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吃货 第三章 一起开铺子吧
自从得知韩家姑娘的存在,还有她闹出来的事,阎明巍就买下了韩家隔壁的这处庄子,不过,他不曾踏进这里一步,由着阎岳这个大掌柜去折腾,庄子整成什么样子无所谓,只要闹得隔壁庄子鸡飞狗跳就好,当然,他的目的显然没有达到,但庄子倒是整成了一处风景,可惜,小主人明显不懂得欣赏,反而更喜欢隔壁那个破烂的庄子。
“从辰初去了隔壁庄子就没有回来,他在干啥?”阎明巍真不知道日来这儿做什么,原本是想尽一下当父亲的责任,关心关心儿子,没想到儿子忙得很,未时都过了一半还窝在人家的地盘上,这是想直接混到晚膳吗?
“小公子这几日都在学习做蛋糕。”李嬷嬷想起前日小公子带回来的东西,有幸吃了一口,那软绵细腻的滋味至今还烙印在心。
阎明巍的脸微微一僵,“这是什么玩意儿?”
“那是一种很新奇的糕点,老奴以前从来没见过,小公子可喜欢了,吵着要韩姑娘教他,因此这几日小公子都待在隔壁庄子学做蛋糕。”
阎明巍真不知说什么好,傲娇的小家伙在厨房那种地方……太难想像了!
“阎成,我们去隔壁瞧瞧。”阎明巍迫不及待的迈开脚步,阎成的声音宛若一盆冷水浇下来。
“主子,如此一来,您的身分就藏不住了。”
脚一缩,阎明巍哀怨的看着阎成,“其实,她迟早会知道我的底细。”
“是,可是这会儿知道了,主子的计划就落空了。”
阎明巍怔愣了下,“对哦,差点忘了。”
差点忘了吗?阎成强忍着翻白眼,主子根本忘得一干二净,说不定还步上小公子的后尘——人家不想让你靠过来,你还绞尽脑汁要贴上去。
半晌,阎明巍喃喃自语的道:“其实,不想曝露身分也不难。”
阎成突然全身起鸡皮疙瘩,怎么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果然一刻钟后,阎成跟着主子像等候行窃的小偷窝在树上,有那么一瞬间,他差一点失控尖叫:主子,您可是西北人心目中高大伟岸的阎小将军,这样真的好吗?
阎明巍完全看不见某人怨妇似的目光,视线紧紧盯着隔壁的庄子,疑惑这儿到底有什么好呢?
此时,韩凌月和阎文旭已经吃饱瘫在躺椅上晒太阳。
“你真的想学习做蛋糕?”韩凌月怀疑小家伙借机骗吃骗喝,虽然他付了银子吃三餐,但没有包括点心,当然,若是做了点心,她也不可能少他一份。总之,他美其名说要做蛋糕,可是等到进了厨房,他闲扯几句,从她口中套出没听过的点心,就改变心意了,以至于各式各样点心都吃了,他的双手却连面粉都没沾过。
“我真的想学,但是太难了。”阎文旭说得毫无愧疚感,进了厨房,他就不自觉打退堂鼓,若是他一个不小心将厨房烧了,怎么办?
“遇到困难就退缩,你什么事也做不成。”
“谁说我遇到困难就退缩?我只是不喜欢厨房。”
韩凌月不由得冷笑,“你不喜欢厨房还想学做蛋糕?”
“我想让我爹吃蛋糕,可是不喜欢厨房也没法子啊。”
“你爹狼心狗肺将你丢在这儿不管,你还想做蛋糕给他吃,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韩凌月根本不相信,可是他能掰,她就能扯,看他们谁先堵住对方的嘴。
“……我爹不是故意将我丢在这儿不管,他得出去干活挣银子养我。”
“你嘴刁,养你确实很花银子,所以你爹就是狼心狗肺,也能够理解。”
“……”她干啥一直说他爹狼心狗肺?韩凌月伸手模了模他的头,“可怜的孩子,你爹狼心狗肺绝不是你的错。”
“……”她又模他的头了,他突然觉得爹被说成狼心狗肺也没有多糟糕。
有一就有二,韩凌月对模头之举已经没有初次的不安,模够了就收回来,从头到尾很理直气壮。
“你应该回去了。”
虽然这个女人有时候很气人,但他不想回去,“不是快要晚膳了吗?”
“你的时间过得真快。”她的肚子还撑着,这会儿想到吃的就想吐。
“回去再过来很麻烦。”
“不麻烦,隔着一道围墙而已。”
阎文旭哼一声,侧过身子,闭上眼睛假寐,不回去就是不回去,她能如何?
见状,韩凌月唇角轻轻上扬,这个小家伙越来越会跟她耍赖。
收回目光,韩凌月眼睛一闭,此时却莫名生出一种被什么缠上的感觉,她不由得再度睁开眼睛,抬头望去,正好是熊孩子往日坐的墙头,当然,什么也没瞧见,因为小家伙就在身边。
韩凌月甩了甩头,为何老是有这种奇怪的感觉?莫非最近睡眠品质太差,神经衰弱,因此产生错觉了?
江州临海,交通发达,非富即贵很难拥有这儿的庄子,一般的宵小绝对不敢跑来这儿……想着想着,韩凌月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很快就被周公拉走了。
用过晚膳,阎文旭终于依依不舍的回去,没想到“狼心狗肺”的爹正在等他,坐在书案后面,看着他的功课——几日前的功课,因为这几日他早上起床梳洗过后,只来得及打一套拳,就匆匆赶去隔壁庄子用早膳,晚上回来洗个澡,他就懒了,直接窝在床上看书,李嬷嬷催他练字,他总是说等一下,这等一下就不小心睡着了。
“爹,你怎么来了?”阎文旭看起来很心虚的样子,虽然爹总是教导,想教人无法看透你,就要拿出气势压人,绝不能露怯,可是面对爹的时候,他总会不自觉矮一截,更别说他知道自个儿有错,根本挺不直腰杆子。
阎明巍一脸的严肃、慎重,可是声音无比的温和,“儿子,爹对不起你。”
阎文旭吓了一跳,爹在玩什么把戏?“爹真不该狼心狗肺将你独自丢在这儿。”
阎文旭惊愕的瞪大眼睛,难道爹都听见了?
“爹真的太失职了,不管有多少理由,爹都应该尽可能陪在你身边。”
阎文旭连忙摇头,“不不不,我都明白。”
“你是个好孩子,不忍心为难爹,但是爹不能因此就放任不管,你是我儿子,我当然有责任陪伴你、教导你……以及练字。”阎明巍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摊在书案上的几张大字,真是丑得太伤眼睛了。
阎文旭冷不防的打了一个寒颤,“我可以自个儿练字。”
阎明巍皮笑肉不笑的挑眉,“你可以自个儿练字?”
“……若能得爹指导,这当然更好。”阎文旭很怂的改口。
“有爹督促你,你很快就会大有长进了。”
“……”其实他年纪还小,不必急着长进,这可是韩姊姊说的。
略微一顿,阎明巍状似蛮不在意的道:“爹的房间就交由你布置。”
“嗄?”阎文旭一脸懵,脑子来不及跟上爹的思绪。
“爹要进京一趟,待处理好事情回到江州,爹就会搬来庄子住。”
阎文旭可笑不出来,生活在爹的眼皮子底下,他还能成日赖在隔壁庄子吃吃喝喝吗?
“爹搬来这儿陪你不好吗?”
“……好,怎么会不好呢?”孩子终究是孩子,阎文旭还没有练到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再努力也挤不出笑容。
阎明巍满意的点点头,“若不知如何布置爹的房间,你可以寻人帮忙,总之,不要怕花银子,只是有个条件——无论上府城或县城采买,身边一定要有人陪着,小四和李嬷嬷不算。”
阎文旭再聪明脑子也迷糊了,爹是什么意思?
“爹等等就要回金桂园了,你还有事吗?”
阎文旭当然是摇头,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事,但可以肯定一件事——今日逃过一劫了,不过他显然放心得太早,阎明巍刚刚出了房门,突然停下脚步回身模了模他的头,告诉他,明日开始功课加倍——大字六张、小字十张,待他来了,会一一检查,确定他是否每日都有进步。
前一刻,阎文旭因为爹的模头差一点就飘了,下一刻,他瞬间摔落谷底。
“小主子,您还好吗?”小四此时对主子怀着无限同情,主子最讨厌练字了,以前在西北,就算四爷不在,也有四爷安排的先生盯着,主子别说偷懒,就是写不好都要挨打,来了庄子,主子可自由了,李嬷嬷只会唠叨,可管不了,这下子好了,四爷亲自监督。
阎文旭僵硬的转头看着小四,“大字六张、小字十张?”
小四点点头,“奴才听见的也是如此。”
“我爹是不是说错了?”
“小主子要不要追上四爷问清楚。”
阎文旭恶狠狠的一瞪,“你找死吗?”
小四缩了一下脖子,既然不想找死,主子干啥问废话?
虽然不喜欢练字,但是阎文旭没胆子反抗他爹,很快就接受现实了,然后他就想到另外一件事。
“我爹是不是偷听我和韩姊姊说话?”
这个问题小四想都不敢想,四爷的形象太过高大上了,怎么可能干出这种偷偷模模的事?
阎文旭严重怀疑,可他也不敢细想这个问题,太匪夷所思了,还是想想其他的事——当然不是令他厌烦的大字、小字,而是帮他爹布置房间,这说明什么,他可以带韩姊姊去府城玩了是吗?
韩凌月觉得自个儿升格当保母了,负责三餐,这是因为自个儿要吃三餐,多准备一两个,顺道可以挣银子,何乐而不为,可是陪小家伙出门采购,这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她何苦自找麻烦?
其实,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冷情,从来不干吃亏的事,可是这一次,面对一个努力撒娇的熊孩子,那模样实在太萌了,你来我往几句话,然后她就莫名其妙点头了,充当保母来到府城。
不不不,她不是来当保母,她只是借机来府城看看,毕竟没有人出面担保,秦嬷嬷不会答应她到这么远的地方,何况之前她从京城被送到江州,当时的状况根本不允许她明目张胆的往外看,这下总算可以过过瘾了。
府城果然不同于县城,单是城门就大了一倍,更别说车来人往,川流不息,教人目不暇给,可是远比县城井然有序,主要是府城街道更宽敞,马车不必跟行人争路,各走各的,当然就不会显得拥挤杂乱。
进了府城,他们直接来到最大的客栈迎客来投宿,此时已经过了申正。
坐马车是很累的一件事,吃个饭,再梳洗一番,就忍不住扑到床上呼呼大睡。
一夜养精蓄锐,隔日用过早膳,阎文旭就熟门熟路的带着韩凌月来到珍宝阁。
“珍宝阁应该是卖珠宝首饰吧。”
“这儿也卖其他的东西,不过,我不是来这儿给我爹挑摆设的。”他爹喜欢文雅的东西,待会儿直接上文华斋挑上几幅画,再到花市选几盆花,也就够了。
“那你来这儿干啥?”
“我上次在这儿见到一个薰香炉,可好看了。”
“你一个小家伙用什么薰香炉。”
“我长大了。”
“你还未满七岁。”
阎文旭傲娇的抬起下巴,“这与年纪无关,我认为自己长大了。”
“是,你认为长大了就长大吧。”韩凌月伸手模了模他的头,然后转身上了台阶,走进珍宝阁。
虽然已经习惯她突如其来模模头,可是每当她的手置于他头顶时,他还是感觉整个心暖呼呼的……阎文旭连忙收起思绪,转身跟上去。
阎文旭看上的薰香炉就摆在入口的展示柜上,应该是陶瓷,三足,炉身没有花稍的雕刻,只是炉盖上雕了一只猴子,猴子抱着一颗大桃子,笑得傻兮兮的。
“如何?是不是很可爱?”阎文旭的手忍不住模上去。
迟疑了一下,韩凌月提出质疑,“你确定这是要卖的吗?”
“不是卖的搁在这儿干啥?”
“你不觉得摆在这儿很好看?”
阎文旭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我若是要买,你说他们卖还是不卖?”
韩凌月秒懂了,这是不是货品不是重点,他要买,人家就不能不卖给他。
“小家伙,你觉得这样好吗?”她并不想管教人家的孩子,可是相处一段日子,感情有了,她就无法视而不见,这种蛮横的态度太不可取了。
“我又不是不给银子。”
“有人强行将不要的东西卖给你,即便不花银子,你愿意吗?”
“谁会干这种事?”
“这会儿你干的事不也一样吗?”
阎文旭张着嘴巴半晌,恼怒的跺脚,“你都还不知道人家卖还是不卖呢!”
“这是我的错,我们先问问看。”不过,还没等她出声唤来伙计,就有人抢先夺走薰香炉。
“你们别吵了,这个薰香炉我买了。”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霸道的将薰香炉抱在胸口,下巴还得意洋洋的向他们扬起。
韩凌月唇角一抽,怎么又来一个熊孩子?
阎文旭不高兴了,“那是我先看上的。”
“你还没有决定要不要买,我已经决定了。”
“谁说我还没有决定,只要东家愿意卖,我就愿意买。”阎文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个儿的思绪已经跟着韩凌月。
“我不管,我先拿到了。”
“我先模到的,是你太失礼了,硬要抢过去。”
“我先拿到。”
“我先模到。”
“小家伙们,你们确定这个薰香炉是要卖的吗?”韩凌月忍不住出声提醒。
两个小家伙很有默契的转头一瞪。
韩凌月差一点就笑了,这是同仇敌忾吗?她视若无睹,不慌不忙的道:“我只是认为你们在争得面红耳赤之前,不如先问问东家的意思,以免白费心思。”
没错,确实是这个道理,两人重新回到敌对状态,目光投向对方。突然,小男孩发出一声“咦”,眼睛瞪得更大,倾身凑近阎文旭。
“你干啥?”阎文旭不喜欢人家靠得太近,于是身子微微往后。
“我好像见过你。”
“我没见过你。”
“我真的见过你。”
“我记性可好了,我肯定没有见过你。”阎文旭不忘送上嫌弃的一眼,瘦巴巴的像根竹竿,丑死了,若是见过,他不可能不记得。
这时一个婆子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小公子,老奴找不到您,吓坏了,您怎么跑来这儿?”
“齐嬷嬷,你快看看他,是不是见过他?”小男孩很高兴来了一个盟友。
若是不从,小主子肯定争闹不休,齐嬷嬷随意的看上一眼,没想到这一眼却教她怔住了。
韩凌月见了瞳孔一缩,连忙出声道:“这世上人那么多,遇见眉眼相似的不是很正常吗?”
齐嬷嬷很快就回过神,“老奴倒是没瞧出在哪儿见过,很可能是眉眼与某人相似,小公子才会有这种错觉。”
“是吗?”
“夫人在找您了,我们赶紧上楼吧。”齐嬷嬷向韩凌月点了点头,便急忙拉着小男孩上楼。
过了一会儿,阎文旭终于反应过来,“我的薰香炉。”
“那个薰香炉跟你太没缘了。”韩凌月凉飕飕道。
阎文旭没好气的斜睨她一眼,“若非你拦着,我早就买下来了。”
“是,我的错。”韩凌月不计较这种小事,只要没有闹出强买人家摆设就好,这种事太尴尬了,说是“饥不择食”也不为过。
阎文旭生气的转身咚咚咚走了。
他们究竟来这儿干么?韩凌月轻声一叹,回过头看一眼,正好对上伙计错愕的目光,大概没想到会有人干出这么蠢的事,进人家铺子,看上的却是摆设,可最后问也没问一声就走了……总之,她也赶紧跟着落荒而逃。
既然来了府城,该买的东西买了,接下来当然是要好好的一游,不过,韩凌月对赏花赏景没兴趣,倒是对吃的热情无比,阎文旭更是此爱好者,两个大小吃货决定多留一日吃吃吃,遇见喜欢的就开动,即便是路边的小摊子,有时还得排队,他们也乐此不疲。
阎文旭终于等到摊子老板送来了凉粉,满心欢喜的准备开吃,可是一看,脸都绿了,“这玩意儿怎么黑乎乎的?”
“是啊,韩姑娘,这真的能吃吗?”小四很小声的附和。
“这是橡子凉粉,虽然没有其他凉粉那样晶莹剔透,可却是软绵顺滑,有着独特的口感。”韩凌月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又爽又滑,酸中带辣,真是美味极了!“夏日吃橡子凉粉不但解暑消热,还可以开胃健脾。”
忍冬对姑娘一向很有信心,姑娘说好吃,那就一定好吃,于是也拿起筷子享用,没想到竟是一口接一口,转眼就吃光了。
这会儿阎文旭和小四也心动了,赶紧拿起筷子品尝,没想到真如韩凌月所言。
“如何?”
“我要再来一碗。”三个人同时道。
“不能再吃了,你们得留着肚子。”韩凌月已经看准下一个目标,她心目中的中式汉堡——肉夹麒,即便隔着一段距离,她也能闻到卤肉香,饥虫都勾出来了。
说到吃的,韩凌月简直是专家,她说要吃肉夹馔,其他三个当然不会有异议,可是排队买了肉夹馔,最后却只能窝在路边吃。
“姑娘,这样好吗?”忍冬已经忘了上次窝在路边吃东西是什么时候,反正很久很久了,更别说姑娘是千金之躯,从小娇养,何时干过这么粗鲁丢脸的事。
“你没瞧见人家都是这么吃的吗?”桌椅不够,不想散落在摊子前面站着吃,就只能找个角落或树下蹲着,老实说,她觉得这样吃起来特别带劲,只不过……韩凌月若有所思的看过来瞄过去,最近自己是不是得了幻想症,为何老是有种被人家盯上的感觉?
忍冬不敢再有异议,身子往后一缩,继续吃肉夹殡。
韩凌月的目光飘来飘去,最后落在对面的茶馆。
“韩姊姊怎么了?”阎文旭很快就察觉到她心神不宁。
“我们很引人注目吗?”怔愣了下,阎文旭连忙左看看右望望,“你发现了吗?”
“发现什么?”
“你不是发现我爹派来的人吗?”阎文旭继续东看西瞧,“我都看不出来。”
韩凌月不敢置信的转头瞪着他,“你爹干啥派人盯着我们?难道担心我欺负你吗?这真是笑话,你这小家伙别折腾人就了不起了,谁能欺负你啊。”
阎文旭没好气的回瞪她一眼,纠正道:“不是盯着我们,是保护我们。”
“原来你爹不是狼心狗肺,不过……他为何不送你回家而是让你待在庄子?”
“我一个没娘的孩子回到府里,爹又不在身边,很容易被人家欺负。”
“你是那种会吃亏的人吗?”韩凌月很不客气的道。
“我之前一直待在西北,再怎么厉害,回到京城,也是势单力薄。”
“瞧你说的,你京城的家岂不是龙潭虎穴?”
阎文旭很认真的想了想,摇头道:“不能说是龙潭虎穴,先不论家中长辈,光是从未一起长大,同辈间的摩擦及是非就容易多,我一个人难免吃亏。”
闻言,韩凌月忍俊不住的笑了,伸手模了模他的头,“你这个小家伙能不能别这么老气横秋的?”
“脏死了。”阎文旭嫌弃的瞥了一眼她的魔爪,可是唇角却不自觉的扬起。
“不好意思啊。”韩凌月显然毫无诚意可言,在她看来,他的形象有点走样不是什么坏事,小孩子嘛,不就应该玩得又脏又狼狈吗?
“你真是个姑娘吗?”
“……”熊孩子真的很不讨人喜欢,即使他有时候让她心软得一塌糊涂,甚至萌得可爱无比。
“你小心嫁不掉。”
韩凌月赏他冷冷一眼,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就不劳他担心了。
阎文旭转头继续吃他的肉夹馔。
韩凌月的目光落在对面茶馆的二楼,眉头微微一皱,这间厢房的窗子好像一会儿打开,一会儿关上,一会儿又打开……真是小家伙的爹安排人保护他们,而不是有人盯上他们了?
茶馆二楼的厢房,英国公世子夫人纪安宁握着面前的茶盏,双手还微微颤抖。
“夫人,您也瞧见了,那个孩子越看越像世子爷。”齐嬷嬷实在不想一再的泼主子冷水,可事实摆在眼前了,不面对也不行。
“世子爷不是这样的人。”她与夫君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即便她只生了一个孩子,夫君也没想过纳妾,她不相信夫君会养外室生孩子。
“老奴也不相信,可那孩子的眉眼……真是太像世子爷了。”
“眉眼相似的人何其多,也不能因此断定那个孩子就跟世子爷有关。”情深义重的夫君突然成了负心汉,纪安宁如何能相信?
“老奴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可既然遇上了,总要弄个明白,要不,这心里就好像扎了一根刺,能舒服吗?”
虽然很想视而不见,但是纪安宁也知道齐嬷嬷言之有理,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若不能确定对方与夫君无关,她再不可能安稳入睡。
“夫人好歹弄清楚对方是谁家的孩子,此人与世子爷是否有关系,没有当然最好,若有关系,又是什么关系?无论如何,夫人一定要掌握先机,莫要人家寻上门后才手忙脚乱,国公夫人可是恨不得世子爷多纳几个妾,多生几个孩子啊。”
纪安宁幽幽的垂下镰首看着肚子,“为何这几年我的肚子一直没有好消息传来?”
“夫人生下小公子的时候受了大罪,养了几年如今才刚刚缓过来,太医也说了,夫人要放宽心,孩子该来的时候就会来。”
“我知道,只是……”她真的很担心自个儿不能生了,再过个几年,夫君只怕挡不住婆婆的逼迫。
齐嬷嬷见了心疼不已,可是也只能安慰道:“太医说了,夫人莫要多思多虑,这不利于生育子嗣啊。”
纪安宁起身走到窗边,想往外探头又缩回来,老实说,她真的怕,怕这孩子与夫君有关,因为这无疑在告诉她,如今她引以自豪的一切都是假象,可掩面不看,万一真的有人闹上门,她又情何以堪?
从府城回来之后,隔壁庄子将迎来真正的主人,韩凌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而且基于她和小家伙的关系,小家伙的爹应该会携礼上门拜访,当然,若考虑男女有别,他本人不来也无妨,不过他个人明显不在意这些小节,递了帖子表明要前来拜访,她自然不二话的敞开大门迎接,可是……
因为她照顾小家伙的三餐,送礼表示感谢,这在情理之中,可她又不是爱心爆棚无私照顾小家伙,而是有拿银子的,就是送礼,也只是个意思,不会整整一车……好吧,人家财大气粗,出手就一定要大手笔,但这还不足以吓坏她,真正教她瞠目结舌的是——小家伙的爹竟然是香满楼的东家!
“阎东家你好。”韩凌月不知道自个儿如何找回声音,反正她觉得脑子还闹哄哄的,昨日还离她很遥远的一号人物,如今成了隔壁家的大叔……小家伙唤她韩姊姊,他爹当然划入“大叔”级别。
“打扰了,韩姑娘唤我一声阎大哥就好。”
阎文旭的反应很快,立马转头看向他爹。爹的称呼是不是有问题?不过,他谨记爹平日的教导,大人说话时,小孩子就是有意见,也要忍住不能插嘴,除非大人询问你的意见。
这个称呼是不是不太合适?韩凌月下意识瞥了阎文旭一眼,见他没有意见,自己再瞥扭的揪着这个问题争论好像也很奇怪,于是顺从的喊了一声,“阎大哥。”
“韩妹妹,谢谢你将小家伙养得白白胖胖。”
小家伙不是一直都白白胖胖吗?韩凌月怔了一下,等等,他刚刚叫她什么?韩妹妹吗?甩了甩头,她肯定听错了,她同意唤他阎大哥,但他也不必自来熟的喊她韩妹妹啊,他们还没熟到那种程度好吗。
“我今日来不只是想谢谢韩妹妹,还有一事相求,我希望能跟韩妹妹合作。”
“……合作?合作什么?”韩凌月觉得自个儿的脑子有点不够用,还没想好如何跟他掰扯哥哥妹妹的问题,他又抛了一件更教人匪夷所思的事。
“我听说韩妹妹会做各种新奇的糕点,尤其是蛋糕,见都没见过,好吃得不得了,我想我们可以合伙开糕点铺子,韩妹妹只要提供方子,其他的交给我。”
她怎么有一种被钱砸到的感觉?韩凌月回想刚刚来这儿时,虽然生活在庄子里,但衣食无缺,还有月例银可以拿,更别说她接收原身的记忆,知道自个儿有娘留下来的嫁妆,可以说是小富婆一个,因此她从来没想过开铺子挣钱这种事,没想到有人三番两次送钱给她……她穿来这儿是为了当聚宝盆的吗?
“我给韩妹妹四成,韩妹妹意下如何?”
“四成……不必这么多……”慢着,她怎么一个不留神就答应了?
“应该的,铺子开了以后,韩妹妹还要不时琢磨新的糕点,给铺子增加卖点,这也要费不少心思。”
虽然她没想过开铺子,但不能否认有银子赚是一件很开心的事,而且只要出方子,就可以坐在家里收钱,这太省事了,不过……
“此事我需要再想想。”第六感告诉她,这绝对不是个好主意,再说了,他们好像还没有熟悉到可以当合伙人。
“应该的。”阎明巍悄悄瞥了儿子一眼。
阎文旭立马心领神会,不过仍先送上嫌弃的一眼,方才不疾不徐的开口。“韩姊姊,你跟我爹一起开铺子,以后我回京城就不怕吃不到你的点心了。”
阎明巍脸色一僵。这个小家伙存心跟他作对是不是?没听见他“韩妹妹”喊那么大声吗?
“阎大哥的铺子要开在京城?”哥哥妹妹都没掰扯清楚,韩凌月的心思又跳出辈分问题,只专注开铺子的事。如今提及铺子要开在京城,她的热情完全被挑起来,上一世的梦想就是在高手云集的首都开一间私房菜馆,不过她不是厨子出身,又没有人脉,有幸存到资本开一间菜馆,也很难经营,后来生病了,这个梦想更是遥不可及。
“不只是京城,江州的府城也会开一间,将来慢慢推展到其他府城或县城,只要有香满楼的地方,就会有糕点铺子。”
“我记得韩姊姊说过,美食就是要让更多人吃到才有价值,不是吗?”阎文旭继续添柴掳风,这不单是帮他爹,更是为了他自个儿,以后跟韩姊姊的关系就更紧密了,说不定他们还可以成为一家人……别以为他看不出来,爹瞧上韩姊姊了,爹可不曾对一个姑娘如此主动,还不要脸的喊人家妹妹。
韩凌月点了点头,美食应该让更多人看见它的存在,这才能发挥它的价值。
“韩姊姊,你就跟我爹合作开铺子,让更多人能吃到你的点心好不好?”
严格说起来,这不是她的点心。韩凌月终于拿定主意道:“好吧,我跟阎大哥合伙开铺子,不过,我需要几日好好琢磨,这个铺子要卖哪些糕点。”
“三日够吗?”
“可以,不过,若能提供其他糕点铺子卖的糕点供我参考,那就更好了。”虽然去了一趟府城,但她关注的大部分是街边的小吃摊,就是几家享誉盛名的酒楼也没多看几眼,更别说那些糕点铺子;而关于京城的部分,原身的记忆明显绕着文成侯府的人事物打转,京城的街景、京城的酒楼和铺子……原身一概没有,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原身很少出门。
“这是小事,今晚我就派人送过来,三日后我会准备好合约。”
“有劳你了,三日后我也会准备好方子的。”
事情终于定了,阎明巍不自觉唇角上扬,这些日子害他睡不着的问题解决了,不必再苦等着她寻上门卖菜谱,可以化被动为主动,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至于他为何想方设法接近她,早就被他丢到哪个旯旯里。
下巴枕着交叉的双手趴在榻几上,韩凌月目无焦距的看着前方,从来没想过有一日会觉得——赚钱太容易了令人忧愁。
只要拿出方子,她就可以得到一间铺子四成的利润……不对,是好多间铺子,总之,给出方子之后,她就能坐等收钱。
这是不是在作梦?
韩凌月伸手用力捏一下自己的脸,会痛,这不是梦,是真的!
“姑娘,您怎么了?”忍冬很担心主子的“自残”行为,脸上都留下红印了。
怔愣地回过神来,韩凌月直起身子,一脸的迷惑,“若是有人想方设法送银子给你,他图的是什么?”
“姑娘是在说阎公子吗?”忍冬仔细回想,阎公子还真的是一次又一次的送银子给姑娘,虽然姑娘并非不劳而获。
“最近也只有他送银子给我。”
顿了一下,忍冬压低嗓门,提出她的猜测,“阎公子会不会看上姑娘了?”
韩凌月惊愕的瞪大眼睛,“你在胡说什么?”
“小公子那么喜欢姑娘,阎公子对姑娘起了心思也不难理解。”虽然第一次看见阎公子父子站在一起,两人也没什么互动,但忍冬就是可以感觉到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很深。
小家伙老是嫌弃她,但从他不经意月兑口而出的言词,确实不难看出对她的喜欢,不过,韩凌月还是摇了摇头,“虽然给儿子找个后母,必须考虑儿子的喜恶,可也用不着委屈自己啊。”
“阎公子若能娶到姑娘,委屈的是姑娘,不是阎公子。”
对哦,他有儿子,自己可是黄花大闺女,他们配成对,委屈的当然是她,可是说她委屈,她又觉得很心虚,他看起来比她有出息,将来的发展更是不能预料,而她美其名是侯府千金,其实跟只咸鱼一样,得过且过。
“若两人组成一个家,那是缘分,没有谁比谁委屈。”
忍冬贼兮兮的一笑,“姑娘愿意嫁给阎公子?”
轰!韩凌月瞬间成了“红人”,又羞又恼的一瞪,“不要胡说八道,我的亲事岂是自个儿能决定的。”
“老夫人疼爱姑娘,定下亲事之前,肯定会问过姑娘的意思。”
韩凌月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老夫人若真疼爱她,有人上门求亲,不可能不问一下她的意思,虽说原身性子太过冲动,听见风声不寻祖母确认,反而慌慌张张收拾行李逃跑,可祖母一开始要是就抱着尊重孙女的态度,原身也不至于枉死。
“姑娘,奴婢听秦嬷嬷的意思,姑娘的亲事还必须您外祖家点头,老夫人即便满意送上门的亲事,也会先问过王家的想法,两家都认可了,方有进一步商讨的可能。”
秦嬷嬷是转个弯向她传达祖母的意思吗?对此,韩凌月倒是没有怀疑,王家当官的不多,但王家是开书院的,在读书人中声望很高,文成侯府就算是权贵也不能不敬着,更别说人家唯一的女儿死在你文成侯府,姿态上难免就矮了半截,又如何敢随意拿捏王家唯一的外孙女?
老实说,原身的脑子实在不怎么样,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不懂,真是白长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
“奴婢相信老夫人绝对不会委屈姑娘。”
“我知道,当初也是急昏头了,以后再不会了。”
“不过,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回京?”虽然她们在这儿的日子轻松愉快,但忍冬还是很想念京城。
“该回去的时候就会回去。”她及笄了,两年之内一定要定下亲事,十八岁嫁人,否则就成老姑娘了,这影响的不只她的名声,也会为文成侯府招来闲言闲语。祖母将她安置在庄子,不只是担心她闹事,更是为了顺利帮她相看一门亲事,换言之,待韩王两家对她的亲事达成共识,她就可以回京了。
“姑娘不着急吗?”
“这有什么好着急,祖母总不能让我一直待在庄子吧。”
“这倒是。”
“别急,我们还是先挣钱,将日子过得舒舒服服比较实在。”韩凌月轻轻拍了拍自个儿的脸颊,教忍冬摆上文房四宝,她得赶紧琢磨铺子卖什么糕点,除了蛋糕,寻常的糕点也要有,像是桂花糕、山楂糕之类,将来她还想做饼干……
除此之外,她还要针对开铺子一事提供建议,譬如一开始的试吃,毕竟没见过的糕点,价格又贵,没有让人尝到美味,如何舍得掏出银子?
忍冬边磨墨边看着主子振笔直书,忍不住抿嘴一笑。姑娘刚刚还担心阎公子图什么,这会儿已经全心投入他们合伙的铺子,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男女终究有别……忍冬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房门口做针线的秦嬷嬷,秦嬷嬷没有出声反对,这应该是没关系吧。