么多,她还要拿之前的事来苛责他?!
她是不是忘了,当她需要别人伸出援手时,就是他这个“讨厌鬼”无条件地帮助了她?!
“你生什么气?”看他终于露出怒容,千香突然感觉有点得意,“事实就是如此。”
“什么事实?”他不客气地回敬她,“我看你根本是自卑,所以故意用这种方法来掩饰你的自卑。”
“你!”她秀眉横陈,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
“你落难,我帮你,现在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还说这些不知好歹的话。”
“没人叫你帮我!”
“要不是看在你母亲刚死,你又无依无靠的份上,我会帮你?!”
他没有说实话,关于他帮她的这一部分。
他无条件地帮她,并不是因为她母亲的关系,他只是觉得自己无法丢下她不管。
想到她一个人流落在外可能发生的所有危险,他就心慌受怕,从他第一次见到她之后,他的心里没有一天是真正放下她的。
这才是他帮她的真正原因,但是他不会说出来,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么……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呢?他不知道。
“你说我自卑,我看你才可悲。”她恶狠狠地瞪著他,“有钱并不代表幸福,你太多疑、太武断,你将自己封闭起来,不肯接受别人,也不让别人接受你,你才可怜又可悲呢!”
“你这个丫头知道什么?”虽然他刚才要她放低音量,可是在这个时候、却连他自己也不知不觉地提高了嗓门。
“我知道的绝对比你多,至少我知道如何尊重别人、如何爱别人,你呢?你爱过任何人吗?”
“我……”他突然说不出话,只是懊恼地、激动地望著她。
爱?他爱过谁吗?除了他的父母兄弟外,他曾经真正敞开心房去爱过任何人吗?
不知怎地,她一句无心的话却像利刃般刺穿了他的心。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妈妈,觉得她配不上你大哥,你打从心里就瞧不起她,认为未婚生女的她是个不知检点的女人……”提起她所深爱的母亲,她不由得又眼眶泛红,
“不管我妈妈是在什么情况下生下我,她都是个努力认真的好女人,她为了自己的孩子不断地付出,她……”说著说著,她哽咽了。
看见她惹人怜惜的模样,他的心不觉一软,满月复的怒气也随之烟消云散。
那不是假的,如果她现在的神情有一丁点的虚假,那她都能得到奥斯卡金像奖的最佳女主角。
“我明天就走。”她突然冒出一句。
“你去哪里?”他一怔。
“去哪里都好,”她倔强而刚强地睇著他,“我不想欠你人情。”说著,她就要起身离座。
“慢著,”他及时地拉住了她,“你做什么?”
“我待不住了。”她说。
“把东西吃完。”他命令似的说。
他不是心疼花钱吃大餐却没吃完就走,而是她已经饿了很久,不吃东西是不行的。
“不要。”
“别人请你吃东西,你却什么都不吃就要走,这样是不是太失礼了?”他凝视著她,使出激将法,“你母亲不是这样教你的吧?”
她蹙著眉心,不甘愿地瞪著他看。
她不能让他有藉口说她母亲的不是!
犹豫了一下,她决定坐下来。
“吃完了东西,你想怎样都随你。”他说。
“吃就吃。”她不满地嘀咕了一句,开始横扫起桌上的佳肴。
终于,她将东西部吃光了,不过她也没放过那瓶昂贵的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