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求娶 第二十三章
“那死鬼去哪了?”
阿襄丈二金刚模不着头脑。“谁是死鬼?”
柳惠娘正要开口,这时候门被拍响,阿襄来到门口。“谁啊?”
“是我,开门。”
阿襄把门打开,见到高老七,立刻不客气地问:“死鬼!你来干么!”
高老七大摇大摆地进门。“我是奉老大之命来的,让一让。”
在阿襄的瞪视下,他越过阿襄,来到柳惠娘面前,奉上笑脸,抱拳道:“老大说了,他不在时,由我给嫂子驾马车。”
竟然连装都不装了,一个个都跑来喊她嫂子,她嫁他了吗?她才刚和离呢!
柳惠娘正要开口,却又来一人,这人不陌生,正是客栈掌柜刘文昭。
“嫂子,这是楚老大的帐本,请您过目。”
很好,全都到齐了,柳惠娘一时也无暇跟他们计较“嫂子”这两个字的称呼,而是被帐本分了心。
“给我看帐本做什么?”
“老大交代,他不在时,帐本由嫂子过目,帮他管帐。”
他们这些人全都奉了老大的命令,他不在,嫂子就是第二个老大,因为老大说嫂子已经全部知晓,不必隐瞒。
郭善才就是楚雄,那宅子就是楚雄为她准备的,连客栈都是他的产业,因此刘文昭奉老大之命,把家底交代给嫂子。
老大说了,像嫂子这样的女人看似泼辣,却是个十足的贤妻,要抓住她的心,就得先让她管家。
把家底全交到她手中,她就算不肯,最后管着管着,就会管出了感情、管出了责任。有了感情和责任,就会负责到底。
她就是这样的女人,楚雄瞧得很清楚,当初柳惠娘就是这样管吴家的。
尽管吴子清三年未归,书信中的字里行间凉薄冷淡,柳惠娘也是安安分分地待在夫家,一直挨到公婆都过世了,才出发到京城找人。
在知道丈夫变心后,她其实可以去状告官府,但她沉住气,步步为营。虽说永安公主的线是他牵的,但能不能抓住公主的心,完全靠她的实力。
明明有公主为她撑腰,她大可乘机拿捏吴子清,但她想的不是报复、不是委屈,而是自己和儿子的未来。
楚雄与永安公主看法一致,这妇人是个通透的,她凭自己的聪明沉着与丈夫和离,这时候他再不把握机会放手一搏,就跟她那个丈夫一样蠢。
姓吴的不知道他失去了什么,这世间不缺美人,也不缺贤妻,但有相貌又贤慧,有情有义,看事通透,要同时具备这么多优点的女人,可不容易。
楚雄向来懂得抓住机会,这样的女人让他遇上了,岂会放过?故而今日才有了刘文昭带着帐本来找柳惠娘的这一出。
柳惠娘很想骂人,她又没嫁他,凭什么要管他的帐!不过见到刘文昭一脸希冀求教的表情,她忍了忍。
她不跟他们说,找罪魁祸首去说。
“他人在哪?”
“老大说他去挣前程,做大官,将来衣锦还乡,风风光光地回来跟嫂子圆房。”
柳惠娘听了耳根发热,又想开骂。“谁说要跟他——”等等!“你说他要去做官?”
“是啊。”
就凭他?
五大三粗、不通文墨的男人,如何当官?
看见嫂子的脸色,就知道她的疑问,刘文昭笑了。
“那是文官,要考科举,不知要熬到哪年哪月,咱们老大是练武的,当然是做武官。”
柳惠娘惊讶。“他要考武举?”
“非也,武举太慢,老大从军去了。”
听到“从军”两字,柳惠娘变了脸色,她没想到楚雄为了娶她,竟去从军了。
对柳惠娘这样的百姓来说,从军就是去打仗,当兵的日子是很苦的,他好好的楚家护卫不当,却跑去当兵卒?
“你们就这样让他去了?不知道做兵卒很危险吗!”
从前在村子里,她还小,却记得很清楚,边疆要打仗,官府贴出告示,家中满十五岁以上的男人都得入营当兵。
村人听到男人要被抓去当兵,跟生离死别一样,每晚都听到女人和孩子的哭声。
他们柳家因为生的都是女儿,那时候最小的弟弟尚未出生,爹爹有腿疾,才躲过一劫。
男人尚兵,一别经年,幸运活着回来的,不是断手就是断脚,大部分送回来的都是噩耗。
楚雄这一走,柳惠娘只觉得心头莫名慌乱,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虚,好似心头有什么东西被人掏走了。
见她气红了脸,刘文昭也呆住了。
他还以为嫂子听了会高兴,毕竟老大是为了娶她才去拼前程的,为的是将来让她风光嫁人,按道理嫂子听了应该会感动才对。
但柳惠娘不感动,她只气得想骂人。
“他以为他这么做,我会高兴?去他妈的高兴!他怎么知道他当大官后,我就一定会嫁他?他问过我吗?我同意了吗?他这是自作主张!”
她很气,气他不跟她商量就擅自作主,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也气他根本不了解她,她若喜欢一个人,根本不在乎他有没有当官。
吴子清就是因为当官显达了,所以心也变了。
她根本不稀罕男人是否高官厚禄,因为她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
她要的是一个真心实意对她好的男人,是把她放在心上,不管去任何地方,心里总装着她的人。
她要的是夫妻和和美美,一世恩爱,白头偕老。
这就是为何吴子清变心了,她选择和离,而非死缠烂打。
一个心中装了另一个女人的男人,已非她当初所爱,他长得再斯文、再儒雅,那也不关她的事了。
直到此刻,柳惠娘才意识到自己的心。
原来楚雄的离开竟会让她心慌意乱,不知不觉间,这个长相不讨她眼缘、性子粗鄙又狡猾,常令她气结的男人,竟然已经悄悄占据她的心,可笑的是,她还来不及弄清自己的心,他就离开了。
在偷走她的心、强势走进她的生命中后,他却说走就走,简直是……
可恶至极!
她浑身气极的模样,令刘文昭看了都怕。
柳惠娘气极反笑。“娶我?他若有个万一,还怎么娶我?他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也不知哪年哪月回来,他这是又打算让我守活寡?”
刘文昭张着嘴,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柳惠娘也不需要他回答。
人都走了,说再多也无用,有本事他就别回来!若回来,她肯定照三餐打!
这一日,柳惠娘气得谁都不见,就连润哥儿也丢给阿襄照顾。
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男人,已经不在身边了,她连个出气的对象也没有。
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直到天黑,她才终于出了房门。
帐本就搁在桌上,她连看也不看,直接去了厨房。
阿襄带着润哥儿从后头跟到厨房。
她和润哥儿两人挤眉弄眼,最后还是润哥儿开口。
“娘……”
柳惠娘拿着菜刀,一脸阴恻恻地转过头。“什么事?”
润哥儿打了个激灵,立即改口。“我帮娘烧火。”转身就溜了。
柳惠娘的目光转而移向阿襄,阿襄打了个冷战,立即道:“我去帮小少爷。”说完也匆匆闪人,出去时遇到高老七往这儿走,她伸手一拎,把人给拉走。
高老七拧眉。“干么?”
“不想死就别杵在这儿。”
高老七被她拖着走,也没挣扎,直到离得够远了,他才低声问:“怎么了?”
阿襄指指厨房。“生老大的气呢,别惹,像爆竹,一点就爆。”
高老七恍悟。“老大又惹嫂子生气了?不对呀,老大都走了,还怎么惹她?”
阿襄也不明白,她是男人婆,不懂女人的心思。
“也不知怎的,自从知道老大要去从军,就气到现在呢。”
高老七模模下巴,想了想,突然明白什么,嘿了一声。“有戏。”
“什么?”阿襄睁圆了眼,竖起耳朵,表示洗耳恭听。
高老七神秘兮兮地勾着她的肩,把她带到一旁咬耳朵。
“嫂子想必是心疼老大了。”
“心疼?不是吧,我看她都想拿菜刀杀人了。”
“嘿,你不懂,有些女人哪,口是心非,嘴上说不在意,心里却着急得很。依我看,老大这次跟嫂子肯定成事。”
他们从头到尾看在眼里,老大的追妻之路中间虽然多有曲折,但人心是肉做的,就算一开始不喜欢,可有个男人为自己做这么多,久了多少会动心。依高老七看,嫂子那颗心应该是被捂热了,生气就表示在意。
阿襄终于听懂了。“你的意思是,嫂子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在乎老大?”
“岂止在乎?”他指指阿襄的左心房。“已经入心啦。”
阿襄恍然大悟,点点头。
原来如此。
高老七本只是点一点她胸口的位置,没想太多,但在指尖不经意碰触时,感受到意外的柔软。
他低头看,这才发现阿襄的胸前鼓鼓的,竟是比先前大了许多,忍不住又用食指戳了戳。
咦咦咦?竟然不小?!
其实阿襄才十六岁,平日大伙儿混在一起,哥儿们随意惯了,加上她是个男人婆,因此大伙儿也没怎么把她当女人看,但她终归是女人,女人该有的她都有。
自从跟在柳惠娘身边,一日三餐好吃好睡,每日负责陪润哥儿玩,这日子过得美滋滋的,加上柳惠娘厨艺好,烧出来的饭菜不只美味,还很补身子。
这补了几个月,原本平板的身材似是终于滋养成功,来了个后天的发育,加上陪润哥儿晨练的习惯,竟是养成了前凸后翘、曲线玲珑,该纤细的地方纤细,该饱满的地方,一块肉也不少。
阿襄感觉胸口痒痒的,低头一看,就见高老七正用食指在她胸前两团肉上好奇地压一压。
她奇怪地看他。“干么?”
阿襄在男人堆里长大,小时候长得貌不惊人,加上平板的身材,因此不被人注意,而她自己也总是穿着男人的衣裤,跟高老七他们这些人一起厮混,很少有女人的自觉。
这一回要不是因为老大需要一个女人近身监视兼保护嫂子,她也不会穿回女装,扮成老大的妹子。
老大眼中只有嫂子,自然是把她当成自己的手下罩着,但高老七就不同了,他才是那个一直把阿襄当自己小弟照顾的兄长。
阿襄的功夫有大半是他教的;她来月事时,是他帮她弄来月事带的;两人打架时,也是高老七让着她的。
今日他突然意识到,小弟终于长大了,所谓女大十八变,她十六岁就这样了,到了十八岁还得了,小弟不像小弟,越来越像小妹了。
他眉头拧得更紧,目光在她身上打量。
像他们这些在狼窝里生存的人,什么肮脏事没见过?男人最明白男人的劣根性。
“你衣服穿太少,多加一件。”
阿襄瞪大眼,她衣服哪里少了?大热天的叫她加衣服?有毛病啊!她当然不听。
高老七却很坚持,就她这身段,出门肯定被人盯上,至于会盯哪个部位,他太清楚了。
不行,他得管着!
阿襄不知道高老七哪根筋不对,非要跟她杠上,她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被他逼着回屋换衣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