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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索缚龙 第十四节

作者:云中岳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凭中年青衫客剑上的强大气势,就配与天下四大残毒分庭抗礼。

对方不是狂妄的胆小表,而是剑上具有惊世造诣的高手,血妖假使不冷静地应付,后果可怕,因此怒火快速地熄灭。

四周鸦雀无声,连在白杨上空的喜鹊也飞走了。

血焰刀红芒闪烁,似乎散发出阵阵炽热的刀气。

面面相对,谁也不想示弱移位争取空门进手。

双方都是超凡的高手,唯一的正确行动,是以雷霆万钧的威肋,强行攻破对方的防卫网,移位争空门那是浪费时间,也表示缺乏信心勇气不够。

蓄劲待发,这片刻的对峙,似乎时光已经停顿了,好漫长的片刻。

终于,紧张凶险的气氛,升至临界点。

旁观屏息以待的群豪,突然看到青红两种光芒,突然跃动、进射、闪烁。

刀风剑气进发声,以及震人心魄的金铁交鸣,在两种进射的光芒后传后,激起的罡风气旋呼啸声,有如九天传下的隐隐风雷。

屏息以待的群雄中,传出吃惊地叫声。

乍合的人影乍分,血红色的刀光疾射三丈外。

青白色的剑芒,也疾退丈余。

血妖几乎摔倒,泛灰的发髻被击散,成了一个被头散发的魔鬼,不少断发被罡风吹得向外散飘。

退了丈徐的中年青衫客,右腿外胯被刀划了一道裂痕,有鲜血溢出,大概伤了皮肉。

一声长啸从中年青衫客口中发出,剑兴与人影破空,不等身形稳下,便在震耳长啸声中,身剑合一向四丈外远处,身形跟路的血妖扑去。

血焰刀已难举起,血妖显然已惊破了胆,发结被对方一剑击散,在心理上所造成的威肋极为沉重,信心与斗志就在这刹那间崩溃。

斜刺里人影来势如电,与血妖交情最深厚的欲魔韦武,情急飞跃而进抢救血妖,半途撤出两尺二寸长的铁怪手,斜截化虹射向血妖的剑虹。

宝蓝色的人影,与耀目的经天长虹,由另一方向射到,同一刹那中途相遇。

“无耻!”沉叱声震耳欲聋。

一声剑吟,一声惊呼,火星飞溅,人影乍合乍分。

欲魔韦武斜飞两丈,砰一声摔倒,再急滚而起。

宝蓝色的身影重现,是四海游龙。

血妖搏斗的经验十分丰富,在同伴欲魔扑近抢救的刹那间,斜窜两丈,先一刹那摆月兑中年青衫客的追击,惊出一身冷汗。

中年青衫客右腿受了伤,难免影响身法的灵法,来不及半途折向追击,匆匆稳下马步,左手刚动,即将有所行动,叫声已先一刹那传到。

“保持风度!”为首的青衫客急叫。

中年青衫客冷冷地一笑,左手抛起一道冷虹,飞起尺余,随即隐没在掌心,扭头大踏步归队。

血妖的左手,指尖也露出一星红芒。

双方皆修至神意相通境界,暗器皆能随心所欲发收。

四海游龙威风八面,剑遥指着狼狈不堪的欲魔。

“你已经犯规,无耻。”他声如沉雷,威风凛凛:“有种你就冲上来,我四海游龙勾消你欲魔的名号,上次在十里亭,四大残毒没有你在场,在下深感遗憾,现在看你的了,阁下。”

欲魔心虚地斜退,脸色难看已极。

活阎罗大吃一惊,似乎难以置信眼前的事实,一个小有名气刚出道不久的年轻人,怎么可能一剑便将大名鼎鼎的欲魔震飞摔倒?

罢想踱出替欲魔解围,身侧那位青衫老人,已打手式相阻,沉静地举步而出。

正是那位在茶亭中,突下毒手给了姜步虚一记天雷掌的人。

姜步虚哼了一声,也举步而出。

这老家伙假冒侠义道的人,藉口替刀过无情出头,他误以为老家伙真是侠义道的名宿,侠义道名宿通常不会一照面便用绝学下毒手,因此上了大当,几乎被对方一记天雷掌打入地狱。

他并不了解天雷掌,只从师父蔡道人口中,知道那是一种至阳至刚的超凡掌功,发时的气爆声有如天雷狂震,无坚不摧。

他在一天中,共碰上两个用天雷掌的人,几乎栽在这两个人的掌下。

他有对付天雷掌的信心,可是,无法知道谁怀有天雷掌绝技,对方突下毒手,他毫无准备,发觉不对已来不及运功相抗了。

他在外奔波五载,要找的就是怀有天雷掌绝技的人。

可是,碰上了两个都怀有天雷掌绝技的人,到底那一个是他师父要找的对象?这两个人谁是雷霆大天尊?

他并不急,冷静地静候机缘求证。

他恨透了这个假冒侠义道的老人,当然也气愤对方卑鄙地突下毒手。

“我来监场。”他朗声说:“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下三滥的泼贱瘪三,没有种就不要在江湖上称雄道霸充人样,想做英雄受人尊敬,就得具有做英雄的气概和勇气,一比一公平拼搏,谁死谁倒霉,怕死就不要站出来丢人现眼。”

“混蛋!你凭什么?”活阎罗怒吼。

“你这狗娘养的不要狂吠,你骂人我比你骂得更绝。”他剑眉一挑,虎目怒睁:

“凭我鬼神愁的价码,就配站出来主持公道监场。”

他向出来的老人一指:“这位老不死无耻已极,两位老狗藉口替刀过无情报被在下痛打之仇,卑鄙地突下毒手,打了在下一记天雷掌,假使他胜得了四海游龙,在下再和这老狗算帐,这老狗是你们风云会的黑道歹徒,却替侠义道的刀过无情报受辱之仇。

“原来身为黑道杀手的正义锄奸团,也不耻与风云会秘密打交道,而侠义道的浪得虚名老朽,居然与风云会勾结,这世间那还有黑白是非?不服气的话,你出来。”

四海游龙哼了一声,剑向他一指。

“你少给我多管闲事,滚到一边凉快去,你我的过节,以后再算。”四海游龙火爆地怪叫,涨红了脸怒火冲天:“侠义道的英雄,绝不会与风云会勾结,而且正打算向风云会挑战,你少给我胡说八道,这老家伙站出来找我没你的事,滚开!”

“你少臭美,我……”

“你说这老家伙用天雷掌打你?”四海游龙用剑向青衫老人一指,转变话题。

“不错。”

“你知道什么叫天雷掌?”

“当然知道。”姜步虚硬着头皮咬定:“武林朋友,谁不知道天雷掌,是早年绿林巨霸,雷霆大天尊的绝世神功?这老家伙是不是失踪多年的雷霆大天尊,把他的天雷掌逼出来,相信在场的高手名宿中,必定有知道雷霆大天尊与天雷掌秘密的人,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凭你这些话,就知道你对天雷掌狗屁不通。”四海游龙傲然地说:“这个老家伙既然厚颜无耻冒充侠义道的人,就不配替雷霆大天尊提鞋,什么东西!哼!”

两人不像是仇人,倒像联手挖苦青衫老人的好搭档,一弹一唱,把青衫老人挖苦得老脸泛青。

“你两个小狈真该死。”青衫老人阴森森地说:“其一,要正视听的是,老夫并没冒充侠义道的人,刀过无情还不配与老夫平起平坐;其二,老夫只从手下弟兄的口中,知道刀过无情被鬼神愁打得头青脸肿,信口提出询问而已,并没表示老夫是替刀过无情报仇的人……”

“呸!你这老狗真无耻,居然否认你自己所说的话。”姜步虚破口大骂:“老狗也比你高三级……”

“住口!”

“我鬼神愁有话就说,不说怎知是非黑白?不错,你并没明白表示替刀过无情报仇,却一清二楚指在下杀了你们侠义道三个人,狂妄地要带在下至柏家求证,呸!你连自己说的话也不敢承认,那有脸站在这里充人样?你不觉得你很可怜吗?可耻。”

青衫老人忍无可忍,铁青着脸一步步向姜步虚接近,鹰目中有浓浓的杀机,和切骨的怨毒光芒。

“冲我来,我四海游龙的事未了。”四海游龙徐徐移位,劈面拦住去路:“撤兵刃,你是四大残毒的顶头上司,在风云会必定位高辈尊,不会像鼠辈一样冒充雷霆大天尊吧?

我四海游龙蔡永泰请阁下亮名号。”

青衫老人倏然止步挫身,大吼一声,来一记双掌齐发的推山填海,赫然也是突下毒手。

雷声乍起,劲道如山崩海立。

四海游龙早已看出对方走动时,默默地运气行功,而且听姜步虚指出对方突下毒手的可耻举动,因此暗中留了心,怎会上当?

一声沉叱,剑涌千层梯,怪异的剑气聚于一线,剑吐出便形成无数线状的力场,贯入风雷殷殷的掌劲所形成的劲柱。

剑气与掌劲接触,进爆出更猛烈的风雷声,地面走石飞沙,声势之雄,无与伦比。

剑身突然进射出一道更眩目的光华,冲破掌劲长驱直入,有如白虹经天。

青影突然一泻而出,风止雷息。

四海游龙宝蓝色的身影重现,马步一乱,但钉牢地面稳住了,手中剑仍发出隐隐龙吟,呼吸一紧,脸上汗光闪闪,眼神略变。

青衫老人出现在侧方三四丈外,脸色泛灰,喘息声隐约可闻,眼中冷电已隐,疲态明显。

“老天一招受挫。”青衫老人像在叫号:“年轻入,老夫会再找你,不是你死,就是我去见阎王,你我只许有一个人留在世间。”

“在下等你。”四海游龙沉声道:“日后见面,不死不散,留下名号……”

青衫老人大叫一声,飞掠而走。

叫声因羞愤而发,充满了仇恨的感情。

四周看热闹的群雄,同时发出惊讶的叫声,议论纷纷,被两人浑雄无匹的内功相搏所惊。

侠义道群雄,也大感惊讶和兴奋,仅凭四海游龙一剑震飞欲魔的表现,就足以让这些目空一切的高手名宿心惊,也为侠义道出现一位武林奇葩而庆幸。

活阎罗脸上无光,恼羞成怒,一咬牙,大踏步出场,不再另派手下出去丢脸。

正义锄奸团的主事人,毫不迟疑地迈步出迎。

“阁下请转。”四海游龙伸手虚拦,虎目中神光再现:“那位风云会的副会主,是冲在下而出来的,在下有权向他挑战,宇内双凶在江湖横行了半甲子,凶残恶毒满手血腥,再组成什么风云会,人多势众为祸更厉,在下不才,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凭手中剑与一身所学,挑战这位一代凶枭。”

主事人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转身归队。

“对,自古英雄出少年,向高手名宿挑战,必定名利双收。”姜步虚在一旁鼓掌喝采,大叫大嚷:“活阎罗凶名震天下,七大超凡高手甚至七仙九菩萨,也奈何不了这血腥凶魔……”

“你鬼叫什么?”四海游龙厉声叫:“没你的事,给我滚到一边凉快去。”

“唷!蹩龙,你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

“我在替你助威,成全你,知道吗?”

“可恶!你……”

“活阎罗出来了,快向他挑战,别等他老掉牙就来不及了,击败一个老掉牙的老朽,绝难成为英雄的,所以向他挑战要趁早,打倒他,你就与七仙九菩萨齐名了。”

引起一阵哄笑,把活阎罗气得脸色发青。

一声怒极长啸,活阎罗庞大的身躯,轻灵快捷得像一头猎豹,一闪便超越三丈徐空间,身形再起,手脚箕张猛扑兴高彩烈、毫无防备的姜步虚。

即使被撞中,也会骨裂肉扁。

一声长笑,姜步虚身形一闪即没,幻现时已远出五丈外,笑声仍在空间里轰鸣。

他的身法,直比活阎罗快一倍。

活阎罗身躯沉重庞大,身上的阎王令重有甘斤,身法比姜步虚慢,是必然的现象,并不表示扑击的速度火候差。

人虽沉重,反应却快,一扑落空,脚一沾地身形已经转向,衔尾跟踪再次猛扑而上。

“去你娘的!”姜步虚笑骂,脚一挑,一团沙土向扑来的活阎罗飞洒,转身撤腿便跑:“小表怕我,我怕阎王,走也!走也……”

活阎罗猝不及防,仓卒间只能以手护住双目,闹了个灰头土脸,激怒得快要疯了,浑忘身外一切,丢下所有的事,咬牙切齿狂追。

“我活阎罗要活剥了你……”

活阎罗的怒吼声逐渐去远,去势如电射星飞。

“长上……”风云会的人狂叫。

姜步虚与活阎罗的身影,已消失在坡下的矮林丛草中,速度骇人听闻。

坡上大乱,风云会的人纷纷随后追赶。

“该死的!我也要剥他的皮!”失去对象的四海游龙,也向姜步虚背影消失处大骂。

失去击败活阎罗的机会,难怪他冒火。

假使他击败了活阎罗,声威就可以凌驾宇内双凶,直逼七仙九菩萨,天下七大超凡高手就被他比下去,可惜机会被姜步虚勾消了。

四海游龙一鸣惊人,时势造出他这条人中之龙。

姜步虚白杨坡嘻笑怒骂的怪杰形象,也博得江湖朋友的赞扬。

可是,鬼神愁的绰号,却令江湖群豪心中懔懔,鬼与神,代表了正邪双方,所以不论正邪,都感到心中不安,暗中发愁。

白杨坡之会,不欢而散,主要人物立即隐起行踪,展开波诡云谲的暗斗。

落脚在柏家的侠义道群雄,真的人人发愁。

表神愁姜步虚,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快剑柏鸿翔最发怒,简直寝食难安,风吹草动也会惊跳起来,整天叫苦连天。

所有的人都不能走,鬼神愁的事还没了呢

死去的三个人,停棺在侧院,等待家属来领尸,也等候机会查缉凶手,好替死者报仇。

到底是不是鬼神愁下的毒手?有一半的人已改变态度,不敢再肯定是姜步虚所为,主战派逐渐失势。

姜步虚如果下毒手,死的人恐怕不止三个,很可能是三十个,真敢拍胸膛敢与姜步虚一决高下的人,真没有几个人。

嗓门最大的,只有一个四海游龙。

爪牙四出,搜寻姜步虚的下落。

这件事不解决,谁也休想安逸,如何解决,尚无定论。

姜步虚是故意将活阎罗引走的,他有他的打算。

城南郊的地势与村落的情形,他相当熟悉,引一群武功参差不齐的人在这一带捉迷藏,他占了绝对优势,有计划地将人引散,以便分而蚕食。

盛怒的活阎罗,激怒得像疯子,不顾一切地全力狂追,把姜步虚恨入骨髓,誓获之而甘心。

假使轻功相差太远,不可能将人迫及,但姜步虚在片刻间,便了解活阎罗的轻功火候深浅。

他保持若即若离的速度,时快时慢让老凶魔觉得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力竭,便会精疲力尽任杀任宰。

一阵好追,后面跟来的人寥寥无几,除了四位心月复保镖仍可保持三五十步距离之外,其他的人都走散了,连那位青衫老人也不知去向。

四个保镖的轻功值得骄傲,仅比活阎罗差那么一分半分。

风云会主要首脑的保镖非同小可,武功虽然比首脑差,比其他党羽自然要高些,是该会的核心人物。

这四位保镖的武功,其实比活阎罗相差有限,轻功也相差无几,因此还能正确保持追的方向。

但绕过南面的黄沙沟集,四个保镖暗叫不妙。

前面不见人影,后面不见同伴,田野疏落,荒野与树林星罗棋布,视界不及百步,地面的荒草荆棘看不出任何有人走动的痕迹。

黄沙沟集距府城已在廿里外,西南卅余里是有名的朱仙镇。

在这一带如果找不到路,真会迷失在树林旷野中,连方向也模不清。

四个保镖心中一急,立即分为两组,分头追赶,他们对副会主忠心耿耿,不能知难而退。

而且,保镖丢失了主人,像话吗?没找到主人,回去如何向会中兄弟交代?

十徐里兜圈子追逐,谁也无法正确计算到底走了多少里路,反正负责从左面追寻的两个保镖,已是大汗湿透衣裤,可以绞出水来,气喘如牛,脚下已经不俐落了,只能踏草排荆盲目地向前急走,不知身在何处。

他们并不知道,西南角三里左右,是小小的市集黄沙沟集。

集期时,日中为市,目下市集已散,日影西斜,即使找到了小径,也看不到村民行走了。

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荒郊旷野,任何事故皆可能发生。

两个保镖心中焦躁,快累垮啦!早已经无力奔跑了,只能分枝排草急走,速度已愈来愈慢。

“副会主今天怎么如此反常?”走在前面高大如巨熊,挟了一把刽刀的保镖,一面用树枝开路,一面嘀咕:“为了一个小辈,不惜降尊纤贵大动肝火亲自追逐,不管重要的大事,咱们这些做随从的人……”

前面本来一无所见的树林中,突然传来一声怪笑,树干后钻出邪笑着的姜步虚,劈面拦住去路。

“这就是做狗腿子的悲哀,主子往地狱里跳,你们也得跟着跳,哈哈哈……”姜步虚双手叉腰挡住去路,赤手空拳哈哈怪笑:“这也是那些大豪大霸追求的目标,不择手段争名争利,就可以统率一大群狐犬任所欲为,什么狗屁伤天害理的事,都有人替他做。”

你们的主子活阎罗过惯了独来独往的日子,所以不知道利用爪牙的好处,一时激忿犯了穷寇莫追的大忌,你们这些老狗可就累惨啦!这不能怪他。”

两保镖抓住他说话的机会调息,心中颇为紧张。

“小辈,你逃的本事真不赖。”挟沉重刽刀的保镖,定下心神冷冷地说:“似乎你已经把敝长上摆月兑了,佩服佩服。”

“好说好说,但要说明的是,不算摆月兑,而是暂且让贵主松松筋骨,我鬼神愁做事从不鲁莽,胆小伯事,算定贵主必定有许多高手爪牙跟来,不先消除爪牙,倒霉的一定是我,所以……”

“你有清除爪牙的能力吗?”

“大概有。”他肯定地说:“所以,我在这里,所以,等到你们了。”

“也等到瘟神了。”保镖拍拍胸膛:“我,九杀瘟神司后绿,廿年来,九杀瘟神的刽刀,没杀了两百个高手,至少也有一百,你……”

“你要杀我?”

“不一定,在下希望能捉活的,交给敝长上处治,他会活剥了你以消心头之恨。”

“你不一定要杀我,我也不一定报复你,你非常的幸运,喂!司老兄,在你动刽刀之前,可不可以像男子汉一样,答复在下一些问题?”

“好,你问吧!”九杀瘟神表现得很大方,其实是要利用机会多恢复几成元气。

“在贵主身侧的两个老家伙姓啥名谁?那位被四海游龙一剑击败狂号而逃的老家伙,用的是不是天雷掌?”

“无可奉告。”九杀瘟神摇摇头:“他们是会主请来坐镇的客卿,据说都是身怀绝技的老前辈,对咱们这一代的中年人来说,陌生得很,即使听说过他们的名号,但从未谋面,怎知道他们是谁?

何况,他们从不露名号,也很少与咱们这些人相处,那位客卿掌出确有轰雷似的声音和威力,掌劲可外发伤人于七八丈左右,至于是不是传闻中的天雷掌,恐怕无人得悉了,因为咱们这一代风云人物中,谁也没见识过什么天雷掌。”

“问道于盲。”姜步虚苦笑:“你九杀瘟神是名震天下的名宿,居然什么都不知道,没实话,你们连当一个随从都不称职,浪得虚名的人,只能派这么卑贱的用场,我可怜你们,你们这些过了气的老朽前辈,何苦还在世间听人驱策活现世?”

“你小子生了一张惹祸招灾的臭嘴,难怪敝长上根之入骨,好了,你说得够多了,该上路了。”九杀瘟神咬牙切齿,拔出刀匣中的沉重大刽刀逼进:“我九杀瘟神横行天下廿余年,心狠手辣,天生的冷血,杀你一个刚出道的小辈,这把刀一定感到委屈,但……”

“你给我听清了。”姜步虚面对逐步退近的九杀瘟神,毫无移位闪避的意思,站得笔直屹立如山:“你九杀瘟神荼毒天下杀了多少人,与我无关,我不是受害者的亲友,也不曾目击你的罪行,所以我不想管,那是侠义道英维,或者正义锄奸团杀手的事。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不需多浪费唇舌向你逼供,我也没有杀你为世除害的胃口,你们走吧!还来得及。”

另一位保镖的兵刃更霸道,是两旁有踞齿的蜈蚣钩,普通的刀剑碰上这玩意,简直成了易碎的小玩具。

“这小狈实在罪该万死!”这位保镖也从匣中取出蜈蚣钩,杀气腾腾绕走,要绕至侧方准备夹攻:“司老兄要活捉你,我勾魂无常却不想留活口,非碎裂了你这小狈不可,你的魂我勾定了。”

“我要活的!”九杀瘟神大叫,刽刀锋刃向前,双手运刀狂野地扑上了。

濒刀沉重,面积大,攻势固然猛烈,像刀山般强攻猛压无可克当。

但比起刀过无情的冷焰宝刀,在灵活威力上就差远了,难怪刀过无情能荣登风云十杰之列,这位杀人如麻的瘟神只能做保镖随从。

其实,风云会的保镖随从,比江湖一流高手中的高手,武功更为高明,名头也响亮得多。

刀过无情或许在招术刀法上,比九杀瘟神灵活巧妙些,论真才实学,刀过无情还真差了那么一分两分,拼起命来胜算有限得很。

濒刀非常可怕,普通的刀剑经不起一碰,但也是他活该倒霉,却碰上了专打滥一仗的姜步虚。

袖底飞出蚊筋索,宛若灵蛇天矫,从刀山上空飞越,招发丹凤点头。

九杀瘟神连索影也无法看清,看清也招架不住。

像闪电,像天空中射的金蛇乱舞,啪一声响,索尾击中九杀瘟神的脑门,尾梢恰好搭中脑户穴。

长杆马鞭驱赶车最前端的领队马,用的就是这种手法招术,行家要击中马的任何部位,皆能如臂使指分毫不差,所用的巧劲妙到颠毫。

假使多用一分劲,保证可以打破脑壳骨。

冲上推刀的九杀瘟神如中雷须,脚下一乱,脑袋一震,张口结舌像是中风。

姜步虚侧移两步,轻拂着蚊筋索,冲刚绕过来的勾魂无常眨眨眼,咧嘴一笑。

九杀瘟神砰然冲倒在草丛中,像倒了一座山,刽刀摔出丈外,撞中树干枝叶摇摇。

“妖术……”勾魂无常惊怖地狂叫,倒提着蜈蚣钩撤退狂奔逃命。

逃出百步外扭头回望,踉跄站住了。

荒草萋萋,林空寂寂,姜步虚的身影已不见了。

林前的草丛中,九杀瘟神庞大的身躯隐约可辨,无声无息像具死尸,掉在树干下的大刽刀,映着斜阳幻出耀目的光芒。

“啊……”

贝魂无常惊魂初定,仰天发出震耳的警啸,提心吊胆往回走,打算弄清同伴九杀瘟神的死活,总不能丢下同伴独自逃命。

九杀瘟神没死,昏迷不醒而己。

活阎罗并非不知道利用爪牙,身为副会主有众多人手可用,而是一时狂怒激忿之下,也太过自恃,横定了心狂追姜步虚,所有的手下爪牙皆无法配合,他的武功修为比爪牙们高深多多。

假使姜步虚片刻间便逃得无影无踪,就没有追的兴趣了。

但是姜步虚却经常出现不稳定状态,若即若离、时快时慢,逼得他非追不可,追之不及弃之不甘,把他激怒得快要爆炸,愤怒冲昏了头,更不理会手下爪牙是否能跟来了。

终于,姜步虚钻入一座榆林,消失了形影。

老凶魔怎肯甘心?咬牙切齿穷搜不休,发誓要将姜步虚搜出来剥皮抽筋,犯了得意浓时便好休的大忌。

正搜得七窍生烟,警哨声划空而至。

一点不假,是他的保镖以啸传警,声源在东北数里外,他的爪牙总算跟来了。

他发出两长一短的啸声,是要爪牙起来听命的讯号。

他并没闲着,继续在林中搜寻可以藏匿的蔽地,料定姜步虚必已真力告竭,在林子里某一处蔽地躲起来调息,以恢复精力,必须加紧将人搜出来。

啸声召来同伴,也可以召来敌人。

人在愤怒激忿中,很容易犯了严重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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