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求娶 第十八章
第十章
京郊有不少佛寺林立,供京城百姓及皇族世家去膜拜上香。
楚雄驾着马车,柳惠娘母子和阿襄坐在马车里,一行四人朝京郊的佛寺而去。
马车从东城门出去,城门外是一片开阔之地,沿着官道一路往山林走。出了城门后,柳惠娘便打开车窗,看着窗外的风景。
沿路上春光明媚,风景如画,这是他们母子来到京城后,第一次出城到郊外踏青。
润哥儿和阿襄十分兴奋,一大一小玩在一处,柳惠娘看了好笑,润哥儿似乎很喜欢阿襄,两人正在玩丢沙包,玩得不亦乐乎。
不得不承认,有阿襄帮她照顾润哥儿,让她省心不少,润哥儿也因为阿襄的陪伴,整个人跟在杏花村时相比完全不一样了,不但活泼开朗许多,每日都神采奕奕。
况且也不知怎的,他们来京城也不过两个月,润哥儿突然长高许多,身子也变壮了。
她虽然心有疑惑,但随后想想,孩子在长身子,他又成天蹦蹦跳跳的,才突然拔高了吧。
她哪里知道,润哥儿之所以长高,是因为楚雄每日暗地里的训练,他还交代阿襄平日有机会便与润哥儿过招。
这男人把润哥儿当成未来的儿子看,便手把手地教,不像在杏花村时,多少带了点目的陪他玩耍。
在楚雄的精心培养下,润哥儿的身高当然就拔高了。
柳惠娘看着窗外美不胜收的景色,精神却有些困倦,因为昨夜她失眠了。
他说,他会帮她,唯一的条件,是要她做饭给他吃。
其实这条件说了等于没说,因为平常都是她去厨房弄吃食给大伙儿,弄给他吃跟弄给其他人吃,根本没什么不同。
一想到他昨日搂着自己不肯放手,她的耳根子就禁不住发烫。
虽然他只是抱着她,没做出太踰矩的事,却将她的耳垂含住,亲吮逗弄许久,害她一整个晚上都觉得耳根发痒,臊意难抑。
她原以为自己这回躲不了,他会乘机占她便宜,但出乎她意料,除了亲吮她的耳垂,他没再要求更多。
当时还是他将她推开,一瞧他的脸色和表情,她就明白他在压抑什么。
他明明想要却忍住了,光是这一点,她就对他改观不少。以前视他为心怀不轨的色胚,经过昨日,她想,他其实也没那么坏。
他对她是真的很好了。
女人的身子连着心,身子不愿,就算给了,心里也会生出怨怼。
如果他碰了她,她只会对他更冷漠,但他没有,而是突然给她来这么一招,不求回报。这么对她,反叫她对他讨厌不起来了。
对他,她也有感激,可是叫她以身相许……不行不行,恩归恩,情归情,她这看脸的毛病改不了,还是喜欢斯文儒雅的男人呀。
柳惠娘忍不住模着自己的耳垂,跟自己天人交战中。
“娘,您的脸好红,不舒服吗?”
柳惠娘突然回神,这才发现润哥儿和阿襄正盯着她。
她借故用手搧搧自己的脸,埋怨道:“这大热天的,不好好待在家纳凉,做什么非要往郊外跑,瞧我热得……”
阿襄立即从一旁的暗格里拿出一把团扇。“夫人请用。”
柳惠娘顿住,这把团扇既精致又典雅,上头还绘了杏花树。
她拿来欣赏,好奇问:“你买的?”
“是我哥买的。”
柳惠娘手上的扇子差点掉下去,一个大男人去买女人的团扇!
她实在很难想像,他一个粗犷的大男人,站在店铺里挑选女人的扇子。
柳惠娘状似漫不经心地“喔”了一声,继续装傻。
阿襄受了老大的指示,趁此机会又告诉柳惠娘。
“还有这柜子,是我哥找工匠师傅特别做的,里头设了暗格呢。瞧瞧这座椅,还加装了软垫,非常柔软,免得夫人颠着了——”阿襄这话说得溜,不知道的人,还当她在卖马车呢。
柳惠娘怎会不明白阿襄的意思?这是有人借她的嘴来说给自己听呢。
听完后,她补了一句。
“真是破费了,回头我也添点银子,就当租用吧。”
阿襄听了立即摆手。“不用不用,我哥喜欢当冤大头,就让他破费吧。”
柳惠娘抖了抖嘴角,故意打了个呵欠,转移话题。“我累了,先睡一会儿,到了叫我。”说完就闭上眼。
昨日为了应付他,情急之下,答应了今日之行。
她不知道楚雄要带她去哪儿,问了阿襄也装不知,但她知道,他是个有本事的,也不会害她,便来了。
虽是借着小睡一下而转移话题,但她确实累了,没多久就真的睡着了。
原本在玩沙包的阿襄和润哥儿,手上动作同时停下,转头瞧了她一眼,确定她睡着了,两人互看一眼,立即放下沙包,开始徒手比划招式,演练起近身战。
这招式是楚雄想出来的。
楚雄早就发现润哥儿有练武的天分,手脚灵活,一学就会,不过他才五岁,年纪尚小,不如从平日玩速度做起。像游戏一样教给他,让他平日就与阿襄两人对招玩。
当然,这跟射小刀一样,都是瞒着柳惠娘的。
不知睡了多久,柳惠娘醒来了,看向儿子,见他和阿襄还在玩沙包。
她打了个呵欠,掀起车帘,朝外看去,这一瞧,不禁愣住。
一间佛寺矗立在眼前。
他说要帮她,怎么到佛寺来了?
这间佛寺香火并不盛,但十分清幽,树荫林立,羊肠古道,门口有一位小沙弥拿竹扫帚在扫落叶。
马车在佛寺门前停下,她瞧见楚雄下了马,朝小沙弥走去,不知跟小沙弥说了什么,就见小沙弥笑得十分开心,楚雄还模模他的小光头,好似十分熟稔。
柳惠娘奇怪地看着,小沙弥随楚雄走向马车,还轻快地跳上前座,与楚雄坐在一起,跟着马车驶进大门。
在佛寺前头的广场停下后,柳惠娘等人也下了马车。
这间佛寺位在深山,它没有雄伟的建筑,也没有鼎盛的香火,却像是深山老林中一处遗世而独立的秘境。
在他们下了马车后,有几位小沙弥出来了,接着一位和尚缓缓走出,慈眉善目地笑看他们。
楚雄走向和尚,朝和尚双手合十,和尚也朝他回礼,接着两人一同朝他们看来。
柳惠娘心有所动,此时楚雄一个眼神,她便知道他的意思。她牵着润哥儿,阿襄跟随在后,一起走向前,朝和尚见礼。
和尚对她微笑点头,便领他们一起进去。
沿着阶梯拾级而上,前头是大殿,后头是园林,和尚吩咐一位小沙弥领他们往僧房而去。
楚雄与她并肩走着,对她道:“这几日咱们就住在此处。你稍作歇息,午饭时会来叫你。”
柳惠娘看着他,虽然她心中有许多疑问,但她没问,只是点头,来到僧房门口,便与儿子进了屋,阿襄则睡在隔壁的僧房。
僧房打扫得十分干净整齐,柳惠娘环视一圈后,走到窗前推开窗子,眼前一片青葱苍翠,此时春盛,绿意盎然。
其实适才在路上,不止他们一辆马车,郊外游人如织,途中也经过其他佛寺,只见香火鼎盛,去上香的百姓可不少。
唯独这间佛寺不同,恍若方外世界,十分幽静,她的心也奇异地平静下来了。
她出生的杏花村也是山明水秀,但住在那儿时,她的心却感受不了山水的润泽,总是静不下来,时时徨恐,深怕爹把她卖给人做妾或是卖给人牙子。
嫁给吴子清后,过了一段甜蜜的日子,丈夫便离乡背井去了京城。她一方面要侍奉婆母,另一方面要照顾儿子,操持家中的一切,白日在人前欢笑,夜晚忍受着相思,孤枕难眠。
她的心从没真正宁静过,直到身在此处。佛寺的清幽、山林的静谧,竟让她感觉到从未享受过的平静。
她独自在寺中漫步,感受这份与世无争,岁月静好。
她这一生汲汲营营,似乎直到此时,才终于停下忙乱的脚步,得以休憩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