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 第八章
穆家三口到季家堡避风头不过数日,便听到朱禧父子俩遭刺客行刺身亡之消息,顿时,穆家的危机也解除了。
其实穆玉峰也知道朱禧父子俩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为了不落人“不义”之口实,他是决计不会答应去保护朱禧那样的人。
现在也好,朱家父子死了,而他也没有落得不义之罪名,真可说是“两全其美”。
于是暂别了季家,他带着妻女先行回镖局去准备两家之亲事。
必程中、希敏更加的郁郁寡欢了。
梵辛杀朱禧是为了方姑娘,那……他杀朱安邦是为了谁?只是凑巧,还是特意?她娘说梵辛对她有情,难道都是真的?就因为他对她有情,所以把朱安邦也杀了?
只是他若对她有情,为何那日却说了那般无情的话语?她该相信什么?该对哪一个他认真?
说相信?谈认页?她现在又有什么好想的呢?
她己经答应嫁给季飞鹏,从此梵辛跟她就只是陌路人!
见她愁容不展的模样,穆王峰只是沉默地看着。
他这女儿向来不是个活泼的女孩,但也不至于沉默寡言;她的心事透露了她的心迹,就是……她并不因即将嫁作季家媳妇而欢喜。
就因为这样,穆玉峰更觉得这桩婚事不能再拖,以免夜长梦多。
虽然希敏嘴上不承认,但他可看得一点都不含糊。她心里是想着梵辛的,即使是在她点头答应嫁进季家的此刻。
“敏儿,”他睨着坐在马车里的希敏,意味深长地道,“妳的婚事已定,切莫再心猿意马。”
希敏懂他的意思,只是幽幽地回通:“敏儿知道。”
她不会教爹失望的,她是好女儿,是不会教父亲蒙羞的好女儿。
朱禧被刺身亡的消息一传来,她就猜想到一定是梵辛的杰作。
他要为心上人报仇,而今……他终于报成了。
既然大仇得报,他自然可以没有遗憾地回恒山去;而他这么一回去,再加上她这么一嫁,他俩之间是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这样也好,反正她爹丢不起这个脸,而她也不敢教穆家蒙羞,所以这样的结果是再好不过了。幸好她跟梵辛的相遇只那么短暂、幸好一切都来得及斩断、幸好……真的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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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辛完成了他跟方老丈之间一文钱的买卖,旋即启程同恒山。
在中途,他听到了一个令他非常震惊的消息——威远镖局与季家堡联姻。
穆玉峰就那么一个女儿,而季天行也就那么一个儿子,所以在这门亲事中,新郎倌一定是季飞鹏,而新娘子就是他心里惦记着的穆希敏。
只是……为什么这么快、这么突然?这门亲事是早就已经定了,还是穆玉峰发现她跟他在一起后才定的?她对手飞鹏有感情吗?她是心甘情愿嫁的吗?
他心里有千千万万个疑问,可是……这又关他什么事呢?
她是武林正派,而他是绿林杀手,像他们这样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个人,是不会有机会在一起的。就算她不是那么想,从穆玉峰当天的表情及眼神、他也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他的心乱了。
原本抱定一完成买卖就立刻回去,从此与她再不相干,然而现在……
只差那么一天的路程,他就能回恒山了,为什么?为什么却在这个时候让他知道了这消息?难道是老天在捉弄他?
她要嫁人。光是想到她要嫁给另一个男人、从此要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他的胸口就忍不住沸腾起来。
她的温暖、她的唇瓣、她的味道、她的身躯……从此之后、这一切都是另一个男人的了!思及此,他就觉得全身上下似有千万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虫子,在啃蚀着他一样。
他以为自己够洒月兑、够无所谓,但原来……他竟是如此的在乎着。
她的模样总是不期然地在他的脑海里出现,就算是大白天也清清楚楚、正大光明地钻进他脑子中作怪;他无法忘却她,一点都做不到!
那一夜在茅屋里,他感觉得到她对他是有感情的。她的身体、她的眼神、她的温度……都在响应着他对她的期待及需索,他知道那是真的。
如果她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感情,那么……她为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决定嫁给另一个男人?就为了那愚蠢的门第之见?就为了她穆家的颜面?
她这回是自愿?还是被逼?
懊死!为什么教他知道了这件事,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也许他现在已经踏上了回家的路。
“穆希敏啊穆希敏,妳是心甘情愿的吗?”他在心里不断呼喊着她的名字,而心也越揪越紧。
不,他不回去了。他现在就上威远镖局上,他要听她亲口对他说,说她真的要嫁人了。假如他不能从她口中听见实话,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回恒山去。
忖着,他抓起随身兵器、朝着恒山的反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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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天,季家的花轿就要上门来迎娶新娘了。这几天,威远镖局上上下下都为了这件事而忙碌着。
希敏独自坐在房里,神情沉郁。
已经晚了,她也早该睡了。可是她一点都睡不着,因为只要一闭上眼睛,梵辛的脸就会浮现在她眼前。
她从不知道自己有这么想念他、在乎他﹒她以为他只是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可他却残忍地在她心上留下烙印。
看着烛台上那燃烧着的蜡烛,她觉得那蜡烛好像是在替她流眼泪似的。
“敏儿?”门外传来李萝轻柔的声音。
“娘……”她走向房门,打开了一扇门扉。“这么晚了,有事吗?”
李萝见她眼眶微红,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寻常,不过她也没明说。“我见妳房里还亮着,想说妳可能还没睡下。”
“正要睡。”希敏讷讷地道。
“怎么了?”李萝走进房里,轻声地问:“为了后天的事烦心?”
她阖上门、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李萝试探地睇着她。
“有什么好烦心?什么事都是别人帮着处理,我只要负责上花轿就行了。”她说着,语气有点幽怨。
李萝没立刻搭腔,只是沉默地凝视着她。
须臾,她轻叹一记,“敏儿,妳不是真心爱嫁飞鹏的吧?”
希敏一怔,神情有一瞬的惊慌。但旋即,她恢复了平静。
“娘,您说什么?”她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我后天就要嫁人了呀!”
“我知道。”李萝微蹙着眉,心疼地望着她,“可是妳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她眼睑一垂,避开李萝的目光,“我只是觉得慌、觉得不安,难道娘当初嫁给爹时不曾如此?”
李萝笑叹一记,“我是觉得不安,可是不像你这般愁云惨雾。”
“娘……”希敏扬起下巴,轻蹙着眉心。
“敏儿,”李萝怜惜地牵起她的手,“娘不是傻瓜,妳的心事……我都看得出来。”
她又低下了头,沉吟着。
“既然妳决定嫁给飞鹏,那妳就得把梵辛给忘了,但若是妳忘不了梵辛,那……就别勉强自己嫁给飞鹏。”李萝说。
“娘,我不想让爹失望。”
“可是这公平吗?”李萝紧捏住她的手,“妳嫁给飞鹏,可心里却想着梵辛,这对妳跟飞鹏都不公平。”
她抬起脸,迎上李萝的目光,“我会忘了梵辛的。”她坚定地说。
李萝凝睇着她心爱的女儿,爱怜地伸手去轻抚着她的脸颊,“敏儿呀……娘实在不忍心见妳这么委屈自己。”
“敏儿是心甘情,愿没有一丝委屈。”她说。
“别自欺欺人了,”李萝摇头笑叹:“妳从小就是这样,为了不让妳爹失望、为了在妳爹面前求表现,妳什么都肯做,什么都肯勉强、都肯牺牲。”
“那梵辛呢?”李萝话锋一转,“妳是真心想放弃他而选择飞鹏?”
“娘……”她一震。
“敏儿,”李萝打断了她,“现在说“不”还来得及。”
希敏眉心一拧,神情挣扎。
现在说不?不,她已经下定决心、已经打定了主意,她不会反悔、不会逃避。
“敏儿愿意嫁给季大哥。”她神情坚定地道。
李萝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幽幽地凝视着她。半晌,她淡淡地一笑,“既然这是妳的决定,娘也没什么好说了。”
希敏垂下头,眼里火热得像是有什么要夺眶而出似的。
是的,就这样了。她嫁给季飞鹏,而梵辛回恒山去,就这样了。
梵辛对她或许根本就没那么在乎、不然……当日他会说出来,他……他不会眼睁睁看着爹带她离开。
她怎么会那么傻地对他认真呢?他心里有着一位方姑娘,就算她已经不在人间,梵辛心底还是有她存在。
即使梵辛对她是有那么一丝情愫,但她想……那绝对不及他对方姑娘的。
因为他为了方姑娘而一心要杀了朱禧、却没因为她而追到威远镖局来。如果他要她、在乎她,就不该只是这样……
不过……就算他追来了又如何?她不会教爹失望,不会教爹因她而蒙羞,为了爹、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跟梵辛在一起的。
懊了,就这样了。她什么都不去想,不想梵辛、不想他对她的好、不想他紧紧的拥抱、不想他热切的吻、不想……什么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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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在恍恍惚惚中,隐隐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定定地凝视着她。
她猛地睁开双眼,惊愕地看着她眼前所看见的。
“梵辛?!”喔,不,她一定是在作梦,她现在一定是在梦境之中。
梵辛潜进威远镖局后,在西厢找到了希敏的间房,见她睡了,他并没有惊醒她,只是静静地凝望着她。
她的样子有点憔悴,但美丽依旧。
为什么憔悴?一个待嫁的女子为何会如此憔悴且忧郁?他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
此刻,她眨巴着大眼怔望着他,唇片微微地扯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过她的发际。
希敏一震,难以置信地翻身坐起。不是作梦!他是真的在她面前,因为
他抚模她的手温暖如昨。
“梵……辛?”她眉心一拧,惊愕而迷惑地喊道。
“是真的?”梵辛盯着她,突然问了一句。
她微愣,不解地道:“什么?”
“我听说妳要嫁给季家堡的季飞鹏?”他神情显得有点严肃。
她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怹。
他来了,为什么来?已经报了仇的他不是该回恒山去吗?他为什么出现在这儿?为什么问她是不是真要嫁给季飞鹏?这些关他的事吗?!
她心中有无数的疑问,可她一句也没间。
“是。”她神情坚决而冷漠地道。
梵辛浓眉一虬,隐约在他眼底觑见一丝恼恨及怅然。
希敏陡地一震,因为她不明白梵辛为何会有那样的眼神及表情。莫非……他心里有她、在乎她?
噢,不,穆希敏,不要心猿意马!她在心里提醒自己。
她已经决定了要嫁给季飞鹏,千万不能再跟梵辛扯上一丁点的关系。
她不能对他抱着任何希望,也不该给他任何希望及机会,因为那是不被允许的。她爹不会坐视不理,她爹不会同意,她爹……会因为这样而对她彻底失望。
季飞鹏是爹的选择,但梵辛不是。如果她嫁给季飞鹏、那么……爹会觉得光荣、觉得安心、觉得没有遗憾。
可假使她跟梵辛扯上,那爹会以她为耻。她不想成为爹的耻辱,一点都不想。她已经努力了那么多年,不能为了一个他梵辛而抹灭了她过去的所有努力。
“为什么?”他盯着她,以质问的口气。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为什为?”她故意说得不带感情。
“妳喜欢季飞鹏?”他问。
她回睇了他冷漠的一记,“这关你什么事?”
“我要知道妳是真心,还是被逼的?”
“对你来说,有什么差别?”她冷冷地迎上了他火炬似的眸子。
梵辛眉眼一沉,声线低哑:“若妳是真心,那我现在就走,假如妳是被逼的,我就带妳走。”
希敏心上一跳﹒当下感动得几乎要投入他的怀抱。可……她忍住了。
“带我走?”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说出这些反话的,可是当她回过神,她已经说出口了。“你凭什么?”
“凭我爱妳。”他一点都不拐弯抹角道,“我不会让我所爱的女人,被逼着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
“你爱我?”她撇唇一笑,漠然地道。
“我不是第一次向妳示爱。”他望住她,“从第一面起,我就没隐藏过对妳的感觉。”
她心中波涛汹涌,而脸上却不解波澜。
是的,她记得他第一次碰上她就吻了她,当晚还潜进她房里对她示爱……可是,他心里有别人啊!她怎么能相信他对她说的都是真的?
懊,就算是真的又如何?他们是不同路的,他们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她爹根本无法接受他的背景、他的身分。
对她爹来说,梵辛的身分就像是颗毒瘤般、只要她一扯上他,她爹就会觉得她亵渎了穆家的名声。
这样的他们……还有机会?还有希望吗?
她将脸一别,“我不爱你。”她必须快刀斩乱麻、她不能犹豫、不能迟疑。
“是吗?”他伸手端过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眼睛,“看着我说。”
她眉心一拧,突然发不出声音来。
版诉他,现在就无情地要他死了心!她在心里吶喊着。
梵辛双眸如火地凝视着她,像是要看穿她内心的所有挣扎。
须臾,她冷静了下来。“我不爱你,梵辛。”她冷然地望着他。
他眉丘一隆,懊恼而怅憾。“妳是说……妳爱季飞鹏?”
“我也没爱他。”她淡淡地说:“不过他是比你还适合我的选择。”
“适合?”他一震。
她扬起下巴,语气坚定决绝。“没错,季家堡跟威远镖局都是武林正道,正是所谓的门当户对。”
梵辛脸上浮现一丝痛苦,旋即又转化成无奈的冷笑。“妳嫁他是因为你们是武林正道?”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地望着他。
他沉眼凝视着她,久久,他发出了声音,像是痛苦的申吟,又像是不屑的冷笑。
“好个门当户对,好个武林正道。”他懊恼地望着她,“是我梵辛不自量力,居然爱上妳这样的名门正派。”
希敏神情漠然地凝视着他,没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回应。
她的心好疼、好疼。
他痛苦的神情、他绝望的言语、他受伤的眼眸……他那懊恼怅然的模样,教她的心像是快碎裂了般。
怎么会这样?她为什么在那么短的日子里,如此浓烈的爱上一个男人?
她心里清楚地知道,今日她若没选择这个男人,日后一定懊悔不已。可是……她有她不得不选择“懊悔”的理由。
她不想违背爹,为了穆家的名声、为了爹的颜面……她个人的小情小爱都是可以牺牲的。
“你都说完了?”她故作无情状。
“一切都是假的吗?”他望着她,深沉而痛心。“当日在芧屋里,妳的反应都是假的吗?”
她眉心一扬,羞愤地道:“梵辛,你还敢提那晚的事?那晚……是你用强,是你乘人之危!”
他突然扣住她的肩膀,沉声道:“若只是我单方面用强,妳的反应又算什么?”
“你……”她不想认帐,可是又觉得自己被他扯住了小辫子。
羞恼的她扬手就要刮他一掌,“住口!”
他攫住她的手,猛地将她拉近了自己。“我说错了?”他欺近,懊恼地瞪视着她。
“我没有感觉,什么感觉都没有!”她气恨地瞪着他说。
“妳要我说出来?”他沉眼睇着不老实且心虚的她,“妳要我把妳的反应再说一遍?”
“梵辛!”她咬牙切齿地吼道,而一切都因为她心虚。
梵辛没有跟她啰嗦,低下头,他狠狠地压上了她的嘴唇。
“唔!”她一震,本能地挣扎起来。
他紧紧地扣住她,任由她如何地挣扎、搥打,他也不打算放开她、
当他如此深刻吻着她的时候,她的心都融化了。可是……她能怎样?为什么梵辛不走?为什么不放过她?
她是这般地沉沦在他的臂弯及热吻之中,然而……这些都不是她能要的。
她好痛苦,她的心、她的身体都渴望着这个男人,可她却不能投入他的怀抱。不管她有多爱他,她也要昧着良心说“不爱”。
梵辛不知道她心里的苦,他只晓得他爱她、只晓得他要她,其它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梵……”当她张开嘴想喝止他、他却趁机将舌探入她口中翻天覆地。她想抗拒那诱人的感觉,可却逐渐地沉陷其中。
她是爱他的,要不是因为她也爱他,现在就不会如此的痛苦、挣扎。
他的舌纠缠着她的,像是这辈子都不打算放她走似的;她集中意志力,只为不让自己迷失在他的怀抱里。
但她失败了。当他火热的眸光瞅住她、当他温热的唇片攫住她,她就知道自己注定要沉沦了。
终于,内心的交战挣扎教她忍不住地淌下泪来。她不再企图挣月兑,就像只待宰的羔羊般认命。
梵辛擒着她柔软的唇,方才的狂暴渐渐地停歇;他细细地吮吻着她美好的唇瓣,温存地在她口中汲取一点芳香。
她迷蒙着双眸,无力地瘫在他怀里,任凭他深深地、重重地吻她。
“敏儿……”这次,他没连名带姓的喊她。
她微愕,一脸迷惘地睇着他。敏儿?他叫她敏儿,那么温柔地叫她敏儿?
“跟我走。”他说。
她瘫在他臂弯中,沉默地望着他。须臾,她淡淡地、幽幽地一笑,“不可能的。”
“敏儿……”
“梵辛,”她打断了他,凄然地道:“我们是在命运荒谬的安排下相遇的,既然一开始就荒谬,就不会有什么圆满的结局。”
他眉心一虬,“我不信命运!”
“我信。”她直视着他,语气坚决,“如果你不是梵辛,我不是穆希敏,就不会是这种结果。”
他眉间高高地隆起,眼底充满了不满反懊恼。
“我不会为了你而背叛我爹及穆家。”她断然地说。
“妳只是选了一个妳爱的男人,这叫背叛?”他根本无法接受她那一套说辞及那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梵辛,你不懂。”她凄楚地一笑,“就算我爱你,也不能跟你在一起,永远都不会。”
他心上一震。就算我爱你,也不能跟你在一起……她的意思是……她也爱他?
激动之下,他猛地将她捞进怀中,紧紧地、牢牢地拥住她。
“敏儿……”他胸口沸腾着,就像是快迸裂了般。
“你走……”她绝望地不抱一丝希望。
他捏着她的肩膀,神情懊丧,“我不……”
“梵辛,”她沉声一喝,猛地推开了他,“就算是我求你,你走。”
她不能再待在他怀里,纵使她心里是那么渴望能待在他怀里。
他不可以留下来,只要他再多留一会儿,她的心就会动摇,她就可能会做出让他爹失望的事情来。
“妳真希望我走?”他凝望着她,神情沉郁而痛苦。
她别过头,狠心的点了头。
梵辛沉默地睇着她坚决的侧影,眼底有一抹哀伤。
像是在挣扎、犹豫似的,他脸上变化着不同的情绪。终于,他沉痛地一叹,“我走。”
她心头一揪,疼得她几乎要哀嚎出声。
“我会忘了妳的。”他幽幽地留下一句,“妳保重。”话罢,他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希敏像是着了魔似的跳下了床,“梵辛!”
一切的动作就像是不受她大脑支配似的、她错愕,可却又止不住这一切。她嘴上要他走,可是……她的心、她的身体却不让他走。
她……想留住他。
梵辛转过身来,疑惑地望着她。
她希望他走,而现在他也准备离开了,为什么……她又唤住他?
“梵辛……”她的心被两种声音拉扯着,那椎心的痛使她不自觉地掉下眼泪。
“敏儿?”见她流泪,他陡然一震。
就在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突然衡上来,一把就勾住了他因惊愕而僵硬的颈子。
她迎上了自己的唇,深深地覆往了他的。
就在她主动吻上他的同时,她心里有了个决定。
为了她爹及穆家,她不不牺牲掉自己的所爱;可是她还能选择,选择将完整的自己给一个她深爱的男人。
她不想有遗憾,即使是不能跟他长相厮守,她也要与他曾经拥有。
“我不能爱你,不能跟你走……”她离开他的唇,泪眼迷蒙地凝视着他,“但是我想跟你在一起,只有一夜也没关系。”
他听出她话中的含义,因为听懂了,他不由得征愣住。“敏儿……”
“梵辛,”她幽怨地望着他,“可以吗?”
他没有犹豫,更没有迟疑,双臂一伸地便将她擒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