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角色 第二章
讨厌──
那个林慕奇就像阴魂不散的影子，老是追著她跑，也不看看她喜欢的是谁，哼！
既然知道她心里已另有所属，他就不该找碴，虽然她也知道是自己异想天开，兄妹怎可能有结果？可她不贪心的，只要能一辈子跟著大哥，没结果也无所谓。
转过街角，她正要走近家门，却意外看见让她愕然的镜头。
大哥……他……他居然和别的女生在大门口“私会”。
握紧拳头，盼凌勉强露出笑脸走近他们。“哥，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快进去洗把脸吧。”亚权伸手拨开她掉在脸庞的一绺细发。
“嗯。”她往里走了几步，又回头。“这位大姊姊是？”
“她是我学妹，来借笔记的，你可以喊她陈姊姊。”亚权作著介绍。
“哦，陈姊姊。”盼凌柔柔一笑，可笑得好虚伪。
哼，学妹！这分明是藉“借笔记”之名，行“倒追”之实！
“亚权，这是你妹妹呀，真可爱。”
陈艾圆看了看盼凌口袋上的学号，才高一而已嘛。真没想到杨亚权有个小他那么多岁的妹妹。
“是呀，我们全家都管她叫鬼灵精呢。”亚权会心一笑。
表灵精！盼凌的呼吸渐渐浓浊了起来，可脸上的笑容还是这么天真稚气。
“陈姊姊，你别听我哥胡说，我最乖巧了。”
“看得出来。”陈艾圆被她这模样给逗笑了，明知故问地说：“你差你哥几岁呀？”
“嗯……八岁，我小学二年级，我妈才生下她。”
亚权倒是记得这一切，也是从那时起，他发誓要照顾她一辈子。
可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她长大以后，这份感情渐渐变了质。
“哇……那真的很小。”陈艾圆想了想。
“我小？！”盼凌对她皱皱鼻子，接著竟抬头挺胸，将发育良好的傲人胸部给顶了出来，还朝亚权走了几步。“哥，你说我的小还是她的小？”
这一刹那，不仅亚权变了脸，就连陈艾圆的脸色也由红转黑了。
“凌凌！”亚权逼不得已，只能出言训斥她。“你才几岁呀？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说这种话？”
“没错，我是还小，还未成年，可是我发育得比她好是事实，我看她呀……”
盼凌往陈艾圆的胸口暧昧地瞄了眼，吓得陈艾圆赶紧举手抱住胸。
接著她又勾唇一笑。“陈姊姊，不知道你是不是32A减喔？”
“我……我……”陈艾圆眼眶红了，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会被一个高中女生给欺负。“亚权，你有没有好好管教你妹妹呀？”
“不准你用这种口气跟我哥说话，我告诉你，他可是亲手模过我的胸部，问他他最清楚。”她是指前阵子游泳池内的那场“意外”。
啪！
“凌凌，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被逼急了，一巴掌打在盼凌脸颊上。
盼凌抬起一对水雾双眸，直瞪著他们。“哥……你……你居然为了她打我……知不知道这是你第一次打我！”
“真是打得好。”陈艾圆有如报了仇般。“亚权，我当然相信你不会这么做，是你妹妹太可恶了，是不是没大人管呀？”
“你们好过分！”
盼凌瞪著他们，最后“哇”的一声冲进家门。
“陈艾圆，对不起，我不放心她，得追进去看看。”亚权对陈艾圆点头致歉后，便跟著奔进屋里。
陈艾圆眼看这一切，不禁皱起眉，对著他的背影大声喊道：“像她这么恶劣的女孩子，你还担心她干么？总有一天你会把她宠上天，却让自己跌进了地狱。”
亚权不是没听见，但他仅是撇撇嘴，无奈地一笑。若有机会，他是很想告诉她：我已经身在地狱了。
就当他一步进客厅，就见盼凌捂著脸告御状。“爸、妈……哥他打我……他竟然为了别的女生打我。”
杨克帆却连原因也没问，就说：“一定是你惹了你哥哥对不对？”
“你们竟然也不相信我。”盼凌的哭声更宏亮了。
眼看她如此，亚权实在是于心不忍，于是走上前轻拍她的背。“对不起凌凌，是哥不对，我不该打你，你别哭了好不好？”
她头一偏，深吸了几口气，就是不理他。
“凌凌听话，哥待会儿带你去逛唱片行，你要买谁的唱片都行，可以吗？”他虽还没赚钱，可是领的奖学金可不少。
“谁希罕！”她转过脸对他皱皱鼻。“我又不缺钱。”
说的也是，杨克帆于二十年前就在一间国际连锁饭店工作，十年前深受公司器重，不但成为亚洲代表，更为该公司在台总裁。
五年前饭店董事会打算停掉已渐渐亏损的饭店营运，改以投资名牌服饰，杨克帆却是唯一一位投反对票的，最后当然寡不敌众，但股东们全对他放话，若要留下它，就要由他一人收购。
于是他在与江子倩商量后，决定接掌，将旗下所有饭店都拿到银行抵押借款，用贷款买下它们。
经过他五年来破釜沉舟的改革与实施新策略，饭店营运不但起死回生，又巧遇旅游业转旺时节，还狠狠大赚一票。
如今杨克帆只需要将公司交给属下管理，自己偶尔前往察看，便有滚滚钞票入袋，算是一位既成功、运气又好的企业家。
想想，盼凌出生于这样的家庭，是家中的掌上明珠，能不助长她刁蛮任性的个性吗？
“那你说，你要什么？哥都答应。”眼看她是铁了心，他只好以柔克刚。
“真的？！”她终于露出诡计得逞的笑容。
这情形看在杨克帆夫妇眼中，只能摇头兴叹呀！
“对，我都答应。”他点点头。
“那我要你今晚陪我睡。”
她此话一出，立刻遭来江子倩反对。“成何体统！盼凌，你太胡来了！”
“妈，你怎么也骂我？”她吸了吸鼻子，委屈十足地瞪著母亲。“我又不是没跟哥睡过。”
“你长大了，盼凌，你哥也已经是大男人了，就算以前睡过也是孩子时期，现在怎么说也不可以。”
江子倩就怕自己担心的事要成真了。可这下看来不是亚权有问题，而是盼凌！
“对，你妈说的对，你不能再胡搞蛮缠了，如果你再这样，我就要答应你哥让他搬到外面去住。”
杨克帆这话一出，立刻让盼凌错愕地瞪大眼！
她直揪著亚权。“哥，你要搬到外面去？！”
“呃──对，因为最近课业愈来愈重，而且学校离家里有好长一段路，我不想浪费时间在交通上。”即便不舍她伤心，他还是说了。
“我不要！”她的反应是可想而知的激动。
“盼凌，本来我也是不同意，”江子倩转过盼凌的身子。“可现在我觉得我是该答应他了。”
“为什么？”她难以相信地问。
“因为你。”
“这……这是什么道理？”
“因为你，你哥这些年少了多少自由你知道吗？他完完全全的爱你、照顾你，答应你所有不合理的要求，连妈看在眼中都觉得他……很可怜。”江子倩说出心里的想法。
“妈！”
亚权愕然地望著母亲，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原以为在爸妈的眼里，他对盼凌的好是理所当然，可没想到妈完完全全注意到他了！
“不仅是你妈，我也认为盼凌愈来愈任性。”杨克帆站起来。“亚权，爸答应让你搬出去，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爸，你说。”亚权点头。
“我希望你研究所毕业后，能接手爸的事业，爸年纪大了，何况现在连锁饭店一个一个像雨后春笋冒出来，爸不能再墨守成规，得靠你们年轻人想些新的IDEA才成。”杨克帆非常认真地说。
“什么？您还这么年轻，要把公司交给我？不行的，爸。”
亚权不是对自己没自信，只是公司成长需靠经验累积，绝不是光靠点子就可形。
“你放心，爸会给你两年时间，你就在寒暑假时从基层做起。”
杨克帆知道亚权有这份能耐，绝不会因为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对他另眼相看。
再说他父亲纪天才是救了他妻子的人，不管对方是官是犯，对他而言都是大恩人。
“爸，说半天，你就是要让哥搬出去。”
他们说的一堆公事，对盼凌而言她完全没兴趣知道，只知道哥要离开这个家、离开她了。
“盼凌，你别吵。”杨克帆挥挥手。“你先回房去。”
“你们！呜……”
盼凌看了他们一眼，流著泪奔上了楼。
“你们聊，我去看看。”江子倩立刻追了上去。
“爸，凌凌她──”亚权不放心地看著楼上。
“别理她，我要你马上给我答案。”杨克帆走近亚权，重重拍了下他的肩。“你是我唯一的儿子，爸需要你。”
亚权皱起眉头细想了下，最后允诺道：“好的爸，我答应您，也定会尽力去做。”
“那就好。”杨克帆这才放下心。
“爸，我现在可以去看看凌凌了吗？”亚权不放心地问。
“哈……你真是个好大哥，盼凌一哭你就心神不宁的，快去吧。”杨克帆会心一笑。
“谢谢爸。”
当亚权一冲上楼，正好见母亲从盼凌房里出来，他连忙问：“妈，凌凌她怎么了？心情好些没？”
“还不是老样子？又哭又叫，真拿她没办法。”江子倩摇摇头。
“我进去看看她好了。”话虽这么说，可全家谁说的话她会听呢？
“好吧，不过千万别太依她，那只会让她更无法无天。”江子倩真担心盼凌这孩子。
唉，不知她何时才会长大？
“我知道。”
亚权立刻越过母亲，来到盼凌门外轻敲著房门。“凌凌，开门，让哥进去看看你。”
“你走开，别理我。”她哭丧的嗓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快吃晚饭了，开门。”亚权板起声音，用力敲著门。
“我不吃饭，你搬出去呀！去搬呀！”
盼凌鼻音颇重地大叫著，那破碎的声音听在亚权心中难过不已。
“凌凌。”他轻叹了气。“别跟哥呕气了好吗？哥不是故意要离开家，是真的很忙。”
“哼！”盼凌重重一哼。
“你开门，我们有话好说。”唯今还是先哄哄她了。
“真的？”盼凌迟疑地又问了次。
“对，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他尽可能安抚她的情绪。
“才怪，你以前就说不会离开我，现在竟然说离开就离开。”她头一偏，说什么也不开门。
他眯起眸，想了想才说：“既然你这么坚持，那么我先去吃饭-？”
等了会儿，仍不见她回音，他摇摇头便踩著步伐离开了。
听见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盼凌赫然张大眼，立刻冲到门口打开门，却已不见他的人影……
“讨厌、讨厌，我讨厌你！”
“我知道你讨厌我。”一抹磁魅的嗓音，突然从她背后漾起，吓得她赶紧回头一看。
“你……你没走？”她很意外地看著他。
“你不开门我怎能走？”亚权双臂抱胸地看著她。
“你骗我。”她一跺脚，重重地走回房里。
“不骗你你会开门？会吃饭吗？”
他跟著进去，倚在门框。
“那不关你的事。”她小嘴儿一噘。
“是不关我的事，可我怕你半夜才偷偷模模去厨房偷东西吃，那些饭菜都凉了，吃了肠胃可不好。”他轻抿唇角，淡淡地吐露她以前常耍的诡计。
闻言，她的小脸儿一红。“你……你怎么知道？”
“以前几次你不吃饭，我担心你会饿著，想来问你要不要出去吃消夜，可却找不到你，最后才在厨房看见一只偷吃东西的小老鼠。”他扯开笑容，直让盼凌红了脸。
“你讨厌。”
她忍不住奔到他面前，举起拳头直往他的胸前猛捶。
“好了，别闹了。”亚权握住她的手。“别跟哥生气了，快去吃饭吧。”
“要我去吃饭可以，可是……我要你答应我别搬出去。”盼凌噘起嘴儿，耍赖这招既然不行，那就用撒娇的。
“这……”
“好啦、好啦，你不搬了啦。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不吵你，好不好，哥……”
她抓著他的手不停摇晃著，光那声“哥”就让他全身都软了，即便想坚持也无法再继续。
“好，我答应你，暂时不搬，但你得答应我不吵哦。”最后，他又一次的被她给征服了。
“好好，我绝不吵你。”得到她要的答案，盼凌终于笑了。“哇！我突然觉得好饿喔，哥，我们快去吃饭吧。”
一个原本闹别扭又哭哭啼啼的小妮子突然开心大笑著，嘴里还直嚷著饿，让亚权看了好气又好笑。
最后，也只好揽住她的肩，一块儿下楼用餐去。
当杨克帆夫妇见到他们连袂拾级而下的一幕，与盼凌脸上的微笑，已大致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想想，全世界唯一能让盼凌听话的当真只有亚权了。
自从亚权答应父亲到他公司帮忙后，每逢假日他都会前往实习，经过半个月的努力，他终于对公司业务有了百分之九十的了解。而他认真的态度亦受到公司高级主管的好评，当然这些赞美完完全全是针对他的能力而非身分。
也因为他的忙碌，再加上暑假整整两个月几乎都是在公司度过，陪盼凌的时间也益发少得可怜。
这情况看在盼凌眼中可是懊恼极了，她不明白哥为何要这么拚命学习，不过是爸爸的公司嘛，迟早都是他的呀，这么做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今天最后一堂课，老师临时请假，于是她提早回到家，打算找爸妈问个清楚，问他们为何要把大哥弄得这么忙，是不是故意要隔离他们？
可就在她走近客厅时，却听见屋里父亲与母亲的谈话──
“克帆，我觉得盼凌似乎对亚权有著不一样的感情，真怕这情况一直发展下去会无法收拾，那可怎么办？”
女佣送上水果后，江子倩便遣退她，而后坐近自己的老公。
杨克帆叉了块梨放进嘴里咬了一口。“你未免想得太多了，没那回事吧。”
“我第六感一向很准的。”江子倩皱起眉头。“你自己回想一下，那丫头是不是缠亚权缠得好紧呀？”
“话是没错，可她从小就这样，已成习惯了。”
杨克帆摇摇头，那副表情就像在取笑妻子的大惊小敝。
“习惯是因，可现在她似乎对亚权产生了不一样的儿女私情，这是果，你别太轻忽，除非你希望发生这样的结果。”
江子倩气她老公总是这么漫不经心，她都说得这么明白，他还坚持不可能。
而站在屋外的盼凌忍不住吐了吐粉红小舌，佩服母亲大人的“明察秋毫”、“动烛机先”呀！
“这个嘛……”杨克帆顿了下，随即又说：“那也没什么呀，反正克帆与盼凌又没血缘关系。”
此话一出，可是让盼凌狠狠一震！
爸刚刚说什么？该不会是她耳背听错了？
“老天爷，你怎么说这种话？这二十多年来我可是把亚权当成我的亲生儿子，他也当我是他最亲爱的妈咪，我不要破坏这层关系。”她可是非常坚持。
“我当然也希望亚权做我们一辈子的儿子，但是世上很多事并非你想如何就可以如何的。”
“所以我必须防，你想想当亚权得知他生父是名连续杀人的枪击要犯时会怎么想？会多痛苦？我可不希望他离开我们。”
二十几年的相处，其中的苦和甜绝不是言语所能形容。
连续杀人的枪击要犯！
这几个字又让盼凌大吃一惊，彷似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变成她作梦都梦不到的情况。
“好吧，如果你的揣测是真的，你又要怎么做？”杨克帆睨著妻子那副紧张的神色。
“你先劝劝盼凌，拿出你做父亲的威严，她会听的。”江子倩提议。
“可是……盼凌这孩子叛逆，就怕是愈劝她愈是不听。”杨克帆拿下叼在嘴里的烟斗轻喟了声。
“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得试试呀。”
“我知道，先别烦这些事了，咱们出去散散步吧！”
此刻太阳就快下山，出去走走吹吹风倒是不错，也可以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楚些。
“好吧，我去穿件外套。”江子倩笑著点头，继而转身步上楼。
就此，盼凌便一直躲在外头，直到父母走出家门，她才偷偷潜入，可心底已是七上八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惊人的事实。
但唯一让她庆幸的是……亚权不是她的亲大哥……那表示他们未来是有希望的不是吗？
一想到这儿，她便一扫郁色，开开心心地回房间梳洗换衣了。
不久，亚权今天也破天荒提旱回来了，当盼凌一下楼看见他的身影，立刻开心地飞扑了过去，紧紧将他抱住。
他震了下，轻笑地问：“怎么了？今天怎么那么高兴？”
“我……人家就是开心嘛！”她甜甜一笑。
因为以后她若再告诉别人她喜欢亚权，就没有人敢取笑她爱上亲大哥，因为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说来听听吧？”他心疼地揉揉她的小脑袋。
似乎好久没见她这么兴奋过了，以往她会出现这样的神情多是他愿意带她出门去玩，由于这阵子他忙于爸爸交代的公事，还有学校的报告，已很久没带她出去了。
“我……”
她是很想告诉他，可又该怎么说呢？
突然想起妈刚刚说的话──
你想想当亚权得知他生父是名连续杀人的枪击要犯时会怎么想？会多痛苦？我可不希望他离开我们。
她便不敢轻易泄漏这个秘密，因为她好怕……怕他真的离开她、躲得不见踪影。
“嗯？凌凌，有话就说，让大哥分享一下。”见她那副犹豫样，亚权鼓励道。
“没事。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她已经好久好久没在这个时间看见他了。
“因为明天要考试，我特别请了假。”他照实说。
“既是这样，那我陪你一块儿念书好不好？”
她今天心情好，铁定会不吵不闹他，让他专心念书。
“这……”
在亚权过去的经验里，她从没让他专心念书过，这小妮子不是一直找他说话，就是小嘴里直哼歌，他还真怕了她。
“哥，答应我嘛，我一定不吵你，说到做到。”她举起手发誓。
亚权摇摇头，撇嘴一笑。“好，我先回房换件衣服，你能不能到冰箱帮我拿冷饮呢？”
“没问题。”她立刻做了个童子军举手礼。
亚权飒爽的笑了，让她看得都著迷了。
现在她终于可以用看“情人”的眼光看他，更发觉他简直迷人到不行，让她差点晕倒在他的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