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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灰 第十四章

作者:风弄

就差一点点了,怎么这么没用?非欢大骂自己。

正试探再站起来,头顶传来叫人心寒的低沈男声:“你的速度够快,精神也可嘉,但是力度不够。非欢,我告诉你,想一下子把对手打昏,掌劈对手后脑,是这样的…”

耳边响起迅猛风声,后颈猛然被一股重力撞击。

非欢眼前一黑,抓住床单的手骤然松开,昏沈沈倒在地上。

新月如勾,漆黑的夜空,色泽沈得就如窗前人的心境。

“我建议大少爷去刮刮胡子。”

回答的人冷冷的声音叫人打颤:“不要和我开玩笑,谈锋。我没这个心情。”

谈锋老实地说:“我并没有开玩笑,你确实需要刮刮胡子,再好好休息一下。”

许掠涛憔悴的脸抽搐一下,霍然转身,指著铺满了一桌的报告:“我能休息吗?这么多的眼线,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好象非欢就一下子蒸发了,不存在了,就好象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瞪著这些仿佛在嘲笑自己的文件,许掠涛的怒气排山倒海地一涌而出。

挥手狠狠将一桌的报告扫落,再一脚踢翻用实心红木制作的大方桌,许掠涛对谈锋怒吼:“怎么休息?已经整整两天了!”

谈锋没有表情地望著满空飞纸,平静地说:“非欢失踪才两天,我们已经尽力寻找了,大少爷不要太焦急。“

“才两天?两天已经够长了,我都快疯了!”许掠涛吼得整个房间都在震动,又颓然跌坐回椅子:“非欢是卧底,佩拉得如果抓到他,我…我简直无法想象他的遭遇。”

“东堂已经被我们毁了,但贺东华口硬得很,什么也不肯说。”

“没有其他人知道佩拉得那边的事吗?”

“东堂原本负责和洛弗司集团联系的贺西桐被打死了。当时不知道,没留活口。”

许掠涛冷冷道:“那就让我亲自会会贺东华吧。”

贺东华被带上来的瞬间,许掠涛几乎无法认出来。

这位昔日意气风发,居心叵测地想要与盛同一较高下的东堂老大已经不成人形。

四肢扭曲地下垂著,脸上数道还在潺潺流血的伤口使他狰狞万分。

他的眼睛已经瞎了一只,只剩下血红的空洞。

手下把他放在椅子上,他却连坐也坐不稳,身子一歪,斜斜倒在地上。与地面撞击的同时,听见一阵骨骼相碰的声音,显然他全身能断的骨头都被打断了。

连许掠涛也不禁皱眉。

“贺老大,你没有想到今天吧。”

贺东华断断续续**,尚余的单眼瞥了高高在上的许掠涛一眼。

许掠涛蹲在他身边,温和地问:“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知道你是条汉子,我们打个商量,只要你告诉我灰的下落,看在贺大小姐和他的情分上,我放过贺大小姐。”

“灰?”贺东华笑起来,声音比夜枭的哭声更阴沈:“佩拉得说他是你的姘头,原来是真的,哈哈,好!好啊!”

许掠涛耐心地等他笑完,继续劝道:“你不顾你的私生女儿了吗?”

“你不用骗我。”贺东华冷哼一声:“小芳已经逃出去了。再说,灰的人已经交给佩拉得。佩拉得将他藏在什么地方,我又怎么知道?这个世上,能让你找不到灰的,也只有佩拉得了。哈哈,大快人心,大快人心!”他笑到后来,似乎触动伤口,苦著脸咳出几大口血。

许掠涛脸黑了下来,拧著贺东华衣领磨牙说道:“你以为你女儿能逃出去?等我逮到她,看我怎么对付她。你现在识趣一点,就为她留一条后路。和洛弗司做生意这么久,总知道一些秘密。佩拉得有哪些老巢,有什么方法和他联系,他喜欢把抓到的人藏在哪里。你说个清清楚楚,我不但放过你女儿,还放过你。”

鲜血从大大小小的伤口不断下滴,已经将地板弄得血污一片。

贺东华闭上眼睛,仿佛在考虑。他睁开眼睛,虚弱地说:“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他现在的情况,我可以告诉你。”

许掠涛眼睛一亮,靠近贺东华满是鲜血的嘴,急切地催促:“他现在怎么样了?你说。你说出来,我就放过东堂所有遗留的人。”

轻微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溜进许掠涛竖得高高的耳朵:“你看看我现在什么样子,就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了。”

正在激烈跳动的心霍然一顿。许掠涛满腔的希望被脊梁冒上的寒意冲得无影无踪,转而又化为怨毒的目光射在贺东华脸上。

贺东华冷笑著欣赏许掠涛苍白憔悴的脸,不怕死地补上最后一句:“当然,在活活折磨死他之前,佩拉得可能会尝尝他后庭的滋味,谁叫他是你的心肝宝贝呢?哈哈,哈哈哈…”

许掠涛咬著牙站起来,他提脚,向贺东华心窝重重踢去,踢断那叫他不安的刺耳笑声。“闭嘴闭嘴!我叫你闭嘴!”许掠涛怒吼著,疯狂地踢这脚下早鲜血淋漓的身体。

喀嚓喀嚓的骨骼断裂声不绝於耳。

“大少爷,大少爷!”谈锋向前扯住许掠涛的胳膊,告诉他:“贺东华已经死了。”

死了?

地上几乎四分五裂的可恐尸首,嘴边还带著最后一丝恶意的笑。

许掠涛感觉一阵虚弱,贺东华的话在耳边回荡??

看看我现在什么样子,就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把他弄走,立刻把他弄走!”许掠涛焦躁地连声下令。别过头去不肯再望贺东华的尸首一眼。

谈锋走到许掠涛身边安慰说:“不要担心,即使佩拉得抓到非欢,也不会轻易杀了他。”

安慰并没有任何作用,许掠涛的拳头依然攥得紧紧,象要一拳打碎和非欢之间的距离。

非欢的笑容,非欢的黑发,非欢的酒窝,非欢爽朗的声音,非欢发怒时气得粉红的俊脸…隔得那么远,无法触碰,连看也无法看清。

许掠涛几乎支持不住,要跪倒在黑暗的夜空下痛哭不已。

“我最喜欢非欢的脾气,热情又火爆,象一朵永不熄灭的烟花。”许掠涛望著窗外黑沈得叫人想哭泣的天空,轻轻说:“我现在只愿他温驯怯弱一点,为自己……留一线生机。”

温驯怯弱?

与许掠涛的希望相违背,非欢此刻,正把他最强的个性,毫不畏惧地展现在掌握了他命运的人面前。

当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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