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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后抱对金大腿 第六章 制造机会增感情

作者:简薰

边关规矩没那么多,现成的喜服也都有店铺在卖,许忠义打算过年前迎娶宋骄圆,燕书白也成全属下的希望,借着“嫁给有功之人”的由头给了宋骄圆平民身分,让她得以能成为正妻。

宋家上下自然都很高兴,尤其柴氏,她的亲生儿子还在天牢里,有个正七品姊夫,打探起消息就更容易了,鲁姨娘的开心也藏不住,他们是回京无望了,但多一层关系,将来就轻松很多,鸣海虽然不能参加科考,但靠着姊夫担任军营的文职,帮忙军人写写信,念念信,这样也很好。

唯有宋骄阳心情复杂得不得了,一向耳根软的宋骄圆这次异常坚定。

她说:“我知道姊姊关心我,但这半年来我已经被磨得一点锐气都没了,我不敢去想太多,现在能把握住的,我就要把握住,致果副尉儿女都有,至少将来我没有生孩子的压力,他又是当着大将军之面求的亲,将来还是要给我几分面子。”

宋骄阳无奈,说也说了,劝也劝了,实在没办法。

柴氏还反过来劝宋骄阳,“骄阳,母亲知道你是好心,可是这亲事真的不错,我们现在身分是奴仆,骄圆还能当个正妻,已经算幸运了,你不知道我多怕她被赏给粗鲁无文的武将当通房,那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致果副尉至少读过书,夫妻俩还能说上几句话。”

宋骄阳也只能告诉自己,想开点。

燕姑姑人挺好,同意宋骄圆从燕宅出嫁,他们不用另外租房子。

对方给了这么多便利,宋骄阳心想,来日有机会到寺庙上香祈福,除了自己的祖父,父亲,弟弟之外,一定也给燕姑姑,燕书白点平安香。

大喜之日很快到来。

新娘算好未正过门,意外的是燕书白回关内了。

宋骄阳第一次看到燕书白穿常服,感觉很奇妙——不能说好看,他一身凶悍之气实在藏不住,但也不能说不好看,至少不会看起来杀气腾腾。

燕姑姑看到人非常高兴,健步如飞的迎上去,“怎么要回来也不讲,牛婆子,快去杀鸡,姑姑给你做最喜欢的糖醋鸡丁。”

“许副尉已经求了我几次,都邑商队提早到了,我这才有空过来,给他当个见证。”燕书白神色很轻松,“姑姑还种了什么菜,我都要尝一尝。”

“都是你爱吃的,这季节种了大白菜,青江菜,柿子跟橘子结实龚举,姑姑吃不了那么多,前两日送了好几篮出去,也不知道为什么,摘的时候还留了一些在上头。”燕姑姑喜气洋洋,“想来当时就是老天在告诉我,你过几日要回家。”

燕书白内心温暖,他年龄已经很大,都二十七岁,有些人在这个年纪,孩子都十岁大小,可是在姑姑面前,他永远是小孩子,宅子里的地种的都是他喜欢吃的青菜跟水果。

以前爷爷女乃女乃还能一起作伴,但数年前相继过世,这宅子就只剩下姑姑了,前线战事吃紧,虽然有休沐,但他也不好常常回来,这回还是找到理由,他才能走这一趟——许忠义虽然不专情,但对宋骄圆又似乎真心诚意,说想当着大将军的面娶她,当着大将军的面给她承诺,让她放心。

许忠义也老大不小,却没有嫡子嫡女,现在能有个正妻,自己这个将军也替他高兴。

宋骄阳过去屈了膝,“奴婢见过大将军。”

今日妹妹成亲,宋骄阳穿得也比较喜气——燕书白觉得好看,但这些话他说出不口,不然恐怕让她不自在。

没多久,许忠义领着媒婆大步进来。

宋骄阳真心感谢燕姑姑,让宋骄圆可以在花厅堂堂正正的出嫁,而不是穿着红衣服走小门出去,自己上花轿。

燕姑姑心里高兴,双手拍了拍燕书白的双臂,“等宋二丫头出门了,姑姑亲自给你下厨。”

燕书白温和道:“那是当然,姑姑亲手做的菜,天下无双,我在军营每次吃饭都会想起姑姑的手艺。”

燕姑姑被这样一哄,心情极好。

“早生贵子。”媒婆大声道,“宋二姑娘可以出来了。”

这时柴氏牵着一身红衣的宋骄圆出来。

宋骄圆已经在后罩房向高堂磕过头,柴氏现在满脸喜色,但眼眶红红,跟在后面的全氏也是又高兴又感伤。

鲁姨娘跟刘姨娘身分低微,这场合不能出来。

宋鸣海虽然才五岁,但也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他是这个家唯一的男丁,将来长大,就是宋家女子们的娘家跟依靠。

宋骄阳心里也舍不得,但知道宋骄圆已经坚持要走这条路,只能祝福她。

眼眶一热,想哭,却又觉得不要在大喜之日给妹妹触楣头,连忙睁大眼睛,深呼吸,拼命用手搧风。

柴氏也是懂人情世故的,扶着宋骄圆去向燕姑姑行礼,“多谢燕姑姑给的方便,大恩大德我们都记在心里。”

燕姑姑笑了笑,“宋二丫头日后想回来也不用顾忌,我这里规矩不多。”

她唯一的亲人在那么危险的地方,身为姑姑什么忙也帮不上,但她相信菩萨,相信自己与人为善,菩萨会保佑书白安康。

何况自从爹娘相继过世之后,这个家就缺了生气,太需要热闹一下了,这红红的灯笼挂起来多好看。

喜事说不定会带喜事来,人家不是说了吗,双喜临门。

她越看宋大丫头越喜欢,年纪虽然比书白小上许多,但却是有主见和胆识的,她刚刚有注意到,宋大丫头过来行礼时,是直视书白的脸的,不怕他。

她这姑姑也想过给书白说亲,可是不要说一般姑娘,就连见多识广的媒婆在看到书白脸上的跟疤痕,都会当场僵住。

每每见到这种场面,她都又心疼又不高兴,书白身为大将军,做的是保家卫国的大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媒婆评论他长得好看不好看,大伙儿能够平平安安,京中那些纨裤子弟能天天饮酒作乐,靠的还不是书白在前线卖命。

呿!

媒婆端了一个银盘过来,上面放了同心锦,一端塞给了宋骄圆,另一端给了许忠义,然后笑着说:“百年好合,佳偶天成,琴瑟和鸣:心心相印。”

许忠义的脸上出现高兴神色,“宋二姑娘不用怕,我当着大将军的面发誓,一定会对宋二姑娘好。”

柴氏虽然心心念念都是儿子,但女儿也是辛苦怀胎十月生下来了,现在看她要嫁人,内心感触涌上,很快的红了眼眶,“罪妇求许副尉好好对待她,她从小读女诫,一定能成为您的贤内助。”

许忠义喜色藏不住,“我不会因为京城的事情就看不起她,你放心吧。”

宋骄阳心想,许忠义并没有因为骄圆是嫡母所生,而高看嫡母一眼,就算不愿意称一声岳母,好歹说一声宋太太,可是他用的是“你”。

媒婆笑嘻嘻的说:“吉时到,新人这就过门了吧。”

宋骄圆转身,给柴氏行了礼,“女儿去了,祖母,母亲多多保重。”

柴氏想说些什么,突然哽咽,后来只吐出一句,“好好伺候丈夫,早点生下孩子。”

“女儿谨遵母亲教诲。”

宋骄阳就看着自己相伴十六年的妹妹拉着同心锦,跟着许忠义出了燕家的大门。

不是自家出嫁,没有洒铜钱,没有泼水。

宋骄阳在心里默默发誓,自己一定要做得更好,除了每天要干的活,剩下的时间要多抄经书卖钱,等小皇帝大赦天下那日,祖父,父亲,弟弟们来找他们团圆,他们要有足够的银子可以负担起宅子的租金,给他们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新人走出大门,那扇厚重的木门又关上了。

燕书白把宋骄阳的伤感看在眼底,虽然知道她们姊妹情深,但没想到一个庶姊能对嫡妹有这样多的关心。

那日许忠义来找他说要娶宋二姑娘时,她跟妹妹商议时说的话,他是没听见,可那股担忧与焦虑他都看见了。

不要说官员之家,就算只是普通卖大米的,嫡庶之间恐怕都会不合。

他想安慰一下宋骄阳,但又觉得自己没读什么书,口拙,说不出什么安慰人心的话,怕选词不当,让她更难过。

燕姑姑瞧着燕书白目光追随着宋骄阳,内心高兴,书白有主见,硬给他塞姑娘是不行的,但他自己喜欢就是另一回事。

于是挽起袖子,她笑着招呼,“我来去看看牛婆子的鸡杀好没,书白,大丫头,你们去后头菜园摘点青菜跟水果,书白难得回家,我要给他煮一顿丰盛的。”

宋骄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前生女主管约她吃饭,餐厅巧遇了女主管的弟弟,穿着是很体面,当然就坐下来一起吃,菜才送上,女主管的电话响了,女主管说,唉呀,有急事需要处理,我不吃了,你俩吃吧。

宋骄阳就很懵,她看起来很呆吗,这种手脚她看不破吗?

现在燕姑姑就给她这种感觉,可是她不会觉得反感。

她其实觉得他们再天天见面下去,如果有一天他跟自己提亲,她也不会拒绝——自从在那场古代版的来电五十中,听到了单身将士们的奇葩言论,她就觉得燕书白真的很难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日相对,她看他也不觉得可怕了,那些疤痕都是功勳。

她来边疆四个月,历经了两次战争,两次都怕得不行,即使能睡回笼觉,还是恶梦连连,牛婆子笑说,这都算快的,以前有时候一打打两个月,燕姑姑会派人去前线看看大将军是不是有受什么伤,有一次她亲眼看到大将军手臂被两枝利箭穿肉而过,她回来也不敢跟燕姑姑说。

总之,她知道燕姑姑的打算,可是她不排斥。

年龄啊,外貌啊,她觉得那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他们能不能两情相悦。

她很尊敬燕书白,也有着好感,可燕书白对自己那就不好说了,她真看不透他。

“快去啊。”燕姑姑催促着,“还杵在这边做什么?差不多要中午了,书白应该也不能久留,别耽搁了。”

宋骄阳觉得一个堂堂大将军去摘菜有点好笑,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挺想见识一下,看看他平凡的那面,“燕将军走吧。”

燕姑姑满脸堆笑,“快去,那果树高,大丫头爬不上去的。”

宋骄阳就这样跟在燕书白身后去了菜园——燕家没有假山流水,亭台楼榭,空地都拿来种吃的。

她刚到梅花县时,种的是苋菜,蕹菜,葫芦;时序入秋,变成了山茼蒿,绿豆芽,韭黄;现在进入冬季,菜园又变成大白菜,青江菜。

养鸡的围栏倒是没变过,燕姑姑算盘打得精,养肉鸡,也养蛋鸡,吃不完的就送给邻居,也会拿鸡换鱼。

燕家以前在乡下就是养鸡的,煮食鸡饲料有独门秘方,鸡只都长得又肥又壮,长得可不比现代的差。

宋骄阳看到鸡踱步吃米,忍不住好笑,“奴婢第一次看到燕姑姑养的鸡,还以为品种跟京城的相异,这才会大上许多,后来牛婆婆说没什么不同,是燕姑姑会煮饲料。”

燕书白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

而他小时候也是天天干农活,习惯刻在骨子里,摘菜打果这种事情难不倒他,拿起放在菜园旁边的竹萝,这就摘了起来。

宋骄阳连忙蹲过去帮忙。

青江菜长势喜人,但下锅炒之后就缩水剩下一点点,得多摘一些。

宋骄阳心里有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多谢大将军。”

他不以为意,“谢我什么。”

“大将军今日回家,许副尉是当着大将军的面把妹妹娶走,将来就算他起了别的心思,好歹会顾虑一下今日在您面前发过的豪语。”宋骄阳低声说,“我那嫡妹生性十分软弱,以前在京城时,嫡母还考虑让我们嫁给兄弟,这样至少有我帮衬,她不至于太过被欺负,这门亲事虽然是她愿意的,但她也很不安,不过今日有您当见证,我想至少未来几年,许副尉府上是不会再添人了。”

“也没什么,刚好有时间,许忠义又跟我提了,这就回家一趟。”

宋骄阳微笑,燕书白这性子要吃亏的。

前阵子来电五十后,受到昌和女子青睐的将士都迫不及待成亲,人人都想请大将军当座上宾,可是他哪有空,都是礼到人不到。

但是今天他回家了。

不是去许忠义的宅子吃喜酒,是回自己家,看着宋骄圆出门,这是什么意思,在京城他们会解释成这就是给宋骄圆当靠山。

目送新娘出嫁,跟去吃下属的喜酒,完全不一样。

宋骄阳不傻,但也不戳穿燕书白的用心,就是有这种人啊,做一百,只说一,比那些做一说一百的人好了几千几万倍。

她现在虽然是奴婢身分,但还是想在自己可以的范围内报答,于是问道:“将军今日何时要回军营?”

“天黑再回去,我太久没见到姑姑,想陪她老人家喝茶说话。”燕书白一向不太跟人说自己的心事,可是现在跟宋骄阳独处,她又是他心中之人,一时之间顺口说出,“几个月不见,姑姑白发多了不少。”

“大将军放心,牛婆婆,柯婆婆都是好相处的人,平日常常跟燕姑姑说话,我们虽然是戴罪之身,但幸亏燕姑姑大度,也能在她面前说上一些话——当然,不管是谁都无法取代您在燕姑姑心中的地位,奴婢只是想告诉大将军,我们会照顾好她老人家的。”

燕书白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看她这般焦急解释又觉得有趣,嘴角不自觉地动了下。

宋骄阳心想,燕书白是笑了吧,有点像是高兴的样子,虽然脸部的肌肉没办法做出表情,可是他周身的气息是放松的。

她也不禁弯了弯嘴角,眼眸含着笑意,亮晶晶的。

两人拔菜,又摘了柿子跟几棵橘子。

中午燕姑姑亲自下厨,虾米炒白菜,香菇丝炒青江菜,糖醋鸡丁——两人用餐,三道菜已经足够。

他们姑侄吃饭,宋骄阳在厨房忙碌,燕书白爱吃甜,精致甜品不好带到军营,在燕宅做总可以。

虽然半年多没亲手制作费工的京城点心了,但几年的闺阁教育也不是假的,她很快的做了玫瑰金丝饼,阳春白雪糕,松子百合酥。

端到花厅时,燕姑姑又把她夸了一顿,没让她退下,而是让她伺候茶水。

燕书白耐心极好,听着燕姑姑说些东家长西家短,屈婆子给大孙买了房,二孙不高兴,吵得天翻地覆,李大夫的亲信徒弟自己另立门户,就开在李家医馆对面,把李大夫气得仰倒,洪太太昨天送了一篮院子种的蜜枣过来,可脆了,因为太多,自己又分了一些给邻居云云。

燕书白听什么都有回应,银子是屈婆子的,她喜欢给谁买房,就给谁买房,李大夫的弟子不厚道,不是不能出师,但在李家医馆对面未免太过故意,枣子吃不完给一些出去也好,边关之地,食物难得,不要浪费。

当然宋骄阳也注意到,三种甜品他都吃了一块——她印象中只有一个人吃饭是这样,就是摄政王,他长子娶妻的时候曾经举办过五百桌的大宴,靠着祖父的品级,他们一家坐在很前面,摄政王每盘一筷,不让任何人看出他的喜好。

大抵是高位之人都是这样,燕书白应该也不是故意,就是习惯了。

宋骄阳伺候他早饭半年有余,不管带什么去,他都不会剩下,到现在除了知道他喜欢吃甜,其他一概不知。

鸡肉跟猪肉那个好?

炒饭跟炒面那个合胃口?

通通不清楚。

这日燕书白陪着燕姑姑说话,直到太阳西下,街道染黄,才在燕姑姑的叮咛声中,骑马回军营。

当天晚上宋骄阳作了一个梦。

梦见一片无垠沙地,夕阳如血,燕书白带着她骑马,享受风驰电掣的快意。

她能感觉到风中微小的沙粒,也能感觉到发梢飞起。

他们没说话,可是很开心。

自从家变以来,她一直告诉自己要成为这个家的顶梁柱,要照顾祖母,要注意精神不济的嫡母,鲁姨娘是自己的亲姨娘,自然要贴心,骄珊跟骄云还小,需要她这个姊姊扶持,鸣海才五岁,在教育他成材之际,也不要给予太大的压力——每天反反覆覆,宋骄阳就是不断在这样告诉自己,不敢稍稍放松,可是在这瞬间,约束都不见了。

只要催促马匹前进,其他不用烦恼。

他们俩就这样你前我后,或者我前你后,一路奔驰在无尽的黄沙大地上。

强风吹拂,把一切的一切都吹得无影无踪。

宋骄阳觉得心情舒畅。

无言,却胜千言万语。

直到鸡鸣声起,宋骄阳这才睁开眼睛,心里还残存着梦境中遗留下来的开心,但想起现实,又怅然若失。

隐隐的,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但她又说不上来,只觉得潮思涌动,内心砰然。

☆☆☆

十一月十一,天空降下了薄雪。

宋骄阳第一次觉得自己在京城的时候真是好命——有貂毛大氅,有怀炉,有不会冒烟的银丝炭,晚上睡觉烧炭危险,还有暖石。

那些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去军营给燕书白送早饭回来的路上,宋骄阳冷得一路打颤。

回到燕宅,把马匹关进马棚,心里想着去厨房烧点热水暖暖身子,却老远听到柯婆子的大嗓门,“是不是大丫头回来了?”

“柯婆婆,是我。”

“到花厅,有个夫人来找。”

宋骄阳觉得奇怪,夫人哎,夫人怎么会找她一个罪臣之女——燕姑姑对他们好,但不是人人豁达,左邻右舍难免有人看不起落魄后的宋家。

全氏是农村出身,当到三品官夫人也很传奇,现在不过是她传奇人生中的一小段插曲,面对旁人的不屑,她总说,我还活着,其他都不算事。

柴氏原本奄奄一息,后来听说兵部尚书开口照顾了宋家男丁,一下子又活过来了,宋骄阳又告诉她,宋鸣耀日后来团圆,娶妻生子都是花费,柴氏便打起精神干活,现在几天就能绣一张手帕,一门心思给儿子存银子,人生活有了重心,就不会管其他闲言碎语。

鲁姨娘倒是好,儿女都在身边,想起其他少爷都进了天牢,她已经心满意足。

结果对于邻人目光最气愤的只有刘姨娘,当年她是清馆,不少人追捧,后来从了良,老爷虽然只是太学博士,但公公可是礼部尚书啊,进的是三品门户,过往的姊妹多少人羡慕她,没想到好日子没几年,这就被连累了。

她不想吃苦,想去侍奉将军,以前在京城,丫头嬷嬷都说她漂亮,虽然快三十岁,但还是花儿一样,可是那个大将军却不吃她那套,她气得在肚里暗骂,那个大将军不想想自己一副鬼样子,居然还拒绝她。

后来不得已跟着全氏,柴氏生活,两人总没给自己好脸色,刘姨娘也不羞愧,她就不信全氏跟柴氏甘心吃苦,只不过一个老,一个丑,没人要罢了,她刘玉娘还是花容月貌,自然要想办法月兑离苦海。

想是这样想,但真的太难了,原本负责为燕宅照料草木的汉子总会偷看她,后来知道她是罪臣家眷,是奴隶,就再也不屑她了。

刘姨娘觉得很污辱,那汉子不过也是一个下人,居然看不起自己,她当初要跟宋友竹的时候,人人可是都夸赞宋友竹有才,才得她的青睐。

她也心疼自己生的两个女儿,都是怀胎十月掉下来的肉,可是她最爱的还是她自己,现在如果有个合适的将领愿意收了她,让她衣食无忧,她愿意抛下一切。

宋骄阳也知道刘姨娘的心思,她控制不了刘姨娘,只能更心疼宋骄珊跟宋骄云,青春期的年纪本来就很敏感,看亲生姨娘整天打着再找男人的主意,对自己完全不管不顾,心里总是很受伤。

宋骄阳不会傻到去质问刘姨娘,母爱不是天生,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当母亲,生活安稳的时候自然什么都好,可是她们遭逢家变,人的真实性情就显现出来了。

所以能共苦才显得珍贵啊——她现在不过是个奴婢,哪来的夫人找她?

宋骄阳拢拢披风,搓着手进入花厅。

推开格扇,就觉得强风涌入,连忙转身关好。

燕姑姑勤俭持家,燕宅是不烧炭取暖的,时序入冬只能关紧门窗,然后多穿一点衣服。

宋骄阳一看到那找她的夫人,一下想起来了,是昌和公主,琳娜,她嫁给了正九品的仁勇校尉高大光。

那次相亲,还有一个琥珀也选中高大光。

燕书白发话,公主琳娜为妻,贵女琥珀为妾。

宋骄阳记得高大光很快把婚事办好,算算应该已经两个月了。

“奴婢见过高夫人。”宋骄阳行礼。

“不用多礼。”在关内住了两个月,琳娜的汉话明显好很多,腔调已经没那么重,“我过来,是有点事情想拜托你……夫君说了,你是京城来的,大户人家的小姐,读过书,懂得很多。”

“高校尉太夸赞了,不知道夫人要奴婢做什么,只要能力所及,奴婢一定尽力。”

琳娜突然露出一丝害羞神色,“我这个月不太舒服,去了医馆,里面的老人说是有孩子了。”

宋骄阳内心哇了一声,边关将士要有后,那可得天时地利人和,琳娜这是各种凑巧了,才能这么快怀孕。

在古代的异国婚姻中,女子怀孕就是立定脚跟,有了羁绊,从此以后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对琳娜来说,东瑞再也不是异乡。

一样是被牵连的女子,宋骄阳可太懂琳娜了,“恭喜高夫人,以后的日子不用怕无聊,小女圭女圭可有趣了,奴婢的弟弟现在不过五岁,看他长大真的比什么都开心。”

琳娜显得很喜悦,“校尉人很好,帮我送信回家了,琥珀比我漂亮,可是校尉说我是正房太太,所以家里由我作主,我也想让他开心,听说再过半个月就是东瑞过年,我想把家里布置起来……你帮帮我。”

高校尉不过九品,家里应该没下人,邻居可能也看不起这异国公主,所以没什么来往,琳娜才会到她这边来。

宋骄阳心想,高校尉态度真的很可以,琳娜也是真心想一起过日子的人。

夫妻就是你对我好,我对你好,道理说来简单,但鲜少人能做得到。

她是真的替他们夫妻高兴,能够遇到一个珍惜自己的人,那可难得了。

宋骄阳让琳娜等等,她去请示了燕姑姑——燕姑姑本来就是信佛的人,认为对人宽容,上天会赐福给在前线的书白,宋大丫头陪个异族公主去张罗过年事物,行。

宋骄阳这就带着琳娜上街了。

灯笼,剪纸都要买起来,枕头套跟被褥也要换新,另外还要买漆盘,过年要四干果,四鲜果。

她又问了琳娜,祖先牌位在不在?

琳娜听不太懂,她形容了一番,琳娜点头,在的,客厅的高桌上有那个东西。

祖先牌位在,那就要买香烛。

带着琳娜去买了香烛后,她又告诉琳娜不管高大光哪天回来,能在除夕当天当然最好,但如果延迟到十五也没关系,一家人在一起吃饭,那就叫团圆饭。

要饺子,元宝有财。

要有鱼,年年有余。

要韭菜,长长久久。

要全鸡,大吉大利。

要芥菜,世代绵延。

这些对东瑞妇女来说不算难的菜色,对饮食习惯不同的昌和人来说却难如登天。

宋骄阳又问了琳娜银两够不够,够的话她们今日就买一份食材,她去高宅示范一遍给她看。

琳娜连忙说够,她把宫中的值钱事物全带到东瑞来了。

于是宋骄阳买了面粉,猪肉,挑了鱼,又买了鸡,还有一把韭菜跟几个蛋,然后一把长长的芥菜。

当天下午,她就在高家的厨房一道一道示范。

不只琳娜一边看,一边用汉字跟昌和文字夹杂做笔记,琥珀也被叫来看了,也是一边看一边做笔记。

宋骄阳对于琳娜跟琥珀的不安很能感同身受——流放路上的两个月,她也作过无数次恶梦,后来即使遇见燕姑姑这样好的主人,她也都无法踏实。

示范完毕,宋骄阳对琳娜还有琥珀说:“燕宅距离这里很近,燕姑姑也很宽容,若有什么事情都能过来,只要奴婢能帮忙,一定不会推辞。”

虽然名义上是夫人跟奴婢,但感觉上更像朋友,都是离乡背井的人,她们能了解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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