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箫 一○九 亲情难舍
上官琦探手抓起金刀,喝道:“滚龙王。”
那闭目而坐的白髯老人突然睁开双目,两道寒芒暴射而出。
云九龙也忽然站了起来,低声对上官琦道:“咱们对付那铁甲骑士,滚龙王留给师父。”
只见滚龙王突然停了下来,两道目光环扫了那列队而立的黑衣人一眼,突然举手一挥。
随护而来的铁甲骑士突然散开,列布两侧,中间现出来一辆马车。
那马车早已拆去了车篷,上面放着两张竹椅,并肩坐着两个被捆绑着的女人。
左面一人,全身罗衣,面色苍白,头发已然灰白,虽然容色惟淬,但从那秀美的轮廓中,依稀可见当年的天姿国色。
右面坐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女,肤色雪白,玉容如花,只是神情有些痴呆。
上官琦只觉这两人像貌甚熟,依稀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却又想它不起。
一向据傲的滚龙王,竟然大反常态,抱拳对那白发老人一揖,道:“大哥别来无恙?”
那白发老人霍然睁开双目,两道森寒的目光暴射出一片杀机。
但当他目光掠过那一辆马车时,突然神色一变,缓缓闭上双目。日光下,清楚地看到两行泪水顺腮滚了下来。
上官琦心中一动,想起在古寺之中那老人告诉他一段往事,难道这两人就是被滚龙王掳去的师母和师妹么?
只听滚龙王哈哈一笑,道:“我早该想到大哥还在人间的,但我却想起得晚了一些时日,几乎使小弟辛辛苦苦创出的这番基业弄得一败涂地。”
白发老人闭着双目,冷冷说道:“她们怎么样了?”
宾龙王道:“一切安好,小侄女越长越美丽了。”
白发老人全身微微颤动了一下,道:“你为什么不杀了她们母女?”
龙王道:“小弟如若是杀了两人,只怕是无法制服大哥了。”
白发老人突然睁开双目,厉声喝道:“你可是想以她们的生死来威胁我么?”
宾龙王道:“小弟正是此意。”
白发老人道:“她们纵然还活在世上,但早已被你折磨得不成人了,活着也是形同废人,倒不如让你杀了她们,我再杀了你,好替她们报仇雪恨。”
宾龙王淡淡一笑道:“大哥是情义深重之人,决不会看到大嫂惨遭分尸而死,还有凤黛侄女,已然年华双十,死了未免太可惜了。”
上官琦心中怒火高张,手握金刀一跃而起,怒声喝道:“住口,你这个欺师灭祖、积恶如山的畜生,你过来,咱们先斗三百合。”
宾龙王冷冷说道:“不错,我做尽了天下的坏事,但你还不配和我单打独斗。”
上官琦金刀一掠,冲了过去。
宾龙王冷笑一声,道:“站住,你如再进一步,我就先杀了她们母女。”
上官琦呆了一呆,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师父全身微微颤动,老泪纷纷而下,不禁黯然一叹,收了金刀,缓缓退到师父身侧。
云九龙自从滚龙王现身之后,一半侧着面孔,不和滚龙王正面相对,怕他看了出来。
宾龙王重重地咳了一声,接道:“小弟和大哥快二十年不见了,咱们兄弟武功谁强谁弱,眼下还难预料……”
白发老人接道:“今生今世,你也别想胜得过我。”
宾龙王哈哈大笑道:“斗力方面,咱们兄弟相差不远,但斗智方面,大哥却总是差上小弟一着。”
上官琦冷笑一声,接道:“你无信无义,心狠手辣,行事只求目的。不择手段,不论何等卑下之事,你都能作得出来,有什么值得夸耀之处?”
宾龙王冷冷说道:“你乃后生晚辈,不配和我说话。”
上官琦但觉心火上冲,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和他大战一场,但见车上被捆绑的师母、师妹,都在滚龙王属下铁甲武士的长矛指点之下,只要滚龙王一声令下,两人立时将为铁矛洞穿。师父口虽不言,但神色之间,却充满夫妇、父女的怜惜之情,如若一个克制不住,奔冲上去,害了师母、师妹之命,那可是终生大憾之事,只好强自按下心头怒火。
但闻滚龙王纵声大笑一阵,说道:“就算是当今九大门派,齐齐和小弟作对,也决不放在小弟心上,但大哥如要和小弟为难,情势就大大的不同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眼下有两条路,可听大哥选择。”
那白发老人全身颤动了一阵,痛苦他说道:“哪两条路?”
宾龙王道:“第一条路,是咱们兄弟情断义绝,小弟杀了大嫂和大哥这娇美如花的女儿,咱们兄弟各凭所学,一决胜负。”
白发老人望了车上的老妻、爱女一眼,道:“第二条路呢?”
宾龙王道:“那自然是和平得多了,小弟把嫂夫人和侄女交由大哥带走……”
那老人双目中奇光一闪道:“当真么?”
宾龙王森冷地一笑,道:“自然是真了,不过,也不是没有条件。”
自发老人道:“你说吧!”
宾龙王目光冷冷地望了上官琦一眼,道:“大哥请自行废去一身武功,跳出江湖是非,带着夫人和侄女,选一处人迹罕至之处,乐度余年的快乐生活……”目光盯注在上官琦的身上,接道:“这人的武功,可是大哥传授的么?”
上官琦接道:“是又怎样?你这人面兽心的人,家师早就不认你作兄弟了。”
宾龙王道:“既是大哥的徒弟,那就要吞下兄弟的忘我神丹,终生为我所用,也不在大哥教他一场。”
上官琦只听得心神震动,暗暗忖道:“好毒辣的条件啊!”
白发老人,缓缓闭上双目,沉默不语。
宾龙王接道:“我知道,大哥一时间也难作决定,但不妨事,大哥慢慢地想吧,小弟在这里等待就是。”目光缓缓由那些排排整齐、坐在草地上的黑衣人脸上扫过。
上官琦心中暗暗忖道:“这般相持下去,几时才能等出结果?”暗用“传音入密”之术,说道:“师父,由弟子和他约斗,师父设法抢救师母、师妹。”
那白发老人仍闭着双目,但却不住摇头。
只听滚龙王冷笑一声,道:“上官琦,令师一生中无牵无挂,唯独对他的老妻、幼女,情爱甚深,你如肯答应服下我的忘我神丹,她们就有救了。”
上官琦大步而出,手横金刀,说道:“我如服下你的毒丸,你就可以释放我师母、师妹了么?”
宾龙王道:“不错,接着药丸。”右手一抛,一粒黑色的药丸,投了过来。
上官琦接过药丸,说道:“如是我服下此药,我那恩师也不用自废武功了?”
宾龙王道:“‘有事弟子服其劳’。你为师母、师妹服下毒药,不论后果如何,总可留一个美名传诵人间。”
上官琦道:“不劳相激,我也会服下此药。”
宾龙王道:“好极,好极,那就赶快地吃了下去吧!”
上官琦双指夹着药丸,放人口试了一试,重又取了出来,道:“你无信无义,要我如何能信得过呢?你先放了她们两人。”
宾龙王冷笑一声,道:“老夫没有闲心和你斗口。”
上官琦暗暗急道:“师父是已屈服在他的威胁之下,云九龙又一语不发,他心意如何,叫人难以测想。单我一人,如何能对付得了滚龙王?”
忖思之间,忽见一匹快马上乘坐一个黑衣人,手中高举一方黄色的滚龙旗急奔而来。
宾龙王望了那高举的黄旗一眼,厉声喝道:“王府中出了事么?”
那快马上的黑衣人似是受了重伤,手中滚龙旗突然一沉,落在地上,人也向前栽去。
上官琦看得心中一动,暗道:“这倒是一个救人的好机会,可惜没和师父、云师兄取得协调。”
正忖思间,突闻云九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师弟跃上马车,阻挡那铁甲骑士,快,快!”
但见那黑衣人伏在马背上,似是已无能勒住快马,健马直向滚龙王冲了过去。
宾龙王警觉奇高,看快马直冲过来,似是已觉出不对,右掌一探,直向那黑衣人拍了过去。
马上黑衣人猛一抬,身如流矢一般,直向马车上飞过去。
宾龙王一掌击在马上,那健马一声悲鸣,倒卧地上。
那黑衣人动作奇快,人落车上,两手已从身上取下一对铁怀杖,但闻一阵金铁相击之声,指向那母女两人身上的铁矛,尽被封开。
上官琦已得传言,早已全神戒备,一见黑衣人封开指向师母、师妹身上的长矛,立时长啸一声,拔空而起,跃起两丈多高,金刀护身,悬空打了一个转,直向那敞篷马车之上落去。
就在上官琦发动的同时,云九龙也突然飞身而起,直扑向滚龙王。
宾龙王正待飞身拦截上官琦,瞥见一条人影疾飞而至,冲了过来,人未到,一股暗劲,当先涌至。
原来云九龙涌向滚龙王的同时,先行运足内力,发出一掌。
宾龙王右掌一探,内力涌出,挡开了云九龙的一掌。
两人掌力相触,各自心头一震。滚龙王身不由主地向后退了一步,云九龙身悬空中,较为吃亏,不由自主地在空中打了两个转身,才落着实地。
但他脚一落地,立时疾扑而上。
宾龙王和来人对了一掌,心头大为震荡,觉着此人的掌力的雄浑,竟着实是生平极少遇上的劲敌之一,一面发掌拒敌,一面厉声喝道:“什么人?”
云九龙冷笑一声,也不答话,双掌连环劈出,全力抢攻。
这两位绝世高手,一动上手,力挤巧攻,各尽辛辣,呼呼的掌风,夹杂着指点、煞手,当真是武林难得一见的凶险搏斗。
且说那黑衣人一双铁怀杖封挡那指向四周长矛之后,四周的铁甲骑士立时展开冲击,健马长嘶,长矛光闪,分由四面八方攻来。
黑衣人飞起一腿,扫断了两张竹椅,那坐在竹椅上时老妇和少女应声跌入车中,双杖飞舞,拒挡四周攻来的长矛。
这些铁甲骑士都是经过滚龙王苦心挑选的勇士,又是久经战阵,拍马围攻,刺来长矛的力道异常惊人。那黑衣人接下几矛,已有些应接不下。
正感为难之际,上官琦已挟着一片刀光,落上敞篷马车,金刀一挥“法轮九转”,一阵呛卿嘟金铁相击之声,矛尖纷纷落地。
那黑衣人缓开手脚,敞声一笑,拉开蒙面黑纱,道:“琦儿,你的武功竟到了如此火候!”
上官琦看清来人,急急叫了一声:“师父!”
原来这黑衣人竟是上官琦启蒙恩师叶一萍装扮。
叶一萍急急接道:“此刻形势险恶,不是叙礼说话的时候,拒敌要紧,咱们决不能让师母、师妹受到伤害。”
上官琦金刀疾挥,又削断了几支刺来的长矛,道:“师父说什么?”
叶一萍笑道:“那神箫老人对我有传艺之恩,他的夫人、女儿,岂不是我的师母、师妹?”
上官琦听得一呆,暗道:“你也拜了神箫老人为师,咱们这一笔糊涂账,不知要如何才能算得清楚了。”
但见叶一萍手中铁杖飞舞,拒挡四周刺来铁矛,赶忙抡起金刀助战。
只闻一阵阵金铁交鸣之声,片刻连削断数十只长矛锋尖。
但那些铁甲骑士手中的长矛,足足有一丈七八尺长,削落矛尖,仍可施用。耳际间马嘶不绝,尘土蔽天;四周铁甲骑士的攻势,愈来愈是凌厉。
激战中,突然间一阵低沉啸声,传入耳际。
上官琦已知滚龙王诡计多端,听得那啸声之后,立时留神看去。
隐隐间,只见那些列队而坐的黑衣人,跃跃欲动。
上官琦吃了一惊,忖道:“师父用箫声把这些黑衣人招来此地,如是不能控制他们,实是一大祸患。”
只听啸声高拔,若有节拍,那黑衣人应声立了起来。
上官琦说道:“师父请留在车上护人,我下车去伤几个铁甲骑士。”也不容叶一萍答话,荡开两只铁矛,一跃下车。
金刀挥展,绝学连出,刀化一片金光,伤了两个铁甲骑士。
目光一转,只见云九龙正和滚龙王打得难分难解,纵跃飞搏,凶险百出。
那不绝于耳的啸声,随着滚龙王飞跃的身躯传了出来。
上官琦跃下马车之后,那些波涌而上的骑士,长矛如雪,纷纷攻向上官琦。
这些铁甲骑士,个个身披重甲,悍不畏死。上官琦虽仗宝刀锋利,连伤了数人,但却无法阻挡住他们绵绵拥上的攻势。
蓦地里,箫声扬起,混入了那高昂刺耳的啸声之中。
那些站起身子的黑衣人,在箫声和啸声冲突之下,显得无所适从,呆呆地站着不动。
箫声愈来愈是嚎亮,啸声逐渐被压了下去。
那站起的黑衣人又缓缓坐了下去。
波攻不停,勇猛无匹的铁甲骑士也似是受了那箫声的感染,攻势渐缓。终于,渐渐的停了下来。
全场中只余下滚龙王和云九龙两个人在作舍死忘生的恶战。
上官琦突然金刀一挥,大声说道:“滚龙王作恶多端,咱们也用不着和他讲什么江湖道义、武林规矩,早日除掉他,就早日替人间除一大害。”纵身而上,一刀刺向滚龙王的背心。
宾龙王力拒云九龙全力猛攻,已近百招,也不过保持个不胜不败之局,心中早已暗生惊骇,口发啸声,希望唤起四周的黑衣人群起助战,却不料又为那自发老人的箫声所阻,而且连那些随同而来的铁甲骑士也似受到了箫声的感染,斗志渐懈。
原来,滚龙王招罗这些属下时,深恐他们将来背叛自己,才想出用药物控制之策,好让他们死心塌地地为自己效命。但他罗致的人,大都是已经成名的武林人物,这些人中不乏有血气刚猛性格之人,虽然明知自己服有定期发作的奇毒,但却把生死置之度外,结伴反抗滚龙王的令谕,或是逃亡天涯,等待毒发而死。
宾龙王为此大伤脑筋,费尽苦心,再研制出一种迷人神志的药物,一经服用之后,使人灵智封闭,混然忘我。
这样一来,滚龙王收罗的属下虽已可靠,但指使他们行动却又大为困难,因为这些人灵智为药物控制,变得痴痴呆呆,指挥起来,十分困难。
但那滚龙王实为一个不世之才,一番沉思之后,终又被他想出一个办法。
他用几种简单的声音来控制他们,为自己效死。
但天下事有其利,必有其弊。这些人虽然不再背叛于他,但因服过迷神药物之后,灵智全失,武功和体能都逐渐地开始衰退,虽然是才资兼具的高手,但却渐失作用。
那神箫老人自从上官琦和袁孝离去之后,救了身负重伤的云九龙,为他疗好伤势,携同来滚龙王府,暗中监视滚龙王的行动,策反滚龙王的部属,发觉了滚龙王控制属下的方法,立时悉心研究,把滚龙王用以控制属下的声音化入了箫声之中,是以能用箫声控制这些人的行动。
且说上官琦加入战圈和云九龙联手双战滚龙王,滚龙王立时被迫得有些手忙脚乱。
要知云九龙原本是武林中一代领袖,和滚龙王、欧阳统齐名江湖,近日又得神箫老人传授绝技,武功更是精进,心中对滚龙王更是恨若刺骨,出手狠毒,招招充满着仇恨,再加上官琦出手相助,滚龙王虽是一代桑雄,也有些招架不住这两代才人的合力猛攻。
这时,那些铁甲骑士已然完全停手。叶一萍安然把这母女救出重围,带她们回到神箫老人身前,说道:“托师父神威,师母和师妹毫发未伤。”
那白发老人缓缓回头望了妻儿一眼,黯然叹息一声,道:“她中毒很深,但不知是否还能疗治得好?”
叶一萍道:“吉人天相,定当有救。”
白发老人微微一笑,又举手吹起箫来。
宾龙王随带的铁甲骑士,已然全为箫声控制,停下手来。
辽阔的原野里,站满了人,但动手相搏的只有滚龙王、云九龙和上官琦。
宾龙王虽然艺兼天下之长,但他近年来纵情酒色,武功上大受影响,在云九龙、上官琦两人合力迫攻之下,渐感不支,眼看着随来的铁甲骑士亦都为箫声所制,心中大为惊慌,一个失神,被云九龙一掌拍在肩头之上。
上官琦一招“怒波横舟”,横里削去,滚龙王一低头,避过刀势,但包头青帕挟一片灰白发,被上官琦刀势削落,半寸之差,就削去滚龙王半个脑袋。
宾龙王眼看已变成网中之鱼,再不逃走,只怕难再有逃走的机会,强忍肩上伤痛,呼的一掌拍了出去,迫得云九龙退了两步。滚龙王借势一个大翻身,跃出圈外。
上官琦怒声叱道:“还想走么?你作恶多端,今日就是你恶贯满盈之日。”喝声中疾跃而起,连人带刀,化作一道金虹,飞扑而去。
但见滚龙王抬腕一振,蓬然一声轻响,冒起一阵蓝烟。
上官琦不知那蓝烟是否有毒,不敢逼近,匆忙中暗加冲力,横掠蓝烟而过,落出两丈开外,待那蓝烟散去,滚龙王早已不见。
云九龙经验广博,转目一瞥间,果然见滚龙玉已挺身而起,转向正南奔去。
上官琦金刀一挥,道:“云师兄追上去吧!”
云九龙应了一声好,两人联袂而起。
突闻那白发老人高声叫道:“穷寇莫追,快些回来。”
上官琦、云九龙同时一沉真气,停下脚步,大步走了回来。
那白发老人轻轻叹息一声,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滚龙王不过是初受大挫,他还有着无穷无尽的潜力。你们如若追了上去,万一中他埋伏,那就得不偿失了。”
云九龙道:“师父教训的是,对这般穷凶极恶之人,不可掉以轻心。”
白发老人望了眼前的老妻娇女一眼道:“她们母女还活世上,实大大出我意外。滚龙王的老谋深算,非我能及。唉!老夫不得不改变计划,先要设法救她们了。”
云九龙心中一震,暗道:“滚龙王纵横武林数十年,一直是气焰万丈,睥月兑江湖,羽毛丰满,手下效命的武林人物不下数千,东、南、西、北四大侯爵,更都是武林中一流人物,眼下能够制服他的人物,实是寥寥无几,你如一走,岂不是功败垂成?”
他心中虽然震动异常,但又不能劝阻师父,不让他去救师母、师妹,只好默然不语。
叶一萍眼看云九龙不发一言,也只好默不作声。
上官琦四顾一眼,说道:“师父设法疗救师母、师妹的伤势,那也是理所当然,但眼下唯有师父的箫声才能使滚龙王属下受制,师父去后,留下这一局残棋,何人能承担得起?”
白发老人道:“你和云庄主、叶大侠。”
云九龙和叶一萍都受过他救命之恩,传技之情,早已认他作师,但那老人却是不肯承认,也不坚拒。云九龙和叶一萍对他说话时称他师父,但他却称庄主和叶大侠。
上官琦一皱眉头忖道:好啊!这算是什么称呼?一个叫师父,一个称庄主、大侠,唉!这一笔糊涂账,怎么算呢?
云九龙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师父,弟子有几句不当之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神箫老人道:“你说吧!”
云九龙道:“那滚龙王虽然武功高强,艺兼天下诸门之长,但弟子自得恩师授以武功之后,已足可和他抗拒,可怕的是那些服过迷神药物的属下,这些人神志已失,悍不畏死,个个为他效命,而且其中不乏高手,弟子等无策对付,就算穷家帮倾尽全力,只怕也难抗拒得住……”他黯然叹息一声,接道:“眼下滚龙王连遭大挫,凶性已发,最近期内,必将大举发动,惨屠武林同道,时间已然十分迫急。就算弟子等能够会合穷家帮主,邀得少林等九大门派助战,这一场恶战下来,只怕整个的武林同道要伤亡到十之七八。师父慈恩广济,难道就不肯为天下武林消解去一次浩劫么?”
神箫老人双目中寒光如电,扫掠了云九龙等一眼,道:“你们可知道,为什么我会把苦心研创出来的绝技传授你们么?”
云九龙、上官琦同声说道:“这个弟子不知。”
神箫老人道:“我武功、内力,或都在那滚龙王之上,但我双腿已残,行动不便,实已无法和滚龙王动手相搏。我要你们代我拒抗那滚龙王,所以才传你们武功,但时间上,已不许我找一个传我衣钵的弟子,费上十年八载工夫来造就他。你们都已有武功基础,只要传我招术就行了。你更是早已名震武林,论在江湖上的威名,那是尤强过我……”
云九龙道:“浪得虚名,如何能和师父的真实武功相比?”
神箫老人叹息道:“滚龙王未和我动手,他心中永远是有些怕我,但如他和我动过一次手,他就不用怕我了……”
他缓缓把目光由云九龙、叶一萍、上官琦脸上掠过,接道:“现在,我分别传你们每人一种武功,这也是仅有的压箱底本领。”
云九龙、叶一萍齐声说道:“师恩这等深重,要弟子等如何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