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叛徒 第七章
“蝶衣?蝶衣?
傍晚时分,雷翼风在“铁云门”里到处都找不着孟蝶衣的身影,而且自从上午分开之后,他就一直没瞧见她了
“奇怪,她上哪儿去了?”
这“铁云门”说小不小,但也不至于大到找不着一个人,除非她刻意躲着,但她没理由这么做呀!
难道出去了呜?可她出去做什么?
疑惑间,他瞧见正在庭院里打扫的奴仆,便趋前问道:“阿虎,你有设有瞧见蝶衣?”
阿虎点了点头,说道:“上午我瞧见她在和师父说话,后来他们两人一块儿出去了。”
“出去了?有交代去哪里呜丫
“这……阿虎忙着打扫,况且这也不是我可以过问的事。不过我倒是没瞧见师父他们有跟谁交代什么,急匆匆的就出去了,像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办。’,阿虎摇头回答完后,拎起了脚边的一桶水,到其他地方去忙活儿了。
“怪了,师父和蝶衣会一块儿去哪里?”
正当雷翼风感到困惑之际,就瞧见师父回来了。
“师父。”他立刻上前喊了声。
“嗯。”崔呈磊随口应了声,有些心不在焉。
为了寻觅更好的地方安置孟桂香和女儿,刚才他特地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到邻近的城里去打探消息。
幸运地,他正好探听到有户人家前些日子举家搬迁至他处,托了住敖近的亲戚帮忙出售屋子。
他己经去看过了,那屋子相当千净、雅致,状况极佳,随时都可以搬进去住,他在满意之余立刻决定买下它。
崔呈磊在心里盘算着,今儿个差人雇几个奴仆,明日就让她们搬进去住,别再挤在那间小木屋了。
雷翼风看出师父有心事,但他没有立场饼问师父的私事,而他此刻最关心的也另有其事。
“师父,蝶衣呢?听说她和师父一块儿出门了,怎没瞧见她一起回来?”
听见女儿的名字,崔呈磊的胸口一热,对于女儿真是万般的愧疚与心疼。
“她己经走了。”
“走了?”雷翼风诧异地一愣。
“嗯。”崔呈磊点了点头。
“她走去哪儿?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雷翼风问道。他正等着带她一起向师父禀明他们的事清,要请师父为他们主婚呢!
“她……”
崔呈磊一阵迟疑,想起了女儿的要求。
既然他己经答应了她,就一定要遵守承诺,否则着是女儿不肯谅解,那他岂不是这辈子都没法儿听她喊他一声“爹”了吗?
“她说,她觉得自己不是习武的料,所以决定放弃,正好我要出门一趟,就顺便送她下山了。”崔呈磊说道。
“什么?”雷翼风惊愕极了。
她决定放弃习武?己经离开了“铁云门”?
这……怎么会呢?
当初她之所以会到“铁云门”来,最主要的原因不就是为了找个栖身之所?如今却为了“放弃习武”这种理由离开,未免太荒谬了!况且她不是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并不是习武的料呜?
“师父,这是真的吗?”他皱眉追问。
“当然是真的。”崔呈磊答道。尽避他不擅也厌恶说谎,但是为了信守对女儿的承诺,他也只能这么回答。
是真的?她真的走了?
雷翼风震惊极了,思绪陷入一片混乱。
这是为什么?难道真的因为那荒谬至极的理由离开“铁云门”?那么他呢?难道她就毫不恋栈地离开他?
不!他不相信!这其中必有蹊跷!
“那她去了哪里?”雷翼风追问。
“她只说了要离开,并没有透露她的去处。”崔呈磊摆了摆手,制止雷翼风再开口。
“为师还有事要处理,你若设别的事清,就多去盯促那几个新进的师弟,让他们好好用功练武吧!’,
交代完毕之后,崔呈磊便匆匆转身走开,就是不希望再继续被追问此事。另外,他也得想想该如何暗中雇用奴仆、协助孟桂香和女儿搬迁之事,免得不小心暴露了女儿的行踪,坏了对她的承诺。
望着师父离去的身影,想着孟蝶衣的不告而别,雷翼风紧皱的浓眉几乎都快打结了,胸口那股极度的焦灼也几乎快化为火团焚尽他的冷静。
她的离开透露出太多的疑点,可偏偏他怎么也想不透她的心思。
她到底为什么会突然不告而别?就算真的有什么必须离开的原因,她为什么不先告诉他一声?
要他相信她真的是因为师父所说的理由而离开,那是绝不可能的!那理由简首荒谬透顶!
明明今儿个一早他们还在房里缠绵,明明他都说了要禀明师父之后娶她为妻,她怎么可能不告而别?
她的离开,绝对另有原因!
依照日前的情况看来,她像是刻意瞒着他,并且故意不留下任何的线索好让他可以去寻她。
但这又是为了什么?
他完全不相信她会愿意一声不响地离开他,会不会她受了什么委屈?还是遭到什么人的逼迫?
一想到她可能正无助地等着他前去保护她,雷翼风的心就焦灼疼痛,恨不得立刻赶到她的身边。
“无论你到了哪里,我一定会尽快找到你的!”雷翼风握紧了拳头,黑眸闪动着一抹坚定的决心。
三日后。
一抹消瘦的身影,孤孤单单地坐在木屋外。
孟蝶衣抬头仰望着无云的弯苍,眼底满是伤痛。
昨日,她爹乘坐马车前来,要接姨母和她到张罗好的新居去。
听爹说,那屋子相当宽敞、雅致,而爹不仅己经雇了几名奴仆等着伺候她们,甚至还有一名厨娘负责为她们准备膳食。
对于姨母可以搬到那样一间舒适的屋子里去享福,她的心里是感到高兴的,因此她立刻帮忙收抬细软,但却没有跟着一块儿前去。
她佯称白己想要到附近山腰的那座“静慈庵”,为死去的娘茹素诵经几日,略尽女儿的心意之后,再去与姨母会合。当屋子里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后,她终于不必再为了怕姨母担心而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终于可以好好地放声大哭。自从得知她的身世,己经过了三日。这三天以来,她心里承受着巨大的煎熬,不仅吃喝不下,就连夜里也辗转难眠,就算不揽镜自照,也知道自己肯定变得既消瘦又憔悴。
饼去,她从不曾尝过思念的滋味,也从不曾体会心碎的痛苦,想不到这些感受忽然间铺天盖地向她袭来,而且还来得那么猛烈、那么无情。
她对这一切实在难以招架,却又无法不去承受,而更折磨人的是,她还必须独自去面对它,设有人可以陪她分担这一切的苦。
孟蝶衣紧璧眉心,闭上了眼,感觉胸口又再度传来一阵阵难忍的痛。
离开雷翼风,并且决定不再与他见面,让她心痛难当,那剧烈的痛楚就像是她的心硬生生地从她的身体里被刨挖而出。
回想过去那些日子里,他们曾经共度的一切,回想起他的拥饱、他的亲吻,还有两人热烈缠绵的情景,更是让她痛苦万分。
虽然当时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可是她与他所铸下的大错,却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啊!
强大的罪恶感宛如一条带刺的藤鞭,不断地鞭打着她的心,直到她的心都鲜血淋漓了还不罢休。
包让她痛苦的是,即使明知道这一切是罪恶的,她却仍无法克制地想念他的拥抱、他的亲吻,甚至是他强悍的占有……
她绝望地心想,这辈子自己大概就将在这样的罪恶与痛苦中度过了。毕竟,要忘了他、忘了这一切,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啊!
孟蝶衣沉痛地叹了口气,打算进屋去。才转身,就赫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伫立在不远处,那让她听间僵立如石。
是雷翼风!他怎么会在这里?
本以为两人不会再相见了,想不到他又出现在眼前,但他们实在不该再见面了呀!
孟蝶衣强行压抑住奔向他、投入他怀抱的冲动,而下一刻,她转身就跑,想要离他远远的。
雷翼风见状浓眉一皱,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她,怎可能让她溜掉?
他轻功一使,纵身一掠,硕长的身躯转眼问己挡在她的面前。
孟蝶衣收势不及,整个人撞进他的怀中,被他牢牢地抱住。
“还想跑?你为什么躲我?”雷翼风既不解又恼火地逼问。
这几日为了找她,他简直快将整座城给掀了过来。
好不容易,刚才他从一名鱼贩那里探听到有个“丑姑娘”和她姥姥仕在城郊的一幢木屋里,便立刻赶了过来。
想不到,她见到他的第一个反应竟是逃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到底为什么要躲他?
孟蝶衣根本不想解释,她在他的怀里激动挣扎。
“放开我!快点放升我!”
“我见鬼了才会放开你!”雷翼风牢牢地攫住她,喝问:“快点说!你为什么要躲我?”
孟蝶衣别开头不看他,牙一咬,硬声答道:“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一一”雷翼风一阵恼火。
她没什么好说的?
倘若不是舍不得让她难受,他肯定己克制不住地扳住她的肩头剧烈地摇晃,看看能不能让她的脑子恢复正常。
这妮子,三天前不吭一声就离开他,半点线索也不留,让他这几天来担足了心,深怕她发生了什么意外,或是陷入什么棘手的麻烦之中。
想不到,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她非但设有半点凉喜,还摆出如此气死人的态度与反应。
一把恼怒的火焰在雷翼风的胸口燃烧,他硬是扳回了她别开的小脸,低头攫住她的唇。
这个吻强悍而霸气,不容她拒绝。
他灼热的气息,让孟蝶衣有一听间的意乱情迷,但她很快就清醒,而强烈的罪恶感也猛地袭上心头。
她想要开门阻止,他火热的舌却乘隙探入,强势地与她的丁香小舌纠缠,执意索取她的回应。
随着他霸气的吮吻,孟蝶衣的理智也跟着节节败退,甚至情不自禁地与他吮吻了一会儿,直到她蓦地想起自己的身世,才宛如被人当头泼了盆冷水。
“不……不!”
孟蝶衣拼命地挣扎、抗拒,甚至在情急之中张嘴咬了他的舌,才总算让他松开了她。
尽避她的攻击并未真正咬伤他,但是雷翼风却被激怒了。
“该死的!你究竟是怎么了?你到底有什么苦衷?有什么顾忌?说出来啊!”
他咬牙低吼。
孟蝶衣的心狠狠揪紧,眼底掠过一丝悲伤。
她当然有苦衷、有顾忌,但是真正的原因,教她怎么说得出口?
她自己一个人受到罪恶感的折磨就算了,怎么忍心再多拖一个人下水?尤其对象还是她所深爱的人。
她宁可他气她、不谅解她,也好过让他得知残酷的事实。一切的痛苦与煎熬,就让她一个人来承担吧!
孟蝶衣暗暗深吸口气,强忍着那阵撕心裂肺的刺痛,甚至还故意摆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清。
“够了吧?我都说了没有什么可说的,你又为什么非要追问到底?我没有什么顾忌,更没有任何苦衷,我只是单
纯地觉得没有必要再与你纠缠下去,也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了!’,
“你说什么?”雷翼风震惊地瞪着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有必要纠缠?不想与他有瓜葛?她竟该死的这么说!
“那一日,你不是觉得我举止鬼祟,怀疑我窃取了师父的东西吗?”她强迫自己勇敢地迎视他的黑眸,说道:
其实,你的怀疑一点儿也没惜,我确实是别有日的地混进‘铁云门”而且我也己经顺利得手了。”
“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雷翼风皱紧了浓眉。
那一日,他不仅搜过她的身,事后两人还褪尽了衣衫,有了肌肤之亲,在刃阶中清况下,她身上究竟有没有藏东
西,难道他会不知道呜?
“那时你身上根本没有藏着师父的东西,你说你得手了,得手了什么?”他咬牙问道。
“是木簪。”孟蝶衣回答。
“什么?”雷翼风诧异地一嚼。
“我偷的是一支木簪。得手之后,我将它插在自己的发上,并没有藏在衣裳里,所以你才没有发现的。”她说
着,脑中蓦地浮现当时两人缠绵欢爱的情景,她的心一阵揪紧刺痛,眼眶也跟着发热。
一察觉自己的反应,孟蝶衣悄悄握起了拳头,指尖掐入了掌心,借由痛楚来压抑自己的情绪,不许自己在他的
面前掉泪。
雷翼风一怔,仔细回想那夜的清景。她的发上确实插着警子,但他当时并没有特别留意她的发饰,也没有怀疑
饼那并非她的所有物。
“别开玩笑了!师父又不是姑娘家,书房里怎么会搁着木簪?”雷翼风嗤道,一点儿也不相信她的话。
“我何必骗你?”孟蝶衣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稳。“那木簪虽然不值钱,但是对于它的主人却有着不凡的意义。
我受人之托,混进‘铁云门,取回当年她所送出的定情物,既然东西己经得手,我当然就可以带着它去换取赏金,
又何必留下来再勉强自己与你纠缠不休?”
勉强与他纠缠不休?
雷翼风被她的话给激怒了,而炽烈的怒火让他失去了冷静,完全不能静下心来好好地思考。
“难道,你在‘铁云门,的一切都只是在作戏?”他咬牙质问。
“没错。”孟蝶衣狠心回答。
“难道你在我身下的娇喘申吟,也全都只是作戏?为了骗过我,你连自己的身子也可以拿来出卖?”他这几句话
,简直是从齿缝间进出来的。
孟蝶衣的心被他这番话给重重地伤害了,但她仍强迫自己不许流露出半点脆弱的神情。
“当时你己对我起疑,我为了骗过你,不得不咬牙忍了,而为了取信于你,自然得卖力表现了。”她强逼自己
说出这番违心之论。
“你一一雷翼风愤怒地握拳,指间发出喀喀的声响。他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这么说!
“既然东西己经得手,我也换得了赏金,自然不必再作戏了!我不想再与你或‘铁云门”的人有任何瓜葛,请你
也别再来纠缠我了!”孟蝶衣说完之后,蓦地转身背对他。
这个举动看似真的不想再见到雷翼风,但其实是她害怕自己的神色会流露出她真实的心清,因为她胸口那阵剧
烈的痛楚,几乎快超出她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你就不怕我将你送交官府?”雷翼风咬牙问道。
孟蝶衣一僵,说道:“你设没有证据,能奈我何?就算真进了官府,口说无凭,县太爷也不能治我的罪。”
“你—”雷翼风瞪着她的背影,胸口的怒气节节上升。
他才不在乎什么该死的定情物,他在乎的只有她!
就算她当初真的是心怀不轨而来,就算她真的偷走了师父的东西,但是难道他与她之间的一切,真的都只
是在作戏?
“不!我不信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不相信你对我的感觉和反应全都是假的!”
雷翼风低吼一声,一把将孟蝶衣给扯进怀里,他想要低头吻她,想要逼出她最真实的反应。
孟蝶衣拼了命地抗拒,知道绝对不能让他得逞,否则她肯定只有沦陷的分儿,毕竟她是那么的爱他呀!
情急之下,她月兑口嚷道:“我己没有必要再任你押弄,没必要再忍受你的触碰!你若是再不放开我,信不信我咬
舌白尽!”
雷翼风僵住,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她的眼神透露着决心,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仿佛他若吻了她,她真的会咬舌自尽,那份决绝震住了他。
惊愕过后,他蓦地松手推开了怀小的人儿,忽然仰头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听起来令人毛骨惊然,笑意完全设有到达他的眼底,胸口怒火更是将他残余的理智给燃烧殆尽。
想不到原来他的触碰让她如此厌恶、难以忍受,而在这种情况下,她为了赚取赏金竟然可以强迫自己在他的面
前作戏!
当他一脸认真,说要娶她为妻的时候,她的心里在想什么?是杏在暗暗嘲笑着他的自作多情?觉得他可笑至极?
懊死!真是混帐透顶!
“原来清白对你来说远比不上银子重要?想不到我竟然碰了你这样的女人!”
饼度的质怒,让他口不择言。
孟蝶衣浑身冰凉,只觉得她的心被自己最爱的男人给撕裂了,但她还刻意火上加油,摆出一副贪财的嘴脸。
“清白算什么?白花花的银子才是最重要的!”既然要让他误会,索性就让他误会到底吧!
“你好,算我错看了你!你放心,别说是你不想再与我有任何瓜葛,我也不想再见到你这个女人!你一一不
配任何人对你用心!”咬牙撂下话之后,雷翼风施展轻功离去,一刻也不愿意多停留。
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身影,孟蝶衣再也撑不下去,踉踉跄跄地跌坐在地。
她浑身冰凉,剧烈地颤抖,苍白的脸上设有半点血色,泪水更是夺眶而出,再也压抑不住地掩面哭泣。
想着他刚才伤人的话语、嫌恶的神情,她的心就仿佛遭受残酷的凌迟,那痛楚真是令她生不如死。
当那猛烈的心痛几乎快超出她能承受的程度时,她的脑中不是不曾闪过要做傻事以求解月兑的想法,但是当那念
头一闪过脑海,就立刻被她给挥开了。
她不能这么自私,就算她真那么做了,也改变不了己经发生的事清,反而只会让爱她的人为她心碎难过。
况且,说不定这么一来,反而会守不住这个秘密,让雷翼风知道了真相,那岂不是更糟吗?
眼前己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辈子守着这个秘密,不让任何人知道她与雷翼风之间有过
肌肤之亲,不让雷翼风知道她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