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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祸水 第二章

作者:朱映徽

为了寻找那位不知名的姑娘,皇甫廷彦刻意在扬州多待了一天。只可惜,即便他有心寻人,却因为毫无头绪而一筹莫展。

眼看这样耽搁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只好启程离开扬州。

由于出发的时刻晚了,他们的马车宜到天都黑了才驶入下一座城,甚至连晚膳的时辰都耽搁到了。

皇甫廷彦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脑中却再度浮现那位姑娘的脸蛋。

明明那次见到她真面目的时间很短暂,但是她那双灿灿发亮的美眸、那张娇媚无双的容颜,却仿佛烙在他脑中似的深刻。

饼去这些年来,或许是由于他“谨安将军之子”的身份,也或许是由于他俊美出色的面孔,他的身边始终不乏一些干金闺秀们主动示好、送秋波,期盼能够得到他的青睐,然而却从没有一个女子令他心动过。这还是生平头一回,有个姑娘如此占据他的心思。

没能再见到她,他心中隐约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胸口萦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与惆怅。

她与他……真的就如同她所说的“后会无期”了吗?倘若真是如此,不免令人感到可惜。

只不过,他们毕竟仅是萍水相逢,连彼此的姓名和身份都不知道,在这种毫无线索的情况不想要再见,确实有如大海捞针般困难。

皇甫廷彦皱起眉头,无奈地轻叹口气,而这时马车的速度减缓,随从张德的声音飙了进来。

“少爷,前头有间客栈,咱们今晚在那儿投宿吧?”

“好。”

马车又行驶了一会儿后,停在一间客栈外头。

皇甫廷彦下了马车,正打算走进客栈时,神色却忽然一敛。

宝力深厚的他,听力也比寻常人敏锐许多,而此刻他隐约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骚动,似乎有几个人正一边追逐,嘴星一边嚷嚷着“别让那个家伙给溜了”之类的话语。

有偷儿吗?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张德,你先进客栈去张罗房间,我到附近去看看。”吩咐完之后,皇甫惩彦立刻施展轻功,轻轻松松地跃上了屋檐。

放眼望去,果然看见约莫六、七个男人正拔腿狂追,至于他们的目标……他眯起黑眸搜寻了下,瞧见了一段距离之外的那抹身影。

由于隔了好几条街,他没法儿将对方瞧得仔细,但从那一身漆黑来看,似乎是个身穿夜行衣的家伙。

黑衣黑裤……这让皇甫廷彦不由得想起了那位易容术高超的美丽姑娘,不过她此刻人应该在扬州,不会出现于此,而眼前那家伙穿着夜行衣还被人追着跑,八成是犯了案却败露行踪的蹩脚偷吧!

皇甫廷彦轻功一使,不一会儿工夫已挡在那人的面前。

那蒙面的黑衣人大吃一惊,没料到会有人突然挡住去路,抬头一望,暴露在外的那双良眸掠过明显的诧异。

“怎么又是你……”

听见那句嗓音轻柔的“怎么又是你”,皇甫廷彦一怔,俊眸浮现一抹难以置信的光芒。

尽避眼前这人蒙了面,无法窥见容貌,但是那娇小的个头,确实与那位容貌娇媚的姑娘极为相似。

原本以为她人还在扬州,想不到竟会出现在此?

“是你吗?姑娘?”皇甫廷彦的嗓音透着一丝激动。

听见他的问话,蒙面人自嘲似地轻笑了声。

“怪了……是我的易容术变差了吗……明明我乔装成中年大叔,怎么……你却冲着我喊姑娘……”

真的是她!

一股掩不住的雀跃情绪瞬间涌上皇甫廷彦的胸口,但他很快就察觉她的情况不太对劲。

尽避蒙着脸,但是她那双眼眸不似先前那样闪动着灵活慧点的光芒,说起话也有气无力的。

包重要的是,她的轻功与身手他是见识过的,想要追上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是他刚才却轻易就将她给拦下了。

不对劲!她究竟怎么了?

正当他想开口追问时,却听见后头那些人追逐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冷香儿的眉心一皱,咬牙说道:“我得先走一步……告辞了……”

“等等!”

皇甫廷彦不仅再度将她拦住,还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并掀起身上的披风,将她娇小的身子密密地包裹起来,让她整个人几乎镶嵌在他怀里……

冷香儿微微一僵,怔愕问只感觉一股阳刚的气息将她包围起来,让她忽然感到有些晕眩,双颊也蓦地爬上一阵燥热。

他……他这是做什么?

惊疑不定间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嗓音——

“小心点,快卸下你脸上的伪装。”

他打算救她,而且还帮她掩护?

冷香儿的心中惊诧极了,而她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那些人的脚步声已然来到附近。

她的心一凛,赶紧悄悄揭下假脸皮,安安静静地待在他的怀中。

六、七名魁梧高大的壮汉追了过来,一个个神色凶狠。

一看见皇甫廷彦,其中一人劈头就问——

“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黑衣人从这儿跑过去?”

皇甫廷彦毫不犹豫地点头,语气肯定地说:“有啊!我刚才看见一个黑衣人,往前头跑去了。”

壮汉们一听正打算要继续追,其中一人却怀疑地望向他身前。

“等等,你怀里藏着什么人?”

“是我娘子,她染了点风寒,身子不适,刚才吹了点夜风,人又更不舒服了。”皇甫廷彦不慌不忙地回答。

听见他的话,冷香儿一怔心跳不由得加快,胸中也隐隐约约地掀起一阵异样的骚动。

娘子?亏他想得出这个回答……

“你的娘子?”牡汉的神色透着一丝怀疑,说道:“不介意让咱们看一眼你的娘子吧?”

“可以吗?”皇甫廷彦低声问着怀中的人儿。

冷香儿已揭下了假脸皮,小心翼翼地从披风中露出脸来。

几名壮汉没想到竟会瞧见这么一张娇媚绝伦的容颜,一个个都看得两眼发直,几乎舍不得眨眼。

皇甫廷彦很快地再度拉拢披风,藏住她的娇颜。

“你们不是要追人吗?要是迟了,只怕就被逃了。”他开口提醒。

几个壮汉这才如梦初醒,想到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

“快追!那家伙中了毒,跑不远的……”

等他们离开之后,皇甫廷彦才揭开披风,低头望着她。

“你中了毒?”他的浓眉锁得死紧。

罢才他就觉得她不太对劲,想不到竟是中了毒!

“我太大意……才会着了他们的道……”冷香儿的气色极差,却努力强打起精神说道:“多谢公子相救……我也该……”

她的话还没说完,皇甫廷彦就忽然出手点住她几处穴道,防止她体内的毒性太快扩散,接着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公……公子?”冷香儿惊愕地望着他,心跳得比刚才被他搂在怀中时更加剧烈了。

“你中了毒,又有人想要抓你,你自己一个人想上哪儿去?”

皇甫廷彦皱眉望着她,黑眸中满是忧虑。

她看起来脸色苍白,像是随时可能会晕厥,恐怕此刻只是靠她的意志力才勉强支撑住吧?

这样的她,他怎么放心任由她一个人离开?

“可……可是……”

“放心,我不会将你送进官府,也不会让你出事的。”好不容易又遇见她,这一回,他可没那么轻易又让她从身边溜掉。

听着他认真的语气,冷香儿心底那阵异样的骚动又更强烈了。

说也奇怪,明明她连他的姓名、来历都还不知道,但是此刻靠在他的怀里,她竟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仿佛真的可以安心地倚靠他。

当她整个人一放松,勉强硬撑住的意志力很快地涣散,黑暗迅速吞噬了她的意识,让她在他的怀中晕过去……

客栈的房间中静谧得没有半点声响。

皇甫廷彦坐在床边望着床榻上仍昏睡不醒的人儿。

半个时辰之前,张德已请大夫前来诊视过了,幸好她所中的不是什么严重的剧毒,身上也没有其他的伤势。

罢才已让她服下了解毒丹,据大夫说,她应该很快就会苏醒,只要好好地休息一晚,明天就没事了。

得知她并无大碍,皇甫廷彦放心许多,不过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还是不由得皱起眉头。

虽然他希望他们能够再见,但绝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呀!

她到底会不会照顾自己?怎么老爱沾惹危险?

尽避他相信她这一回该也是做善事,而非真的去当什么恶贼宵小,但是无论如何也得要小心自己的安危呀!

皇甫廷彦的眉心愈蹙愈紧,虽然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她的姓名、身份,但却已由衷地为她感到担忧。

饼了一会儿,在他的注视下,她的红唇逸出了轻吟,逐渐苏醒过来。

当她一睁开双眼,看见床边那张俊美的脸孔时,先是怔了怔,随即什么都想起来了。

是他,他真的救了她。

这儿是哪里?

她转动眼珠子左右张望,看起来这像是客栈的房间。

“姑娘,你还好吗?觉得怎么样?”

听见他的问话,冷香儿才又将视线移回他的俊脸。

当她的目光对上那双盈满关心的眼眸时,她忽地怔住,一种突然升起的复杂情绪,胀满了她的胸口。

从小,她爹娘便将她当成眼中钉、出气的对象,对她从没有半点关爱与疼宠,而师父虽然待她不错,但毕竟两人是师徒关系,为了树立威仪与规范,师父也极少对她展露出呵护关注的慈爱与柔情。

像他此刻这样溢于言表的关怀之情,她很不习惯,而胸口涌上的那股陌生骚动,更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皇甫廷彦又问。她的沉默令他有些担忧。

冷香儿摇了摇买,低垂着眼眸,掩去自己的情绪。

“没什么,我没事。”她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关心。

皇甫廷彦心中虽然仍有些担忧,但见她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

“刚才大夫来过,你身上的毒也已经解了,只不过身子还有些虚弱,好好休息一晚之后就不会有事了。”

“多谢公子。”冷香儿轻声道谢。

“别客气。对了,在下皇甫廷彦,不知姑娘贵姓芳名?”

“冷香儿。”她轻吐出自己的名字,沉默了半晌后,忍不住问:“皇甫公子为何要救我?”

皇甫廷彦勾起嘴角,淡笑地反问:“我为何不救你?”

“你不是想抓我吗?而且还被我戏耍了两回。”她开口提醒。

皇甫廷彦唇边的笑意加深,说道:“我先前想抓你,那是因为我以为你是胆大包天的恶匪,但我已经知道,你只不过是用你的办法在行侠仗义。”

“你知道了?”冷香儿有些惊讶。

皇甫廷彦点了点头。

“我听见叶百风和他友人的对话,知道了他们的勾当。”他顿了会儿,接着又说:“至于你戏耍了我的事……那也是你为了自保的月兑身之计,既然没真的伤了我,我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望着他潇洒的俊脸,冷香儿的心里有些诧异,想不到他竟有如此的气度。

要是换成了别人,恐怕早就气急败坏地要报复她,根本不可能还像他一样出手相救。

“多谢公子。”

皇甫廷彦摇了摇头,半开玩笑地说道:“姑娘别再谢了,只要往后你别再戏耍我就行了。”

冷香儿也跟着笑了,而那笑靥让她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对了,姑娘怎么会只身一人呢?”皇甫廷彦开口询问,忍不住想要多知道一点关于她的事情。

冷香儿犹豫了一会儿,心想他是个正人君子,又救了她,该是个信得过的人,便也没有隐瞒。

“我要代师父去一趟京城,向师伯祝寿。”

“当真?”皇甫廷彦的黑眸一亮。

难怪他们会在这儿又遇上了,原来他们都同样要从江南前往京城,走的是同样的一条路。

“在下正好也要前往京城,不如咱们结伴而行吧?”他开口邀约。

一想到返回京城的一路上,将有更多时间与她相处,皇甫廷彦的心情不由得大好,仿佛突然赢得了什么珍贵的奖赏。

冷香儿睨了他一眼,忍不住轻声挪揄道:“几日前皇甫公子‘正好’要到‘妙慈庵’附近,这会儿又‘正好’要前往京城?”

皇甫廷彦朗声一笑,说道:“我承认上次是我随口胡诌,但这一回是真的。我家住京城,这趟到江南是为了办事,事情办完本就该回去的。”

“原来如此,可是……”冷香儿有些犹豫地说:“我生管闲事,只怕不但会耽搁了皇甫公子的行程,沿途还会招惹不少麻烦。”

皇甫廷彦笑道:“这一点,姑娘不必担心,真要说起爱管闲事,在下也不遑多让呀!”

况且,就是怕她一路上又替她自己招惹上什么麻烦,他才瞪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独行。

纵使她有着高强的身手,人又相当机灵聪点,但是世上总有一些阴险狡诈的家伙,令人防不胜防啊!

像这一回,她不也是若了对方的道才会中了毒?

冷香儿点头赞同道:“说得也是,若不是因为咱们都爱管闲事,恐怕也不会遇上了。”

认真说起来,他们两人的个性还真的挺像的,要是换成她在路上察觉有宵小恶贼,肯定也会立即追去的。

想着想着,冷香儿忍不住笑了,而那抹浅笑让她更添了几许娇媚。

皇甫廷彦凝望着她娇美的笑靥,几乎没法儿移开视线。

冷香儿不经意地抬眼,目光与他那深遽的黑眸交会,心跳霎、时乱了节奏,脑中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先前被他拉进怀中还有被他打横抱起的情景。

饼去这些年来还不曾有任何男人如此亲呢地搂抱过她尽避后来她很快就失去了意识,但是当时心底蓦地升起的那股异样又陌生的骚动,她却不知怎地记得清清楚楚……

就像此刻,在他的注视下,那股异样的骚动再度升起,让她乱了心弦。

她低垂着眼眸,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开口说道:“既然皇甫公子不怕被我耽搁了行程,那一块儿同行也无不可。”

“那太好了。”皇甫廷彦笑了笑,忽然神色一敛,语气认真地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刚才究竟惹上什么麻烦了吗?”

冷香儿迟疑了片,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就怕也给他惹上麻烦,但是在他坚持的目光下,她终于还是缓缓地说出稍早所发生的一切。

棒日,时已过,夜深人静。

在百姓们好梦方酏之,两抹身影无声无息地在漆黑的城里迅速飞掠,不一会儿工夫,己潜入一间偌大的宅院。

身着夜行衣的他们,小心谨慎地潜伏在屋顶,朝底下张望,就见几名守卫在屋里巡逻。

两人抬起头,互望了一眼,即使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却仿佛只要一个眼色,就能知悉对方的心意。

在短暂的目光交会之后,他们几乎是同时有了动作,施展轻功迅速来到前方一幢楼阁的屋顶。

冷香几分神瞥了眼身旁的男人,心里有些意外。

她原本以为,这世上只有与她一块儿长火的师妹上官如雨和她拥有绝佳的默契。即使不需要言语,也能凭靠眼神便知道对方的心思。想不到,这个初识不久的男子,竟也让她有种能够心神相通的感觉……

望着他的身影,她的心口一阵怦然,仿佛有什么幽微的情愫在心底悄悄地蔓延开来,那奇异而陌生的感觉让她有些恍神。

皇甫廷彦望了她一眼,关心地问:“怎么了?”

冷香儿赶紧拉回思绪,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等等要怎么对付苏大豪那个家伙。”

这间偌大的府邸,就是城里恶霸苏大豪的住处。

这家伙是县太爷张志敏的远房表亲,两个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都不是什么好家伙。

碍于苏大豪和县太爷的关系,百姓们不敢招惹他,结果更是助长了他的气焰,不仅每回到酒楼饭馆大吃大喝却不支付银两,甚至有时看中了什么古玩、珠宝,还会强行向商家“借”回家中赏玩,但从没有归还的一天。

不久前,苏大豪看中了城里一位蒋姓商人家中的传家宝——玉观音,故技重施地想要“借“去赏玩。

在遭到拒绝之后,苏大豪竟恼怒地派人闯进对方家中,将蒋姓商人毒打一顿,硬是将那尊玉观音给抢走。

蒋姓商人不仅被打得几乎去了半条命,原本就已病重在床的老父听闻传家宝竟然被夺走,情绪激忿之下,竟就这么断了气。

事关一条人命,县太爷张志敏竟然还继续包庇苏大豪,宣称证据不足以认定那尊玉观音是苏大豪抢定的,还威胁蒋家若再随便“诬告”,就要治蒋家的罪。

如此嚣张的行径,实在是恶劣透顶!

昨晚冷香儿原本打算先偷出那尊玉观音,想不到苏大蒙那家伙早就担心会有宵小看中他硬抢夺来的奇珍异宝,事先在收藏宝物的楼阁中设下许多机关。

她才一碰到柜子,就立刻窜出一阵烟雾,随即从一旁射出几枚暗器。

凭她的身手,轻而易举地便闪过了那些暗器,可她却来不及闭息闪过那阵烟雾,只能迅速撒出苏家。

所车她最后并没有落入他们的手中,据说过去曾有得罪苏大豪的人,被县太爷关进了牢里,不出三日就“无故暴毙身亡”了。

皇甫廷彦昨日听闻此事之后,也同样愤慨不已。

除了对苏大豪恶劣嚣张的行径感到不齿之外,他对县太爷张志敏的作为更是难以认同。

倘若放任那样的狗官继续当县太爷,只会让更多无辜的百姓受害。

只不过,身无一官半职的他,纵使想对付张志敏也没有合理而有力的立场,于是今日一早他修书一封说明此事,命张德快马加鞭先行赶回京城,将书信呈给他爹,相信爹会审慎处理此事的。

“走吧,该给苏大豪那恶霸一点教训了。”皇甫廷彦开口。

“嗯。”冷香儿点了点头。

他们潜伏在屋顶悄悄观察了一会儿,避过了巡逻的两名守卫,轻巧无声地跃入庭院之中。

有了冷香儿上回的经验,为了避免楼阁中还有什么防不胜防的陷阱,他们决定直接找上苏大豪。

当他们无声无息地潜入苏大豪的寝房时,那家伙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皇甫廷彦走上前去,一把扯开了被子,苏大豪立刻被惊醒。

一看见两个蒙面黑衣人潜入屋里,苏大豪大惊失色地想要喊叫,冷香儿手中的长剑却已抵住他的咽喉。

“我劝你最好乖乖地闭上嘴。”她压低了嗓音叱喝。

苏大豪害怕地咽了口唾沫,果然被吓得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皇甫廷彦答道:“很简单,我们想要把你先前从各处‘借’来的奇珍异宝统统‘借’走。不过咱们对府上不太熟悉,还得请你带路。”

苏大豪的脸色难看,迟迟没有反应,显然很不乐意那么做。

“快点!我可没那么多耐性!”冷香儿低喝了声,手中的长剑稍一使力,苏大豪的颈子立刻渗出血丝。

颈子上传来的疼痛,让苏大豪再度陷入恐惧。他连呼息都不敢太过用力,就怕一个不小心,马上就会一命呜呼。

“好、好,别激动……我带路,我带路就是了……”

“很好,算你识相!走!”冷香儿低声叱喝。

一旁的皇甫廷彦蓦地出手,点住苏大豪的哑穴,省得这家伙沿途不老实地大声嚷嚷,给他们惹来麻烦。

此外,为了怕苏大豪沿途使出阴谋诡计伤人,皇甫廷彦一把将他揪了过来,接手押人的工作,让冷香儿跟在一旁,比较安全些。

沿途,苏大豪果真不老实,刻意绕路好让两名巡逻的守卫瞧见他们。

只不过,这两名守卫眼看主子落入蒙面人的手中,根本不敢轻举妄动,而论武功他们更不是对手,很快便被冷香儿给打晕了。

“我劝你别再玩什么花样,否则我先在你身上划个几刀!听见了没有?”冷香儿开口恫吓,果然吓得苏大豪拼命地点头。

一路来到藏放奇珍异宝的楼阁之后,冷香儿又警告道:“我知道这里有许多机关,你最好安分一点,否则我们肯定会拿你来挡暗器!”

苏大豪一脸惊慌忌惮,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他根本不敢冒险启动任何机,只能乖乖地从柜子中取出一件又一件的宝物。

不一会儿工夫,偌大的紫檀桌上已经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种类、数量之多,让皇甫廷彦和冷香儿都不禁有些傻眼。

这么多的东西,他们也很难带走呀!

冷香儿思忖了一会儿,眼底掠过一抹精光。

她忽然凑到苏大豪的身旁,并从身上取出一粒丹药,塞进苏大豪的嘴里,硬逼他吞下。

苏大豪惊恐地瞪大眼,想开口询问她给他吞了什么,却因为被点了哑穴而发不出半点声音。

冷香儿冷冷一笑,说道:“我要你在明日正午以前,将这些东西全部物归原主,倘若你胆敢私藏半样,就要你家里的人等着帮你收尸吧!”

她顿了顿,接着又说:“对了,我刚刚给你服下的是西域毒王的独门毒药,寻常大夫是解不了的,若是胡乱服一些解毒丹,只会加速毒性的发作。倘若你不信邪的话,尽避去试试,只不过我可要提醒你……肚破肠烂的感觉可是生不如死啊,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要试试那个滋味吧?”

苏大豪听了这番话,不仅脸色惨白,更是恐惧不已地猛摇头。

尽避不确定这毒药是不是真如她说的那么厉害,但不会有人敢用自己的性命去赌赌看的。

“只要你照我的话,把东西全部物归原主,我自然就会给你解药,否则……”

她冷哼两声,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眼看苏大豪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自己会乖乖照做之后,皇甫廷彦一记手刃将他给打晕。

“走吧。”他对冷香儿说道。

冷香儿点了点头,随着他一块儿离去。

当他们离开苏家之后,皇甫廷彦好奇地问:“你究竟给他吃了什么?”他不相信她真的会给苏大豪服下什么西域毒王的独门毒药。

冷香儿的眼底掠过一抹点光,那双带笑的眼眸,宛如天边的星子般闪闪发亮。

“只不过是会让他月复痛如绞、冷汗直冒的药罢了。要出来行走江湖,不随身带一些能骗唬人的玩意儿是不行的。”

皇甫廷彦的心中虽然对于她机灵聪点的反应感到佩服,却也不禁泛起了一丝丝心疼。

像她这么年轻的姑娘家,本该受到良好的保护与照顾,可她却得为了自身的安危,随身带着一些能够骗唬人的玩意儿……

“怎么了?”冷香儿回眸望着他。

“没什么。”皇甫廷彦摇了摇头。他只是不知怎地,忽然有股想要好好保护她的念头……

“啊,依你看,苏大豪那家伙会不会乖乖将东西物归原主?”

“肯定会的,在我看来,那家伙根本就是恶人无胆。”皇甫廷彦说道。

“说得也是,瞧他被我轻轻划那么一下,就吓得快口吐白沫了。”冷香儿忍不住发出轻笑。

为了恫吓苏大豪而誓割颈的那一剑,其实只是极为轻微的划伤罢了,即使不上药也不会有事的。

“所以喽,他为了避免尝到“肚破肠烂”、“生不如死”的痛苦。一定会乖乖照办的。“

听他说着刚才她用来吓唬苏大豪的话语,冷香儿不禁莞尔。

两人相视而笑,随即极有默契地一块儿施展轻功,两条俐落的身影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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