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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孩儿 第八章

作者:卧龙生

天山毒叟遥见‘黑煞弹’造成的黑雾,心中恍然大悟,分明是‘一统教’幕后教主黑煞魔君排除异己,趁本门主受到‘宇内三奇’戏弄时机,勾结郝奇等辈向师弟天山书生下的毒手。

当他问及‘岳阳堂’幸存者,益发加强了对‘一统教’上上下下报仇心理,不用说,是上着了‘宇内三奇’以毒攻毒的大当了。

天山毒叟走时没有什么交代,来时匆匆,去也匆匆,离开了‘君山’这块伤心地。

他要去那里呢?

恕笔者暂时卖个关子,下文再表。

临近‘岳阳’有座小渔村,这里除了打鱼的外,决无闲荡游手好闲之徒,怜儿就选中这里,作为铁不悔疗伤之地。

重金之下,租了栋有四间茅草房独院,一间是她与郝奇栖身所,余下的’’分配给铁不悔父子和刘诚,以及赶来不久的铃铛。

郝奇用不着再返‘岳阳客栈’了。

费了一个多月时间,方始把铁不悔受了‘蜈蚣气’毒伤医好,郝奇心急若焚,恨不得胁生以翅赶往藏宫,叩见母亲郝香琴,不料自己平日无故却得了种怪病。

所谓怪病,乍看起像是好人,却四肢无力,最严重的,连‘三合神功’也无法勤修,而且练武人必修真气,竟好似完全失掉了。

连精通医理的怜儿也束手无策了。

惟他了解病因,怜儿如此说这:‘奇哥!心急没用,只怪你除天山书生过于动用真力,这但失去要想回复,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全康愈的。’

‘那要等多久呢?’郝奇不安的。

怜儿道:‘这种病据女华陀女乃女乃说,排去杂务,安心静养,自然可无药而愈。’

‘可是母后那里?’

‘你想见王妃,小妹何尝不希望早日拜见公婆呢?一切请放心,‘宇内三奇’都可能到了藏王宫,还愁那里有什么事故发生吗?’

‘这样说哥哥只有忍耐一途了?’

‘能忍者自安,知足者常乐,再说还有妹子相伴,稍待时日难道还熬不过去?’

‘只是就心君山余孽会找到我们?’

‘他等现在是‘树倒猢狲散’自顾不暇,别说找不到此小渔村,却或真的前来,有小妹,铃铛同刘诚,铁蛋大哥,还愁应付不了几个漏网之鱼吗?’

‘看来数有前走了。’

‘奇哥何出此言?’

‘记得小云表姐曾说,奉了‘宇内三奇’之命传达,叫愚兄全心全力对付君山,更说短短时间内不要因‘藏王宫’耽忧,不等于暗示得此怪病非得耽搁些时日嘛?’

‘总之,-L事别想,养病第一,修心为上……’

就这样一拖就是夏去冬来,郝奇在怜儿细心照料下果然不药而愈。

这一天,他和怜儿商量去‘藏王宫’老问题了。

怜儿笑道:‘早就通知刘诚、铁不悔父子,还有铃铛提前准备了,只待奇哥一双令下,马上赶往藏王宫。’

‘太好了!’奇儿惊喜道:‘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明天动身如何呢?’

‘就这么办,趁早休息吧?’

‘天方方黑,最好是给奇哥补充些精神再睡觉不迟。’

‘怎样补充精神呢?’

‘当然指阴阳辅合,天地交缓了。’

‘原来……’

‘是呀!再说我俩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行周公之礼了?’

‘几个月又非几年,都……都忍不住吗?’

‘别说哥哥不能忍,恐怕妹妹也照样克制不了……’

怜儿像音乐般悦耳的申吟声喘息了。

耙情在郝奇挑逗下,她似乎真有点忍耐不住……

塞外天寒,初冬下雪,已升任副将军的小六子接到执班人员报告,说是有五位故人造访。

一下子来了五名不速客,小六子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是何方来者?

等客人们进入营帐,小六子大喜过望,原来是令主郝奇同怜儿姐、刘诚、铁蛋和作梦都梦到的铃铛姐驾临了!

其中只有铁不悔非常陌生,经铁蛋一介绍,原来是铁大哥老子呀!

见面时难免谈些别后情形,铃铛留下,郝奇等人却由一名军官陪同,前往内宫。

先到‘游宫’拜见王后郝香琴,郝奇多少有点意外,义母梅娘、表姐小云、女乃女乃女华陀也在房中。

郝奇变成了磕头虫,母亲、干妈、女华陀女乃女乃,还包括小云,每人都照磕不误。

怜儿自也一起行大礼了。

经过一番介绍,郝香琴先谢谢铁不悔照顾郝奇之恩,并亲手倒了杯茶,使铁不悔欠身离座,大惑不安,他也算同是令主郝奇一名手下呀!

接着郝香琴左手拉着郝奇,右手挽住怜儿,乍见亲人,想到离别之苦,不胜黯然。

郝奇与怜儿触景伤情,母子、婆媳都是饱经忧患中求生存,争进取,能不悄悄掩泪吗?

幼失母爱的怜儿反而抱起郝香琴再叫了声娘,她早知女华陀女乃女乃将她与郝奇的结合原原本本告诉母后了。

她依依怀里,眼角滋润,怜儿有种见到自己亲娘感觉,郝香琴视之若女,堪谓:‘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了。

女华陀笑道:‘怜儿!不要婆婆妈妈了,倒是女乃女乃想问你,吃过咱那灵丹妙药,效果如何呢?’

‘……’怜儿不好意思回答,却面红耳赤,连郝奇也不胜尴尬了。

只有他俩才听得出,心里有数。

女华陀站起道:‘婆子毛遂自荐,身兼杂务总管,铁家父子、刘诚,可以随婆子到宾馆,一方面可以谈谈,一方面也好给各位找个窝。’

说罢就走,铁不悔等三人也只好离开‘游宫’了。

‘游宫’中仅誊下郝香琴、梅娘、小云、同郝奇和怜儿五人,可是想不到郝香琴又稍坐片刻,竟拉着云儿、怜儿也去了,八成留些空闲,好叫一双义母子多亲近、亲近吧?

‘脐儿!’梅娘道:‘干妈还是叫你脐儿,比较顺口,听得习惯吗?’

郝奇地下一跪道:‘也只有干妈的再造之恩,才使脐儿如闻慈母音,非但习惯,而且求之不得……’

‘快起来!’

郝奇仍然依依膝下,良久,方行回座。

梅娘道:‘今晚孩儿要单独看看王妃,最好是陪你娘住上几天。’

‘是!同时还想叩见下父王。’

‘可知藏王多伦仍在病中吗?’

‘说起来脐儿真不孝,因为这几年未来拉萨,又无人相告,那里会知道?’

‘没人相告是顾虑你身负重任,难免分心。’

‘不知父王病情如何?’

‘见过后不就了若指掌吗?不过干妈希望你‘逆来顺受’,‘节哀顺变’!’

郝奇心头怦然一震,精于易理的干妈不是分明暗示父王凶多吉少吗?

他知道多问没用,梅娘却为干儿子准备的晚餐亦已送到。

郝奇随便将肚皮填饱,梅娘道:‘怜儿我已命人安排在‘凤仪宫’,就是拉娜前住地方,该不陌生吧,’

‘脐儿知道。’

‘过几天一待事情平复,孩子可以去‘凤仪宫’和怜儿团聚了。’

什么事情需要平复呢?又是梅娘强烈暗示了。

梅娘又道:‘‘游宫’现已由干妈暂住,并兼为王妃姐姐处理应敌之策,脐儿!可以去‘藏王寝宫’见你娘了。’

由一名宫女前导,郝奇于外寝宫再次和愁锁眉结的母亲见了面。

郝香琴命爱儿先行落坐,然后道:‘关于为娘同藏王成婚事,谅孩子已经了解七八了?’

郝奇颔首道:‘从老天真爷爷和小云表姐处,可说已知娘遭遇详情。’

‘娘嫁给藏王多伦,孩子持怎样看法呢?’

‘儿子虽然敬孝母亲第一,唯对生身之父却也不敢过于居后。’

‘好孩子!索性说透澈些,起初因奸贼哈里捉住为娘献予藏王,当时心存必死,但你爹非但不加逼辱,且优礼相加,继而才发现他尊重中原文化,尤其对宗室念念不忘,所以我俩方正式成为夫妻。’

‘爹口碑载道,爱民若子,实在是位边疆好君子。’

‘孩子说的不错,还有一点孩子可能不清楚,你爹最令娘感动的,莫过于暗中支持抗元组织,否则,元廷早已派重兵进犯雪心谷了,是以为娘和藏王相敬如宾,感情日增,所以孩子见到你爹时要发诸内心的叫他声爹。’

‘那是很自然的事,儿子还要效乳羊跪乳之诚,衣不解带的服侍汤药,一瓣馨香,愿父王早日康愈。’

‘但愿如此,唉!可能来不及了……’

郝奇内心一触,乃随母亲步入内寝宫,放眼之下,龙床上躺着父王多伦,但已病的瘦如干柴,趋前察看印堂起晕,连呼吸都似乎没有了。

‘爹!’郝奇跪倒床前,泪下如雨哭道:‘爹!不孝的奇儿回来了。’

‘轻声些。’郝香琴强忍着快要溢出的泪水,道:‘相信你父王盼子心切,灵明尚在,会听到的。’

多伦有了动转机向。

郝香琴轻抚着藏王,附耳道:‘醒一醒,你朝夕相盼的唯一爱子奇儿终于来到身边……’

没想到多伦由仰卧而跃坐,那股急劲儿,连无病之人,也难办到,真是奇迹,郝奇不由暗喜,郝香琴却知道藏王是‘灯枯油尽’前,‘回光反照’了。

‘陛下!’郝香琴轻声道:‘万望珍重玉体,千万别激动。’

郝奇已伏在多伦床边了。

多伦竟把郝奇宰牢抱住,良久,良久,仍舍不得离开。

郝奇更叫了好几盘爹,父子俩人,不知何时起,抱头痛哭。

郝香琴忖知多伦遽然长逝,为时不远,当机立断道:‘陛下!有什么该吩咐事,快告诉奇儿吧?’

多伦垂死前挣扎,犹如神助,他分别紧握郝香琴,郝奇手,庄严的,威武的,说道:‘奇儿!有件事非得答应,只有承诺为父之事,死亦瞑目。’

‘爹!案王!任何事儿子都会奉命唯谨,况且爹春秋仍然健壮。’

‘不要打岔,稍迟就来不及了。’

‘奇儿!’郝香琴插口道:‘跪下,听你爹吩咐。’

郝奇双膝着地,多伦气力顿减,勉强说道:‘遗诏亦已写好,现存于你娘王妃处,倘为父一日归天,乖儿务必要继承父志,秉持国政,不可拒绝。’

郝香琴暗地捏了儿子一把,郝奇心与愿违的只好叩头,道:‘儿子怎敢违背父命,再说……’

未容奇儿出口,多伦委缩的抢着道:‘只要吾儿一诺胜千金,其他琐碎事由你娘交待就行了!王妃,爱妻,赶快召集顾命大臣……’

彼命大臣早已齐集寝宫外侯旨,郝香琴亲自唤来众大臣,其中还包括护卫将军耿善,黑压压跪倒一群,藏王命王妃宣读王诏,大意是:

一、郝奇系本王亲生子,从即日起继承王位,并由其母王后郝香琴辅政。

二、本藏王所辖各地,应秉持反元亲汉政策,愿所有军民,一体遵照。

诏书上诸大臣沥血签名,以示效忠,顾命大臣等,咬破食指为记,依次签名完毕,丧钟起矣,一代藏王驾崩……

藏王多伦虽已逝世,但并未落葬,仅以上等寿材,停灵于生时之内寝宫,王妃郝香琴却住于‘游宫’与义妹梅娘共起居未祭丧主是避免死讯外泄,顾虑不法之徒,造成民心不安,制造混乱。

当然这件事,极机密,只有顾命大臣和极少亲信知道。

祭丧虽未举行,但由郝香琴出面办的家祭却非常隆重,邀请参加家祭之人,除顾命大臣耿善作代表外,其他都是侠义道上人,连‘宇内三奇’也赶到了,另外就是部份宫女。

家祭是梅娘策划,按中原礼俗以王侯之礼,追悼亡魂,郝香琴着一身缟素,郝奇却披麻戴孝,而纸人纸马,三牲为祭,连‘宇内三奇’人物也分配青巾,倘藏王多伦地下有如,也该瞑目九泉了。

家祭举行完毕,郝香琴却伏棺痛哭,藏王去世时,为了大计,未流一滴眼泪,现在却哭得柔肠寸断,显见郝香琴如何珍重与藏王的伉俪情深了。

傍晚,郝香琴率新藏王郝奇主持机密会议。

入夜郝香琴与义妹梅娘有了如下谈话:

‘梅妹!姐姐把午后会议情形,概略说明一下,请贤妹不吝指教。’

‘姐姐勿庸客气,只要把握郝奇不理朝政,全心对外原则就行了。’

‘情事确然如此,想不到会议时奇儿竟以藏王之尊,主动要求予会人氏,一体遵照两项决定。’

‘那两项决定?’

‘一是由姐姐全权处理国政,并封我为太上皇后,操生杀大权;二是奇儿借口有颠覆份子,企图兴兵作乱,他本人要在三年内消灭匪党,然后正式重登王座。’

‘众大臣有没有持相反意见呢?’

‘没有!不过……’

‘怎样又不过呢?’

‘但有两人,虽谈不上重大职务,却是哈里叛贼过去心月复。’

‘那两人都负何等职责。’

‘一担任监察工作,一管理信鸽通讯事务。’

‘这样妹子有办法处理了。’

‘处理?怎样处理呢?’

‘统统杀掉,但不是今天。’

‘杀之,姐姐非常赞成,尤其是那名督管信鸽官员,但为何不及早处置呢?’

‘等他放罢信鸽那一天。’

‘为甚么?’

‘妹子想利用信鸽到达哈里手中时,希望来个反利用,这样小六子可保该死而未死,化险为夷。’

‘与小六子扯的上关系吗?’

‘关系太大了,但姐姐不必多问,因为愚妹还在计划中。’

‘‘宇内三奇’前辈能为先王夫致哀,实令愚姐由衷感激,惟不知前辈们来后就走,是否意识著有大事发生?’

‘详情并不清楚,但仅知‘宇内三奇’去了河南卡梁(今开封),想当然又与抗元大业有关。’

‘勿怪他们来去匆匆哩!梅妹!有件事非得问你不可,‘大龙王寺’方面自利用‘黑煞弹’封河之后,许久没有动静,难道叛贼哈里竟不图染指藏王朝?’

‘坦白说!炳里两次失败,自量非敌,可是当下情势却有了极端变化。’

‘千万要打开你那‘闷葫芦’!要知奇儿以少数几人之力,怎可能应付邪恶们非常之变呢?’

‘……’

梅娘说出一番话来,郝香琴嘴里没讲,心里却甚是奇怪,怎会又扯到小六子身上呢?

入夜后,藏王内宫一带,却非常安静,除了有少数‘岳家子弟兵’警戒外,很少有丝毫动静,这与过去,多伦时代禁卫军川流不息巡逻,形成强烈对比。

为了什么?简言之,全仗着女中奇英梅娘的‘奇门遁甲’布下层层阵式了。

然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竟有一邪道高手,闯入阵式之内,而无人所觉。

邪道高手行进时,黑雾笼体,很难辨出身貌,何况他快逾疾风,犹似闪电?

他居然闯进郝香琴与梅娘下榻的‘游宫’,有顷,进进出出多次,邪道高手竟留下字条,,又来而复返了。

字条写的是:‘字示郝香琴!本神君知你影响力足可左右藏王朝,今限你即日亲迎哈里国师回宫,并交出政权,否则,杀无恕。’

自称‘本神君’究系何方神圣呢?

他为何进入‘游宫’又复返原地呢?敢情,神君虽搜遍郝香琴同梅娘睡处,别说人已不见,连床榻及可安憩地方都没有,宁非怪事?

神君已知遇上了高人,这才留柬示警,知难而退。

不用说,是梅娘‘先天易数’加上‘奇门遁甲’,技高一筹,发挥的综合功用了……

自称神君的邪这高手,居然赶回‘大龙王寺’原来他就是哈里之师黑煞魔君,所以对外自称神君,总觉得‘魔’不如‘神’也。

人甫到,立即在‘养心堂’召见哈里同三名喇嘛徒孙。

‘你们注意听了。’他如此说道:‘本神君抱打蛇打头原则,深夜去‘藏王宫’,原打算把郝香琴一掌劈死,孰料,那女人偏偏不在,便本座徒劳往返。’

炳里道:‘是不是郝香琴陪多伦睡觉了?’

‘不可能!’黑煞魔君不高兴的:‘难道为师星象之学不如你哈里吗?’

‘弟子不是这意思。’

‘什么意嗯?’

‘师父固然见多伦本身星座,晦暗不明,推断他身染重病,可是谁能保证郝香琴不是因探病而未归‘游宫’呢?’

黑煞魔君‘嗯’了一声,算是同意哈里看法,其实!他心怀鬼胎,不遇上精通奇门绝顶强者,怎会连只床都会消失?

毕竟黑煞魔君并不简单,居然揣出失败原因了。

‘启禀师父!’哈里又道:‘有件事如鲠在喉,不得不提出报告。’

‘有事就说,但为师已正式宣布你为‘一统教’教主,不要芝麻大的小事就噜嗦起没完。’

‘不是极重要事,怎敢打扰师父练功?因为……’

‘说下去。’

‘因为弟子曾两次突袭‘藏王宫’,但均断铩而归,事后方知道,上了个精通‘奇门遁甲’女子大当。’

‘哦!那女子必是位武林上顶尖人物了?’

‘不!名不见经传,她本是昔年藏王宫中一名宫女,名叫梅娘!’

‘想不到竟是个小小女子,但不知此女貌像如何?’

‘美若天仙。’

‘太好了!可知为师正缺少名有灵性,有天赋美女,进修‘欢喜极境玄功’。’

‘欢喜极境玄功’又名‘极境玄功’,与哈里的‘采阴补阳’颇为类似,只是前者更上一层楼,都是害女人邪功了。

‘你们去吧!总之,这女人一定有办法收拾的……’

叱退哈里等四人,黑煞魔君反而患得患失,有道:‘有其师必有其徒’,一点不错,他较之哈里酷爱,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他又何尝不意识出所遇‘奇门’高手就是梅娘呢?因而黑煞魔君举棋不定,行动自然也就拖后……

又过了几天,升为正式教主的哈里,终于接到由‘藏王宫’传来信鸽’’信鸽是由专管通讯和负责监察的两名仅剩内奸’’哈里心月复发出。

拍开信管,哈里大喜过望,忙不迭又破例赶往‘养心堂’报告黑煞魔君,于是一双狗师徒有了如下谈话:

‘师父既了解弟子亲信送来消息,是不是应该趁藏王多伦崩逝之期,提前下手?’

‘万一你所谓心月复靠不住呢?’

‘弟子敢以性命担保。’

‘如果依你之见呢?’

‘一面发布藏王死亡消息,激起民心沸腾,一面倾我方全力,消灭藏王朝。’

‘到那时徒儿就取而代之了?’

‘难道师父不希望弟子有此一天?’

‘当然希望,可是万一藏王并未死,又活生生告知藏民,你不但犯了欺君之罪,且也成了公然作乱,又如何善其后呢?’

‘闯了半天师父并不相信弟子埋伏的两枚棋子?’

‘除了你之外,没有为师相信之人,去吧!别再打扰为师清静。’

他最大缺点,莫过于疑心太重。

炳里教主有兴而来,败兴而归,没精打采,转回密室,供奉‘欢喜佛’之处。

一时乱想,居然认为黑煞魔君连唯一的弟子也起了疑问,心烦易入睡,醒来时日已偏西,大喇嘛未经传唤,竟冒冒失失闯了进来。

‘报告教主师父!’

‘如此匆忙,是不是失火?’

心情不爽,出口低俗,哈里本来就是低俗小人。

大喇嘛道:‘有教主师父的眼线求见!’

‘是段明段大人!’

段明就是执掌全藏通讯的那名藏官。

但哈里作梦也未料到,就在段明发出信鸽当天,和另一奸细被郝奇以叛逆通敌罪,处了死刑,勿怪段明与‘短命’音同字不同了。

大喇嘛又道:‘不是段大人,是日前放走的小六子。’

‘会是他?’哈里已然坐起。

‘小六子还说有机密事要面报教主师父。’

‘会客厅接见。’

‘是!’

‘还有!准备吊架。’

‘莫非师父要把小六子吊死?’

‘小六子才是敌人派来大龙王寺奸细!’

‘不可能呀!饼去师父不是相信小六子可以作眼线吗?’

‘你不懂!从速命人准备,为师马上赶往会客厅。’

大喇嘛只好先行离开了。

稍后,哈里满脸杀气的到达会客厅。

此时大喇嘛已命人准备妥刑架,正陪着小六子,咦!还有个姿貌不俗的女人哩!

小六子抢先道:‘老哥哥可好?身旁这位是兄弟老婆,名叫铃铛,请大哥快来见礼。’

炳里心说:‘带老婆送消息,可能不是作反间?’

心念一转动,原先想吊在吊架上先逼问,后吊死想法也有了部份转变,乃不动声色的问明所以然后再作处理了。

炳里道:‘长话短说,阁下要说的机密事包括些什么?’

‘总得给俺俩口子倒杯茶吧?’

‘大徒弟!看茶伺侯。’

炳里口中的大徒弟是大喇嘛了。

大喇嘛捏着鼻子送上两杯茶,小六子大腿架二腿,居然连眼角瞄他一下也没有,本来大喇嘛早就对他不顺眼了。从见面开始,阴阳怪气的,问他十句不答一句,但他话匣子打开,满口脏字,扯起来就没完,如非他的机密事非要当面找教主面谈,本期企图套间些真相,结果门都没有,勿怪大喇嘛讨功不成,反遭其辱,恨在心头哩!

炳里道:‘小六子!茶由大喇嘛奉上,也该满足了?嗯!现在看你说什么,才可以使本教主也能够满足!不然,可看窗外……’

小六子故作不解的:‘那是什么?’

大喇嘛冷笑插口道:‘是大佛爷特别为你准备吊死活人的吊架,该明白了?’

小六子伸手一耳光,骂道:‘你小子居心不善,竟敢吓唬本护法,可知教主老大哥已经命老子充任护法堂总护法吗?’

笔意多加了个‘总’字。

紧接着,小六子向哈里道:‘老哥哥先别猴急,俺所以带老婆来,应该心里有数了。’

炳里仍附着性子道:‘指那方面心里有数?’

小六子哈哈笑道:‘来上班呀!’

‘上班?’

‘上那门子班?’

‘这下老哥哥该高兴起了,当然是你说过的上当护法的班。’

炳里肺几乎气炸,为了想了解机密事,忍上加忍的道:‘上班归上班,快说你所谓的机密事。’

脸色已绷的铁青了。

小六子儿弦已拉满,不得不发,乃一口气说道:‘第一件事是藏王已死。第二件事是祁香琴王后见国事无法料理,特别请老大哥返国料理国事,不过……’

‘怎样又有个不遇呢?’

‘王后不便亲来迎驾,希望老大哥自己前去,依俺之见,老大哥就辛苦一趟吧?’

炳里心说:‘只有郝香琴欢迎料理国事,段明未提及,其他的全对,小六子真的是忠心于我了。’

不料黑煞魔君人不知鬼不觉蓦然现身,未容哈里分说,却命大喇嘛将小六子夫妻,未成婚的爱人押入‘寒风洞’活活冻死。

大喇嘛正投所好,立命喇嘛兵将小六子、铃铛,押往‘寒风洞’。

‘师父!小六子确然真心投效‘一统教’,方才……’

‘住口!’黑煞魔君气唬唬道:‘你与小六子谈话为师早已听得清楚明白,为师只告诉你一句话,足可证明小六子是骗局。

‘但他与段明密送信鸽说法,完全一致。’

‘若是段明被郝香琴买通呢?’

‘可是小六子却带有妻子铃铛一同前来。’

‘糊涂!你见过小六子讨老婆吗?’

‘没……没有……’

‘说你混蛋还加三级呢?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也就是要说的那件事,更也是旧话重提,难道你胆敢不相信为师星象之学吗?’

‘不过小六子还说郝香琴没办法料理国事,希望弟子自己前往藏宫主持。’

‘别作大头梦了,郝香琴是骗你上钩,早已准备下大批高手等着杀小子哩!’

嘴里虽如此说,唯离开‘游宫’时,留着字柬,不是也提到限郝香琴迎回哈里,否则杀无恕吗?

这与小六子的话不谋而合,但既已下令打入‘寒风洞’,则洞中气温连鲸鱼.海狗都会冻成冰棍,何况是人,只是他言出必行,顾不得那么多了。

唯他夜晚,又在‘养心堂’外察了下星座,‘藏王’多伦本命星非但没有降落,相反的,格外皎洁,明亮,是以他虽有疑心,却坚信自己看法。

那里知道,星座之该坠而复明,乃是梅娘学如浩瀚,祭星成功的作用呢?

‘寒风洞’深可百丈,几近地府,确然滴水成冰,寒风刺骨,小六子、铃铛是被绳篮吊掉洞底的,一着地,寒气益发浓重,自然没有精神观察周围环境,只有相抱取暖,尽避有些武功基础,可是又焉能持久?

铃铛道:‘小六子!趁着我俩未被冻死之前,姐姐要说句女孩子厚脸皮的话。’

‘铃姐!有话就快些吩咐,不然就来不及了。’

‘那就长话短说,愿不愿娶个大你几岁的铃铛为妻呢?’

‘大几岁有什么关系,再说从外表看,年长的应该是我;至于你嫁给俺傻小子一事……’

‘怎么样?’

‘磕头都来不及,只是没法子行花烛之礼。’

‘江湖儿女重心不重形式,从现在起就是兄弟的爱妻了。’

‘那也该跪下相对磕个头吧?’

‘好!’

两人果然在瑟缩中行了相拜礼。

不料小六子竟把衣服月兑光,加在铃铛身上,然后道:‘铃姐可增加少许温度,兄弟相信赤身练武同样会产生暖意的。’

‘别傻了!就是我夫妻多拖些时间,又有何用?依姐姐之见……’

未容铃铛话说完,已经以拳代扁袒胡乱打了起来。

起初是愈打愈慢,继而却增加了速度,不用说体温增加了。

小六子更由近而远,不觉间发现一团火,心中不禁狂喜,梅娘所以命他带铃铛姐前来冒险,不但促成俺小六子婚姻,更预知洞内有盆救命之火,梅娘真神人也。

临近一看,温度虽然增高,并不是火,原来是具并未腐化死人身上所著‘背心’。

就尸体一打量,并不陌生,死人正是死于自己手中的坏蛋皮厚,可谓天意了。

皮厚死后,是被一统教扒掉上衣,移尸至此的。

记得刘诚大哥有天曾言及皮厚骗走‘珍珠烈火衫’以及此衣功用情形,小六子像是得了‘宝贝’似的,当然也知道‘珍珠烈火衫’遇冷则热,逢暖必凉的诸多妙处。

彼不得想那么多,先扒掉宝衣救铃铛姐要紧,说也奇怪,皮厚一旦-背心’离身,竟变成一堆枯骨。

小六子触景生情,不胜感触;规规矩短作人该多好呢?

跋回原地,铃铛竟然衣服也月兑光,快冻的断气了。

小六子一面将‘背心’权充火盆,一面揉搓铃铛胸口,反正是夫妻,既然肉帛相向,还计较那么多何必?

铃铛有呼息了。

铃铛面色红润了。

铃铛忽然一跃而起梦幻般抱住小六子了。

小六子道:‘铃姐冷静下,你现在已和好如初了。’

铃铛道:‘不…不是我俩洞房花烛夜吗?’

小六子道:‘那是人在绝望时一种梦想。’

铃铛捏了捏肌肉反应,这才完全清醒,可是她却羞云掩面,不好意思了。

小六子反而却牢牢抱紧了。

这时他才体味出铃姐柔润,温馨的肌体,和胸前两点微妙的颤抖,颤抖是处女和心上人肉捱肉的自然反应,尽避没有真个消魂……

不知经过多久,铃铛道:‘还不赶快穿上衣服吗?’

小六子道:‘正有此意;铃姐!让弟弟帮你穿上外衣。’

‘由你吧!’

两人分别着好装,小六子却把‘珍珠烈火衫’又加在铃铛上衣外面了。

铃铛道:‘小丈夫为何不穿?’

‘穿在大姐姐身上照样可以取暖。’

‘你叫我大姐姐?’

‘小丈夫配上大姐姐才合仄压韵。’

‘其实小丈夫并不小!’

‘大姐姐也并不大呀!’

‘记住!别在旁人跟前这等叫法。’

‘当然啦!是我俩的专利,闺房匿语啊!’

‘小丈夫真会说话。’

‘大姐姐更不差呀!’

两人忍不住相对一笑,纵情的大笑了。

劫后余生,巧结鸳鸯,试问!任何一对男女,如此情况者能不乐在其中吗?

小六子与铃铛开始讨论现实问题了。

虽然‘寒风洞’的‘寒’已能克制’’甚而视若无睹,可是人生最重要的‘肚子’问题,总不能不吃饭吧?

想到这里,小六子、铃铛都觉得饥肠辘辘了,小六子道:‘大姐姐!上天既安排了宝衣出现,自然也会有东西令我夫妻吃饱,俺小六子有信心,所以搜遍洞中,必可使困难迎刃而解。’

‘要找就一起走吧!’

洞顶泻下一线金光,八成天亮了,太阳出来了。

此时洞中已不过于黑暗,两人手携着手,毫无目的,不分西东的到处乱撞,敢情洞中有洞,迂回曲折,还着实不小;终于还是让一双天造地设的小夫妻奇迹般发现一洞室。

那洞室非常净洁,有石桌、石榻,更有一瓶药同一本书。

小六子好奇的先试了石榻,咦!竟然温暖适中,如果在这儿睡觉该多好呢?他当然不知道石榻非石,乃万年‘温玉’了。

铃铛惊喜的叫道:‘快来吃古仙人留下的‘辟谷丹’!’

小六子走来铃铛塞在他嘴里一粒‘辟谷丹’,吞服之后,果然已不饥饿,而且精神大振。

小六子道:‘铃姐!你怎么会知道是古仙人留下的‘辟谷丹’呢?’

铃铛笑道:‘你不认识藏字,不会注意,怎知洞门口刻著“仙侣小筑’四个藏字呢?’

‘‘仙侣小筑’什么意思?’

‘那是很久以前,一对神仙眷属,仙游至此特别留下这座洞府,期待有缘。’

‘期待有缘是?’

‘包括你我还有位习练‘三合神功’的最有缘人。’

‘习练‘三合神功’之人是令主郝奇呀!’

‘那就是书与其中留柬非常契合了。’

‘书内留柬又当怎生解释。’

‘不见石桌上放有一本书吗?’

‘莫非铃姐看过?’

‘看是看过了,只是看过书中留柬,至于内文,却没勇气过目!’

‘留柬上有交待了?’

‘不错!被资格拜读之人,只有令主郝奇新藏王了。’

‘这么说小弟算是全明白了。’

‘明白什么?’

‘我俩不过是替郝奇令主作使者,转书之人罢了,不过还有一点不大清楚。’

‘那一点?’

‘就是我夫妻算不算有缘人?’

‘别傻的可爱了。’铃铛笑道:‘想想看!‘辟谷丹’?‘室暖如春洞府’?还有可供夫妻用的‘石床’?还能说我俩不是有缘人吗?’

‘床真可以共眠?’

‘当然啦!否则就不叫仙侣小筑了。’

‘那俺夫妻光躺在石床上睡上一觉如何呢?’

‘别噜嗦了,谈正事要紧。’

‘那方面正事?’

‘首先我俩要练好‘梯云纵’轻功……’

接着铃铛把得自老荒唐爷爷口授的‘梯云纵’口诀扼要念了一遍,继而方将何谓‘梯云纵’含意说了出来。

简言之,‘梯云纵’是种极高难学的轻身术,习练者,藉着身子垂直跳跃之际,必须利用双脚相互踏蹬,藉力使力,再形把身躯升高,如能拔升至百丈高的‘寒风洞’入口,方算功夫练成,自然也是两人月兑困之日。

小六子不由月兑口说了三个‘难’字。

铃铛道:‘当然很难,要知‘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小丈夫!要想我夫妻月兑离此劫,非得苦学,苦练不可!’

‘听你的就是了!我一个人的大姐姐;别生气好吗?’

耙情铃铛小嘴可以挂油瓶了……

时光流转,冬去春来,不觉已是二月梢头,桃李争艳季节了。

最关心小六子和铃铛安危的,莫过于怜儿了。

与郝奇吃过早点,怜儿单独一人走出‘凤仪宫’去‘游宫’见梅娘。

没想到梅娘正与三奇之一的五千岁对坐讨论事情,人既然进来了,怜儿只好先同五千岁问好,然后准备向梅娘请过安后,先行离去,晚上再来,她知道两位精通易理的高手,必有重要事商谈。

梅娘却说道:‘怜儿!五千岁是干妈恩师,有话尽避说,可别见外。’

五千岁也道:‘怜儿!可别因为当了小王妃,架子大了,和我们这些老不死的也疏远了。’

说得怜儿粉脸通红,坐立不安。

五千岁哈哈笑道:‘别紧张呀!老朽一向口没遮拦,说过就忘,不要见怪。’

‘老不死的!要是把婆子干孙女逗火了,可当心怜儿的碧玉锄敲掉你的大门牙。’

原来是‘歪医’女华陀也赶到了。

女华陀落坐后,怜儿赶忙奉上一杯茶,梅娘道:‘怜儿来,是不是耽心小六子,铃铛有危险吗?’

怜儿站起道:‘果如干妈所料,确然为了此事。’

梅娘道:‘一切请放心,要知小六子夫妻,现在正是否极泰来,不久就要月兑困出险,而且还会建一奇功。’

‘听干妈口气,莫非小六子与铃铛已经成婚?’

‘八成是吧!’

‘关于小六子不久就要出困且建一奇功呢?’

‘协助郝奇消灭‘一统教’,以奇兵姿态出现,出力最大,功劳还能算小吗?’

‘这么说郝奇也可能最近反守为攻,采取行动了?’

‘不也是你准备要问的第二件事吗?’

怜儿连忙点头,暗自佩服了。

梅娘又道:‘你可以回去告诉脐儿,就说干妈讲的,不出十天,他那除恶务尽念头,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怜儿识相告辞了。

五千岁见怜儿已经走远,这才说道:‘有女华陀姑女乃女乃驾到,正好帮着参谋一下,梅娘!何妨再说一遍。’

‘师父!’梅娘道:‘弟子的推算不一定正确,那我再说一遍,还望师父指点。’

‘别开玩笑了。’五千岁道:‘老实说,你天资聪慧,无人能比,往后不可再叫老朽师父,可知你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师父毕竟是师父,有道一日为师终日为父,您老怎可和弟子开玩笑呢?’

女华陀道:‘梅娘!别听者混蛋说话没个谱儿,还是推算出什么重大事,也许女乃女乃可以帮的上忙。’

怜儿道:‘简言之,孙女只是推算出来正邪之争,到了决定阶段,恐怕我方要损失几位重要人物。’

‘重要人物是谁?’

‘恕孙女无法奉告,所以才请五千岁师父加以指点呢?’

五千岁连忙道:‘老不死本事差你甚多,我看没必要加以指点,倒是尽人事,听天命,是唯一可行之途,梅娘,认为如何呢?’

梅娘叹然道:‘那就全仗几位老前辈了。’

女华陀愈听愈糊涂,正想发问,五千岁使个眼色,将女华陀调走,他是不是明知人力难胜天意,仍与女华陀商量即将面临的一场最大劫难呢?

在当下说,郝奇这方面并没有对‘大龙王寺’的‘一统教’采取行动打算,可是‘一统教’幕后教主黑煞魔君却要在三天内动员全部力量,突袭‘藏王宫’。

但他并没有向哈里说明原因,只是告诉他,从后天起‘船必翻河’勿需再用‘黑煞弹’封锁,免得误伤自己兄弟。

炳里了解师父独断专行个性,已忖知最短时间,要向‘藏王宫’下手。

判断的果然不错,唯有一点哈里不大清楚,黑煞魔君企圜以威力消灭‘藏王宫’,主要的却是抽出身来,早些探访他那心肝宝贝肉拉娜,哈里的亲生女儿。

又是两天过去,两天虽短黑煞魔君已命哈里完成了两件事:一、封河用的‘黑煞弹’停止使用。二、集中五百名精锐喇嘛兵。

这当口,黑煞魔君方始宣布明日凌晨进军‘藏王宫’,杀他个措手不及,寸草不留。

是晚,哈里以实授教主之尊,命手下等提前休息,四更起身,五更进军。

不料初更甫交,天色大变,漫天黄雾使皎洁的月亮,顿失颜色,星星当然不见了。

此时的哈里正在好梦方酣,梦境中他梦到与乃师黑煞魔君各以‘黑煞弹’,‘黑风术’冲入藏宫,那情形真可说当者披靡,来者必死,直如摧枯拉朽般大获全胜。

他笑了,幻想中笑了,却被嫡传弟子,三喇嘛摇醒。

‘报告教主师父……’大喇嘛情急的道:‘寺外围有强敌来犯,手下们大多死于敌人毒雾中……’

‘你们快去支援,为师马上就到。’

炳里梦醒了,直觉的认为郝奇前来突袭,但他却忘了一点,侠义道怎可能施用‘毒雾’呢?

毋论是否郝奇来犯?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哈里仍然要急报黑煞魔君,然后亲率五百精锐喇嘛兵消灭敌人。

是以他匆匆赶至‘养心堂’向乃师说明概略情事,为了过于自恃,还劝黑煞魔君稍安勿躁,些许跳梁小丑,勿需多虑哩……

炳里率同五百名精锐喇嘛兵和少数亲信喇嘛赶往‘大龙王寺’外围广场。

目睹之处,‘一统教’负责寺外警戒爪牙早已伤亡殆尽,活着的仍在奋力抵抗。

黄雾忽然又形转浓,这是对付哈里等援兵,敌人方加强施为的。

炳里毕竟是边隆地区一代高手,他已观察出黄雾中有毒,好厉害的毒务,愤怒之下,一面发动‘黑风术’辅以掌力,猛吹、猛打,一面也颇觉纳闷,能使用以毒作雾者舍‘天山毒叟’外,其他人焉得能够?不可能!与毒门并无太大仇恨;况且天山书生乃是‘一统教’最大的‘岳阳堂’堂主,岂有自己人杀害自己人道理?

明显的,天山书生以及黑衣护法均先后死于郝奇等人之手,哈里并不清楚了……

当黑煞魔君赶到时,错已铸成,首先他看到的是连哈里带来的五百名喇嘛兵,已被天山毒叟的‘失魂军’杀得死伤逾半,而哈里竟和天山毒叟因彼此招式都无法取胜,各以性命之学进行真力互拼。

黑煞魔君和哈里犯了同样毛病,那就是误把天山毒叟大举突袭判断成郝奇所为,但有一点黑煞魔君棋高一着,他忖知天山毒叟是因报复而来,至于因何报复?却打破头也无法臆测了。

大错既铸,只有将错就错,杀了天山毒叟再说,但他却不愿向天山毒叟的‘失魂军’出手,主要的:‘失魂军’与他的‘喇嘛兵’训练方式,如出一辙,都是由太监郭统领召降的武林败类,施以迷药,分别交予二人再加强训练,而天山毒叟想当然耳必定迷药之外辅以毒物,黑煞魔君得以控制神智的喇嘛兵为其效命,亦必自叹弗如了。

黑煞魔君猛攻一拳,拳风使哈里转劣势为优势,形成了师徒合战天山毒叟局面。

按天山毒叟能和‘字内三奇’轮番对抗,武功基础实较哈里超出甚多,但较之黑煞魔君又稍差一筹,以此推论,倘黑煞魔君一旦与‘宇内三奇’见了真章,很可能三奇人物照样会步上下风。(详情如前文郝奇之格毙天山书生)。’

而今黑煞魔君改拳为掌,用出他连唯一弟子哈里也未传授的‘极境玄功指’再加上哈里,的‘黑风术’,天山毒叟自然没本事承受了。

对抗产生的劲流仍在澎湃激荡,但天山毒叟却面如金纸,已倒退七步开外。

稍停,蓦见天山毒叟面变铁青,形若厉鬼,身子也似暴涨许多,哈里惊叫道:‘师父!毒叟可能利用‘丹田逼毒’企图以‘尸解法’求个两败俱伤………’

未等哈里话音落,黑煞魔君早已一缕锐厉指风点向天山毒叟‘心经穴’,‘哒’的声响,恰如戳破只气球,天山毒叟瘫痪于地,再也休想站起,他伤人不成,反遭自己所害了。

唯天山毒叟临死刹那仍能说出如下几句话:‘本门主作鬼也要约同师弟天山书生找你报‘黑煞弹’之仇……’

凄厉啸声中,天山毒叟竟逐渐化成一滩泉水,连骨头都已不见。

这光景:三喇嘛恰也赶到,虽说来迟一步,毕竟把天山毒叟带来的未经战死的‘失魂军’各以飞钹’’六只飞钹穿梭中杀光,结束这场莫名其妙混战。

黑煞魇君先回‘养心堂’休息,哈里却指挥三喇嘛和幸免于难的弟子清理战场。

清理战场后,死去的分别加以掩埋,哈里垂头丧气的去‘养心堂’向黑煞揆君提出报告。

‘师父!’他说道:‘天山毒叟的‘失魂军’虽然均已除去,可是我方……’

‘怎么样?’

‘除喇嘛兵损失约在五成以上,护法及堂主级也死了八人之多。’

‘哈里!’黑煞魔君阴沉的道:‘损失几名护法、堂主并不重要,倒是喇嘛兵竟战死超逾半数,未免可惜;你也太不尽责,实有愧职守。’

‘弟子知错,不过还望师父明示。’

‘为师看你真是混蛋加三级……’黑煞魔君语近挖苦的:‘动动脑筋想!护法,堂主者流,并非本门嫡传弟子,这干人,充其量不过是二等高手而已,可说多如牛毛,俯拾可得,死了又何足为惜?可是喇嘛兵虽云易装冒充,实系武林二等角色之流,唯他等却得来不易。’

愈说愈有气,接着道:‘喇嘛兵!其实就是天山毒叟的失魂军’都是太监郭统领积年训练好的成员,分交为师和天山毒叟,这下好!你让喇嘛兵拼斗,岂不是等于自拆台脚,要知为师同样的可使失魂军归我所用,可知道什么原因?’

炳里惶恐的道:‘弟子愚昧,确实不了解其中别有妙用。’

黑煞魔君道:‘郭统领对为师特别优容,并将失魂军控制心法,暗地告诉了本魔君,换句话说,为师只要以真力念出心法口诀,失魂军就唯命是从,倒戈相向。’

炳里道:‘师父来到战斗场时并不太晚,为甚么……’

‘混蛋!只因相信你足可应付敌人,加上并未料到竟会是天山毒叟前来突袭,结果呢?天山毒叟惨死当场,而我方也损失惨重,不堪收拾。’

‘师父!’哈里又沉思下道:‘有句话实在唐突,弟子总认为天山毒叟必与火孩儿郝奇早有勾结,他胆敢来犯,势必和郝奇方面有了默契。’

‘为甚么郝奇不利用混战机会,来个出奇致胜呢?’

‘依弟子判断,藏王宫出了大事?’

‘大事?是否指藏王多伦已经归天?’

‘弟子自然相信埋伏藏宫之人,飞鸽传书,十分可靠,另外还有小六子投靠时说的藏王已死,并非虚言。’

‘说来说去,还是不相信为师的星象之学了?’

‘不敢!或许师父一时大意,看错了星位。’

气得黑煞魔君怒由心起,伸手就是左右开弓,打的哈里眼冒火花,口中吐血。

‘大胆孽徒竟敢侮辱为师所学,勿怪传授子你的‘星象观察术’毫无作用。’

‘那就是太冤枉弟子了。’哈里连忙道:‘‘星象观察术’乃恩师不传之密,得蒙传授,弟子感激尚来不及,怎敢疏忽?说实在的日前也曾沐浴净身,深夜观察天象,藏王多伦星座晦暗不明,与恩师看法不谋而合。’

‘可是你又一再强调藏王已经与世长辞呢?’

‘还不是上了小六子等人游说大当?不过……’

‘不过怎样?’

‘藏王人在垂危中,说不定昨夜真的死去,否则,郝奇没有理由不助天山毒叟一臂之力!’

‘如果说昨夜为师也曾夜观天象呢?’

‘师父观察结果是?’

‘藏王本命星位非但未现晦暗之光,相反的益增光辉,那是说即或身染重病,现已完全健愈,是否不大相信呢?’

‘弟子不敢!’

‘为了使你口服心也服,速摆香案……’

摆香案是观天象了。

此刻天将破晓,夜色愈发黑漆,黑煞魔君执法剑,三叩首级,果然正心诚意默察星座,他忽然失声叫道:‘怪事!敝事!藏王多伦本命星位怎会不见了呢?’

炳里趋前道:‘星座不见,是不是藏王多伦……’

‘其中有诈!’黑煞魔君抢接着道:‘为师就不相信昨夜藏王本位星座光耀千里,今夜竟率尔损落,不要多说了,记住!今晚薄暮时来此一见,为师有重要话说,你……你可以走了。’

最后几句话,黑煞魔君又转为平和了……

天亮到天黑’’该是第二日薄暮了。

炳里果然准时去‘养心堂’面谒黑煞魔君,不意黑煞魔君仅仅留下张字条,人已赶往‘藏王宫’。

字条写的是:一、去藏王宫解开多伦生死之谜,就便除去精通奇门遁甲之女高人梅娘。

二、毋论成败与否,则前往中原办公事,兼带私事,短期内,不可能返‘大龙王寺’,谅你只守不攻,必可令敌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炳里不意师父竟然走了,但他也有自信,凭现在的实力,郝奇等人来犯,岂奈我何?

而此时的黑煞魔君,已在天光尚未全亮时,闯入藏王宫内围城范围了。

他去的方向仍然直奔游宫,可是边行间,地形变了,有高山,有崇谷,还有条极宽广的石子路,黑煞魔君知道又是梅娘藉奇门之法,布置的幻觉,黑煞魔君也略通此道,只要沿此石子路闯下去必可遇上布阵之人,果尔,一‘黑煞掌’后,何愁不把心月复之患的梅娘除掉?

至于郝奇?甚而‘宇内三奇’?黑煞魔君自恃甚高,并未放在心上。

蓦地迎面载霎载雾中现出一凤辇,凤辇上坐一道姑,手执拂尘,由四名宫女肩起凤辇飘飘然而来,令黑煞魔君几疑这儿遇神仙?

但他仍然说话不敢大意,道:‘世上压根没有神仙,但芳驾绝非泛泛之辈,当可预卜!可否示以侠名?本神君也好有所分寸。’

辇上道姑笑道:‘想不到魔君一下子升级为神君,既云神君,那就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你……你究竟是何来路?’

‘如果说昨日是俗家,今日成了出家之人呢?’

‘换句话说你是因本……本魔君之现身方改扮成道姑了?’

黑煞魔君因道姑超凡月兑俗气质,不敢自称‘神’君了。

道姑道:‘阁下听说过‘朝闻道,夕死可也’这句话吗?’

‘未免把人看扁了,意思是说生死是小,了解人生怎么行之道,方为作人根本。’

‘看来贵魔君并非无药可救,小女子正是昨日悟道,今天首度易服,与你之来否并无关系,不过也有些牵连。’

‘究竟什么意思?’

‘很简单,就是以悟道之人度化你这位迷途尚算知返之人,但愿菩萨慈悲。’

‘你少故弄玄虚,本魔君已知你是谁了?’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雨虽宽,难润无根之草’,贵魔君能否及时觉悟,回头是岸,自有慈航行渡,否则尔将一念之差,死于万劫不复之地,慎乎哉,勉乎哉!’

说罢!稽首为礼,一声无量寿佛,凤辇飘飘然离去。

‘妖女梅娘!往那里逃……’

黑煞魔君终于喊出了梅娘名字,不错!女道姑果然是梅娘,其实梅娘也知来者能闯过她数道五行变化禁制,更知来者何人?至于一语启顽,也是为了日后,敌我双方一场大劫,虽明知不可能挽回,在不得已情况下,何尝不希望尽人事听天命呢?

梅娘做道姑,也非故作神秘,她虽昨日自我出家,所谓自我出家,是修心不在修表,是以求神拜佛,放焰口,作法事,妖言惑众,制造假相等愚弄百姓勾当,毫无沾连。

包值得一提的,梅娘在‘定’‘静’中参悟出修心正果并非长生不老,早登仙界,不过较常人多活数十甲子,仅能把所学发扬光大罢了。

蓦地一股摧山撼岳般狂台袭来,不用说是黑煞魔君欲制梅娘于死地一记掌风劈龚,紧接着又是连绵不断的奇大狂台迭连攻出,黑煞魔君人随罡风亦也逼近,诚令人无法实信,八方虽看来近在咫尺,却探手无法抓到,就是卷之遮劲刮也没办法波及。

若是有位高手中的高手冷眼傍观,自然会发现梅娘用的是‘乾坤搬运’和‘奇门缩地’之法相互运用,造成了黑煞魔君错觉,其实,追逐之间,不过在丈许范围之内,可是黑煞魔君却气喘如牛,认为跑了百里开外。

‘梅娘!老夫认栽!’黑煞魔君道:‘可否请教件事,本魔君马上离去。’

‘有话尽避说,只是不便相见。’

仅闻其声,不见其人,是梅娘的回音了。

黑煞魔君道:‘本人也不想逼走极端,演变成两败俱伤局面,关于请教的事,只有两点,一是藏王多伦是否真的死亡?一是……’

‘先答覆你第一问题。’梅娘隐身道:‘不知阁下听说过‘祭星’名词没有?’

‘实不相瞒,‘祭星’者,鄙人也略窥门径,只是尚在揣摩阶段,莫非梅仙姑是把多伦本命星位,再行祭起,指教在下?’

他愈说愈客气,实在是基于此獠由衷折服了。

梅娘道:‘不错!‘祭星’之术,学如浩瀚,看来阁下倒也亏心,只望你悬崖勒马,及早回头,免得害人又害己……’

‘梅娘!老夫并不是专门听你说教的,现在长话短说,藏王多伦是否真的死亡?’

‘弃世已经一个多月了,不遇……’

‘不过什么?’

‘你尽可趁此玑会,大举来犯,不是就可以叫令徒哈里一统藏土,取藏王多伦地位而代之吗?’

‘你精通易理,能窥天机,当然知道本魔君不会大举来犯,倒是仙姑有否攻打‘大龙王寺’打算,何妨公开一谈?’

‘假使不出所料,我方有否突袭‘大龙王寺’企图,也是你要说而未说的第二点了?’

‘确然如此,倘你果有此意,则彼此之间势必血腥遍野,不堪收拾!’

梅娘冷笑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坦白说,防备尚有把握,攻击岂非羊入虎口?

我看你也可以走了,只是……’

‘只是又代表什么?’

‘只是你千万不可口是心非,心有圜谋藏王宫之举!但愿好自为之吧!’

人与声俱渺,黑煞神君怎会料到梅娘口中的只是,只是‘兵不厌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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