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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婚独霸衣方 第一章 和离开展新事业

作者:简薰

高和畅在和离书上盖下手印——她这个不得丈夫叶明通心意,嫌弃到新婚之夜都分房睡的挂名少女乃女乃,终于从叶家分出来了。

很好,这是她穿越以来干的第一件大事,恢复自由之身。

唯一麻烦的是高家在京城有名望,不愿意接回这个丢脸的女儿,所以她只好暂时住在喜来客栈里。

所幸嫁妆不少,高和畅让大丫头春花全拿去当了,那些珠宝玉器、香料布匹,她都不需要,对于一个移民人士,现银才是安全感。

当然,女乃娘郝嬷嬷跟大丫头春花、秋月都觉得她不太一样了,当然不一样,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的服装设计师,接过无数连续剧跟电影的案子,独立又自主,曾经两度入围金马,三度入围金钟,哪像原主那么蠢,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一次假意悬梁真把自己弄死了,前生已经住进安宁病房的高和畅就这样穿越过来。

有惊骇,有错愕,但能再活一次还是好的。

她虽然没经历过原主的人生,却是在穿越之中“看”到了完整的十八年,甚至连原主喜欢什么都知道,郝嬷嬷跟春花秋月只当她生死关头走一回,终于想开,都替她高兴,古代人心思单纯,也没想到有未来之人会穿越来此,对她们来说,小姐还是小姐,只是终于想通了,高兴都来不及,哪会怀疑。

高和畅前生在安宁病房已经住了三个月有余,从全身疼痛动弹不得到手脚活动自如,那是大喜过望,没有大病过都不知道能自己刷牙洗脸是多幸福的事情,没水没电?小意思,她真的不介意。

住进喜来客栈的第六日,春花终于把她所有的嫁妆典当完毕,一共得银二百五十两,加上她原有的现银,莫约六百两。

古代一两已经是五口之家一个月的生活费,六百两可以过得很不错,也可以找个媒婆帮自己相个读书人再婚,嫁妆如此丰厚,很多苦哈哈的读书人求之不得。

郝嬷嬷苦口婆心,“小姐才十八岁,又没跟前姑爷圆房,要再成亲还是很好找对象的,找个不会打人的读书人安稳过日,生几个娃,将来老了才有人奉养。”

高和畅只是笑,她对郝嬷嬷有原主的记忆,觉得亲切,觉得温暖,但是她不想盲婚哑嫁,经历过自由恋爱,她觉得灵魂的共震比门当户对还重要,还有,古代人标准也太低了吧,不会打人就算好男人了。

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的独立女性啊,“不打人”是身为一个人的基本认知,绝对不是优势,不过看来古代的家庭暴力问题还是蛮严重的,不打人居然可以拿来当成说嘴条件?

老了有人奉养这个也不太行,她不认同养儿防老,养孩子应该是一段惊奇旅程,父母跟孩子共同成长,绝对不是因为自己想要安享晚年,所以制造一个孩子来养老,这样太不负责任了。

不过高和畅也没想过要跟郝嬷嬷还是春花秋月沟通,她们就是在那样的社会氛围下长大,会那样想很正常,就像自己一样,都无法改变。

六百两是不少了,但喜来客栈收费不低,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高和畅就想着要做生意。

这个朝代没在她学过的历史里出现,叫做东瑞国,不知道全国状况怎么样,但京城作为一个国家的政治经济中心,富庶不在话下。

虽然是千年以前,但所用物品都十分精致,被子是锦绣塞棉,枕头是茶叶枕,枕上去就有清香,十分好眠。

桌椅美人榻都是紫檀所做,价值不菲,茶水壶杯是青花瓷,上面有山水图案,壶跟杯成一套,放在一起看别有一番趣味。

最让高和畅高兴的是这个东瑞国女子地位高,民风开放,女子出门不但不用戴帷帽,女掌柜也大有人在。

喜来客栈附近的焦家画室、千字书库、京华金钗等等都是女掌柜,不但出来接待客人,还上商会跟几个大男人一起谈生意,一起吃饭,京城人说起这几个女掌柜都是一个赞,没人会觉得女子不该抛头露面。

高和畅觉得很好,因为她不能接受在深宅看着一方小天空到老到死,她前生已经只看着安宁病房的窗外天空,这辈子,绝对不要这样,她是知名服装设计师,她还有好多理想未完成,她想帮女子设计出漂亮的衣服,不管她在哪个时代,哪个地方。

而且还有一个很实际的问题,她需要钱。

因为安全问题,高和畅暂时不考虑自己买个小宅子,古代没保安系统,小偷什么时候会进来不知道,盗匪什么时候会进来不知道,少则损失财物,重则赔上一条命,还是住客栈保险点,可是相对的花费就多了,加上是单独包间的天字号房,包一个月要三两银子,她不赶紧赚钱,几年后就付不出房钱。

做什么好呢?当然是做服装,她的老本行。

她本来就是服装设计师,自己就能想出很多衣服款式跟剪裁,穿越到这里更是大大的占了便宜——唐朝的衣服那么美,汉朝的衣服那么美,可是这东瑞国完全不知道,只要她画几套唐装汉服,那还不把京城闺秀迷得不要不要的。

她还有古驰,还有香奈儿,还有好多品牌可以参考创意。

生存比较重要,高和畅也没办法想太多了,而且她还有一个私心,这万一京城也有跟她一样穿越而来的人,他们还能借着这些衣服相认,一起聊聊爱黛儿的最新专辑,或者聊聊灌篮高手还是鬼灭之刃,那不挺好的。

财物自由了,人生当然就自由了。

找一个好看的小郎君成亲生子,女主外,男主内,她是家中大爷,她说了算,她负责赚钱养家,小郎君负责美貌如花——这样想,日子真是美滋滋。

高和畅花了两个月画出十套汉服,由于锁定客层是大家闺秀,所以图案格外精致,鸟雀鹤凤,跃然纸上,闺秀是不缺钱的,缺的是能让她们一见钟情的漂亮衣服。

蝉冠朱衣,方心曲领,玉佩朱履之为汉服也。

汉服又称三重衣,看起来十分华贵,东瑞国肯定没想到衣领能以这样的方式呈现,画完了,自己也觉得很满意。

郝嬷嬷看了十分惊讶,小姐虽然以前也画画,但都是画观音或者山水,这次居然画起肖像,这些肖像的衣服都十分好看,她活了这把年纪也没看过这样的衣服,衣领居然一重一重的,太精致了。

郝嬷嬷不懂太多,但看到自家小姐振作总是好事,小姐以前太爱闹事了,那次假意悬梁被救下后,大夫都说没命了却又突然坐起来,吓了她们好大一跳,但总归是好事啊,自己从小女乃大的小姐,郝嬷嬷无论如何舍不得,又见小姐终于懂事,知道不要哭闹,内心也只有安慰而已,果然历经一劫,长大了不少。

叶家跟高家是指月复为婚,两家老爷是世交,铁打一样的兄弟情谊,原本叶明通也是同意娶小姐的,两家来往一直都不错,却没想到大喜之日,叶明通那怀孕的通房绿水跑到喜房来问候主母,小姐被这种挑衅给激怒,当下就命人把绿水打死,两家下人没人敢打,虽然只是个怀孕的通房,但叶家可是三代单传,就算生出来的是女儿那也是功劳。

后来小姐见使唤不动人,自己动手,拿起绣墩就砸破了绿水的头,又用脚猛踹绿水的肚子,就这样一尸两命。

叶家跟高家都有头有脸,丢不起人,叶家就算心疼还没出生的孩子,也不可能为了一个下人就把婚礼叫停。

喜宴的时间很长,长到小姐打死绿水,又把喜房清理干净。

郝嬷嬷也觉得不好,绿水是仗势欺人,但毕竟只是个通房,日后慢慢收拾就是,不用在自己大婚之日把人打死,多晦气。

然后小姐迎来了漫长的夜——姑爷叶明通知道绿水死了,宴席散了后就到书房,没踏入喜房一步,隔天早上倒是来偕同小姐去拜公婆了。

对于绿水怀孕,叶家上上下下都高兴,却没想到一娶媳妇,孙子就没了,所以对这媳妇也热络不起来。

小姐就这样在叶家住下,因为打死绿水的关系,公公婆婆不喜欢她,封太君更是厌恶的不愿见她,姑爷每晚睡在书房,他也不打小姐,也不骂小姐,三日回门,初二回娘家都陪着,但就是不进房,成婚三年,小姐就像守活寡。

其间姑爷叶明通的两个大丫头绿意跟绿欢先后怀孕,叶家却是知道的当下就把人挪到封太君的院子去了,绿意与绿欢大门不出,所有吃食都在封太君的院子烹煮,小姐几度想下手都没有办法。

让郝嬷嬷说,小姐真的疯魔了。

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怎么了,庶生嫡前怎么了,小姐是正妻,她的儿子就是嫡子,这点永远不会改变,根本不用害怕一个小小通房,叶家是有规矩了,怀孕了也没给名分,这还不够给小姐面子吗?偏偏小姐嫉妒心重,说嫡子必须就是嫡长,郝嬷嬷劝也劝了,哄也哄了,可是真没办法,她只是个女乃娘,小姐不用听她的。

然后绿意先生了一个儿子,绿欢也生了一个儿子,叶家大喜过望,洗三百日都请客,甚至花重金上玉佛山请住持赐名,小姐身为嫡母,拒绝出席洗三,拒绝出席百日,当然也拒绝上玉佛山求名。

但叶家不在乎这个孙媳妇了,三代单传的叶家已经有了两个曾孙,而且都白胖活泼,封太君喝了姨娘茶,绿意从此是伍姨娘,绿欢从此是余姨娘,叶明通的书苑有两个小跨院,刚好给她们住。

郝嬷嬷记得,消息传出来时,小姐气得快发疯,砸毁了所有能砸的东西,还去问了官媒,这样的姨娘可合乎规矩?

官媒说没喝主母茶,那就不算,这是东瑞国保障正妻的律法之一。

小姐居然状告府尹,叶家没经过主母同意就收姨娘。

于是伍姨娘又成了绿意,余姨娘又成了绿欢,但也只是称呼上改变,生活上还是没变,而且封太君因为觉得没面子,主动让伍家跟余家去除奴籍,另外给了一大笔安家银,让他们在外独立。

绿意跟绿欢的报答也很直接,生儿子不到半年又双双怀孕了。

叶家就是当小姐不存在,她要吵要疯随她去,总之不要理她就好。

小姐在叶家四面楚歌。郝嬷嬷看着心疼,却又无可奈何,小姐这从小被太太宠坏的骄纵性子,在娘家这样也就算了,在夫家这样万万不成的。

绿意跟绿欢又各自生了儿子,子嗣单薄的叶家,短短三年添了四个男娃。

小姐只会哭,只会闹,常常跑到姑爷的书苑前大吵,书苑的守门婆子力气很大,每次都能把小姐挡下来,在叶家谁不知道,谁都可以进大爷的书苑,就是大女乃女乃不行。

后来,叶家的管事巩娘子给出了主意,让小姐假意自尽,姑爷就算不怜爱也不好再这样不给面子,人命都拿出来拚搏了,没人会不心软的。

郝嬷嬷觉得不妥,弄不好万一成真了怎么办,巩娘子却说只要好好练习,不会成真的,大爷也没那么狠,真的无动于衷。

也不知道巩娘子的嘴那样巧,哄得小姐信了,在秋日天寒跳入湖中,虽然下人已经很快救起,但还是着了凉,发烧好几日,姑爷来看了一次。

让郝嬷嬷说,姑爷根本就不该来,不来小姐就死心了,来了那么一次,小姐以为寻死有用,所以在叶家的最后半年,十天半个月就要寻死一次,姑爷原本还会来看看,后来大概也明白是做戏,就不来了。

最后一次就是悬梁。

郝嬷嬷都不知道巩娘子怎么说服小姐同意的,总之小姐做了这件危险的事情,而且一度气绝,郝嬷嬷当时一直觉得巩娘子是受封太君支使,想办法让小姐从叶家消失,为了四个娃儿能平安长大着想,把狠毒嫡母赶出去是釜底抽薪的方法。

看着没气的小姐,郝嬷嬷很伤心,小姐是胡涂,但还是她从小女乃大的小姐,虽然有点僭越,但郝嬷嬷是把小姐当成自己女儿疼的,看到她因为新婚之夜的一个错误,步步错到丢了自己的命,才十八岁,怎能不让人心痛。

所幸小姐活过来了,还想开了,虽然成了下堂妻,但京城下堂的女子多了去,下堂又怎么了,让她说啊,小姐就该趁年轻貌美时赶紧再嫁人生下孩子才是正经。

八月十八,九天玄女诞辰,可是好日子。

秋高气爽,太阳舒服得不得了。

高和畅前生不信鬼神,穿越后相信了神佛,开始迷信起来,“卖衣服样式”可是足以改变命运的大事,所以特意等了个好日子,九天玄女法力无边,肯定能保佑她生意谈得顺顺利利。

早上捻完香,让春花秋月各抱着五卷画轴,就上了跟喜来客栈租借的马车。

去的地方她也早早打听好了,城中的百善织坊。

百善织坊是百年老铺,主人家姓褚,在东瑞国已经开了上百家分铺,城中店是发家店,一直维持百年前的格局。

比起后来展店的铺子,发家铺当然不大,可却是最受重视的,什么好东西都先在城中店贩卖,京城的大户小姐都知道,城中的百善织坊有最好的东西。

原主以前也爱在百善织坊买东西,可惜嫉妒心太强,惹得叶明通不喜,就算穿得再漂亮丈夫也不会多看一眼。

十八岁就死了,说起来是很可惜的。高和畅想,自己一定要好好的走完这趟人生,才不枉老天爷给她的第二次机会。

马车辘辘向前,过了莫约一个时辰,车夫停了下来,“高小姐,百善织坊到了。”

高和畅并不娇贵,自己跳下了马车,春花秋月抱着画轴也连忙下来。

百善织坊,生意好得不得了。

秋日融融的太阳底下,暖风吹拂,高和畅看着那块斑驳的百年招牌,心想,自己也要在古代创一番事业,庇佑子孙至百年。

想着想着,忍不住挺起胸膛,首先,要把画轴卖出去才可以。

带着春花秋月踏入了百善织坊,马上有个胖娘子迎面而来,笑容满面,“小姐要点什么?我们刚刚进了一匹狐狸斗篷,可是秋天最肥美的季节打下来的,冬天穿肯定保暖,小姐要不要看一看?”

高和畅微笑,“我找掌柜。”

胖娘子在百善织坊已经待了十几年,知道什么样的人都会有,于是笑说:“那小姐等等,请问贵姓?”

“我姓高。”

胖娘子说了句稍候便往内堂去了,很快的领了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出来,就见胖娘子对中年人比画了一下,中年人点点头。

“高小姐。”八字胡的人走过来,主动自我介绍,“敝姓孙,是百善织坊现在的掌柜,还不知道高小姐要相询什么事情?”

“我有几张画,想让孙掌柜看看。”

孙掌柜不明所以,但生意人总是和气为上,还是笑着说话,“高小姐误会了,我们这里是卖布料,成衣的地方,画画要往隔壁几家,有个洪家画铺。”

高和畅心里念了自己一句,是自己没说清楚,“我画了几款衣服,想请孙掌柜过目。”

孙掌柜眉毛一挑,这他可见多了,一个月总有那么几个,但都很普通,那些设计出来的衣服他们的绣娘就能做,何必买图。不过百善织坊是老店,家主说了要谦虚,反正看一幅画也不需要多少时间,好歹自己亲自过目,让这位高小姐死心,也免得说他们百善织坊店大欺人。

孙掌柜于是把高和畅引到柜台边,“那敝人就在这里看了。”

春花连忙递过一卷。

孙掌柜打开,原本只是抱持着“让对方死心”的心态做做样子,却在滚动条摊开到底的瞬间忍不住咦了出来。

这是什么?怎么有衣裳这样华丽?

领子居然能做成一重一重的,好特别,还有这种三层环绕的裙子,缀以荷叶边,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颜色用的是藕荷衣裙,青莲色腰带,更显得纤腰不盈一握。

孙掌柜的眉毛一动一动的,这衣裳很适合大家闺秀穿着出席春宴,赏牡丹,赏十八学士什么的,都很合适。

春暖时节,绿叶扶疏,花朵争艳,穿着藕荷色最显眼不过,既不同满庭红绿,又不会显得突兀,妙啊!

高和畅生前跟无数电视金主打交道,自然看懂孙掌柜的表情变化,知道这是有戏了,内心忍不住高兴。

孙掌柜抬起头笑说:“这样吧,我一张画五两收,买断,高小姐可不能再拿这图案给别家。”

高和畅想,她的汉唐知识可不只这些银子啊,于是伸手把画卷起,“五两我不卖。”

孙掌柜也知道是低了,但做生意本来就这样,先给低价格,再给适当的价格,对方就能接受了,于是道:“那十两吧。”

他本来的心理价位就是十两。

“这样吧,我把这卷画轴留下,掌柜的给主人家看一下,主人家要是愿意跟我谈,价钱再商量,如果主人家觉得不值得跟我谈,那画我也不取回了,当谢谢孙掌柜白忙一场。”

孙掌柜噎住,他快四十岁的人了,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说话这样老练,于是道:“高小姐等等,我家大爷正好今日来看账本,我拿进去给大爷看看,不过大爷一向挑剔,我不保证大爷会见高小姐。”

高和畅闻言喜道:“我明白,辛苦您啦。”

孙掌柜拿着画轴进内堂后,秋月立即说了,“小姐,万一这孙掌柜贪小便宜,没把画轴给主人家看,我们也不知道啊,这样他就白白赚了一套衣裳呢。”

高和畅心情好,笑着跟秋月解释,“百善织坊是老铺子,发家店的掌柜肯定是挑过又挑,不会这样的,百善织坊要是贪小便宜,早没人把衣服样式送过来了。”

秋月不敢顶撞小姐,于是讨好说:“小姐可真有本事,一张图案画两天,孙掌柜愿意出十两买,这样下去郝嬷嬷也不用担心了,她总烦恼小姐把钱花完,然后我们四人被赶去睡大街。”

秋月原本也跟郝嬷嬷一样想法,待见到小姐一张画可以卖十两她还不卖时终于放心下来。

高和畅一阵好笑,“放心,我在一日,不会让妳们睡街上的。”

很快的,孙掌柜掀开珠帘出来,满脸堆欢,“我家大爷请高小姐入内一叙。”

高和畅就知道,能代表褚家出来做事的一定有眼光,汉服这么美,一张画十两实在太便宜了。

孙掌柜在前面引路,穿过小小的内廊,然后是天井,中央种着一棵大树,大概要三四人环抱才能围住,百年前可能只是一株普通树种,经过百年就成了成荫大树。

二进的屋子前有这样一棵大树,夏天也不会热。

孙掌柜带头,踏入二进中央的大屋。

秋日天气好,格扇没关。

高和畅来之前自然多方打听,将百善织坊的十八代祖宗都模清楚了,现在褚家掌家的是褚老爷,主要掌管棉田、桑田、染坊等事物,每年会去江南两三趟,至于布庄已经于两年前全数交给嫡长子褚嘉言负责,褚嘉言今年二十岁。

褚嘉言十七岁时曾经要成亲,但祖父却突然过世,于是开始守孝,已经订亲的庄小姐不想过门就当守丧媳妇,不愿热孝成婚,于是双方退回婚书,庄小姐很快的另嫁,褚嘉言就这样耽搁下来,算算他年底就能出孝了。

褚家家规,除了嫡长一脉外,其余三十岁须分家,分家银看当家主母心意,给多了是情意,给少了是道理,总之不可埋怨。

褚太太膝下生有二十岁的褚嘉言,未婚,十八岁的褚嘉忠因为趁着热孝期娶了大一岁的表姊,现在膝下已经有一个嫡子。

高和畅觉得古代商家教育孩子还是可以的,二十岁放在现代搞不好都还要爸妈接送上学,但是在古代已经负担起家族事业。

褚嘉言虽然会投胎,但本事还是有,他两年前接手布庄,这段日子以来已经扩店三家,算是很不错的成绩。

“大爷,高小姐请来了。”孙掌柜给介绍,“高小姐,这是我们褚家现在的掌家大爷,什么事情都能作主。”

高和畅就看到传说中的褚嘉言从书桌后面走出来,她觉得自己好庸俗,但她就是眼前一亮。

以前因为工作关系看过无数明星,都没现在这种感觉,她觉得这褚大爷周身有一种氛围,玉树临风、文质彬彬……这些好像都不够说明她现在的感觉。

他很不一样,不只好看,还有一种气度。

高和畅后悔没有好好读书,她现在找不出完美的形容词来形容眼前的褚大爷,充分体会什么叫做书到用时方恨少。

褚嘉言开口,表情温和,“我看过高小姐的画了,服装款式确实奇妙,亦前所未见,我自问已经看过上万画轴,却是没看过这等服饰,敢问高小姐,这些设计叫什么名字?”

这可是高和畅的老本行,对于做过古装大戏的服装指导来说,跟个没见过汉服的人说名称,小事一桩,于是让春花秋月把十张滚动条都打开,说了起来。

这叫三重衣,深衣,襦裙,束腰,大袖。

这图案是花跟瓜组成,叫做瓜瓞绵绵。

葡萄,多子多孙。

佛手,意欲福手,象征福气。

一套一套解释下来,所有的组成,图案、颜色都有不同意思,说完十套已经过了两刻钟。

高和畅侃侃而谈,态度自信、胸有丘壑的样子神采奕奕——看在褚嘉言眼中,那是十分特别了。

东瑞国女性地位高,女商人不在少数,他也跟很多女子打过交道,但她们不是继承夫业的无知小白花,就是继承父业咄咄逼人的女商贾,她们不是想依附他就是想说服他,很少人能好好说话表达自己的想法,褚嘉言想,自己行商这几年来,这高小姐好像是唯一一个单纯表达自己想法,让他决定接不接受的人。

他觉得这样很好,男人女人没有谁比较高尚,互相尊重就是了。

这十张衣服绘图真的是上品,而且这高小姐似乎很懂得成衣,现在虽然是秋天,但衣服都是领先半年开始,一套衣裙要做十天半个月,现在要做的都是春天的款式,没人等到春天才做,那样一定来不及。

“不知道高小姐师承何派?”

“我师承异域画师,她在高家住了十年,教会我许多东西,直到我十五岁她才回乡。”

高和畅来之前已经想好说法,并且事先告知女乃娘丫鬟们这样说才好谈生意,因此当她说出这话时旁边的几人都面色如常,而郝嬷嬷与两丫鬟从来也没觉得自家小姐会画那么厉害的图很奇怪,只以为是大难不死后她开窍了,把心思全都用在挣钱上,而且还对这方面特别有天分。

褚嘉言脸上满是惋惜,“实在太可惜了。”

高和畅连忙说:“不可惜,我师父已经将一身本事传授给我,师父会的我都会,褚大爷见我老师跟我是一样的。”

褚嘉言莞尔,“我听孙掌柜说了,以十两买画,高小姐不愿,十两确实低了,这样吧,我出三十两,以后高小姐有画就拿来百善织坊,都以三十两计价。”

高和畅知道三十两已经是极好的价格,普通人家可以过上两年日子,但这不是她想的,“我有个主意,褚大爷听听成不成?”

褚嘉言爱才,见这画轴如获至宝,自然对高和畅高看一眼,“高小姐请说。”

“我这十卷画轴全数放在百善织坊,绣坊怎么卖我不管,但我要净利的至少十分之一,假设一款衣服净赚两百两,那我就要二十两,假设净赚三百两,那我要三十两,不知道褚大爷可愿意?”

褚嘉言一怔,这是想抽成来着,也不是不行,做生意不能只看人家抽的部分,也要看自己卖的部分,对方抽的越多,代表自己也赚得越多,不过他们做成衣款式,通常是买断图案,第一次有人跟他谈抽成,十分少见。

他是嫡长嫡孙,从小被严格教育,很少人能这样跟他讨价还价,倒是觉得新鲜,“如此一来,赚赔都由我说了算,高小姐不怕我弄一本假帐糊弄妳?”

高和畅一听就知道他是同意了,“百善织坊百年老铺,自然是诚信为主,才能多年屹立不摇,褚大爷都同意了,我还怕什么?”

这番话捧得恰到好处,褚嘉言微微一笑,当下定下合约。

签字时才知道眼前的姑娘叫做高和畅,住在喜来客栈天字号房——虽然不住家里有点奇怪,但他没探人隐私的习惯,人生在世,总有不得已的时候,不需要对别人刨根究底,那是身为一个人基本的礼貌。

和畅,名字倒是不错。

兰亭集序云: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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