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的前妻 尾声
走出马房的时候,秦若然已经累得眼睛快闭上了。
虽然这里环境清幽,是个度假的好地方,可是脑子乱七八糟的,根本没办法放松下来,辗转一夜,她放弃勉强自己,起床刷牙洗脸,没想到佣人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餐了。
用过早餐,接受佣人的建议,她就在保镳的“监视”下出来骑马。
三年前,莫霁云曾经带她到马场体验骑在马背上奔跑的滋味,刚开始她有点害怕,几次之后就觉得很有趣,他们分开以后,她当然没有机会再接触马匹。
她还以为自己忘了如何骑马了,可是今天坐在马上,她很快就找回那种熟悉的感觉,却也同时勾起他们甜蜜的过去。
思念有如一种骨牌游戏,碰了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每一个记忆都会陆陆续续摊在眼前,这一刻她突然深深的领悟到,原来锁在内心的爱恋就像烙在身上的印记,那是难以抹去的。
不管莫霁云有什么想法,她都要告诉他—— 我爱你,我想一辈子跟着你!
揩了揩额上的汗珠,秦若然一个恍神,扭到了脚,整个人随即往前一扑,当下第一个反应就是双手抱头,可是下一刻,她闻到的不是泥土的味道,而是那个熟悉的男人味。
“你这个女人怎么老是不会走路呢?”莫霁云又心疼又伤脑筋的道。
顾不得自己的脚步是否站稳,她连忙抬起头看他。太好了,他来了!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来这里带她离开,除非如君不明白她藏在话里的玄机。
“你这个笨蛋!”
这种令人感动的“重逢”多美啊,他干么莫名其妙的把气氛毁了?她懊恼的瞪他一眼。“我知道自己很笨,可是你有必要一见面就骂人吗?”
“因为你欠骂啊。”
“我哪里欠骂?”
“为什么不告诉我,塞亚拉斯曾经找过你?”
怔了一下,她觉得很意外。“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
“这不是重点,你怎么会笨得把他的话当真?”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叶来根本不同意男人娶四个老婆吗?还是,你永远都不会回叶来?”
“叶来确实允许男人可以娶四个老婆,至于会不会回叶来,未来的事我也不确定,可是,姑且不论将来我是否会回叶来,你认为我有必要自找麻烦吗?”他生气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一个就让我伤透脑筋了,我又不是超人,哪有力气应付其他的女人?”
撇嘴,她很不服气的说:“男人习惯用下半身思考,如果社会体制允许你一夫多妻,你真的可以拒绝得了吗?”
“你不要把我当成没脑子的男人,一夫多妻绝对不是一种幸福。”
秦若然故作惊讶的“哇”一声。“原来你是与众不同的男人!”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去问我老爹,他绝对会告诉你,当一个男人老是被女人用哀怨的目光追随,而这些女人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只会有疲惫感,不会有幸福的感觉。”
“当你爱着我的时候,你不需要这个社会体制,可是当你移情别恋,我又不想离婚的时候,你会举双手赞成一夫多妻。”她越说越小声,因为眼前的男人正用凌厉的眼神“砍杀”她。
“你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吗?”
她挺起胸膛,努力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没错,我就是对自己没信心,因为这是事实,我就是很平凡很不起眼。”
“你觉得自己很平凡很不起眼,可是在我眼中,你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他温柔的低下头亲吻她,好像她是多么珍贵的宝贝。“这就是爱情—— 既平凡,却又很伟大。”
对啊,这不就是爱情吗?很平凡,却又很伟大,而她能够得到这样的爱情,她应该珍惜。“对不起,我曾经放开你的手,可是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你是在告诉我,你要用一生弥补当初留在我心里的伤痛吗?”
“是,以后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
“即使我要回叶来吗?”
迟疑了一下,她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可是有些话必须说清楚。“我最多只能在那里住一年,那里的女人一点地位都没有,而我从小接受『男女平等』的观念,实在无法忍受那种地方。”
不管她加上什么但书,当她点头的那一刻,莫霁云已经开心得阖不拢嘴了,可是为了确保她是认真的,他最好再问一次。“你不会过两天又动摇了?”
“不会,你要我发誓吗?”她举起手准备发誓,他握住她的手,凑近唇边亲了一下。
“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也不见得忍受得了叶来那种地方。”
放下她的手,他转而弯腰一抱,她慌乱的勾住他的脖子,他大步走向主屋。
“你要干么?”
“我们明天公证结婚,今天应该可以先让我预支洞房花烛夜吧。”他已经忍得快得内伤了。
羞答答的红了脸,她娇嗔的一瞪。“等一下啦,先放我下来,我还有话没有说完。”
“待会儿到了房间,你想说上三天三夜也可以……”然而在她哀求的目光之下,他还是不甘心的停下脚步,将她放了下来。“你一口气把话说清楚,别再吊我胃口了。”
“伯父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我的终身大事不需要我老爹同意。”
“没有得到伯父的认可,你认为我可以快快乐乐待在你的身边吗?”
他握着她的手,两人走到石板道旁边设置的木头椅坐下。“老爹并不是真的反对我们在一起,他只是想利用我们找回我妈咪。”
“你是说,伯父一直不知道妈咪的下落?”
“不能说不知道,而是刻意不去寻找,因为担心自己压抑不住的跑来台湾找妈咪,而他希望妈咪可以自己回头。”叹了声气,其实他很同情老爹的处境,因为老爹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出生。“老爹前面三个老婆都是建立在家族的利益上面,妈咪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教他懂得『爱情』为何物的女人。”
“为了让妈咪成为他的妻子,他只好隐瞒已婚,而且有三个老婆的事情。”她很自然的想到故事是如何发展下去。
“是啊,他们刚开始待在美国,直到我生下来那一年,因为老爹必须回叶来继承家业,妈咪和我就跟着老爹回到叶来,事情才爆发出来。”
“妈咪坚持离婚,可是伯父反对,后来妈咪就带着你回美国。”
他点了点头,接着又道:“因为老爹纠缠不放,妈咪也狠不下心断绝关系,这让她很痛苦,直到外公病了,她必须回到台湾帮忙照顾外公,终于逼她下定决心做个了断。”
“妈咪已经回台湾好几年了,为什么伯父直到现在才要找回她?”
“如果分开可以让人体会到失去的痛苦,变得珍惜,这也不是坏事。”
顿了一下,秦若然了然的点头道:“我懂了,伯父希望妈咪经由思念,明白他是她生命中无法割舍的那部份。”
“这正是老爹打的如意算盘,可是妈咪宁可忍受思念的痛苦,也不要继续跟老爹『藕断丝连』,终于逼得老爹不得不找机会出手,而我们正好提供他机会。”
“他们未来会怎么样?”
“如果我猜得没错,妈咪会留在台湾,外公有病,她必须就近照顾,可是她应该会答应老爹搬到别墅,方便爹地飞来这里看她。他们这辈子只怕摆月兑不了『藕断丝连』的命运,直到齿牙动摇,再也没有走路的力气。”
“听起来还真悲壮。”
“这是他们唯一可以拥有对方的方式,他们只能妥协,无法选择。”
这一刻秦若然突然有一种很深的感触—— 拥有就是幸福。
“我可以预支我的洞房花烛夜了吗?”他故作可怜的扯着她的手。
“你干么这么猴急?”她娇羞的瞪了一眼,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他开心的跳起来,拉着她跑回主屋,将他这些日子饱受的折磨全部追讨回来,从白日到夜晚,直到两人的精力耗尽了。
当莫霁云和秦若然十指相扣准备离开庄园,已经是隔天早上了,而一切如他所料,他的父母亲一辈子摆月兑不了“藕断丝连”的命运。
正要坐上车子,秦若然的手机响了,当下很顺手的就拿出来接听。“喂……”
“你这个臭丫头,你死去哪里?”秦母的大嗓门连女儿身边的人都听得见。
“妈咪,我……”
“我不过是叫你出去找工作,你就给我负气不肯回家,你是小孩子吗?”
负气不肯回家?如君到底帮她找了什么理由向她父母解释?
“你心情不好,老娘我心情更不好,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没出息的女儿?”
现在秦若然知道了,当时乔如君一定是这么说的—— “秦妈妈,若然要我告诉你一声,她心情不好,出去透透气,过几天就回来了,你别替她担心。”这个女人根本不是在安她父母亲的心,而是在扯她的后腿。
“要我别为你操心,那你就不应该做这种令人操心的事情……”
她就知道,那个女人果然说了这种话,这根本是火上加油嘛!
“我真搞不懂你的脑子到底装了什么?也不想想看自己是几岁的人了,你就不能成熟一点吗?老是在失业,老是在换工作,既然没办法照顾好自己,那就找个人嫁了,偏偏又不肯好好跟我合作……你干么不说话?你变哑巴了吗?”秦母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唱独脚戏。
秦若然翻了一个白眼。“老妈一直劈哩啪啦阐述我的罪状,我脑袋瓜连转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你要我说什么?”
闻言,秦母更是一把火往上升。“你还好意思说,我怎么会生你这种老是要我操心的女儿?”
“你自己爱操心,干么又老把责任推到我头上?”
“你就是这样子,总是有借口,难道不能爽快回一句—— 『妈,是的。』?”
“哆啦A梦都有意见,我当然也有意见。”
“这跟哆啦A梦有什么关系?”
“哆啦A梦是机器人,机器人都有意见,我当然有意见。”
顿了一下,秦母抓狂的尖叫,“秦若然,你想气死我吗?”
“老妈,冷静下来,不要……”咦?手机呢?怎么不见了?当秦若然正准备寻找手机的下落,莫霁云的声音从后面传进耳朵。
“岳母,对不起,您不要怪小然,是我把她带走,这三天她都跟我在一起。”
“……你是女婿吗?”秦母的声音瞬间变得好温柔。
“是,您的女婿,三年多不见了,岳母是否安好?”
“你真的是女婿吗?”秦母激动得好像要喷泪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是说我很好,只要我家丫头不让我伤脑筋,老担心她一辈子待在家里发霉发臭,我就会好得不得了!”
秦若然实在很想将耳朵塞住。她家的老妈有必要这么不给面子吗?说她发霉就好了,干么多补上“发臭”两个字?
“现在开始岳母不必为她操心了,以后她是我的责任,我会照顾她,也会照顾岳父岳母,我会为岳父岳母准备房间,欢迎岳父岳母随时来美国跟我们生活。”
“我们可以去美国跟你们生活吗?”
“当然,岳母喜欢什么风格的房间,我让设计师重新装潢……”
秦若然不再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话,绕到他身边,从后面抱住他,脸颊贴着他的背,轻声的对他说:“我爱你!”
莫霁云继续跟岳母周旋,不过同时在他腰上的玉手手背,由左而右,甜甜蜜蜜的写下了“I love you very much”。
幸福随着唇角的笑意在脸上漾开来,她闭上眼睛享受着他宽阔的背,聆听他优雅的语调说出来的声音,此刻在她四周咆哮的寒风不再冷冽,因为他浓烈的爱紧紧围绕着她……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